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披甲 14 同學會

    「醫院忙的厲害。」

    面對隔壁王嬸家的兒子微微異樣的語調,羅浩心裏毫無波瀾,溫和隨意回答道。

    周天賜見羅浩不接自己的話,也並不過分,淺淺淡淡說了幾句。

    「老周,我吹一個。」墨鏡男咧着懷站起來,手裏拎着一瓶三廠產的青啤。

    「以後你去地方,有需要招呼一聲。都是招商引資,咱自己人肯定要去幫幫場子。」

    說完,墨鏡男一仰脖,咕嘟咕嘟對瓶把啤酒吹進去。

    看他的動作行雲流水,社會的很。

    很多還沒被社會毒打的同學都對他產生了少許的陌生感,只有周天賜見怪不怪,隨口敷衍。

    「好說,好說。你們投資也怕被人坑,有自己人在,肯定會少一層顧慮。」周天賜一臉嚴肅,開始滔滔不絕的說着官話。

    周天賜是羅浩家鄰居王嬸的兒子,在市里機關上班。

    還真別說,經過那個大染缸的浸泡,說話辦事一板一眼,和其他同學的氣質都有明顯的區別。

    羅浩低頭坐在一邊,有一口沒一口的吃着菜,心裏盤算着下一步工作的推動和系統任務的完成。

    過了十幾分鐘,周天賜含笑看着羅浩。

    「羅浩,我聽我媽說你最近又忙又累又窮,是這樣麼?」

    「嗯。」羅浩點點頭,「沒辦法,醫生這個職業只能保證餓不死。」

    「你說你何必呢,當年學習成績那麼好,現在淪落到這個地步。」周天賜道,「以後有什麼困難儘管說,咱倆又是同學,又是髮小。」

    「謝了。」羅浩不卑不亢的說道。

    可能是演技這個被動技能發動的原因,羅浩不卑不亢的表情看在別人眼中,就變成了眼帶淚光,滿腹委屈。

    「從小我媽總拿你教訓我,說什麼伱要是能有小螺號一半出息就好了。」周天賜笑呵呵的說道,「那時候我就憋着一股子氣。」

    「有什麼出息,現在我每天處理醫療糾紛,裝孫子呢。」羅浩嘆了口氣。

    見羅浩「知趣」,周天賜也不過分,關切問道,「羅浩,你這不至於,醫務處長是你大舅,怎麼都」

    「是真的,現在但凡有個投訴,礦總為了息事寧人,就讓醫護給投訴的患者、患者家屬道歉。醫生護士不高興,最後壓力都來到我這裏。」羅浩無奈的說道。

    「這樣麼?」

    「嗯,護士還好說,那些臨床經驗豐富的醫生拿到高級職稱後立刻辭職,南方有收入比咱這高三五倍的崗位等着呢。這種人有些暫時還沒走,因為這面有羈絆。可一旦受點委屈,人家立馬收拾行李,勸都勸不住。

    醫務處的活兒難干哦。」

    「!!!」

    「羅浩,不至於這麼慘吧。」

    「我也聽說礦總很多醫生去了南方,但不至於吧,人多着呢,總有人干。」

    羅浩搖了搖頭。

    「比如說咱礦總的兒科,現在連主任就剩六個醫生。六個人,兼顧病房、門診、急診。兒科一天到晚的投訴電話,我是又不敢惹患者家屬,還不敢惹兒科醫生。」

    「為什麼?你不是在醫務處麼,是所有醫生的上級部門。她們不願意干,有的是人干。」周天賜道。

    「嘿。」

    「你還是不夠老辣,被人拿捏了。」周天賜略有鄙夷的看了一眼羅浩。

    「惹急了人家就辭職。全國都缺兒科醫生,不用高級職稱,南方的醫院就要人。留下來的這幾位都是家裏有特殊情況的,真逼走一兩個,咱礦總的兒科急診就得停。」

    「現在咱們同學結婚的至少有一大半,也有有孩子的了。孩子要是半夜發燒、生病,沒地方看病,能不能把我們礦總給砸了?」

    「你說有的是人干,找誰?現在都開始招獸醫去兒科了。都是扯淡,人家獸醫願意來?寵物醫院裏幹活不香麼,獸醫掙的盆滿缽滿,憑啥來兒科遭罪。」

    羅浩滿臉愁容的解釋道。

    看羅浩的樣子,周天賜的優越感爆棚。

    在機關大院鞍前馬後的服侍領導,每天加班,有開不完的會,這讓周天賜叫苦連天。

    但和羅浩一比,自己簡直生活在天堂。

    「你說你也是,學點什麼不好。學計算機,去菊廠啊,人家狼性文化的確要加班,但給的是真多。」

    「後悔也晚了,我」

    羅浩沒說完,包間的門被打開。

    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人走進來。

    周天賜像是椅子上忽然長了一根釘子似的跳了起來。

    「鄭科長。」周天賜立正,恭敬問道,「您怎麼來了。」

    那人站在門口,並沒往裏走,而是驚訝的看着周天賜。

    「天賜你怎麼也在?」

    「」周天賜愣住。

    鄭科長見氣氛尷尬,他笑了笑,「我看見小羅的車了,正好跟這家老闆熟悉,冒昧上來看眼小羅,打個招呼。」

    「」

    「」

    冒昧!

    鄭科長竟然說冒昧!!

    周天賜愣愣的站着,魂不守舍。

    羅浩也有些迷惑,「您是」

    「小羅醫生,您真是貴人多忘事。」鄭科長笑呵呵說道,「去年,您帶一位老人去協和看病。」

    去年有個疑難雜症,胰腺癌,要做胰十二指腸聯合切除術,礦總做不了。

    患者家屬先帶患者去了帝都,結果被黃牛騙了一道,在賓館住了三周連協和的門都沒進去。

    眼見着時間一天一天過去,老人狀態也一天比一天差,實在沒辦法,托人找到林語鳴。

    恰好那時候羅浩要去帝都看老師、同學,順便把大舅林語鳴安排的任務完成。

    達芬奇機械人做的手術,患者術後都沒去重症監護室,直接回到普通病房休養。

    沒等羅浩休假結束,老人就出了院。

    因為沒拆線,所以家屬不放心,只好又找到林語鳴,羅浩帶着患者坐火車回東蓮。

    但那次好像沒見過眼前這位。

    羅浩雖然說不上過目不忘,可但凡多說幾句話的人總不會一年就沒了印象。

    見羅浩一臉茫然,鄭科長並無尷尬,而是面帶微笑,和煦說道,「當時羅醫生您和領導出站,我在接站的人里。」

    哦,原來是這麼回事。

    「鄭科長您客氣了。」羅浩雖然不認識這人,但也只能含糊應付,「都是應該做的,應該的。」

    「是同學會吧,你們聊着,那我不打擾了。」鄭科長笑着說完,隨後轉身離開。

    鄭科長離開後,包間裏的氣氛非但沒有恢復原來的熱鬧,反而愈發詭異了起來。

    落魄的羅浩,

    意氣風發的周天賜,

    來打擾的鄭科長。

    即便再不通人情世故的同學也看出哪裏不對勁兒。

    剛剛還穩穩掌控全局的周天賜有些茫然,看樣子想出門送鄭科長,但他摸不准鄭科長來包間到底是要做什麼。

    有時候一動不如一靜。

    尷尬的十幾秒艱難過去,王志笑着開始活躍氣氛。

    然而他剛說了兩句話,飯店的老闆帶着一溜經理來敬酒、送菜。

    這個檔次的飯店平時也送東西,但大多都是前廳經理來混個臉熟,然後送個果盤什麼的,成本不超過五十塊錢。

    但這次老闆帶着人過來敬酒,直接送了一條碩大的澳龍後就知趣的離開。

    看着桌子上擺着的澳龍觸鬚還在輕輕擺動,連王志都不說話了。

    這東西至少一兩千吧,平時王志別說吃,連見都沒見過,頂多刷抖音的時候看別人吃過。

    沉默了少許,王志小聲問道,「羅浩,這是」

    「應該是剛剛那位領導有事找我。」羅浩笑了笑,「吃吧,上都上了,別浪費。」

    羅浩夾起一塊澳龍肉,沾山葵送到嘴裏。

    見羅浩動筷,王志也拿起筷子跟着吃起來。

    好像還不錯,但沒想像中好吃,不知道為什麼這麼貴。

    「你們先吃着,我去看看情況。」羅浩放下筷子走出包間。

    直到羅浩離開,包間裏的氣氛才輕鬆了起來。

    「我就說羅浩不可能混的差,當年羅浩弄出個抄作業包月的騷操作,換我現在都不行。」一位女同學笑吟吟的說道。

    「老周,那個科長是什麼人?」另外一人問道。

    「是我領導」周天賜失魂落魄的說道。

    「他怎麼忽然來了?這有點不禮貌吧。」

    周天賜也不知道自家領導為什麼忽然出現在同學聚會的包間裏。

    鄭科長說是來打個招呼,事實也是這樣,但周天賜還是難以相信。

    「天賜,你不跟着去看看?」有人問道。

    周天賜猶豫了一下。

    機關辦事要注意分寸,這件事突然發生,周天賜拿捏不好分寸,生怕好事辦壞。

    他也沒心思吃吃喝喝,心裏盤算了半晌,站起身小心翼翼打開房門,探頭看外面的情況。

    大廳里,鄭科長的臉上笑開了一朵花,菊花,十八層褶。

    羅浩的笑容和平時一樣,陽光燦爛。

    他對鄭科長的態度就像是對服務員一樣,沒見有什麼特殊。

    看見周天賜冒出頭,鄭科長招了招手。

    周天賜想躲也沒地兒躲,只能硬着頭皮走過去。

    雖然他知道大概率是好事,可自己剛剛明里暗裏戳了羅浩幾下,萬一羅浩記仇,陰陽自己幾句

    想到這兒,周天賜頭皮發麻,心裏把自己罵了個底兒掉。

    「天賜,你和小羅醫生是同學,怎麼沒聽你說起來過。」鄭科長笑着埋怨道。

    「我我我」

    「早知道你和羅醫生是高中同學,我就不用擔心了。」鄭科長人逢喜事精神爽。

    「鄭哥你放心,你要是忙我就和天賜聯繫,這事兒交給我。」

    「哈!」鄭科長眼睛笑的眯了起來。

    他伸出手,沒等羅浩反應,上前直接拉住羅浩的手握了幾下。

    「羅醫生,太感謝了,太感謝了。」

    「客氣。」

    「您看您這面還聚會,我就不打擾了。」鄭科長說完,深深的看了周天賜一眼。

    「領導,有我,您放心。」周天賜下意識說道。

    鄭科長滿意的點了點頭,又和羅浩客氣的拉拉扯扯,說什麼都不讓羅浩送自己,這才離開。


    周天賜茫然看着羅浩。

    羅浩解釋道,「鄭哥的孫子兩歲,有室間隔缺損,5個毫米。省城的醫生說建議做介入手術封堵。但孩子還小,省城覺得棘手,讓他找機會去安貞或者阜外。」

    「」周天賜知道這事兒,但在一時之間卻無法把這件事和開着手動擋標誌307的羅浩聯繫起來。

    「走了。」羅浩笑呵呵說道。

    周天賜的腳步僵硬,跟着羅浩回包間。進門的一瞬間,他瞥見鄭科長站在前台,好像在買單。

    剎那,周天賜的嘴裏發苦。

    自家領導竟然給羅浩買單。

    「羅浩,你能搞定麼?千萬別出事啊。」周天賜憂心忡忡的問道。

    「搞定什麼?」

    「你說的那個病,去帝都,安貞或者阜外。」

    「害。」羅浩知道兩人的思維不在一個頻道上,他笑道,「小事。」

    「小事兒?!」

    周天賜很清楚的記得自家領導因為這件事愁了很久,別人建議在網上掛專家號,千把塊錢能掛到全國頂級醫院的專家的專家號。

    但鄭科長不是很信,怕遇到騙子。

    可他卻也找不到妥當的門路辦好這件事。

    在周天賜看來,這屬於s級難度的任務,可怎麼在羅浩嘴裏就成了簡單任務呢。

    「我上學的時候參加過循環內科的年會,和幾位大佬都有聯繫。而且我同學有在安貞工作的,上下都能找,這事兒沒什麼難度。放心,一定安排妥當。」羅浩解釋道。

    「要是他們不給你面子呢?你畢竟」周天賜接下來的話有點難聽,他意識到這一點,硬生生給咽了回去。

    「沒事沒事,我要是找不到穩妥的醫生做手術,不是還有我老師呢麼。」

    「你老師?」

    羅浩笑而不語。

    兩人回到包房,同學會的氣氛已經變了,沒了之前的熱鬧,大家看羅浩的眼神也有了變化。

    「羅浩,那人怎麼沒給你打電話呢。」王志問道。

    「哦,鄭哥家的一個親戚請醫大一的劉老師來做手術,吃飯的時候剛好說起來了。他可能是覺得打電話不禮貌吧,所以就親自跑了一趟。」

    「!!!」

    不禮貌

    羅浩說的這些詞彙在別人聽起來就像是天書似的。

    周天賜的臉色嚴肅了起來,他聯繫自家領導的做派,知道羅浩並不是在吹牛。

    同學會大家喝的盡興,但有心的人卻另有收貨。

    墨鏡男和周天賜親密度+1,周天賜則借着羅浩的事兒在領導面前刷了好感度。

    所有人都有美好的未來。

    羅浩開車回家。

    進家門,隔壁王嬸的聲音傳進羅浩的耳朵里,羅浩一陣一陣的頭疼。

    「你家小螺號真能聯繫上帝都得專家麼?可別讓天賜的領導空跑一趟!要是帶着孩子去帝都找不到人看病,他領導肯定怨恨天賜。」

    「應該可以吧,他在那面上的學,以前有些孩子放假來家裏玩,說是在帝都都挺出息。」林月娟含糊說道。

    「娟啊,你幫我咦?小螺號回來了,王嬸問你點事兒。」

    隔壁王嬸拉着羅浩坐在沙發上,沒頭沒腦的問了半個小時的車軲轆話。

    羅浩一直客氣的笑着,有問必答,像是面對一名患者家屬。

    類似的情況見的多了,很多患者家屬在患者病重或是術前都會焦慮,拉着醫生說很多沒意義的話。

    在羅浩看來,這些話更大的作用是緩解他們內心的焦慮。

    俗稱——話療。

    王嬸絮叨了幾句,見挖不出來更多的東西,只能回家。

    送走了王嬸,林月娟開始收拾她磕的瓜子皮,「小螺號,天賜找你,要帶人看病?」

    羅浩把發生的事情簡單描述了一遍。

    「一個室間隔缺損的孩子,做封堵就行,簡單任務。」

    林月娟有些擔心,問道,「這麼一遍遍的刷臉,你那面會不會壓力很大?要不然就讓他們走正常流程吧。」

    羅浩笑了。

    他幫着林月娟收拾殘局,解釋道,「小問題,不用打擾安貞的老師,我只需要給我同學打個電話就行。」

    說着,羅浩想了想,「比如說最近大舅找他大學同學來做手術,是他上鋪的兄弟。找人來手術,還得看着我做手術,一般專家不會做這麼多。」

    「但都是同學,就沒什麼問題。我同學有的留在協和,有的去了安貞、阜外。媽,你別跟着操心了,真的就是個電話的事兒。」

    林月娟見羅浩回答的篤定,只一瞬間便把這事兒拋到腦後。

    羅浩從小就不用操心,林月娟很信任羅浩。

    王嬸回到家,見周天賜滿臉嚴肅的坐在沙發上,仿佛已經入定。

    她看着自家兒子,有些愁苦。

    自從孩子去了機關大院,就變成了這樣。按照懂行的人講,這才是能在機關步步高升的姿態。

    在機關里,要多做、多看、多想、少說。

    周天賜的行為符合這一切。

    可王嬸總怕孩子得抑鬱症。

    「媽,回來了。」周天賜的臉上沒有一點笑容,嚴肅的有些可怕。

    「我看見小螺號了,他說沒問題。」王嬸道,「天賜,你說羅浩就是個小醫生,能有這麼大的能量麼?」

    「媽,以後你千萬別和林嬸顯擺什麼了。」周天賜慎重說道。

    「!!!」王嬸一瞪眼睛。

    自家孩子比隔壁老鄰居家的孩子有出息,不顯擺一下怎麼能行!

    「唉,我剛才側面打聽了下。」

    「打聽什麼了。」

    「從前咱煤礦集團有駐京辦,你知道吧。」

    「知道,那是個好差事。」

    「前些年駐京辦取消了,那之後有些事情不方便。」周天賜道。

    「不方便?」

    「比如說帝都的高端醫療資源。」

    王嬸聽的雲裏霧裏,她只大略明白一點。什麼高端醫療資源,距離她太遠。

    「我問過了,之前礦總好多主任去南方,這類聯繫也徹底斷了。直到羅浩回來後,才在林處長的推動下逐漸恢復。」

    「羅浩這麼厲害?」

    周天賜想要否定,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沉吟了十幾秒,周天賜點了點頭,「羅浩的確很厲害。」

    王嬸看出來自己兒子心裏的真實情緒,沒想到去了機關,連自己這個當媽的都要騙。

    或許這就是有出息吧,王嬸寬慰着自己。

    「小螺號」

    「媽,羅浩今天跟我領導說以後要是聯繫不上他,就讓我聯繫。」

    「???」

    「羅浩的同學說1周後有病房,我提前去拜訪一下,到日子鄭科長帶着孫子去帝都,當天到當天住院。」

    王嬸完全不懂當天到當天住院這句話的含義。

    但她從周天賜的表情里讀出來了什麼。

    王嬸猶豫了下,回頭翻箱倒櫃的找着什麼。

    「媽,你幹嘛呢。」

    「我找麥乳精呢。」

    「」周天賜怔住。

    自己小時候逢年過節相互走動,都送麥乳精之類的東西,沒想到老媽竟然還有存貨。

    但話說回來,這都多少年了!

    要是埋在地裏面,怕不得變成文物。

    「媽,你幹嘛?」

    「明天去你林嬸家看看。」

    「那也不能拿麥乳精別送人過期的東西。要是林嬸吃壞了肚子,羅浩還不得跟我拼命。」

    「害,那還是你林嬸送給我的。」

    周天賜勸了好久,才把老媽給勸住。

    說服老媽後,周天賜身心俱疲。他知道老媽迫切的想要幫自己做點什麼,所以他沒責備,只是說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安靜下來,周天賜一幀一幀回憶之前同學會的時候羅浩的表現。

    md!

    能聯繫帝都,搞定東蓮市的高端醫療資源的整合,羅浩竟然還開着一台老舊的手動擋標誌307,真特麼能裝!

    自己差點被他騙了。

    但羅浩還算是仗義,知道自己缺什麼,而且沒陰陽自己,更沒當着領導給自己上眼藥。

    有些時候,有些話根本不用多說。

    只要羅浩表達一個含糊的負面態度,自己的未來就要蒙上一層陰影。

    當官的人都猴精着呢。

    周天賜在心裏不斷地調整着對羅浩的看法,並且盤算着該怎麼和羅浩進行溝通、和帝都羅浩的同學溝通之類的事兒。

    等他緩過神的時候,天已經蒙蒙亮了。

    又是一個不眠之夜。

    在周天賜看是聯繫帝都的高端醫療資源的高大上的內容,但在羅浩看來,只是打個電話的小破事。

    安貞的崔明宇當年可是天天跟着自己蹭吃蹭喝,叫自己義父的傢伙。

    義父找他,他能推辭?

    羅浩睡前習慣性進入系統中磨練手術,累了之後倒頭就睡,香甜無比。

    第二天一早,羅浩被手機鈴聲吵醒。

    半夢半醒之間,羅浩拿起手機。

    是林語鳴打來的。

    「羅浩,來醫務處,馬上。」

    剛接通電話,林語鳴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雖然沒有焦躁和急促,但羅浩能感知到醫院那面應該是出事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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