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外面還飄着鵝毛大雪,寒風呼嘯,鐵棠穿着一身素青色練功袍,緩緩走出了大門。大筆趣 m.dabiqu.com
嗚嗚!
冷冽朔風颳過,吹動鐵棠一頭黑髮,刺骨的冰冷無法帶走他周身一絲熱氣。
鐵棠佇立在門前,思索要去往哪個方向。
方家陣法大師已至,但關於他的信息鐵棠一概不知。
無論是修為實力、年齡樣貌,甚至對方是男是女,方樂賢都沒有提及。
正猶豫間......
咯噔咯噔的馬蹄聲傳來,遠處一匹赤黑馬駒快速逼近,幾個呼吸就來到了鐵棠身前。
「吁~」
李慶遠一個鷂子翻身,從馬背跳落,拱手躬身施了一禮。
「大人,屬下有要事稟報。」
「嗯?你且說說看。」鐵棠邁開腳步,漫無目的在街頭遊蕩。
李慶遠打了個招呼,讓守在門口的捕快將馬匹帶走,快步跟了上去。
「大人這是要去何處?莫非您已經知曉?」
「你說你的便是。」鐵棠背負雙手,仿佛一位出門巡遊的世家公子,隨意地街道走走停停。
李慶遠微微躬身走在後頭,將先前知曉的一切全數說出,不敢有一絲隱瞞。
「這樣麼.....看來的確有些來者不善的意思,依你之見,當如何處理?」
「涉及軍伍兵士.....若是尋常的打架鬥毆,我等通常能化解就化解,大家都會給個面子,不會將事情鬧大。
但這次牽扯到了命案,可能要入軍羈押兵士,這種時候只能上報監察郡邸,由監察使來出手。」
「那你便先按流程辦事即可!」
「大人,此事很可能涉及到榮高峻榮營長......這裏面,會不會有些文章?」
鐵棠走到一個商鋪面前,拿起一匹錦帛放在冬日陽光下照看。
「依法辦事,不用管他是誰,有重要線索再通知我。」
「是,大人!」李慶遠躬身一禮,隨即快速往監察郡邸方向奔去。
「掌柜的,近來生意可好。」
「托各位差爺的福,勉強混個溫飽,我等也就知足了。」
「稅收如何?可曾有人額外收費?」
「這個嘛......」
.......
鐵棠邊走邊問,看似閒庭信步,實則早已將天眼、天耳全力運轉,過往的每一個行人,無論男女老幼,都被他牢牢記住。
就算是沿街的一應物品,他全都仔細觀察了一遍。
那位大師不知是何等修為,但必然是仙神中人,實力不會太弱。
既然是講究緣分,以那位大師千變萬化的手段,可能路邊的石頭、樹木、沙子,小攤上的泥人、糖葫蘆、熱包子,乃至店鋪里的布帛、碗筷、對聯、福神等等,都有可能是他的化身。
這種神神叨叨的大師,誰知道他是怎麼想的,也許就有這種惡趣味。
不過鐵棠走了一柱香時間,真的什麼都沒有發現。
清水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要在一個時辰內逛完所有地段,鐵棠有這個實力。
但那就不是眼下這種速度了。
況且對方可能也在移動,速度可能比他還要快,還要隱秘。
是以大範圍的搜索沒有意義。
還不如亂走亂逛,也許就誤打誤撞,碰見了那位大師。
「看來我與他並沒有什麼緣分。」
時間快速流逝,半個時辰眨眼即過,鐵棠並沒有遇見那位大師,甚至連稍微有些可疑的人都沒看到。
人雖然沒有找到,但他卻一點不急。
對於方家的陣法大師,鐵棠只想請他出手佈陣,可以給予酬勞,也可以欠下人情。
除此之外。
他心中沒有諸如拜師學符籙、陣法之類的七七八八想法,對於所謂的緣分,也就沒有太多期待。
不過畢竟是請人出手,鐵棠也不打算敷衍了事,否則憑白讓對方小看了自己。
他腳步開始加快,身法似游魚、如蛟龍,穿梭在鬧市街頭,同時他腦海中回憶起先前所見過的一幕幕場景。
數十息之後,鐵棠停下腳步,閉上雙眼。
先前的記憶畫面,定格在了一條略顯偏僻的小路。
這條路上的人不多,只有十一個。
其中十個人的面孔都非常清楚,連臉上的毛孔都清晰可見,唯獨第十一個人.....
鐵棠已經忘了他長什麼樣,依稀有個模糊印象,這是一位老人。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以他如今的眼力,不可能這麼短時間的記憶還會出錯。
「看來我已經見過他了,卻沒有認出來。」
「可我現在已經忘了他的樣子,又如何去尋他?」
鐵棠陷入了一個怪圈,無意識地走在大街上。
正在這時。
一聲吼叫將他驚醒。
腳下有一條黃毛小狗,看起來只有幾個月大,正對着他齜牙咧嘴。
「你倒是好膽色.....等等,不對。」
鐵棠現在是什麼肉身?
他體內氣血純陽至剛,猛烈無比,即便沒有刻意散發,也能讓尋常的猛獸不敢輕易靠近。
這條毛都沒長齊的小黃狗,怎麼敢對他咆哮?
小狗衝着鐵棠叫了幾聲,然後邁着老子天下第一的步伐,慢慢朝着前方一個地攤走去。
順着它的身影,鐵棠看到了一個卦攤,那裏正盤坐着一位花甲之年的老者。
老者看到小狗過來,伸手摸了摸它柔順的毛髮,後者一臉享受的表情,但是瞳孔依舊煞氣滔天。
「這個人.....」
仿佛在印證自己的猜想,鐵棠再度閉上雙眼。
果然。
明明前一息還清楚記得的樣貌,他剛一閉上眼,就完全忘了剛剛那位老者的模樣。
「真.....花哨啊。」
鐵棠吐槽了一句,快步走到卦攤面前施了一禮:「鐵棠拜見前輩!」
「你小子真是看人下菜,這就前輩了?」
說話的是那條小狗。
它從地上一個蹦躍,直接跳到鐵棠肩膀,試圖撕咬他的頭髮。
狗一上肩,鐵棠立即感覺到肩上好像背負了一座神山,沉重無比。
他下意識就要將它抖開,卻感應到了熟悉氣息。
「原來是你,李大人這幾天可到處找你呢。」
這頭小狗不是別狗,正是聖都監察殿門前的三頭貔貅之一,最小的那頭老三。
「休要再提那母老虎,我家大哥喚我來你與交易,今日你可跑不了了。」
鐵棠笑道:「我跑什麼?我身為一郡之首,就在清水城內,你隨時可以來找我。」
這時盤坐於地的老者站了起來,仔細端倪了一番鐵棠模樣。
「倒是個好苗子,看來樂賢那小子沒騙我。」
鐵棠不顧在撕咬他頭髮的小貔貅,拱手說道:「前輩,此地人多口雜,不如去往郡衙一敘?」
「無妨!」老者輕輕一揮手,鐵棠感覺自己周圍多了一些東西,卻看不清道不明,自己明明站在街頭,又仿佛不在這片空間。
「走,陪我看看這清水城。」
「還未請教前輩高姓大名?」
「我自是姓方,名鵬翼,外頭都喚我天鵬陣師,樂賢將你誇得天上有地下無,你倆交情很深麼?」
「承蒙方老哥看重,我與他算是一見如故。」
兩人走走停停,談了一番家常,都沒有提及陣法之事。
「城內看不仔細,去城外看看。」
方鵬翼腳下一頓,有八卦符籙畫成渾圓圖文浮現,鐵棠只覺四周景色快速變化,數息不到就來到了清水城外。
「前輩,敢問這是何神通?」
「神通?」
「不,這是陣法之道,名為咫尺天涯,你想學麼?」
鐵棠疑惑道:「剛剛並未見前輩布下陣法......」
「哈哈哈哈~」方鵬翼仰頭大笑。
「你以為的陣法是什麼?只能固定在一處麼?」
「難道不是嗎?」
方鵬翼搖頭,一指腳下:「我左腳量天尺,右腳四極天,天地之大,只在我雙腳之間。」
鐵棠眼中紫光浮現,認真打量,這才發現他腳上那雙淺藍色的雲紋布鞋非同尋常。
「這是....兩座陣法?」
「不錯,我這雙鞋便是兩座陣法,若是無錢買酒喝,也可以拿去典當,換些酒錢。」
「厲害!」鐵棠由衷敬佩。
將陣法外力歸於己身,憑白讓自己實力上漲了不知多少,打起來天然就佔據着優勢。
而且鞋子可以銘刻陣法,衣袍呢?
鐵棠越看越覺得高深莫測,甚至他覺得方鵬翼周身皮膚,乃至滿頭青絲,都可能已經布了大陣。
這就太過恐怖了!
「想學麼?」方鵬翼又問了一句。
鐵棠沉吟片刻,緩緩說道:「鐵某崛起至今,時日尚短,能有如今成就,已經是僥天之幸。
若再專注於符籙、陣法之道,只怕分心乏術。」
他照實說出了自己內心的想法,沒有隱瞞,也沒有敷衍,至少在短時間內,他真的不會再去觸及其他外道。
這種話方鵬翼顯然聽得多了,世間有此想法的不止鐵棠一人,越是天資出色,越是對自身有着充足信心。
在許多人看來,符籙、陣法只是外物,豈能比偉力歸於自身划算?
那才是誰也奪不走的東西。
「不急,我還有些年頭可以活,你縱然有着絕巔之姿,也不可能一直高歌猛進下去。
等你登臨仙境之後,終究還是會慢下來。
到時你也許會明白陣法的好處。」
鐵棠張了張嘴,終究還是沒有說些什麼。
「好了,這些姑且不談,聽說你以血祭之法畫出了驅雷咒,且威力驚人,遠超尋常。
可否當面在本座面前畫上一張?」
「這有何難。」鐵棠想都不想就答應下來,接着拿出之前方樂賢給予的空白黃符、硃砂。
再以左掌為硯台,擠出一點鮮血,加入硃砂研磨,拿出一杆狼毫筆憑空畫符。
躁動的小貔貅此時也安靜下來,呆頭呆腦地看着鐵棠作畫,不時還要出言『指點』。
「畫得真難看。」
「你的字真不咋滴。」
「人說字如其人,古人誠我不欺。」
「這不是畫過了麼,你在那位置瞎塗啥呢?你會不會啊?」
.......
鐵棠無視小貔貅的絮絮叨叨,認認真真將一張驅雷咒從頭畫到尾。
待到尾聲,符籙即將成形之際,周身便有電弧閃爍,黃符無風抖動,一股股震懾鬼魅、威嚇魍魎的氣息散發出來。
方鵬翼看到這一幕,瞳孔陡然一縮,雙手下意識緊握。
他一生畫了不知多少符籙,自然知道此情此景意味着什麼。
「血祭之法......」
「前輩,好了。」
鐵棠停筆,黃符飄在身前,周身不斷有雷霆電弧遊動。
「召雷!」方鵬翼已經大致猜到了這張符的威能,但還是想要親眼一見。
鐵棠自無不可,手捏法印,口頌道訣,如同第一次施展符籙那樣,再次藉助自己所畫的符籙馭勢雷霆。
轟隆隆!
伴隨恐怖的烏雲天象,浩蕩雷霆從天而降,將遠處一座山頭直接削去了小半截。
異象引起了清水城內眾人注意,一道道身影、神識從城內奔走、散發,想要一探究竟。
不過就在城外不遠處的鐵棠二人,卻仿佛被無視了一般,沒有一個人注意到。
「前輩,我這符籙如何?」鐵棠多少還是有些得意,畢竟算起來,這也就是他第二次畫符。
方鵬翼眉頭緊皺,半響才道:「你畫符的天賦怎麼樣,我是看不出來。
但有一點——
你的血倒是很厲害!」
鐵棠臉上的欣喜消散,不明白對方的意思。
「晚輩肉身的確有些不同,是否哪裏有問題?」
「問題倒是沒有,不過有些事,我也看不透,你能畫出如此強大的驅雷咒,可曾知曉自己走得哪條道路?」
「我驅符之際,曾有大道之音奉詔前來。」
方鵬翼連連點頭:「那就對了!」
「別人不是看你,而是看到你的血脈之強大,才會奉詔前來,你可知曉這意味着什麼?」
鐵棠搖頭。
他哪裏知道這裏面的彎彎道道,他明明走得是第三條互幫互助的道路,但卻有雷將奉詔前來。
這裏面的原因,他之前也沒有想通。
鐵棠想不通,方鵬翼作為陣法大師、符籙巨匠,自然知曉箇中原因。
只見方鵬翼兩手一抖,手中便多出了一疊黃符、硃砂,他寥寥數筆,輕易就勾勒出一張符籙。
他將符籙放到鐵棠手中,指着上面紋路仔細講解。
「馭勢雷霆的第一條路,便是持詔喚將,不同等階的詔令,雷將的態度自然也不同。
區區一張驅雷咒,在你手上的威力,還要超過我,說明那位雷將所奉詔令的等階極高。
至少也是道門盪魔天尊那一等階,可能還要更高!
而這種層級的詔令、雷函,就算是天下第一道門的太一道門人,也沒有幾人可以調動。
你的血.....很不同,很不同,這未必是什麼好事,也許會給你帶來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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