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春,過完年後的邦康什麼事都沒辦,整個市政府高層全員出動,直奔邦康市周邊一個叫『志洪\"的地方,這要放在國內,就是城鄉結合部。
不過從今天這裏與平時不太一樣了,平常沒什麼人經過的路上停滿了豪車,這還不算,這些豪車開過來之前,軍方的綠色皮卡和警方的車先來已經掃過一遍了,確定了周圍沒有任何情況後,這些豪車才開過來的。
旁邊的鄰居都紛紛從家裏走了出來,站在家門口看着豪車車隊和車隊兩旁站立守護的軍警納悶……
「這是又怎麼了?上次看到這麼大陣仗,還是新政府入邦康搗毀小快樂實驗室的時候。」
「你還別說,沒準又有那些害人的實驗室了。」
「拉倒吧!你們家搗毀實驗室開豪車來啊?要我說啊,這回來的人非富即貴!」
「那不是……許爺麼!」
許爺!
這兩個字讓他脫口而出之後,周圍人都踮起了腳尖,生怕自己看不清似的,要從高度上找齊視力上的差距,可看了半天,也沒發現什麼。
這才有人問道:「你說的許爺,在哪兒?」
「就從皮卡車裏出來那個啊!」
皮卡?
「綠色的軍用皮卡?」
「許爺不可能坐綠色軍用皮卡,人家說了,許爺坐的邁巴赫,馬爸爸同款!」
「沒錯,都知道咱們許爺低調,要不然,早就換上勞斯萊斯了。」
這些人的話,我聽的十分清晰,他們和我的距離連一條街的寬度都沒有,而我卻依然回頭望着他們笑了一下,然後,揮了揮手。
「還真是許爺!」
隨後,在這群人的驚訝中,向其中一棟房子走了過去,是一棟掛着『汽修\"招牌的小二樓。
當時汽修店的老闆,正在往注滿清水的臉盆里泡自己滿是機油的手,可視線卻始終關注着我們,直到我們湊到了近前,這才從洗手的動作中,直起了腰。
「阿貴?」
老老實實的修車漢子很緊張,他似乎一輩子都沒有經歷過這種大場面。
「你是阿貴?有個女兒,叫桑帛?」
阿貴身上套着藍色的工裝,腦門上還有沒擦拭的汗珠,愣愣的點了點頭。
「女兒有個男朋友叫布熱阿,是個軍人?」
阿貴張嘴就說了一句:「那是個老實孩子。」他的意思是,那孩子不可能惹事。
聽到這兒,我笑了。
半布拉繼續說道:「是個老實孩子,我們都知道。」他也笑了:「可有一點你不知道,這個布熱阿,不光是個軍人,還是新政府的功臣,佤邦的團長,許爺的弟弟。」
「我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邦康新政府的市政府秘書長,我叫半布拉,這位,是許爺,許銳鋒。」
「你的親家公。」
阿貴很普通,普通的如今在我眼裏宛如這塵世的一粒塵埃,他用力咽了一口唾沫,緊張的伸出了還沒洗乾淨的手,看見滿手油污之後又縮了回去,滿臉不好意思、怕得罪人的在笑。
就像是家庭很普通的父親,高攀了富家女之後,到了人家家裏,在人家沒說『換鞋\"的時候,站在門口不知所措,不知道該進還是不該進。
我則過去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我是許銳鋒。」
我能看見阿貴盯着我握住滿是油污那雙手的驚訝,也能看見那一瞬間他心裏的舒適:「許爺……髒……」
「不是,我是說我髒……手,手髒,全是機油。」
我笑了。
沒在乎的將雙手背了過去:「咱們進去聊啊?」
阿貴趕緊往屋內引,我和半布拉倆人邁步走入,跟着他上了樓,才看見了樸素的屋子裏,一張破損了以後用膠帶紙粘着海綿的黑色皮質沙發。
「要不,先坐這兒?」阿貴緊張壞了,他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待客了。
我和半布拉直接坐下,他甚至連茶都忘了倒的站在我們面前,連坐下都不敢。
「不給口水麼?」半布拉說道:「平時來你不給倒水我都不挑你,今天可不行,今天我們可是來提親的。」
阿貴懊惱的拿起滿是機油的手就往腦門上拍:「哎呦!」了一聲,進屋找了兩個杯子後,直接將茶葉放進了杯子裏,又拎起暖壺倒水。
「布熱阿和桑帛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他當然知道了,從他聽到布熱阿的名字以後,就開始護着這孩子,我就明白了,布熱阿很符合阿貴的要求。
「知道。」阿貴解釋道:「桑帛是個很聽話的孩子,她有什麼事一定會和父母說,所以,他們一開始接觸我們就是知道的。」
「那你對這件事情怎麼看?」
我繼續說道:「布熱阿已經不小了,也到了結婚的年紀,要不,就讓兩個孩子結婚吧?」
半布拉如同媒婆般說道:「我們呢,為了這倆孩子組建一個全新的家庭,也湊了一些彩禮,許爺出了一套婚房和一台婚車,我們身邊人,給湊了99萬現金,寓意長長久久,至於新娘子結婚時候需要什麼金飾,只要符合佤族傳統服飾要求的,你都可以提,到時候咱們商量,您看?」
阿貴很着急的在半布拉說話時一直擺手,始終擺手,硬是等他說完了才敢接話:「不是,不是這話。」
「那些東西我們都不要求,我們只要求一件事。」
我看了一眼半布拉,半布拉更方便說話的問道:「您還有什麼不滿意的麼?」
阿貴說道:「沒有,您說的那些,我們什麼都不要,如果你願意給孩子,孩子要不要是他們的事。我們就要求一點,那就是布熱阿必須在我們家待滿一年,之後才能搬出去。」
我再次看向了半布拉。
半布拉解釋道:「佤族有自己的習俗,是由從妻居到從夫居的轉變。」
「以前啊,嫁女的從妻居,是大家都窮,把女兒嫁出去了就等於少了一個勞動力,所以女婿得來幫着干一段時間活;後來的從妻居,就變成了對女婿的考驗,看看女婿是不是真心實意,和對女兒究竟怎麼樣,這東西必須得在老人眼皮子底下才看得清。」
我明白了,阿貴是怕自己女兒嫁給布熱阿以後,受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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