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李青想了半天,憋出這麼一句。
朱祁鎮道:「這意味着朕沒有問題,所以?」
「所以什麼?」
「皇后的身體調養,是時候提上日程了。」朱祁鎮說,「這件事,就交給你了。」
李青咂了咂嘴,訕訕道:「皇上,我之前好像說過,即便娘娘懷上身孕,怕是也」
「哪有那麼糟糕,皇后的身體明明好着呢。」朱祁鎮不喜,「朕不管,這是宗廟大事,你得多上心。」
李青無奈:「我又不是送子觀音,皇上你這不是強人所難嗎?」
「皇后若是誕下皇子,朕賞你黃金萬兩。」朱祁鎮一改往日摳門,空前大氣。
為了以示誠意,朱祁鎮補充道:「朕說話算數,你若不信,朕可以給你立個字據。」
李青無語,他不是不想掙這個錢,而是…事情太難辦了。
「我盡力。」
「嗯。」朱祁鎮神色緩和,笑道:「眼下局勢平穩,朝局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治好了皇后便是天大的功勞。」
…
李青在床上躺了一會兒,還是沒搞懂這詭異局勢,只得看後續發展。
其實仔細想想,也沒什麼可愁的,朱祁鎮雖然自大,卻也是事實,即便再鬧動亂,也威脅不到朝廷。
「還是想想醫治小皇后吧。」李青嘆了口氣,嘟噥道:「我都成老媽子了,連這種事都要管,真的是」
他倒也沒什麼壓力,大明皇后的醫生他又不是沒做過。
只是這婦科這塊兒,他的確不拿手。
這不能怪他,主要是張邋遢不拿手,沒怎麼教過他這個。
畢竟在這時代,女人大多都是易孕體質,多的生十個八個都不稀奇。
研究了半天,最後也只用了個調理月事的方子。
傍晚,于謙牽着毛驢過來。
兩人對當前局勢聊了一陣兒,但也沒實質性的進展。
逆風局打多了,這猛一下順風,倆人都有種夢幻的感覺。
~
李青真正意義上閒了下來,除了三五天進宮一次,診治一下錢皇后,整日都在家待着。
現在沒有了糟心事,李青也沒有了明確目標。
保舉制廢除了,鎮守大臣取消了,織造局開起來了,西洋貿易重啟了一時間,李青還真找不到要做的事情。
那就享福吧李青翻了個身,躺的四平八穩。
臘月。
后妃周氏誕下龍子,晉升貴妃。
臨近過年,加上龍子降世,可謂是喜上加喜,皇宮洋溢着濃郁的喜氣。
「娘娘不必有壓力,正常飲食,作息正常即可。」李青又重新開了個方子,其實都是調養身體的,跟懷孕生子的關係並不大。
錢氏笑笑:「本來還是有些壓力的,但現在輕鬆多了,皇上已有子嗣,不會耽誤宗廟社稷了。」
是個好女娃,但在這座皇宮,好人往往不好命李青暗暗嘆息,又說了句寬慰的話,起身離開。
出門走了沒多遠,迎面就遇見了貞兒。
「大人,借一步說話。」
李青點頭,隨她走到一處僻靜地兒,「是打報告,還是收報告?」
貞兒是雙面間諜,既服務太后,又服務皇帝。
「都有。」貞兒言簡意賅:「太后想知道,皇后還會不會懷孕。」
李青果斷搖頭:「不會了。」
「這樣啊。」貞兒點點頭,臉上浮現一抹歉然,接着又道,「太后和周貴妃很親近,尤其是最近幾天。」
「嗯,我知道了。」李青對此沒有意外,這是件很正常的事。
雖然是庶子,但也是皇長子嘛。
再者,朱祁鎮也是庶子出身,不一樣做了皇帝,只要錢氏生不出兒子,那眼下這個便是太子。
從目前這情況來看,這位小皇子多半就是太子無疑了。
孫氏與其母親近,也在情理之中。
「還有別的事嗎?」
貞兒搖搖頭:「沒了。」
「成。」李青擺擺手,轉身離開。
「對了大人。」
「什麼事?」李青回頭。
貞兒盈盈一禮:「大人手段通天,保下婢子無恙,婢子還未正式謝過您呢。」
「不用謝。」李青失笑道:「不是我救了你,是你自己救了自己,真要報答的話」
李青想了想,「以前你沒得選,以後請你做個好人。」
貞兒臉上一熱,訕訕點頭:「婢子記住了。」
…
時間過的真快,眨眼又過年了,都正統十三年了。
李青沒去金陵,十月份才回京師,現在又要回去,他自己都不好意思。
況且,他現在還是皇后的醫生,朱祁鎮絕不會放他走,索性也沒張那個嘴。
大年初一,群臣拜年。
今年的朱祁鎮比以往大方不少,紅包厚實許多,一來是群臣近來表現的確很好,二來,他有兒子了。
儘管不是小錢的,但至少也算是後繼有人,不至於像之前那樣心慌。
李青有兩份紅包,一份是明面上的,和其他都給事中一樣,另一份就豐厚多了。
——五百兩黃金。
是司禮監秉筆太監親自送來的。
李青知道小皇帝不是轉性了,而是想讓他好好給皇后診治。
送上門的錢,沒有不收的道理,李青是一點也不客氣,反正他盡心盡力,問心無愧就是是了。
李青不是個講究的人,但過年還是要有些儀式感的,貼春聯,掛燈籠、放鞭炮、堆雪人別人家有的他也有。
毛驢都給披了件紅肚兜,很是喜慶。
鵝毛大雪下個不停,李青支上火鍋,溫上一壺酒,邊吃邊喝。
火鍋辣椒放多了,辣的他眼淚直流。
…
轉眼,冬去春來。
春天到了,冰雪消融,又到了萬物竟發,生機勃勃的季節。
群臣那可瘙癢的心開始躁動,平靜已久的朝堂,再次鬧騰起來。
——爭立國本!
古人是不按周歲的,所以儘管小皇子才三個月大,但也算作兩歲。
其實吧,群臣這樣是有跡可循的,朱祁鎮是宣德二年冬月出生,次年二月就被立為了太子。
嚴格意義上來說,朱祁鎮也是三個月大就被立為了太子。
奉天殿吵的不開可交,但朱祁鎮自始至終都只有一句話:皇子非嫡,怎堪太子之位?
對此,群臣是無語的:你自己就是庶子出身,你有什麼資格說這話?
但這種話,又不好明說,群臣只能引經據典地從其他方面入手。
可朱祁鎮認準了皇明祖訓,任憑群臣嘴皮子磨破,唾沫星子橫飛,他就是不立太子。
於是乎,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吵得朱祁鎮腦仁疼。
~
坤寧宮。
一家三口排排坐。
「太后喚朕和皇后來,所為何事?」朱祁鎮明知故問。
孫氏笑笑:「也沒什麼,聽說最近朝堂不太平,都吵吵着立太子?「
「是有這麼回事。」朱祁鎮點頭,「怎麼,太后要插手政務?」
一句話,噎的孫氏直翻白眼兒。
「瞧你說的,母后什麼時候也沒想過這個啊。」孫氏強笑笑,接着反將一軍,「當初母后也只是個貴妃而已。」
錢氏小臉白了白,抿着嘴沒說什麼。
朱祁鎮見媳婦兒被欺負,當場撂了臉子,淡淡道:「是啊,前朝胡皇后命苦啊,真是可惜了了,也不知是不是遭人陷害,這才未誕下龍子。」
「你!」孫氏臉色一變,旋即改為溫和,笑道:「過去的事就不提了,說說眼下吧。」
「眼下的事就不用太后操心了。」朱祁鎮起身道,「若太后是為立太子的事,那就沒說下去的必要了。」
「怎麼沒有?」孫氏沉下臉,「本宮是太后,你的母后,見深的皇奶奶,如何就沒有了?」
接着,語氣又是一緩:「這樣吧,先立見深為太子,他日若小錢誕下龍子,再改立就是,鎮兒以為如何?」
朱祁鎮搖搖頭:「不如何!」
對孫氏,朱祁鎮一如既往,一點面子都不帶給的。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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