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縣本身因湖得名,林家村靠近湖縣最大的水域,風景秀麗,一望無際,陽光碎金子一樣撒在水面上,光是看着就讓人心神遼闊啊。
沈寧揣着剛找到的新生錄取通知書,心裏都是對轉學籍的期盼和激動。
心情被眼前的景象慢慢帶動着,逐漸恢復了寧靜。
正好看着幾個小孩趴在湖邊的泥坡上,正用手去抓什麼東西,湊近一看。
嘿,竟然是螃蟹,還個頭不小。
幾個孩子頓時撿到寶似得,將螃蟹丟進桶里,奔去下一個土坡。
沈寧看着,忽然腦中靈光一閃,螃蟹,大湖?
上輩子的新聞忽然從記憶里鑽出,她看着眼前還是一望無際的大湖,忽然笑了:
「這湖面上的碎金子沒想到還真是金子,現在是5年前,林家村很快就要迎來第一波養殖人工湖蟹的機遇!」
上輩子自己被李家圈禁,哪裏有機會去摸一摸這發財的機會,這次她絕不會放過!
心情大好的沈寧,以致於在林家飄出肉香正濃的時候回家,看見桌上就一個青菜並半鍋正在熱的剩飯,沒半個排骨影的時候都沒生氣。
她對着楊鳳笑:
「媽,排骨呢?嬸子說讓你給我補補身體。」
「你看我像個排骨不!給你吃口剩飯已經是好死了,吃完了趕緊給我回李家,別在這裏礙眼!」
楊鳳手裏擦桌子的抹布,恨不得上了沈寧的臉,好蓋一蓋這和前夫那張極為相似的臉。
楊鳳看沈寧不順眼是根深蒂固的,小時候她也想去追問,可換來的都是楊鳳的咒罵鞭打,現在,沈寧選擇讓楊鳳更不順眼。
沈寧張嘴就開始嚎:
「我這剛回來,你就不給我飯吃,要攆我走,這還是親媽嘛!菜都沒有,那我不回來,你們要坐着喝風啊!」
旁邊,林嬸子就鑽脖子出窗,隔空來問:
「什麼,沒給你煮飯?楊鳳,你這媽怎麼當的?新嫁娘三天回門,你說女婿出差,不讓沈寧回來,現在人回來了,飯都不給吃,這麼摳,你到底攢下多少家底了啊!」
林老太咳了兩聲,聲音不小。
楊鳳咬牙,氣的臉色鐵青,沒兒子的她在林家根本抬不起頭,三天兩頭還被妯娌惦記手裏的錢,恨不得全劃拉給二房去。
可她偏偏張不開嘴回嘴,林老太用兒子兩個字把她壓得死死的。
肚子被那股氣攪得抽筋,恨得全身發抖,卻又不能回嘴,可不是氣的夠嗆。
攪屎棍沈寧在旁邊笑的,瘋狂給林嬸子大call,給力了老鐵!
為了那個沒出息上輩子最後坐牢的堂弟,現在的林嬸子還是對這個獨苗充滿了希望。
林嬸子此刻瘋狂去踩楊鳳,給沈寧掙足了臉面,不就希望沈寧畫的礦場體面工作大餅能落得嚴嚴實實嘛。
沈寧滿意,很滿意,看着塞進灶洞裏又被自己重新翻出來的排骨湯,笑的更滿意了。
剛才一進門就聞見味了,現在瞧見,這罐里油花花的一層湯水下,排骨足足有十幾塊,帶着脆骨的肉,分量很足。
沈寧拿筷子就着這瓦罐就開始吃,一口氣就是一大勺進嘴,還一邊吃還拿湯勺喝湯,轉眼瓦罐就輕了大半。
等楊鳳反應過來,瘋一般想要搶救出自己藏起來不捨得吃的瓦罐排骨,才發現沈寧早就快吃光了。
她氣的捶胸頓足,捧着那空空只剩下幾塊不要吃的死肉,一下就坐到了地上,張嘴就是嚎:
「沈寧,你有沒有一點教養!現在9點剛過,都不是飯點,你怎麼把排骨都吃了。林軍還沒回來啊,我這一早上特意給他燉的啊。」
沈寧眨眼,林軍是她後爸,也和李良才一樣在礦場上班,礦場在湖縣南邊,距離不近,又沒到中午,怎麼就在這個時間趕回來?
「瞎說,這排骨你不是給我燉的啊,我吃了你哭啥?後爸這好好上着班,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回來,你別哄我啊。」
楊鳳被氣得胸口劇烈起伏,眼前陣陣發黑,差點要氣絕了過去。
耳朵里都是轟隆隆的聲音,四肢發飄,恍惚間,她模模糊糊看着眼前沈寧笑眯眯的樣子,忽然好像看見了那個讓她心虛的前夫。
「沈平?」
咽了咽乾巴的喉嚨,她有些發虛:
「你咋個回來了?」
沈寧眨眨眼,看着眼前迷迷濛蒙的楊鳳,怎麼覺得在這個女人臉上看見了心虛?
為什麼,看見她早死的親爸要心虛?
因為改嫁?
她正要張嘴去炸一炸楊鳳,忽然就聽到院裏多了點動靜——
是急匆匆回來,衣服還一身筆挺的林軍。
自行車輪胎上都是泥巴,應該是楊鳳剛才打電話通知。現在遠沒到中午休息時間,他急哄哄的回來,看來要來找自己算賬的。
沈寧咧嘴一笑,絲毫不虛,還對着林軍招呼道:
「後爸,你回來啦。」
林軍被刺,沈寧在家裏從來都是不加後,只喊爸的。
沈寧毫無芥蒂的樣子,轉頭對着楊鳳指去:
「您瞧瞧,媽好像失心瘋了,就抱着排骨哭呢,死了老公一樣。」
再次被刺,作為楊鳳老公目前還活着卻被當面咒死的林軍,此時終於明白,沈寧果然是像楊鳳說的那樣,回娘家是來找茬的。
他走進屋子,將楊鳳扶了起來,那個裝着排骨的瓦罐被他拿起的放在了桌子上。
瓦罐那輕飄飄的重量讓他眉頭一皺,不過卻沒有說什麼,只撿了筷子和碗過來,說:
「吃飯吧。」
9點剛過,還遠沒有到飯點,林家這個時候開飯,不過是想早點打發了她。
沈寧心知肚明。
楊鳳像有了主心骨一樣,狠狠瞪了一眼沈寧,一屁股坐下,將瓦罐里最後一點肉全部給了林軍。
沈寧看着面前這溫馨的一家兩口,沒有半點被排斥的窘迫,摸着吃排骨吃的圓鼓鼓的肚子,也撿了椅子坐在楊鳳旁邊,林軍對面。
然後,笑眯眯的問:
「後爸,這上午不是還要上班嗎?你怎麼突然回來了?媽剛才說你要回來,我還不相信。是因為我嗎?被你養了幾年,我們倆父女倆感情果然是深厚。」
楊鳳被噁心的夠嗆,卻沒吱聲,只拿一雙眼睛狠狠的瞪向了沈寧。
她的排骨啊~
沈寧才不管肉疼的楊鳳,只去試探林軍,畢竟這個人慣會裝模作樣。
要不是死前那一幕,她一輩子都沒覺得林軍是個壞人。
對付這種人,總要戳破他的皮子,讓他變臉才好。
林軍捏着筷子的手就是一頓,他蓋了蓋眼睛,然後親切自然的對着沈寧說了第1句話:
「女婿早上怎麼沒來單位上班?」
沈寧:啊哈?
眨了眨眼,沒想到啊,林軍這第一句話不是問自己這根攪屎棍,而是在問李良才?
不過,李良才昨晚被胖揍了一頓的事情,她不打算現在說。
笑眯眯地顧左右而言他:
「誰知道呢,我一起床就沒看見他。」
楊鳳冷冷瞄了她一眼:
「你的老公你都看不好,要你有什麼用?李家的錢還沒有交給你,回娘家,竟然一點東西都沒有買,真是白養你了,你吃完飯趕緊給我滾。」
林軍的話就好聽很多,雖然是一個意思:
「女婿和你是一家人,心可要在一起。男人嘛,你對着他好,他心就會向着你。今後要是有什麼不懂的,你多打電話過來問我,給你把把關。等會回去,路上慢一點,記得向女婿給我帶句好。」
沈寧暗嘆,真沒想到啊,這林軍目標還挺大,一個小小的礦場員工,瞧,拖油瓶改嫁帶來的便宜繼女賣給了喪偶領導,轉眼就升職加薪,上班時間都能溜號了。
如今林軍頭髮光亮,衣衫筆挺,連自行車都抹的乾乾淨淨,一瞧就是在礦場混的體面,比之前下礦滿身臭泥巴的樣子,簡直是天差地別。
這一切,都是因為他賣了女兒,去討好了李良才的「高招」啊。
所以,林軍此刻沒有去追究沈寧吃沒吃排骨,而是問李良才,問他的金主爸爸如何。
哈哈哈,沒想到啊,沒想到,上輩子根本沒關注這個,現在才發現林軍竟然早就給李良才拿捏的死死的,混了不少好處。
用自己的人血饅頭,扶搖直上,過起了體面生活。
可惜啊,還真是可惜,以前自己不知道還好,現在知道了,那就別怪她捏碎他的美夢了。
想到那個如今正躺在醫院生死不明的李良才,沈寧嘴邊的笑更愉悅了三分。
在楊鳳和林軍的眼裏,卻是沈寧向着父母們服軟了。
楊鳳:「趕緊回去,要來就帶着女婿一起來。」
林軍:「我和女婿是一個單位的,肯定是互相照顧。今後有啥事兒啊,你就讓他給我打電話。」
沈寧眼睛裏都是冷光,慢慢咧開了嘴,對着眼前的豺狼虎豹露出了獠牙:
「我今天為什麼回來便是有事情要和你們商量。」
「良才,他對你們拿了高價彩禮,卻陪嫁那麼少,很有意見。喏,我們昨晚吵了一架,我頭上都是他砸出來的口子!」
「現在我也沒辦法了,你們把彩禮錢還我,我拿錢回去,今後良才就是你們的好女婿,肯定不會和你們離了心。」
她手掌一攤差點杵到了楊鳳的下巴,前後晃晃——
要錢。
「啪——」
沈寧一瞧,是林軍手裏的筷子狠狠的拍在了桌子上。剛才還有慈眉善目的臉一下子變了,表情嚴肅生氣。
瞧瞧,裝模作樣的人只要戳對了軟肋,那臉變的比川劇還要厲害。
畢竟川劇藝術家都是用着工具,而這些變臉人卻是用自己真實的臉皮不可謂是不牛逼。
變臉人林軍陰冷的盯了沈寧的臉一陣,桌下的腳就朝着楊鳳一踢。
被que的楊鳳一推沈寧要錢的手,立即拍桌子上頭,對着沈寧狠狠的咒罵過來:
「要錢要什麼錢,沒錢你自己討好不了丈夫,就來娘家這邊要錢,我們沒錢給你!」
「女婿才不是這種小氣人,肯定是你哪裏做的不對才惹他生氣,你今天回來根本就不是回娘家,而是被趕回來的吧。」
「走,你給我滾,馬上給我滾回去,不管你是磕頭還是扇巴掌,還是跪在他們李家面前,無論如何,你都得給我進了他李良才的門,否則我們就不認你這個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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