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人便是鎮魔司總衙僅剩的那位巡查使。
張瑄比誰都希望此次來的人是他,但此刻也只能搖頭:「卑職此次請來的,乃是新上任的沈儀巡查使。」
沈儀?
楊千祥沉默瞬間,在腦海中尋不到絲毫有關這個名字的印象。
「沈大人出身青州,乃是武廟弟子。」
張瑄哪裏不知道對方在想什麼,焦急道:「那頭花豹妖君已被沈大人斬殺,還請總兵速速調人,重新接管南嶽城,然後隨我去找巡查使大人。」
聽完他的話語,楊千祥仿佛被一柄巨錘轟在了腦海,整個人都有些暈眩,恍惚道:「武廟弟子,那就是陰神修士,你們為何不與我商量一下,直接就動手了?」
武廟內的陰神修士都境界高深,這不假。
但即便手持玉符,可以調動任何一州的香火願力,卻別忘了,松州丟了四郡,就剩這麼點香火願力,不管是給他這個總兵用,還是給那位陌生的沈大人用,又能起到什麼效果?
松州付出不知多少人的性命,才勉強穩住了兩頭妖王。
雖說覆滅在即,但至少還有一段時間。
對他們而言,每多一天,都還可以寄希望於陳大人回來,如今主動打破局面,這是為了什麼啊?
「商量?巡查使辦事,豈需要和你我商量。」
張瑄咬緊牙關,從懷裏捧出那枚頭骨:「至少沈大人幫我把他帶回來了,阻攔的話,我說不出口。」
說罷,他眼裏多出幾分暴戾:「請總兵莫要猶豫,巡查使如今還身陷南嶽郡妖群之中,速度調遣鎮魔大將和金鈴捉妖人,隨張某前去助陣!」
「」
楊千祥用力抓了兩把稀疏的頭髮,回頭朝身後的偏將嘆道:「傳我命令,讓他們儘快朝丟失的四郡集結。」
說罷,他木着臉騎上了那匹妖馬:「帶路吧。」
「您不用陰神前往?」
張瑄錯愕,哪有九州總兵以肉身親赴險境的。
「有什麼意義嗎?」
楊千祥側頭看了他一眼,消瘦的臉龐上沒有半點情緒。
松州已經做了所有能做的事情。
他只是一尊武仙,不是真的神仙,沒辦法同時應對兩尊都比他要強悍許多的妖王。
這樣倒也好。
巡查使大人替松州做出了決定,也不用他這個糟老頭子發愁了。
至於得罪了赤目妖王,讓其把心思從另一頭妖王身上轉移回松州鎮魔司身上事情已經做了,也就沒有再去想的必要。
「幫我把這老友仔細收好。」張瑄將手中頭骨小心翼翼交給偏將。
下一刻。
黑鱗蛟馬騰空奔走,帶着兩人離開了松州城。
「這是去南嶽城的方向麼?」楊千祥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
「沈大人應該已經去下面的縣城了。」張瑄輕聲道,從先前城內的情況來看,這位年輕的巡查使大人只是看着冷淡,不愛說話,實際上心細如髮,且同樣在乎那群普通百姓。
「你到底請回來一位什麼存在」
楊千祥驟緊眉頭,終究是沒忍住抱怨了一句。
身為陰神修士,獨身一人就闖進被妖魔佔據的郡城,身旁無人守護,可謂是兇險萬分。
「沈大人說他略懂淬體之法。」
張瑄同樣擔憂,但還是出言安撫了一句。
雖然不知道這個略懂,到底是懂多少,但對方應該不是莽撞之人。
「老夫鎮守松州多年,從來沒胡鬧過一次。」
楊千祥自嘲嘆道:「沒想到第一次,就要以剩下的半個松州為代價。」
黑鱗蛟馬全力奔走起來,速度絲毫不弱於挪移之法。
兩人很快便是來到一處縣城上空。
楊千祥垂眸看去。
他已經許久沒敢正眼看一次丟失的四郡,哪怕用陰神看上一眼也未曾做過。
當初破城之時的屍橫遍野,還有無數身披墨衫的年輕人倒在他的陰神腳下,即便到了此刻,那哀嚎聲仍舊迴蕩於耳畔。
將縣城內的情形收入眼底。
楊千祥臉色微變。
只見街道上擠滿了人群,皆是癲狂的奔走,有大哭大笑者,有跪着捶地的,但一眼看去,竟是沒有發現半頭妖魔的蹤跡。
兩人對視一眼,按捺住心中疑惑,再次策馬朝其他地方趕去。
中間甚至還分頭行動了一段時間。
再次會合時,兩人眼底的震驚已是掩蓋不住的湧現出來。
「不對勁!不對勁!」
他們所過之處,竟是連半頭妖物也無,甚至連屍體都沒有。
若說是被人斬殺掉了這分明是祭出陰神才能辦到的事情。
「沈大人在外面祭出了陰神?」
張瑄有些失態,他完全不理解對方為何要冒着如此大的風險,沈儀從皇城而來,又是武廟弟子,竟是比他們這群本地鎮魔司差役還要着急。
「老夫擔心的是他既然這麼焦急,那現在會去何處?」
楊千祥咽了口唾沫,答案已然是不言而喻。
「去赤目神君廟!」
丟失的四郡內,每個縣城中都設有赤目神君廟。
但他們口中的地方,是那頭妖王真正棲息之處。
處於四郡最中間的位置。
陡峭的石壁被鑿出一尊粗糙的石像,約莫十幾丈高,乃是頭頂翎羽盔,身披魚鱗甲的獸面人身像,它端坐山內,左手持長槊,右手平放於膝。
那雙眸看去的方向,正是松州城。
它雙腳踏在地上,腳邊是密密麻麻的香壇,濃煙裊裊升起,好似在它腳下形成了一朵祥雲。
在神像身後,是與它齊高的洞窟。
洞窟內傳出雷鳴般的呼吸聲,讓整座山都細微顫抖起來。
來往百姓像是見慣了這般場景。
面無表情的走到石像腳下,隨即焚香叩拜,眼中沒有虔誠,動作卻一絲不苟,仿佛演練過千萬遍,不敢有絲毫瑕疵。
一道紅雲在天際掠過。
人群中悄然多出一道墨衫身影。
青年緩步朝着石像走去。
在諸多前來叩拜的百姓中,他頎長筆直的身形顯得那般突兀。
不少人注意到了他的存在。
叩拜的動作出現了些許偏差,臉上頓時流露出惶恐。
沈儀走到那密密麻麻的香壇前,俯身握住一把香灰,抬頭平靜看向那尊雄偉石像。
他略微點頭。
在其身旁,凝實的陰神揮揮手,無形的香火願力便是將疑惑的人群盡數推出了數十丈距離。
青花夫人帶着陰神回到沈儀的氣海。
砰!
下一刻,他驟然躍起,一腳踏在了神像的心口,高大神像從小腿處裂開,轟然砸向了後方的洞窟。
在轟砸聲中,沈儀的身形消失在原地。
洞窟內猶如雷鳴的呼吸聲驟然停止,變成了一道暴怒的咆哮:「吼!!」
呼吸間,咆哮聲也戛然而止。
墨衫青年躍出洞窟,將那龐大身影蠻橫的扯了出來,然後狠狠砸在了山脈上,只聽沉悶的咔嚓聲中,山脊上竟是多出一道恐怖無比的裂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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