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時沒看懂她這笑是何意。
接着便聽到何娟花嗐了聲,說道:「我能有什麼事兒啊,就是過來看看你,看看你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我來搭把手,順道找你說說話,聯絡聯絡感情。」
花時見她說地真切,愣了下,忙說道:「嫂子你真的是太客氣了,我這能有什麼忙要幫的,就算有什麼活,也是小忙小活,自己能忙活過來,更何況我弟妹也能幫着干。」
何娟花笑着點頭,看着她,突然轉聲說道:「你可聽到了外邊在吵吵嚷嚷些什麼?」
她這架勢語氣,似乎要跟她講起村中的什麼八卦,面上掛着的表情,也跟着變得興奮了幾分
「什麼?」花時順着她的話,往下問了句。
何娟花立馬興奮的,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我來這的路上,看到你家院前不遠的那條溪水裏,躺了一頭死野豬,那野豬的肉都被啃得碎碎爛爛的,就扔在了溪水邊上,那上頭的水都被染成了血色,瞧着很是滲人。」
花時一頓。
何娟花又接着說道:「我來的時候,好些人都圍在那裏看呢,說是只問道了血腥味,旁的發臭發爛的味道沒聞着,說是可能那野豬是昨個兒晚上死在了溪水邊上了,昨個兒白天的時候都沒見着,又說是昨天晚上的事。」
花時越聽,心越驚。
昨天晚上死野豬
怎麼越聽越耳熟…這公式都對得上了,不會是那隻金烏乾的吧
花時頓聲,試探着問道:「那頭死野豬可有多大?」
何娟花以為她沒見過山裏的野豬,好奇才問的,便連聲說道:「沒多大,跟二弟養的那條黑狗差不多大,你可別瞧它沒多大,但是山裏的野豬,野性大,見了人又沖又撞的,前年頭裏不就有個獵戶,被野豬撞斷了腿,到現在都沒好。」
花時心下稍稍鬆了口氣。
沒多大的話,就證明死的是一頭普通的野豬,沒有昨天晚上金烏叼回院子的那兩頭大
一旁的花曉,聽得真真的,她看了看自家姐姐,又看向何娟花,出聲問道:「那你可瞧見了?是什麼東西將那頭野豬咬死的?又怎會死在溪水邊上?」
何娟花扭頭看向花曉,嗐了聲:「我哪裏知道啊?我順道過去看了眼,那野豬的肉都被咬爛了,尤其是肚子那塊地方,那傷口的位置,看着像是鳥啄過的,跟菜園子的包菜被鳥偷吃,啄出來的一模一樣。」
花曉一聽,臉色頓時驟變了下。
何娟花自顧自地說着話,沒發覺她面色的不對,「不過,我聽外邊那些說,可能是山裏的老虎或者是野狼捕獵食,追着野豬跑到了山腳下,恰巧在溪水邊上咬死了野豬,所以才留在了那。」
「你們要是好奇,要不跟着過去看看?這會兒應該還沒清理走,瞧瞧去?」
何娟花聽着兩人的問話,還以為兩人都好奇,便提議了句。
花時思索片刻,點頭,「行,我有些好奇想看看。」
就這樣,何娟花又興沖沖得拉着花時和花曉兩人,出了院子,朝着她所說的溪水邊的方向而去,一路上,還有不少的村民,聞訊朝着同一方向趕來。
「喏,那就是了,就是這會兒人太多了,圍着看不太見了。」
何娟花踮着腳,指了指人群最密集的方向。
人確實很多,四下圍着水泄不通的,尤其是案發地點,一群人圍着,外邊的人伸長了脖子,也看不見。
花時見看不着,便停下腳步,聽着周圍人議論的聲音
「哎哎,你瞧見那頭死野豬了嗎?肉都沒咬爛了,瞧着真嚇人。」
「這有什麼好嚇人的,又不是沒見過血,我瞧着那肉被咬得爛爛的,可惜了,說是昨個兒晚上死的,要是肉沒被咬爛,還能撿回去,煮來吃了,這咬得爛爛的,沒吃幾口,多浪費啊。」
「你這話說的」
「我說的不對嗎?也不知道是山裏的哪個野獸跑下來了,這附近住着的人,多危險啊,要是哪天晚上沒注意,那野老虎、野山豬跑下來,撞開門,人在睡夢中,就被咬死了,可怕」
那幾道議論的聲音不小,站在花時身旁的何娟花,也聽得一清二楚。
何娟花左右張望了兩眼,見這地離花家小院的不遠,幾步的距離,加上這地又離山腳近。
要是真的有野獸、野豬什麼的跑下山,真說不定會發生像方才能人說的那樣
人在睡夢中,就被野獸給咬死了都不知道,聽着就嚇人。
「哎,妹子啊,我聽那人說的話在理,你這住着也不安全啊」何娟花想着,便開口說了。
花時被她挽着手臂拉着,有些不習慣她這自來熟的親昵表現,咳了聲說道:「嫂子放心好了,我家也養了狗和貓,要是夜裏真的有什麼動靜,狗子警覺,第一時間就會叫,也能把我們吵醒。再說了,我們都在這住了幾十年了,也不見出什麼事兒,也不用太過擔心。」
何娟花皺着眉頭說:「話雖是這樣說,但是也要堤防些,不然到時候真出了什麼事兒也說不定。」
「我會留意的。」花時點點頭,也不拂她的一片好心。
原本跟在二人身旁的花曉,一直提着心,仰着頭到處看,聽着周圍村民說話的聲音,便更加站不住腳了。
小小的身影,鑽進了人群里,眨眼便消失在了二人的視線里,是跑進了人群去看那頭死野豬了
看熱鬧的村民也只是圖個新鮮,聽了一陣子的八卦,將四周翻了個遍瞧着了,新鮮勁過了,便鳥作獸散地各自回去了。
二月里雖說不算忙活,但家裏、地里都有活要干,熱鬧八卦看看聽聽就算了,正經活還是要乾的。
沒一會兒,圍堵着人群散去了些,視野開闊了後,花時也看到了躺在溪水旁邊上的那頭死野豬。
果然如何娟花所說的,血水淌了一河邊,染了不少地,那野豬肚子的那塊兒地方,也確實像是被鳥喙啄過的一樣,爛爛碎碎的,看着有些駭人。
其中,三三兩兩的人群中,也看到了花曉背着手,站在一群大人小孩中間,皺着眉頭,臉色有些發白,不知道在想什麼。
「花曉,你過來。」
花時見她面色不對,招手喊她回來。
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的花曉,聽見了自己的名字,這才回神,小跑着回到花時身旁,一隻手攥着花時的衣角,小臉還是有些發白。
一旁的何娟花也看出來花曉臉色的不對勁,呀了聲:「小丫頭這是怎麼了?臉色這麼白?被嚇着了?怪我怪我,就不該帶你過來的,小孩子瞧這血淋淋的東西,確實不好。」
何娟花彎着腰,伸手摸了摸花曉發白的臉,有些自責地說道。
花曉瞪着眼睛,出神地搖了搖頭。
「不看了,也沒什麼好看的,我們先回去吧。」
花時搭着小丫頭的肩,拍了拍,說道。
何娟花像是真的有些自責,聽罷,便對着花時說道:「你們就回去吧,我就不跟着過去了,我也先回去了,家裏還有兩個臭小子在等着我,我下次再來看你們好了。」
花時點了點頭。
與何娟花告別後,花時帶着花曉快步回了院中,「砰」地關上院門,隔絕了外邊村民那細碎的議論聲。
花曉捏着手指,不安地看着花時,眼神也變得怯生生的,「那頭死野豬,是不是跟昨天晚上有關係?關咱們的事兒?」
花時愣了下,沒想到她會這樣問,也沒想到她會這樣想。
自己也確實懷疑那和金烏有關,只是具體究竟是怎麼樣的,她現在也無從得知
想罷,花時便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就算是你也不用擔心,昨晚的事兒,咱都別往外邊說,旁人也不知道,那兩頭野豬的肉,好好地藏在廚房裏,也沒拿出來給旁人見了,自家偷偷地吃,不會有什麼事兒的。」
花曉點了點頭。
似乎聽進了她的話,有些發白的臉色,也跟着緩和了不少。
「你們兩個一大早的,就在那嘀嘀咕咕什麼呢?我老早就聽到你們說話的聲音了」
突然,花離懶懶散散的低嗚聲,從堂屋的方向傳來,揉着睏倦的眼睛,踩着小碎步,朝着院中走了過來。
花曉看了他一眼,冷哼了聲:「外邊兒都吵翻天了,你現在才睡醒,睡得那麼死,哪天天塌下來了,你都不知道。」
花離茫然地看着花曉走遠的背影,眨了眨黏着的眼睛,不解地嘀咕道:「一大早的,她吃了火藥嗎?脾氣那麼沖?」
剛睡醒,就被花曉逮着陰陽了一頓,花離都完全沒反應過來,她這話里話外究竟是什麼意思
一旁的花時沒有給他答疑解惑,而是跟着轉身,也進了廚房,準備做早飯開工了。
早飯簡單地煮了一大鍋的瘦肉粥,咸香的粥,配着何娟花送來的餅子,吃着正正好,叫人慾罷不能停。
「什麼?!!」
花離剛摸着吃得圓滾滾的肚皮,兩隻耳朵豎起,聽着花曉跟二哥說着話,完全聽清領會了那話里的意思後,一口氣差點噴出來,瞪着眼睛,尖着聲,驚呼了一句。
一頓飯過後,花曉方才那凌亂的情緒,已經完全緩和了下來,這會看着花離混亂的表情,輕輕瞥了他一眼。
「…你剛剛說我們家院子不遠的溪水邊上,死了頭野豬,可能跟昨天晚上的事情有關?」
花離重複了一遍方才花曉說的話。
花曉點了點頭。
花離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覺得有些奇怪:「你為什麼就那麼認定那跟昨天晚上的事情有關?說不定只是意外呢?」
花曉翻了個白眼,覺得有些無語,也不太想搭理他的問話了。
這傢伙又開始找茬了她只是說了,可能,可能!有關係,又沒說一定。
況且連花時都不知道是不是,猜測又沒有什麼不對的
花曉轉頭看向一旁的二哥,目光炯炯的,等着他說話。
花遇的聽了花曉的一番話,臉上的表情從頭到尾都沒什麼變化,這會兒,花曉盯着他看,他也只是淡淡地回了個眼神。
似乎完全沒有將她所擔憂的事情,看在眼裏
「有關係又如何?沒有關係又如何?誰也不會知道的,不是嗎?」
在花曉和花離炯炯有神的視線下,花遇冷冷清清的聲音響起。
明明最後一句是在反問,聽進人耳朵里的,卻成了肯定的語句。
「二哥?」花離傻愣愣地喊了聲,只覺得二哥看他們的眼神,叫人看着,越來越陌生了。
二哥最近總是冷冰冰的,看人的眼神也叫人害怕,每次和他說話,他也總是怎麼說呢
花離思來想去,也說不出那是個什麼樣的感覺,就是覺得很奇怪。
之前二哥不是這樣的,和他說話時,他也會很認真地聽你說,時不時還會點頭回應,即便是看着冷冷的,不太愛說話,也不會叫人像現在這樣害怕。
花時見花遇一開口,氣氛便變得沉默又詭異的,便開口說道:「好了,你們只要記着,溪邊死野豬的事兒,跟我們完全沒關係就行了,別的不用想那麼多。」
她說的確實是實話。
一開始聽着死野豬的消失時,她有一一瞬間的錯愕,和懷疑,但憂慮的情緒卻完全沒有。
尤其是去看過了現場後,那一顆心,是完全放了下來。
因為總歸說到底,這一件事,從頭到腳,村民們都不可能會聯想到他們這邊,只會覺得這只是件意外,也只會猜測這和山中的野獸覓食有關,最多還擔憂一下山腳下住着的村戶,會不會被下山的野獸給襲擊。
完完全全,也不可能會聯想到,這事兒和他們有干係,想那麼多,杞人憂天不說,也只是平白無用功,完全沒有必要。
花曉和花離乖乖點了點頭。
花時站起身,挨個揉了揉兩人的腦袋,接着又開始吩咐道:「今天咱還有任務的,後院的魚塘還沒有清理出來之前,都沒有空閒的時間,所以,你們現在休息好了嗎?」
花離想的念頭多,拋棄的念頭也很快,一聽花時轉移話題,想法也便跟着轉了過去,興奮地點了點頭:「休息好了,我們快些過去吧!」
剛開始花時說要建魚塘的時候,花曉和花離兩人,是最先表現出不解的,甚至心裏邊也不願意弄這些東西,知道村里那些養魚的家戶,除了何家那一家外,每一個好下場的,就更加愛不想弄了。
不過最近兩天,花離也想明白了,反正建了個魚塘,就算賣不出去也沒關係,這魚塘還是他們家的,而且離院子近,走幾步路就到了,以後想吃魚了,就隨便吃,直到膩都可以
而且,自家有個魚塘的消息,傳出去多威風啊,還能跟謝晩園炫耀哈哈哈
花時看着花曉和花離,把臉兩把小鋤頭,便拽着在發呆的小花影,朝着後院直奔而去。
三人的背影,看着興沖沖的,也不知道在興奮些什麼
「花遇…?花遇?你在發什麼愣?我叫你好幾聲了。」
花時從院子的角落,翻了把榔頭出來,正拿在手中,抬眼看向坐在桌前,發着愣的花遇,連叫了好幾聲,花遇也沒有反應。
「花遇?」花時又喊了兩聲。
「什麼…?」
他似乎在發愣,好半響了,才出神地抬頭看着她,下意識的動作,黑漆漆的眼睛裏卻空空的,什麼情緒也看不見。
花時看着他的眼神好一會兒了才終於聚焦,朝着自己看來,淺淺的疑惑,透在瞳眸中。
「你在想什麼?」花時好奇地問了句。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睛明明是看着她的,可瞳孔卻十分渙散,像是透過她,在看某個東西。
花時隱約覺得不安,還是問了出聲:「什麼事?」
花遇的瞳仁晃了晃,視線才慢慢聚焦,看着她的眼睛說道:「謝姓有一戶養豬的人家,前年那戶人家的老漢,傍晚去餵豬的時候,腳滑不慎跌倒在了豬圈裏,養在豬圈裏的七八頭豬,以為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老漢,是主人家投餵給他們的食物,硬是將昏迷的老漢活生生啃食了。」
說道這,花遇還在緊緊地盯着她的眼睛看,好像是在觀察她臉上的表情變化。
花時繃着臉,皺着眉頭,似乎不明白他說這話的意思,究竟是為何。
花遇嘆了口氣,像是在惋惜什麼:「等那家人發現的時候,豬圈裏只剩幾塊血淋淋的骨頭了。」
花時皺着的眉頭,一直都沒鬆開過,沉着聲音問道:「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花遇搖頭:「沒什麼,只是突然想起了,你說人吃豬肉,豬也吃人肉。」
他說罷,站了起來,伸手接過花時手裏拿着的榔頭,放了回去,又拿了把鋤頭,踩着慢吞吞的步子,朝着後院的方向走了過去。
花時站在原地,回想起花遇的話,後背驚出了一身冷汗。
花遇這話是什麼意思?豬吃人肉?他想表達什麼
不知花曉和花離覺得自家二哥變了,花時也發現了,變得沉默少言,很少會主動說話,大多時候自己一個呆坐着,總是垂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像剛剛那樣主動開口說話,那麼幾天下來,還是第一次,結果一開口,說的那一番話,越想越覺得瘮得慌
花時陷入沉思。
她現在已經完全摸不透花遇了,在謀劃間接殺死了李氏三人後,花遇便整個人都變得縹緲起來。
對,就是縹緲,什麼事都不掛在臉上,什麼事也不過問,她讓他做什麼,他便做什麼,不會發問,更不會主動去想她為什麼要做這件事
就拿這次建魚塘的事兒來說,她提議的時候,且不說年紀最小的花影,口齒不清,除了吃的事,別的都不會掛心上。連花曉和花離都對此表現出了疑惑和不解,甚至隱約帶着不贊同的意思,但是礙於現在整個家都是她做主,花曉和花離也沒有表現出太大的抗議。
而花遇是完完全全不關心,她說建便建,她說什麼便是什麼,完全沒有要過問的意思
花時不知道這算是好還是不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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