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醫上前不敢亂看,對觀春和賞夏道:「勞煩二位姑娘幫忙讓夫人躺平。」
沈嵐歲聽到了,自己躺直了忍着疼道:「我只是月事來了,沒什麼要緊的。」
觀春眉一皺,還沒開口,陸行越就道:「疼成這樣如何不要緊?」
他對府醫說:「看仔細些。」
府醫:「是。」
沈嵐歲艱難地看了他一眼,觸及到他眼底那不甚分明的關心後沒再拒絕,配合地伸出了手。
看就看吧。
異能能不用就不用。
府醫隔着絲帕給她診脈,一邊診脈一邊揪着自己的鬍子,過了一會兒他又問了觀春和賞夏幾個問題,問完後點點頭,心裏有數了。
他起身對陸行越道:「公子勿急,夫人無性命之憂,但宮寒十分嚴重,身體底子也不是很好,內虛,需要好好調養,不然日後怕是不利生養。」
陸行越倒是不在乎能不能生養,他看着滿頭冷汗的沈嵐歲,眉頭緊皺,「有什麼辦法可以緩解疼痛?」
府醫說:「喝些紅糖姜水會好的多,若是公子手熱,也可以給夫人揉揉小腹,會舒服些,月事剛來的前兩天是最疼的時候,之後就沒這麼嚴重了,平時注意保暖,儘量不要吃冷食碰冷水」
他交代了一堆注意事項,陸行越默不作聲地聽着。
觀春和賞夏對視一眼,有些詫異。
尋常男子聽到月事,怕是會嫌晦氣,早早避開了,公子竟然聽得這麼認真?
「我再開副調理身體的藥,記得堅持喝,到下月月事應該能緩解不少。」
「有勞,觀春,送他出去。」陸行越面色稍霽,在床邊坐下。
觀春引着府醫出去了,賞夏見狀沒再勸,欠了欠身道:「奴婢去取乾淨的衣物來。」
陸行越拿着帕子說:「擦擦汗。」
沈嵐歲顫抖着手去拿,指尖相碰,陸行越只覺得自己好像握了塊冰。
明明之前她的手很熱的。
心裏一緊,陸行越攥緊了帕子,連帶着握住了沈嵐歲的手。
沈嵐歲疑惑地看着他,嗓音微啞,「陸行越?」
陸行越回神,垂下眼帘道:「我來。」
他握着沈嵐歲的手放回被子裏,自己拿帕子小心翼翼地替她擦汗。
帕子上帶着淡淡的草木清香,一點點拂過額頭、鬢角、鼻尖,陸行越的視線也跟着把她的五官輪廓摩挲了一遍。
他恍然發現沈嵐歲的臉是如此的小,他一隻手好像就能遮住。
這個念頭剛閃過,他的手已經蓋了上去。
被捂的一愣的沈嵐歲:「三郎?」
陸行越愣了一下,沒想到自己真的會出手,他頓了片刻,若無其事地收回手,「你臉很小。」
沈嵐歲:「啊?」
她下意識想摸,陸行越提前隔着被子按住了她,「手涼,別往外拿了。」
「公子,奴婢幫夫人換衣服,你先迴避一下吧。」賞夏捧着衣褲進來,月事帶被藏在了下面。
陸行越看了眼,起身道:「好了叫我。」
「是。」
賞夏目送他離開,轉頭低聲道:「公子對夫人真好。」
沈嵐歲失笑,「嗯。」
「奴婢服侍你更衣,看看有沒有弄到被褥上。」
賞夏扶着沈嵐歲坐起來,掀開被子一看,果不其然有一片血漬。
沈嵐歲有些尷尬,趕緊擦了身子換衣服。
賞夏把髒衣服和被褥放在一起,卷着抱了出去,又喚人拿了新被褥重新鋪上。
一通折騰下來,沈嵐歲鬆了口氣,肚子卻更疼了。
她捂着小腹靠坐在床頭,忍不住咬了咬自己的下唇,試圖調動異能。
但一想到過些日子還要去藥堂,現在用了到時候怕是力不從心。
算了,忍忍。
「公子,紅糖水好了。」
「我端進去,你去灌個湯婆子來,再打些熱水放在床頭。」
「是。」
沈嵐歲迷迷糊糊聽着兩人的對話,忽然感覺床邊多了個人,她吃力地抬眼看去,陸行越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濃郁刺激的姜味混着紅糖的味道鑽入鼻中,沈嵐歲忍不住皺了皺眉,「我不想喝這個,喝熱水也一樣的,讓人倒些熱水來吧?」
陸行越吹了吹,溫聲道:「聽話,喝這個發了汗會好受些。」
「我不想發汗。」沈嵐歲咕噥了句。
人一生病,就不自覺變得脆弱起來,平時多陽光的人,到了這個時候也笑不出了。
負面情緒裹挾着疼痛來勢洶洶,沈嵐歲覺得渾身難受,心裏最難受。
陸行越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有些無奈,「是怕苦麼?我給你拿了最喜歡的蜜餞,喝了就能吃。」
沈嵐歲抿了抿唇。
見她面露動搖,陸行越聲音更低,「喝一點,能喝多少喝多少,行麼?」
沉默半晌,沈嵐歲還是伸手接了碗,陸行越神色稍松。
「咳咳咳——」
辛辣的姜味直衝天靈蓋,沈嵐歲喝了沒兩口就嗆了,咳得眼睛鼻子都泛起了紅。
陸行越忙給她拍背順氣。
本來情緒就不太好,這一下更是徹底壓垮了沈嵐歲的心理防線。
她眼淚毫無預兆地就落了下來。
一顆顆砸在碗裏,濺起小小的水花。
陸行越更慌了,趕緊拿過碗放在一邊,「罷了罷了,不喝就不喝,我讓人去倒熱水。」
「公子,湯婆子灌好了,放在床尾夫人怎麼了?怎麼哭了?」
觀春嚇了一跳,趕緊跑了過來。
後面跟着的流煙把水盆放在床頭,擔憂地看了陸行越一眼。
「東西放下,你們先出去。」陸行越說。
觀春看着無聲落淚的沈嵐歲還是有些擔心,「可是——」
「這裏有公子呢,讓他們夫妻說說話。」流煙拉着觀春就往外走。
觀春想掙扎,可流煙看着清瘦,力氣卻極大,她根本掙不脫。
一路被拖到外面,觀春有些不高興,「你拉我做什麼?夫人那麼難受,公子又不會伺候人——」
「公子會。」流煙關上門,轉身看着她。
觀春愕然:「怎麼可能?」
流煙嘆息一聲,「先夫人嫁過來就一直病着,時常半夜驚醒,哭着要見公子,公子無法,後來乾脆就在臥房的榻上睡,餵藥餵水換帕子,他都做習慣了。」
觀春瞠目結舌,半晌訕訕道:「那公子還真是對誰都挺好的哈他他是不是也喜歡先夫人啊?」
那當然是不可能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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