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人的陪同下。
許婉韻牽着心神不寧的阿清走回院落。
於此同時,幾位行將就木的老人也是從遠處緩步踱了過來。
為首者正是前幾日那位鄭家二叔祖。
「沈道友莫怪,定是我鄭家招待不周,這才惹怒了沈夫人。」
二叔祖的笑容溫和,但在他那張枯槁的臉龐上,卻莫名顯得有幾分瘮人。
「來人,備宴。」
他走近院內,來到沈儀對面坐下:「讓老夫聊表歉意。」
除了這位二叔祖以外,借着送許婉韻回來的由頭,院外還聚集了七八道身影,渾身隱隱溢散出的氣息皆是不凡。
「」
沈儀沉默看向不遠處的「夫人」,神情愈發平靜。
許婉韻秀眉微蹙,眸中終於恢復了神光,隨即略帶幾分茫然的朝四周看去。
隨着逐漸清醒過來,那雙漆黑眼眸中,一縷殺意緩緩升騰。
身為極境混元宗師,哪怕再不經世事,又怎會看不出自己中了暗算。
她緊緊攥住阿清細嫩的手掌,直到對方差點痛呼出聲。
這才暫時按捺住了情緒的波動。
一言不發的回到沈儀身旁坐下,角度恰到好處的各自守住了一邊。
這般明顯的戒備之意。
卻並未讓鄭家人動容,他們仿佛沒看出許婉韻的深意,仍舊是噙着笑容。
很快,便有鄭家弟子端着早已備好的佳肴走來。
隨即恭敬的倒上幾杯靈茶。
鄭家二叔祖隨意的將茶杯分給幾人,這次沒有再去看許婉韻和阿清,一雙渾濁眼眸靜靜盯着沈儀。
他端起茶杯:「老夫戒酒多年,今日便以茶代酒,向沈道友賠罪。」
說罷,老人一飲而盡。
隨即放下茶盞,看向了沈儀面前的杯子。
以極境混元的身份,主動向一位中境混元賠禮,無論放到何處,都足以讓對方受寵若驚。
但沈儀沉吟片刻,竟是漠然的回視而去。
見狀,院外的幾人慢悠悠的踏出三兩步,雖未說話,卻讓氣氛驟然緊張了不少。
「沈道友,這是何意?」
鄭家二叔祖不急不躁,用餘光瞥了過去,笑道:「老夫連這點薄面也沒有?」
話音間,皆是一副局面盡在掌控的淡然嘴臉。
聞言,許婉韻已經反應過來自己剛才的不對勁來自何處。
她死死盯着那杯靈茶,手掌悄然按在了劍柄上。
面前只有一個極境,旁邊那些雖是混元,但修為並不算太高,至少還沒超出鄭家表面上應有的底蘊。
若只是自己要突圍,應該沒有什麼問題。
但要護住阿清和這青年,那就有些勉強了。
還有剛才片刻的失神,也同樣讓她忌憚無比,只得悄然穩固心神,避免再中暗算。
所幸沈儀看上去經驗頗為老道,或許能想出別的辦法,穩住這群老狗。
「薄面?」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沈儀終於站起身子。
他伸手端起那杯靈茶。
看着那碧綠的茶水,臉上多出淡淡的笑意。
見狀,鄭家眾人同樣笑了。
就憑剛才的試探,那女人已經廢了一半。
只剩區區一個中境混元,也就不用再費力偽裝什麼。
對方只能在喝茶和隕落之間選上一個。
這時,碧綠的茶水在空中灑開,瓷杯咔嚓一聲在二叔祖笑容還未褪去的老臉上炸開!
僅是剎那之間,墨衫青年仿佛變了一個人,渾身氣質與先前的沉默溫和截然不同。
濃郁的煞氣瞬間籠罩了整個院落。
他轟然出腳,長靴將石桌轟成齏粉,以肉眼難見的速度狠狠勾在了老人的下頜。
轟!
二叔祖渾身墨綠大褂倏然膨脹起來,然後整條身影都被轟飛到了空中。
只一腳,便是讓其皮膚表面佈滿了細密裂紋。
然後仿佛乾涸的硬塊,嘩啦啦的朝身下剝落而去。
「吼!」
在老人那皮膚之下,竟是沒有顯露出道嬰,反而是粗糙虬結的樹藤。
其上還沾染着青苔。
他看上去無比怪異,一雙眼珠中湧現暴怒和驚訝。
像是完全沒想到青年敢在這種情況下悍然出手。
更讓鄭家二叔祖沒料到的是,對方輕描淡寫的一腳,便是徹底毀去了自己用以偽裝的肉身。
「這是什麼怪物?」
阿清一時間都被嚇得怔在原地。
許婉韻倒是不至於慌神,但也確實沒料到沈儀會如此果斷的動手。
她驟然抽劍,朝天上的老人看去。
相較於這邊的看怪物似的眼神,其餘鄭家高手卻也在用同樣的目光注視着沈儀。
他們比任何都清楚,在得到了歲木的加持後,自己等人的力道早已遠超同境。
卻被沈儀一腳踹醒。
這是中境混元該有的實力?
下一刻,伴隨着沖霄的妖氣,墨衫青年騰空而起,渾身紫金色火焰洶湧而出,將雲霞蘊成了淡紫色。
他白淨的臉龐上沒有任何神情波瀾。
卻讓鄭家二叔祖下意識的心底發寒,果然,那墨色身影瞬間在視線中放大數倍,狠厲的拳風攜着紫金之火,猛然從他頭頂砸了下來。
剛才的那一腳不是意外
在感受到磅礴的力道盡數灌向自己的剎那,二叔祖再次爆發出非人的怒嚎。
兩條粗壯的藤臂迅速迎了上去。
他身為極境混元,卻沒有使用任何功法,甚至沒有道嬰的氣息。
但這並不代表他變弱了。
恰恰相反,在和歲木相連以後,他僅憑這具藤木身軀,便足矣碾壓一切!
咔嚓——
粗壯的藤木手臂被拳頭徑直砸斷。
紫金火焰如附骨之疽快速舔舐攀爬上了他的身軀。
二叔祖茫然的朝地上墜落而去。
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有混元境修士,能在肉身強悍程度超過擁有歲木加持的自己。
沈儀平靜瞥了眼天際。
就在許婉韻打算要走的那個夜晚,他早已向青花傳達了不惜一切代價,速度趕回來的指令。
就是預料到了可能會因為這個事情,導致出現什麼意外。
現在金身不在身旁。
沈儀俯瞰着那道墜落的身影,徐徐攥緊了五指,好久沒有體驗過刺激的交手了。
這熟悉的感覺
他倏然消失在原地,再出現時,已經來到了老人的身下。
手掌拂過腰間,三尺長刀落入掌中。
青年俊秀的臉龐上掠過猙獰之色。
宛如樵夫劈柴一般,粗暴的將潛淵朝着老人的腰間斬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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