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手機遞向了車後座,然後回頭看了過去,滿臉笑意的說道:「我沒說錯吧?」
2009年,白所成背叛大佬彭,投奔緬甸政府,導致大佬彭兵敗如山倒,徹底失去了果敢的控制權,遠走他鄉。燃武閣 www.ranwuge.cc
那場戰役之後,大佬彭一安靜就安靜了足足六年,直到2014年被緬軍從克欽邦用炮彈給炸出來,全世界的人才知道他去鼓動克欽邦,想要借別人的手,收復失地。
可,從2009年-2014這中間的時間,白所成在幹嘛?
他就不怕大佬彭回來要他全家的命麼?
他怕。
所以這麼多年一直風平浪靜之下,打的實際上是花錢如流水的信息戰!
他得知道大佬彭的動向,那就要大把大把花錢。
而失去了地盤的大佬彭,會對手下的控制力越來越弱。
這個時候,就會有人背叛,一定有人反水。
不然緬軍怎麼知道大佬彭會在克欽邦?還那麼精準的用炮彈去轟?
當然,老喬把這件事剛告訴我的時候,我還以為是克欽邦為了不替大佬彭出兵想出來的對策,要借緬甸政府之手,將大佬彭從克欽邦趕走。可是看到這場戰爭,看到了克欽邦是唯二幫助大佬彭的少數民族之後,我才算是徹底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克欽邦只有幫着大佬彭,才能保證自己的絕對獨立。
三藩的唇亡齒寒只有他們自己能夠理解。
但大佬彭還是輸了。
在南天門上輸得如此徹底,大佬彭就不想想這一連串的連鎖反應,就不琢磨琢磨自己身邊的人有沒有問題麼?
只是,在這種時候查出了有問題又能怎麼樣呢?
衝着自己的部下大聲宣佈他們的背叛,然後殺雞儆猴?
純扯犢子!
這不就更加說明你大佬彭已經沒有了讓人效忠的資本麼。
想到此處,我已經明白了這個人為什麼會出現在勐能,這是有人要借我的手,搞死他。
大佬彭是不能承認自己失敗的,又不想看着這些二五仔有好下場,那,給他個必死的任務,也就成了最優選擇。
至於這通電話,完全就是個順便的事,人家都要來搶地盤了,還和你打哪門子招呼呢?
他沒說話,繼續用槍頂着我的腦袋。
「你來了勐能,原本以為正好借大佬彭這手『借刀殺人』來個『金蟬脫殼』,他是不會關注白家有幾個兒子飄在外邊的,可你卻知道白家的少爺在勐能,是吧?」
「你以為你來了勐能,就能脫離魔掌了,卻沒想到,哈哈哈……」我把自己說樂了:「根本就沒想到白家少爺和我有仇!」
「白總讓你繼續完成自己的任務,那個二逼覺着正好可以借你的手偷摸整死我。」
「你啊,整個一個豬八戒照鏡子,里外不是人,最終還得把命搭里。」
我看着眼前這個人,看着他不停咽唾沫、額頭上冒起了成顆的汗珠,望着那張全都發白已經沒了血色的臉,自己低着頭點了根煙:「你咋不開槍呢?」
我伸手指了指窗外:「你瞅瞅,現在是早晨六點半,司法委的人都沒上班,門口站崗那兩個綠皮兵像個傻逼一樣望着外邊發呆,根本沒發覺裏邊發生了什麼事,你這二拇手指頭一勾不完活了麼?」
「咋不開槍啊?」
嗒。
打火機火苗冒起時,我連槍口都不看一眼,又點了一根,還順手把煙給遞了過去:「是不是覺着這件事太順了?」
「順得自己都不塌實吧?」
「要按這麼算,你應該是到勐能有兩三天了,是吧?」
「頭一天看見我的時候,發現我身邊又是佤族、又是黑鬼,站了一堆保鏢。」
「第二天,佤族沒了;」
「第三天,黑鬼也沒了。」
「眼看着好機會到手了,就跟天賜良緣似的,看着炕上躺的大白娘們就是不踏實。」
「是不?」
我等了許久都沒等到回話,手裏那根煙卻在不停向上冒起成絲煙縷。
「痛快點,吱個聲。」
他把煙接了過去,叼在嘴上就抽了一口,小半根兒就在煙頭的閃爍下干進去了,緊接着吐出的煙霧徹底佔據了車內封閉的空間。
「你早有準備吧?」他終於開了口。
我點點頭:「嗯。」了一聲。
他緊接着低下了頭,說了句:「我知道老喬,能殺了他的人,絕對不可能死在我手上。」
「那你還來?」我不解的問着。
他瞪大了眼睛,抬起頭回應:「白家人不是大佬彭!」
「大佬彭頂多就是出個損主意,讓我自己去死,大不了弄死我……」他遲疑了一下,慢慢說道:「他身上還是有袍哥氣息的……」
說道最後,他的話音開始顫抖了:「白家人不一樣。」
「我全家都在老街!」
「我在同盟軍手底下不豁出命去打,是因為我不想拿命去拼一個一模一樣的世界;可是在白家人的威脅下,我要是不豁出命去,我爸、我媽、我弟弟,我全家,就都沒了。」
「就都沒了!」
他用力咬着煙嘴,我能從外觀上看出煙嘴已經徹底被咬扁、變形。
我記着在監獄裏有人曾經分析過這方面的事,說是生活壓力大的人,都會咬煙嘴;大大咧咧的人,抽過的煙,煙屁股能濕一片;謹小慎微、滿肚子都是鬼主意那個,他只會用嘴唇的外圍粘煙屁股,抽完的煙,只有海綿會變色。
我不知道這句話的真假,但,眼前這個人,肯定是壓力過大了。
「能不能……在我死了之後,說是你們的人幹的?」
他緩緩把槍口挪開了。
我聳了聳肩:「意思是,讓白家知道你中了埋伏而死,保全你家裏人唄?」
他沒回答,可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他貪婪的將最後一點煙屁股放在唇邊,和在監獄裏似的用力嘬着最後一絲能嘬出來的煙霧,說了句:「謝謝。」
而後,拎着槍頂住了自己的腦門,衝着我樂了一下。
「許爺,其實我也知道你。」
「從一個豬仔走到了今天,不容易。」
「能不能讓你的人都出來,讓我看看他們都埋伏在哪了?」我知道,他想死個明白。
我表情一點都沒變的點了點頭,當着他的面,指向了遠處的高樓:「狙擊手在那兒……」
把手縮回來的一刻,嘴上說的是:「綠皮兵被我安排在了……」
我的手順向了腰間握住了槍把那一刻心裏才踏實,拔出來趁着對方沒反應過來——砰!
直接扣動了扳機。
一團血污炸得整個後車窗上全是……
我他媽哪有準備!
哪有!!!
可我有敢和你兌命的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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