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萬個我縱橫諸天 第604章 天譴打工人

    有些事情知道了就不能裝作不知道，有些事情知道了就一定要去管，而藍諾們還在摸索出一件又一件類似的事情，永恆星域遠遠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樣繁榮，恰恰相反，因為這個世界的人更加世俗，對仙道的追求缺乏純粹，反而造成了更加災難性的後果。

    始魔星海，這裏是圍繞着永恆古星旋轉的諸多星系之一，是一個類似太陽系一般有一顆恆星與多顆行星構成的星系。

    在這裏同樣有藍諾降臨，考察這裏的民生，這一次他不再是以一無所有的身份降臨，而是學着他們每次那樣尋找生命即將走到盡頭的人，然後再暗中跟蹤他們，在他們自然死亡的瞬間，對他們完成替代。

    以往這樣的事情需要進化空間來幫他們做，現在的話，這種事情他們自己就可以做到了，甚至在自主挑選目標的情況下，效果還要更好的多。

    這一次他挑選的目標是一個普通的上班族，當然並不是喜歡看蒙娜麗莎的那種，是真的很普通的類型，生活在出租房中，每天早出晚歸的工作，自身的職業則是設計師助理，根據藍諾對他的調查和對他表面思維的讀取可以知道，這個人早年在學校中學習的就是設計專業。

    但進入職場之後，多年來都只能作為設計師助理存在，工作非常辛苦，可從他現在的生活狀況來看，卻並沒有攢下多少錢。

    這其實是眾多普通的上班族的一種常態。根據藍諾們的計算，他們所獲得的財富，理論上應該並不算少，事實上如果他們能夠正常工作十年左右的時間，就足以在所在的城市比較繁華的地段，交付一棟房子的首付了。

    這樣的壓力雖然不算小，但理論上應該不至於讓這群上班族一個個看起來都這麼悽慘，問清楚具體的情況，藍諾也就找到了這樣一個身體狀況極差，隨時都有可能猝死的個體，在他死亡之後替代了他的身份存在。

    現在的藍諾使用的這具身體的名字叫王德，年齡二十八，但看起來卻像是快四十了一樣，頭頂已經禿了一片，而這具身體本身也存在着諸多病變。

    在入主了這具身體之後，藍諾也算是大致明白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發現這具身體的脊椎並不是天然的，而是一條人造頸椎，而這條人造頸椎的質量，要怎麼說呢……

    這條人造脊椎的質量很差，而且並不是那種劣質產品，而是專門生產製造成這個樣子的。

    許多工業產品，其實都會給自己設計一個報廢期限，這種設計是正常的，因為工業產品是在不斷更新換代的，一代產品如果太過耐用的話，在淘汰落後產能的時候，也會遇到一定程度的麻煩。

    但隨着資本力量的滲透，市場化的越來越深入，這種設計報廢也就變得越來越猖狂，一些本來可以用上大半輩子的東西，在設計製造的時候，卻會特意使用一些容易損壞的關鍵零件，原因也很簡單，如果舊的不壞的話，那消費者憑什麼更換新的呢？

    藍諾找到了原主人的個人電腦，這顆星球上也是有計算機的，雖然並不是使用的半導體，但和地球上的計算機殊途同歸，最終還是門電路和集成電路構成的計算機系統，登錄網絡之後，對於信息的查詢也是相當方便的那種類型。

    藍諾很快就從原主人幾年前的購物記錄中，大致摸索出來了，之前發生了什麼？幸運的找到了他和客服之間的對話。

    事情的大致發展歷程是這樣的，剛剛加入公司的王德，還是個很有活力的年輕人，剛剛畢業的他對自己的未來充滿了希望，也充滿了幹勁。

    可等他加入公司之後，才發現自己的同事們比自己有幹勁的多，老闆則是推崇狼性文化，最能夠競爭的那個，卷的最狠的那個就能得到晉升。

    而他發現自己不論是怎麼努力，在競爭方面似乎永遠比不過自己的同事，不管他怎麼努力，同事們總是比他做的更好，更能在自己的工作崗位上堅持，而且一個個做的筆直，他們的變態老闆就喜歡這種筆直的坐姿，認為這代表着員工們更加清醒。

    那個時候他還不知道，公司的老闆其實是暗地裏和人造脊椎公司有合作協議的，員工之中，超過多少人安裝人造脊椎之後，他就能夠得到相當大的一筆分紅。

    王德只能儘可能的依靠着自己的身體，保持着那樣的姿態，可久而久之，每天超過十四個小時的工作，還是讓他的身體有些吃不消了。

    他小心翼翼的嘗試搜索了一下腰疼要怎麼辦，這個時代在網絡上搜索病症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事實證明，他最終也沒有逃掉大數據的捕捉，就在他搜索完的第二天，他的個人電腦上就充滿了人造脊椎的廣告。

    這些都是他使用的軟件自帶的，而這個時代，已經找不到那些不帶廣告的軟件了，私自去除軟件的廣告，將被視為嚴重的侵權行為，受到的罰款是能夠把王德賠到傾家蕩產的那種地步。

    至於說有錢人不想看廣告怎麼辦？直接屏蔽就可以了，屏蔽廣告的錢對於打工人來說或許會很昂貴，但對他們來說根本無所謂，至於修行者，只要達到了道宮秘境，就可以終身免廣告，甚至法律保護他們，任何應用在他們沒有允許的情況下，都不得向他們投放廣告。

    就是這樣一種環境下，王德每天忍受着廣告的騷擾和身體的惡化，最終不得不在那一遍又一遍重複的廣告和老闆那一次又一次嚴厲的警告之中，選擇了進行手術，並且更換脊椎。

    那價格已經幾乎讓他傾家蕩產，然而就算他做了這些，他也沒能成功升職，升職的那個是坐在他隔壁的同事，而老闆則告訴大家：「你們還不夠狼性，知道他為什麼升職的嗎？他更換了人造胃袋，不需要吃飯，只需要向胃袋之中注入營養液就可以，更是不需要上廁所。

    如今公司裏帶薪拉屎的風氣越來越惡劣，我們要杜絕這種風氣，為了限制帶薪拉屎的行為，我宣佈以後每天每人上廁所的時間不得超過十分鐘，每超出一分鐘，都會相應的從你們工資中扣除。」

    於是，在人造脊椎之後，王德又不得不開始為了一個人造胃袋攢錢，他相信自己只要能升職加薪，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那時候他的工資就不再會入不敷出，至少可以積攢下來一些，可以慢慢的開始改善自己生活的條件了。

    正是有着這樣一個目標，讓他在工作上越來越拼命，可這個社會早就已經為這些普通人安排好了命運，每一次都能打斷他們財富的積累，讓他們沒有辦法跳出社會為自己構建出的框架，看到更高的天空中是怎樣的？

    在狹窄的只有衛生間隔間大小的隔斷之中工作了五年的時間，他的人造脊椎壞了八次，每一修復都幾乎恰好將他剛剛攢起來的一點錢花光。

    而每一次修復之後，因為財富的不足，人造脊椎的權限都會被關閉一部分，就在最後一次修復之後，人造脊椎緩解疼痛的功能也被關閉了。

    他又恢復了最初做一段時間就會腰酸背痛的樣子，而這一次想要屏蔽這種鑽心刺骨的腰痛，要麼就要看一段極為冗長的廣告，要麼就要付費體驗一段時間疼痛緩解功能。

    而每次他都是強行忍耐，也許只要挺過這一陣，接下來可能就沒那麼痛了，挺過這一陣，就能省下些錢來了。

    也就是這樣，不斷的消耗着這具身體所剩不多的壽命，最終在一次加班之中，無聲無息的猝死了。

    藍諾看完這一切之後，在內心深處難得的出現了一絲恐懼，如果他還是曾經那個身為普通人的自己，落入這樣的陷阱之中，是否有可能爬得出來呢？

    如果是現在的他，失去了一切特殊能力，包括更高的思維速度，同樣也落入了眼前這樣的境地，能否掙脫而出呢？或許可以，但恐怕很難。

    從王德的身上能夠看到的這個社會的陷阱已經極為險惡，而這個社會對於這些像螺絲釘一樣的存在的惡意，卻永遠要比王德經歷的深刻的多。

    即便是那些成功升職加薪，達了更高的崗位的員工，最終其實也並沒有獲得什麼好的結局，等到晚年的時候，他們就會逐漸發現，人造器官終究不如自己原裝的器官，身體逐漸老化之後，這些器官運轉對自己身體造成的損害也就會逐漸體現出來，而他們則需要花費比以前更大的代價，將這些人造器官替換回原本鮮活的器官。

    而這些其實就和那些地下黑市重新聯通了起來，這些年老的稍微獲得了一點財富積累的個體，其實也是黑市裏面的器官的一大消費者，只不過在他們看來，這些器官的來源全都是合法的，是已經經過了洗白的。

    沒有人知道這裏面有多少是曾經的上班族替換下來的傷痕累累的器官，多少是那些債台高築，無法還清，又在陰暗的角落之中被人販子抓走，榨乾了自己最後的價值的那批人。

    至於說在這樣高科技，低生活的賽博朋克社會之中，人們究竟是怎樣堅持下來的？藍諾也在那工作之中找到了答案，很在博朋克的解決方案，那就是神經連接遊戲，現實太過殘酷，往往就會讓人來到虛擬世界進行逃避。

    而在虛擬世界之中，也的確有着許多現實中無法實現的快樂，至少他們可以用最為廉價的手段，體驗他們現實中永遠無法感受的內容。

    比如高檔的食物，舒適的居住環境，血腥刺激的遊戲內容，又或者是細緻體貼溫柔又能幹的異性伴侶，雖然大家都知道這是假的，但在相處之中卻會不自覺得忘記這一點。

    而為了製造出如此逼真的幻覺，神經連接遊戲在進行的過程中，會使用大量的致幻類藥物，使用大量的激素類藥物，對於人體其實是有相當的破壞的。

    當然，這種技術也是有無害的版本的，只不過那就不是這些打工人可以使用的起的了。

    而在這樣的一個賽博科幻的世界之中，除了這些相對正規的陷阱之外，生活中也充滿了其他可能讓人萬劫不復的陷阱，比如隨處可見的試吃攤位上，就可能被人敲敲投放過成癮類藥物，一旦嘗試之後，就基本沒可能擺脫了，最終只能一步步墜入深淵之中。

    藍諾關上了這具身體主人全是廣告的個人電腦，並沒有對這具身體進行過分的修復，只是將它從猝死的邊緣修復回勉強能正常使用的程度。

    藍諾想要試試憑藉自己的能力，能否把這個已經被玩廢了的號，重新給盤活過來。

    說實話，即便是他也沒有這個信心，這種開局對於藍諾來說，都實屬是高端局。

    而這也是一次驗證，如果連他這樣的意志，都無法將這些陷入深淵中的人拯救出來的話，那就真的可以說錯的並不是這些人，而是這個世界了。

    在接下來操控這段身體的期間內，藍諾會分出部分的自主意識注入到這具身體之中，並且屏蔽掉額外的知識，只掌握這對身體本身的知識，嘗試能否在這樣一個社會之下改變自己的命運。

    ……

    「這種無知的感覺好難受，嗯……我現在的這具身體，還能夠穩定運轉的時間大概有三個月，這三個月內我的腰會越來越疼，不過這對於我來說應該是可以忍耐的，但在三個月後，這種疼痛就會對神經造成持續性的損傷，這種損傷就不是單憑意志能夠解決的了，必須要對損壞部分進行更換。

    所以目前我需要攢下一定的錢，並且不能脫離現在穩定的工作，否則的話……」藍諾從其他的自己那裏已經得出了。社會階層掉落之後並不會有什麼解脫。面對的只會是更加悲慘的地獄。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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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