溫去病和武蒼霓開始了情報蒐集工作,之前遇到的那兩名妖王,兩人忌憚動手腳留痕跡,泄漏身分,不敢亂來,但對上其他連妖王都不是的小角色,那就沒什麼問題了。
神不知、鬼不覺地打悶棍,擄走小妖,或蒙面逼問,或是直接抽取記憶,多管齊下,連續整理出十多份口供後,兩人對當前情況有了了解。
諸天萬界,曠遠無限,三千億大千世界,各套着三千億中千世界,內中還各有三千億小千世界,這些世界裏頭,有單純一族稱霸的,也有多股種族混戰不休,歸屬權未定的。
五藏妖界,是純粹的妖族世界,裏頭都是妖族,原本只有內部鬥爭,沒有外患,但大概是兩萬年前,海界北方出現許多時空裂縫,進而變成空間重疊處,與一個純粹的小千仙界碰撞,雙方從此激烈戰鬥,綿延兩萬餘年。
在這場仙妖大戰中,仙界在武力上佔了上風,兩萬餘年的大小戰役,贏多輸少,殺得群妖屍橫遍野,如果不是因為妖界瘴氣,對群仙有無法修補的傷害,大批仙軍估計早就深入五藏妖界,大殺四方,把戰爭結束了。
漫長的戰爭,在幾年前發生變化,一名來歷神秘的年輕妖尊,領着一支原本很平凡的雜牌隊伍,於戰爭中大放異彩,在青水大捷中,狠狠給了仙族一記耳光,讓素來兵強馬壯的仙軍,傷亡慘重,大批仙卒的屍骸,幾乎將青水斷流。
這一仗,逆轉了仙妖大勢,也讓此界的妖族打出了希望,之後數年,奪顏妖尊率領赤武軍,抗擊仙軍,節節勝利,帶起各妖族的士氣,正與重整旗鼓的仙軍,對峙於青水河畔,要進行最終的一戰。
仙軍這幾年裏連戰連敗,不但傷亡極重,士氣更早已萎靡不振,雖然好不容易整頓起來,與妖族隔河對壘,卻誰都曉得外強中乾,這還未開始的最終一戰已無懸念。
也就是在這種大局已定的關鍵時刻,妖族內部卻開始有些聲音出來,說是奪顏出身不明,這些年來鋒頭極盛,固然建立奇功,卻也得罪不少妖,等到他徹底將仙軍逐出後,要迎接他與赤武軍的,不是凱旋歡呼,而是一場兔死狗烹的大清算。
這些流言,被各妖族首領斥為無稽,奪顏也和赤武軍各統領出來表態,誓死效忠妖君,絕無二心,一切流言都是仙界卑鄙無恥的挑撥,沒有妖族會相信,此界妖君也賞賜連連,派出皇子親往前線勞軍,營造出君臣親密無間的氛圍。
然而,無風不起浪,謠言一旦散播開來,闢謠這種行為總顯得蒼白無力,在各妖族的耳語間,氣氛益發顯得詭異起來……
「……所以,我們不但要想辦法,助赤武軍打贏這一仗,還要想辦法保住赤武軍,不讓他們被兔死狗烹?」
武蒼霓搖頭道:「我還以為我們只是當個殺手,看來這年頭,當個殺手也要多才多藝,全方位貢獻。」
相較於武蒼霓,溫去病的情緒就低沉得多,思索着所得到的訊息,道:「那個赤武軍,好像有點怪怪的……」
武蒼霓道:「赤武軍,本來是妖界一群弱小部族、個體戶拼組起來的雜牌志願軍,在之前的妖界,像這樣的烏合之眾不少,因為長期戰鬥,很多部族十死七八,殘餘者跨部族聯合起來,上戰場向仙界復仇……嘖,真是沒什麼新鮮事,這段經歷和我們好像……」
「只有這段嗎?」溫去病搖頭道:「這個赤武軍的幾個頭領,妳還記得多少?」
「呃,赤武軍並無軍長,好像……陣亡之後就沒再補上,是奪顏與另外三名統領,共同撐起大局,被稱為赤武四天王……咦?」
說着這令人聯想多多的名號,武蒼霓表情忽然變得尷尬,但也沒特別在意,四是一個很平衡的數字,在各類組織中被大量使用,什麼四武神、四天王、四雄、四神、四騎士的,多到根本沒法算,如果拿這就算巧合,那也未免認定過寬。
「奪顏是軍師,剩下的四天王之三是……大力天王、白骨賢者、暗影神偷,這確實……」
之前沒太過留意,現在被溫去病一點出,武蒼霓真心覺得巧合,這四大天王的專才,怎麼聽都和碎星團一樣。
如果說,抗衡異族,立下大功,遭到忌憚,兔死狗烹,這只是歷史上再常見不過的老戲重演,那麼,四大天王組軍之事,就讓武蒼霓覺得事情透着詭異。
巧合之事當然有,但真有這麼巧的?
如果這不是碰巧,是什麼力量的刻意而為,其目的是什麼?特意引導,把自己帶入這個與碎星團處境相似的世界,是想做些什麼?
武蒼霓暗自困惑,但這全然沒有邏輯的事,也真想不出頭緒,最終只有望向溫去病,看他的主意。
「在這裏,說什麼也沒用,實際去看看吧。」
溫去病道:「事情牽扯太大,不是我們隱身在暗中,從旁協助,就能完成的,要得到第一手資料,還是只有親自加入進去……話說那個聖女什麼的在哪裏,我們還一點頭緒都沒有咧!」
說干就干,兩人也是立即出發,赤武軍正集結於青水大河畔,這消息近乎妖盡皆知,並不難問,而青水的位置,在於世界的北邊,只要一路北行即可,對兩名天階者來說,更加不是問題。
在天上,溫去病飛行在前,武蒼霓緊跟於後,望向溫去病的眼神,時而振奮,時而複雜,箇中的情緒,溫去病完全理解。
「我說啊,不過就是換了個樣貌,裏頭的人還是一樣,妳用得着這麼感覺錯亂嗎?」
「呃,這……只是久久不見了,非常想念。」
武蒼霓儘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穩,實際的心情卻靜不下來,雖然這段時間裏,反覆告訴自己,山陸陵與溫去病是同一人,不管什麼時候,他們的內心都是一樣,未曾改變過,但溫去病的言行,與山陸陵之間的差距,讓自己仍時常懷念起那個岩石般的巨漢。
「隊長你怎麼會變回以前的樣子?」
「為了入境隨俗啊,妳難道不覺得,我這樣子和妖族很配嗎?以前我每次照鏡子,覺得長成這樣,根本像妖多過人。」
「……哪可能有這種事?」
仿佛聽到偶像被侮辱,武蒼霓立即抗辯,但隨即關心起重點,「隊長,之前你說,變化回這狀態,只能在滿月時,對身體負擔還極為沉重,每次解除,都要受傷不輕?」
「以前是以前,山陸陵的寶相金身,是強行把普通人的**,強度提升到與天階者齊平,等同法身,能夠負荷法身級的衝擊,正面攻防無雙,當然也要承擔不小的代價。」
溫去病聳肩道:「現在我都已經天階了,沒有強行提升力量的問題,變回這樣,就只是單純的表象變化,我走的又是變動之道,說變就變了,純粹只是心情問題,哪有什麼代價?」
「……是這樣嗎?」武蒼霓尷尬道:「我覺得,我還是喜歡看你這樣子,特有男人范!」
「我就猜到妳會這麼說!妳們這些女人也奇怪,看到大隻佬就感動得唏哩嘩啦。」溫去病沒好氣道:「我就是特別弄成這樣,在妳面前偶爾露露臉,讓妳能習慣,別看到這模樣就一驚一乍的,早晚會變成精神破綻,讓人利用。」
武蒼霓聞言一怔,本以為這是溫去病隨興而為,或者是打算拿來開自己玩笑,沒想到他竟是為自己着想,還這樣深謀遠慮。
道謝,估計他是不需要的,說多了還會惹他發脾氣,不過,想到這一點,倒是牽連出另一個問題來。
「隊長,之前在北地,托爾斯基是你親自擊殺的?」
……只能這麼問,不能問「是不是你救的我」,否則以他的性情,十成十會一口否認。
「嗯,那小子很囂張,我教了他怎麼做人!」溫去病不以為意,道:「怎麼了?」
「那日,你以這副模樣出手,後來引出了燕無雙,她肯定是為你而來的。」武蒼霓道:「但你後頭現身帝都,山陸陵所向披靡,後來又登天弒帝,干出這許多大事,她卻為何不再出現?」
一個問題,溫去病動作一頓,在半空整個愣住。
這確實是個要命問題,卻被自己忽略了,如今想來,燕無雙不可能對此一無所知,那她為何不再有動作?
……與蕭劍笏不同,燕無雙沒有太複雜的心計,甚至連心思都是直線條一脈,之前她為了山陸陵的現身而動,後頭又為何置之不理?
這女人的性格超級爛,當然也有可能,她爛醉或大睡數月,對身外物全然不管不顧,這種事有可能發生,不過……會不會有這以外的狀況?
如果司徒無視那邊沒有異狀,自己絕不會這麼想,但司徒無視、燕無雙身證萬古,是喬布斯留給人族的兩面防壁,該不會……諸天神魔尚未回歸,這兩面防壁已經先被什麼陰謀者弄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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