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想好好休息一周,結果一刻也休息不成。一筆閣 www.yibige.cc
4月2日,我爹突然提出,他想回老家給祖墳掛青。
我爹幾乎從不向我提要求,這個時候提出來,估計是我娘在後面鼓慫。
我爹感嘆道:「山紅,我和你娘離天遠啦,離地近了。好多年沒回老家,你跟我們回去一趟吧。」
讀者朋友也許不懂這句話的意思。就是說人老了不會再長高了,與天的距離越來越遠。年紀大了,離躺入地下的距離越來越近。
這話聽上去非常傷感。
我不能有半點猶豫,便說:「乾脆叫上依帆,兩個人輪流開。」
我爹很高興。
本來可以坐高鐵的,但是回老家,各個親戚家都得走一走,開個車就方便多了。
4月2日下午,我爹我娘、我、依帆四人,開着那輛路虎出發。晚上十一點開到老家禾水縣縣城。
找了一家賓館住下。
4月3日回到禾村,終於回到了自己的老屋。
為了不讓老屋壞掉,我爹娘離開禾村時,就讓我堂兄萬曉雲住了進去,代為管理。
當車子開到坪里時,我堂叔萬谷春一家,堂兄萬曉雲一家,以及左鄰右舍幾十號人站在那兒等我們。
堂兄堂嫂上前來扶我爹我娘。我下車跟大家打招呼,握手,發煙。大家一齊擁着我們進屋。
我堂叔堂嬸、左鄰右舍陪着我爹我娘在廳屋裏坐下,一起敘舊,時不時傳出歡快的笑聲。
堂兄堂嫂倒茶上果品,我娘還是老習慣,從上州買了許多糖果,一捧一捧地塞給大家。
我家住上了別墅,這件事在村上也是盡人皆知。大家問我娘,住別墅的感受怎麼樣。
我娘一時控制不住,說房子太多,衛生難搞,幸而有保姆幫忙。客人多,找山紅測字算命的人來來往往,其實自己也想清靜
總之,用各種抱怨,不斷地凡爾賽。
我理解她,她本來就是吾村一村民,不過是在城裏生活了十多年,與中國農民的思想毫無二致,渴望着幸福生活。
實現了幸福生活,不免要向別人宣洩,其實城裏人也差不多。上州人去了一趟台灣,必談台北還有鐵皮屋頂,除了101大廈,一律是低矮房屋,抵不上大陸一個地級市。
出乎我的意料,吾村那些人並沒有表現出嫉妒,一致稱頌我爹我娘有福氣。接着就開始舉例,說村上的四眼狗在廣州發了,鄰村的三伢子在北京發了。
他們總結出一條真理——人就是要出鄉,膽子要大。
坐了一陣,我叫了堂兄萬曉雲,說到外面去走走。兩人走出屋子,我對鄰居家呶呶嘴。
鄰居大嬸以前跟我家有意見,天天指桑罵槐咒我。
萬曉雲輕聲道:「一個月前死了。」
我和他邊走邊談,感嘆道:「走了一個惡人。地方上清靜多了。」
萬曉雲猛搖頭:「沒有呢,她死了,但她的第四個兒子叫亮四,更加厲害,現在是個村霸。還經常欺負我。」
說起亮四,我有點印象,問道:「他欺負你?」
「對,他翻臉蠻快,一會兒叫我曉哥,一會兒說要絕了我家的根。我們萬家人不多,你進了城,清靜了,但我天天要面對他。」
我說:「這邊人多,到你老屋裏去。」
萬曉雲帶着我往他老屋走。
進了屋,我說:「老兄,我闖蕩江湖,學了點野法子。你去找紙筆來,我教你一個法子。」
他取來紙筆,我寫下幾味中藥,教會他如何配製,又寫下幾味,告訴他,前面叫麻藥,後面的叫解藥。
這個不傷身體,也查不出,是江湖秘方,用以防身。如果亮四再欺負你,你就讓他動彈不得。
萬曉雲一聽,謝天謝地,說:「還是你厲害,有了這個,在這村上就立穩了腳根。不然,真的是在他的淫威下過日子。」
我說:「現在我跟你試試。」
試了麻藥,試解藥。萬曉雲只差沒給我下跪了,長吐了一口氣:「你為萬家爭光了。」
回到我自己家的老屋,眾人差不多散了。我爹娘也到村里去走動走動。只剩下幾個幫忙弄飯菜的鄰居在忙碌。
萬曉雲陪我坐在廳屋拉家常,這時,村上劉支書帶了幾個人進來。一見面就跟我熱烈握手。
我一看,除了我們組上的組長外,都是村上有頭有臉的人。大家寒暄幾句,坐下敘話。
萬曉雲倒茶,我遞煙。忽聽得外面傳來一聲:「山紅老弟回來了?」
我扭頭一看,正是萬曉雲介紹過的,我隔壁鄰居亮四,便站起來說:「四哥好福氣,吃得好,紅光滿面。」
其他人也跟亮四點點頭。
他也不客氣,一屁股坐下。萬曉雲端過一杯茶。亮四單手接了。打開雙腿,一副大佬氣派,坐得十分有氣度。
閒聊幾句之後,劉支書喝了一口茶,開始講話。他先是狠狠地表揚了我一頓。
歷數我勇闖烏鄉,穩打穩紮,然後衝刺上州,又生根開花,再誇張地形容我,結個婚都是名人紛紛捧場。
我估計他說過多回了,所以組長也好,村裏有點頭面的其他幾個也好,都能附和着說出我婚禮上的盛況。
劉支書最後總結道:「山紅就是禾村,禾鎮,乃至我們禾水縣的驕傲。是六十萬禾水人民心中的優秀人物,傑出代表。
山紅從小就熱愛家鄉,友愛鄰居,連婚禮都要邀請我這個小蘿蔔頭參加,他對家鄉的一草一木,懷着深厚的感情。
老家禾村這些年有些發展,但與沿海地區相比,簡直是天上地下。坐飛機釣魚,隔得太遠。
目前,禾村公路要加寬,鋪柏油,山紅回來得及時,要請你大力支持。
劉支書說完,眾人說開了。
有的說,進禾村的這條路太窄了,會個車都要找個寬一點的地方。
有的說,隔壁村的三伢子出了一百萬給村里修路。
這時,亮四說話了。他沒講什麼客套,開口就罵本村的四眼狗離了家鄉不認人,只同意捐十萬。
他狠狠地說:
「四眼狗的爹娘只能埋在廣州,這種萬事不求人的老闆,沒人抬他爹娘上山。「
亮四這一句我聽進了心裏。其實是威脅我。四眼狗捐10萬,變成了萬事不求人。爹娘只能埋在廣州,回家的話沒人抬上山。
本來就沒一點道理,但是,他捏住了四眼狗的軟筋,人死屬土,葉落歸根。
劉支書等人雖說也是要我出錢,畢竟是一副抬舉的態度,這個亮四,簡直是在向我下戰書。
我再發一輪煙,說:「謝謝大家的抬舉,特別是我們書記,抬舉過份了。我呢,跟四眼哥不能比,他是企業家。
我僅僅是在別人手中討錢。有錢人說,那個萬山紅也還算得准。高興就多給幾塊錢,不高興就少給幾塊錢。
我約等於討米。看別人的臉色討,所以,這些年,我別的沒有學會,學會了謙虛謹慎,學會了與人為善,學會了尊重別人。」
我是說給亮四聽的。
他根本就沒把我的話聽進去,一臉不屑。
我說:「好吧,我也不出風頭,跟四眼哥一個檔次,我出20萬。」
劉支書的預期達到了,帶頭鼓掌。
但亮四指着我說:「你出50萬。否則莫怪我亮老弟不給你面子。賺那麼多錢捨不得出,回來幹什麼?爹娘要不要埋到禾村來?」
這簡直是侮辱我。
我忍了,對劉支書說:「先去看看公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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