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過年了。
一眨眼,我來東南亞第三個年都快過起來了。
這些天邦康市政府不停忙碌着在各條馬路上張燈結綵,我也算是在經濟緊張的時候開始了大出血。
筱筱挽着我的手臂,在綠皮兵徹底隔出了空間的街頭蹓躂着說道:「老許,你說,以前怎麼一到過年我就那麼興奮呢?現在倒好,你跟我說完過年該準備的東西以後,我聽着都腦袋疼。」
我笑了。
這是我剛來東南亞時,始終沒有搞懂的問題。
可今天,在我全力以赴的開始操持新年,準備給所有人帶來賓至如歸的感覺後,這個問題好像想通了。
我吩咐了筱筱在家裏準備豐盛餐食,還讓筱筱準備紅包,並且按照習俗,定下幾號掃房、幾號迎灶等等規矩,筱筱瞪着眼睛問道:「憑什麼我一個人準備?」
下一秒,她摟住了我的胳膊,撅起嘴道:「不行,你得跟我一起。」
我喜歡這種方式,這就像是取快遞時,家裏那位喊:「老公,求求你啦~幫我下樓拿一下嘛。」
和:「別整天往那一排排,像他媽死狗似的,就不能幫着干點活,去拿個快遞?」
筱筱拿捏我的時候,總有最合適的方式,哪怕看起來嬌嗔一些,可最終的結果總是會如她所願。
「好,好好好。」我沒招了,大過年的,總不能讓家裏雞飛狗跳吧?
所以,我扔下了整個市政府,被筱筱拉着,出現在了街頭。
「許爺!」
「爺!」
「許爺,您和二夫人逛街吶……」
這是我拿到了邦康民心之後的第一次露面,我沒想到這一秒整個街頭都傳來了打招呼的聲音。
他們看着我在笑,高興的拎着剛剛買回來的大包小包在街頭駐足,還有人跟我說:「許爺,我們得謝謝您啊,我那孩子去藥廠打工,這一年沒少掙錢,您看,看今年我們家買了多少肉!」
「許爺,吃飯沒呢?我這兒剛開的館子,您嘗嘗?」
「這是二夫人吧?二夫人,才砍的椰汁,您一定得喝。」
筱筱接過了椰汁,笑着糾正道:「夫人!」
哈哈哈哈哈……
周遭人頓時笑出了聲,看起來啊,關於我的那些陰暗面傳說,早就已經在邦康傳開了,可他們似乎並不怎麼在乎。
什麼?
這麼多人圍過來不危險麼?
危險啊。
但是我樂在其中。
以前在勐能,不管我去哪,老百姓絕對不敢這麼圍過來,因為我當着他們的面,把姓白的埋在了市場門前,因為我在街頭開槍,因為我渾身是血的從那裏經過過;
現在不一樣,對於邦康的百姓來說,那都屬於君主的初始創業階段,他們不是不信,是在看過了我博取民心的表演後,相信我能成為雙手沾滿鮮血後,還可以普濟萬民的明君。
所以,即便危險我也得笑臉相迎,畢竟一個明星在粉絲面前抬腿就走,他們可是張嘴就能罵出『x你媽』的,可你要是和他們親切的合影、簽名後,他們就會說『我沒粉錯人』。
我被圍在街上了,從現身之後被人發現,幾乎兩三分鐘之內,整個街頭就被圍了一個水泄不通。
我被老百姓圍繞着隱約間都能在人群外圍看見過來增援的警燈,但,那些警察肯定進不來了。
他們沒擠我,我不知道說出這段故事的時候,會不會有人相信,但是,在當時,哪怕街頭已經人挨着人了,這群百姓還是主動給我留出了一個區域,讓我可以舒服的站着。
他們不想把我怎麼樣,就是好奇的想看看,就是想見見這已經灌滿了耳朵的『老陰逼』到底長了個什麼樣。
而在這種吵嚷聲中,我說什麼他們都不可能聽得見,於是,我乾脆閉上了嘴,微笑着看向所有人,我知道,等他們這股子興奮勁兒過去了,自然會有我開口說話的時間。
果然,大概四五分鐘以後,他們把心裏能說的話都說完了,全都在直勾勾的看着我。
至於他們的問題,我一個都沒回答,我甚至都沒聽清,可我太知道這時候應該和他們說什麼了。
「都,看見了啊?」
這時候一定不能喊,哪怕你聲音大了一點,民眾都會發出比你聲音更大的動靜、生怕你聽不見,你小聲的時候,他們才會仔細聽。
「是不是瞧着我也沒長倆腦袋啊?」
已經有人開始笑出聲了,我在人群中狹小的空間內繞了一圈,站在一個五歲小姑娘面前,突然說了一句:「但是,他們說我每天晚上吃一個小孩的事,是真的!」
哇!
那小姑娘當場就哭了,周圍所有人笑的那叫一個開心,孩子媽竟然下意識的輕輕打了我一下肩頭。
一瞬間,整個現場從爆笑如雷,頓時陷入了鴉雀無聲中,像是被誰直接捏住了喉嚨,他們都在替那個孩子母親擔心。
我則慢慢的拿起了小女孩的,往自己身上一扔:「該打,該打,大爺不該嚇唬你啊,不怕。」
那一秒,所有人都長出了一口氣。
我回過頭笑着說道:「謝謝你們。」
我一個個摸過身旁百姓的肩膀,不分男女、不分老幼:「謝謝你們願意將整個邦康交給我,還如此信任我。」
「我謝謝你們拿我當最值得信任的家人。」
「現在,輪到我替你們干點什麼了。」
「我已經讓市政府去買霓虹彩燈了,準備讓整個邦康在春節張燈結綵;我還讓人買了大量煙花炮竹,到時候就會在廣場燃放。」
「你們都來……」我轉過了身,再次出現在了那個剛剛收起哭聲的女孩旁邊:「你也來,大爺給你留個大的。」
她一扭頭,再次撲進了媽媽懷裏,連看我都不敢看。
哈哈哈哈哈……
百姓們又笑了起來,可我覺着那個小姑娘,今天晚上一定會做惡夢。
「好了,我現在要去買東西了,能不能給我讓出一條路來?」
在我的笑容中,年邁的百姓微微側了下身,他身後的年輕人也側了個身,往後的每一個百姓都在側身,我仿佛看到了一扇門正在朝着我打開。
「達棒,請。」
「達棒,哪怕您是勐能的達棒,但我們也認您……」
「別胡說八道,勐能的達棒就是咱們所有佤族的達棒!」
我從人群中走了出來,再往前走,所有佤族竟然主動在街頭替我維持秩序,讓那些沒有近距離看過我的,只站在遠端觀瞧、打招呼……
這一刻,我才真真正正擁有了邦康。
這一刻,我的王位下,正有無數佤族百姓拎着抹布擦拭鮮血,他們捨不得我坐在髒地方。
這一刻,我走上王位的這條路頭一次沒有用槍,卻依然死了不少人。
我也徹底明白了,我的年,為什麼變得越來越沒有年味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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