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滸話事人 第709章 李綱（下）

    「這就是濟州麼？」

    翻過山崗，仿佛進入了另一片天地，眼前的田地里，百姓正在辛勤耕作，拿着鋤頭翻墾田地，就等播種了。

    「來者可是李綱李伯紀？」

    呂方和郭盛全身披掛，帶着一隊精銳騎兵在路口處攔下了李綱的隊伍。

    呂方頭上三叉冠，金圈玉鈿；身上百花袍，錦織團花。甲披千道火龍鱗，帶束一條紅瑪瑙。騎一匹胭脂抹就如龍馬，手持一條朱紅畫杆方天戟。背後小校，儘是紅衣紅甲。

    郭盛頭上三叉冠，頂一團瑞雪；身上鑌鐵甲，披千點寒霜。素羅袍光射太陽，銀花帶色欺明月。坐下騎一匹征宛玉獸，手中輪一枝寒戟銀蛟。背後小校，都是白衣白甲。

    「正是！你們是梁山的軍馬？」

    李綱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軍馬，這一隊白衣白甲，一隊紅衣紅甲，各個精神抖擻，列隊於道路兩旁，就是東京高官的儀仗也不過如此。

    李綱雖然不是武將，但也能從來人身上看出濃重的勇武之氣，一看就知道是精兵強將。

    「梁山泊馬軍副將呂方、郭盛！」

    呂方和郭盛對着李綱一抱拳說道。

    「我奉皇帝陛下旨意，特來梁山宣旨！」

    李綱看着呂方和郭盛開口道。

    「李先生，請吧！」

    呂方和郭盛對於李綱的話毫無反應，只是讓身後騎兵讓開道路，一副邀請李綱的樣子。

    「天使到來，孫磊緣何不來迎接！」

    李虞侯雖然見呂方、郭盛對於威風凜凜，心中有些畏懼，但想到自己的使命，還是鼓起勇氣指着呂方、郭盛大吼道。

    「哥哥只請李先生，至於你們，哪裏來的滾回哪裏去！」

    郭盛一揮手中方天畫戟冷眼看着李虞侯和張幹辦說道。

    郭盛和呂方身後大軍瞬間揮動兵刃，做出了攻擊的姿勢，肅穆的殺氣瞬間襲向李虞侯和張幹辦等人，嚇得他們雙腿直哆嗦，險些癱坐在地。

    李綱看着李虞侯和張幹辦那樣子心中一陣無語，這兩人一個是三衙太尉高俅府里的虞侯，一個是太師府的幹辦，平日裏耀武揚威慣了如今只是被賊人一恐嚇就如此不堪，這麼想來高俅和蔡京府里哪還有能用之人。

    「兩位，我等是奉皇帝陛下之命來宣旨的，你們這是何意！」

    李綱雖然不想管李虞侯和張幹辦，但他身為招安使者，就要顧及朝廷顏面，再是不喜歡也要管。

    「李先生，哥哥請伱去，我們自然以禮相待。但梁山泊可不是誰都能撒野的，看在李先生的面子上，這次就算了，但這些人不是我梁山泊的客人，若是再敢胡言亂語，我梁山泊殺人可從來不手軟！」

    呂方看着李綱開口道。

    張幹辦和李虞侯已經嚇得躲到了李綱身後，現在他們可沒有來之前的囂張，盛氣凌人的打算也早就煙消雲散。

    「這些是賊人啊！殺人不眨眼的賊人！」

    張幹辦小聲對李虞侯說道，這一刻他終於反應過來，他們不是去見什麼地方官員，而是殺人不眨眼的絕世凶寇。

    對於地方官員他們可以耀武揚威，地方官員只敢跪舔，可賊人不同，要是得罪了賊人，賊人是敢動手殺他們的。

    李虞侯也是連連點頭，孫磊那可是敢殺高衙內和高鐮的，殺他一個太尉府虞侯那還不和玩一樣。

    呂方和郭盛引路，李綱帶着隊伍前行。

    「現在可是去梁山泊？」

    李綱看着周圍耕作的田地，心中又是一陣嘆息，官府治下田地荒蕪，賊寇霸佔之地卻是一片繁茂，這真是天大的諷刺。

    「不，哥哥現在在濟州！」

    呂方開口道，梁山泊已經開始攻城略地，現在可不能讓這些人輕易靠近梁山泊。

    「濟州！」

    李綱眯着眼睛思索起來，他聽出了戒備的意思，孫磊似乎不願意讓他靠近梁山泊。

    「怕我知道底細麼！」

    李綱在心裏想到，他沒見過孫磊，但賊人總是畏懼官軍的。

    「你們似乎和一般的賊人不一樣！」

    看着田地里站定，對着呂方、郭盛大軍微笑揮手的村民，李綱皺眉問道，如果只是幾個村民李綱會認為這是作秀，可一路走來儘是如此，那就只能說都是發自內心的。

    「李先生是指哪一方面？」

    郭盛看着李綱問道。

    「百姓似乎並不怕你們，也不恨你們！」

    李綱開口道。

    「為什麼要怕我們？又為什麼要恨我們？我們一沒有燒殺搶掠，二沒有苛捐雜稅，三沒有貪官酷吏，更是把西城所搶走的田地又分給了百姓，大家相安無事不是很好麼？」

    郭盛看着李綱笑道，在跟隨孫磊之前他也以為江湖賊寇就是殺人放火無惡不作，可後來才發現，江湖不止是打打殺殺，能做的事很多。

    郭盛的話讓李綱不知怎麼回答，賊人不作惡那還算賊人？這和朝堂上所說的情況完全不同。

    「天色不早了，咱們就在這村莊借宿一宿！」

    呂方見太陽已經下山，指着不遠處的一座村莊開口道，今天肯定是趕不到濟州府了。

    在李綱不可思議的眼神里，村民們紛紛走出村迎接梁山大軍，並且熱情的騰出了房舍，還送上了食物。

    而更讓李綱不可思議的是，呂方接受完一切之後，拿出了銀錢遞給那些村民，而村民們很開心的收下了，就像是童叟無欺的公平買賣一般。

    村民們似乎沒有因為賊人到來而害怕，晚上甚至點起了篝火，開起了晚會，說是要慶祝春耕。

    李虞侯和張幹辦自視是高門之人，不願意和平頭百姓混在一起。

    但李綱對於今天看到的一切都很好奇，他獨自走出房舍，見是在開晚會，便和村裏的村民交談起來，開始還有說有笑的，但村民們知道他是朝廷官員之後瞬間變臉，一副看到了仇人的樣子，見到他靠近都是躲得遠遠的。

    這弄得李綱一臉尷尬，看着遠處和村民們歡歌笑語的梁山眾人，李綱第一次覺得臉沒地方放，只得回到了房舍里。

    第二天一大早，村民扛着農具出門耕作時，呂方和郭盛帶着李綱出發，前往濟州府。

    一路上李綱再沒有說話，只是看着道路兩旁發呆，這一路和他在濮州看到的完全相同，百姓安居樂業，怡然自得，一副世外桃源的樣子，完全不是東京百官口中的人間煉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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