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錘:我不要成為臭罐頭啊!!! 127.時間之河

    昔日歡樂不復,瑰麗光芒自高聳穹頂的玻璃窗中灑下,映在大堂遍地斷壁殘垣之上,

    屍首相疊,希求最後一刻溫存的奴隸如螻蟻般苦苦哀求着屍首主人的寵幸。

    「咬一口吧,再咬一口吧,你的唇間已流過它甘美的汁液了,為何要懊惱那未來的失去呢?此刻我們多麼歡樂啊」

    往日高潔的象牙白依稀可辨,如今卻早已被奴隸的血與液浸透為催熟爛透的黃橘,亮閃閃的飾品墜在盔甲之上,叮咚作響。

    「但我為何如此痛苦?我那蛇尾的女王」

    異族懷抱着另一顆墮落靈族的頭顱,將它輕輕地貼在耀藍頭盔之上,仿佛深情地與其擁吻,血液自目鏡與頭盔的縫隙溢出,乾涸腐臭,

    它王座腳下的珍饈食物早已腐爛,赤腳踩在未動一口的食物與血液間,下半面破碎的頭盔間伸出長舌。

    它是如此地沉浸,已至於仿佛忽略了大堂外窸窸窣窣,宛如嚙齒類的響動。

    「第六處祭壇外側清掃完畢,08122組繼續前進。」

    大堂外側,沃克斯如是說道,他腰間掛鈴,六名死亡壽衣沉默地跟隨着他,在他們抵達的路上,無數腐化靈族屍首倒在血泊之中,琴女、蛇妖其間不乏有其他戰場上只有無魂者才能勉強與之一戰的墮落靈族。

    沃克斯比了幾個手勢,死亡壽衣們分開,沃克斯與另一人站在正門口,另幾人則站在易爆破的牆體前,安放炸藥,

    倒計時開始,滴、滴、滴

    倒數七個數。

    砰!

    沉浸在親吻中的墮落靈族猛地看向右側被炸開的牆壁,正對着它的正門猛地被踹開,沃克斯抬手就是一梭子!

    大地劇烈地震顫着,

    只一霎!剛剛還在正門口處的沃克斯便以驚人的速度抵達了目標對象,虛影仿佛還在大堂之內,破敗的長鐮前探,吭!

    剛剛軟爛如泥的靈族摁住手間長矛,擋下沃克斯的一擊!

    與此同時,死亡壽衣亦朝着墮落靈族傾瀉彈藥,但某種能量護盾全部將其攔截了下來。

    「受賜福者。」

    頭盔中發出輕響,沃克斯不理,前腿後撤蹬地,雙臂轉鐮再擊!

    遠不似他平日裏慢吞吞的行動,但金屬相擊之聲並未再響——

    一霎之內,靈族迅速閃身,離開了原有位置,長鐮下劈,電光火石間,鐮尖抵地,沃克斯身前只余被劈開的王座。

    「你們也清醒着墮落嗎,異族的訪客?」

    沃克斯回頭,看見高挑的墮落靈族張開雙臂,站在三名死亡壽衣身後,灰燼緩緩從死亡壽衣腹部被貫穿的洞中淌出。

    沃克斯攥住鐮杆的手更加用力,他緊抿着嘴,再度朝着靈族襲去——

    不出意外,沃克斯緊急轉腕,鐮背在牆壁之上擦出刺耳的火星,他再度回頭,看見自己另外的戰友亦被擊倒。

    難啃的骨頭。

    沃克斯盯着那個看起來無所事事的靈族,骨白盔與藍頭盔,根據盔甲的制式,這個靈族墮落前是艾達靈族閃耀之矛的分支。

    閃耀之矛是艾達內以品性清廉為榮的分支。

    而這個反應能力與戰鬥力,主教?不他殺過主教,墮落的艾達主教間亦難有如此出色的存在,難道是

    沃克斯自腦中找出那個幾乎泯滅在歷史長河中的詞彙。

    鳳凰領主?!

    方舟靈族內,最初、最傑出的那批戰鬥主教會以個人風格開創支派戰士神龕,供這之後的靈族效法,而鳳凰領主本人在死亡後,其靈魂也會棲息在盔甲之內,只待合適的戰士穿上,再度復甦。

    鳳凰領主的戰鬥力亦有高下之分,而被色孽賜福的靈魂不知又有幾分實力?

    沃克斯不動聲色,他一手持鐮,一手摸向腰間牧鈴,靈族兜轉在大堂內,卻並不急於與沃克斯戰鬥,反而躬身握住一具墮落靈族的屍首,滑稽地與其共舞起來。

    「痛苦麼?」

    墮落靈族問道,似乎在朝着沃克斯詢問,它仿佛看穿了沃克斯的靈魂早已不再是孤立的個體,他與某種更加詭異的存在聯繫在了一起。

    「甘之如飴。」

    沃克斯慢吞吞地說道,舉起手間鈴,開始搖晃。

    鈴聲不是清脆的聲音,反而沉悶黏膩,霧氣隨着鈴聲的響動而飄逸。

    他想起戰前的命令,莫塔里安允許他們的妥協與退讓——原體要最快的速度,而不是個人之勇。

    沃克斯從不是喜好出頭的傢伙。

    ?!

    沃克斯猛地抬臂,擋住突然突擊的長矛,顫抖的矛尖離頭盔僅有一厘,自長矛處傳來的力道極大,饒是沃克斯都感到吃力。

    手臂上傳來的力度微微錯位——

    沃克斯忽地後退,長矛虛影如暴雨般點下,死亡守衛護住自己的要害處,任由盔甲吃下剩下的攻擊。

    「最幼女王啊!我將為您帶來歡愉的死亡,賜我極樂,賜我欲之果!」

    回應靈族的卻是泛起的白霧,霧氣自角落聚攏,自倒下的死亡壽衣中浮現,短時間內,大堂內宛如清晨的沼澤般濃霧飄逸。

    悠遠的鐘聲響起,卻襯得白霧越發靜謐。

    「回應我!欲望王子啊!」

    未得到賜福,靈族忽然變得更加癲狂,墮落的鳳凰領主一擊重刺將沃克斯擊倒,隨後便不顧形象地直接扔下矛,撲到沃克斯身上,試圖將長舌刺入沃克斯的呼吸軟管內。

    沃克斯猛踹靈族,用手臂擋住要害,但受到色孽青睞的傢伙顯然比它所看上去的那樣更加難纏。

    這是與色孽軍隊作戰所難免出現的場合,卡拉斯負責給死亡守衛們做戰前心理培訓,沃克斯沒聽,好在沃克斯早已學會不罵髒話了。

    昆蟲振翅的微響自霧中傳來,霧中的詭物伸出觸角,長而銳的觸角輕輕搭在靈族的肩上——

    「?」

    靈族突然回頭,卻看見一張極度駭人的臉,灰發垂下,雙目宛如沒有眼皮那般大睜,此刻正死死地盯着它。

    「啊——!!!」

    嗤!慘叫聲迴蕩在大堂之內,莫塔里安緩緩收回長鐮,將鈎在長鐮上的獵物拉近,

    【鳳凰領主?】

    原體悄聲問道,但語句下的怒氣未減分毫,

    另一邊,沃克斯自己站起來,舉起鐮刀警戒,順手抹了把自己的盔甲,試着將那上面略帶粘稠的液體擦下。

    沃克斯從未如此慶幸將靈魂交給原體,這避免了更尷尬的畫面出現。

    聽見莫塔里安的話,靈族似乎瑟縮了一下,卻在下一刻更加拼命掙扎,斷臂為代價,它成功掙脫了原體的巨鐮,

    落地翻滾一周後瞬間拾起長矛,甚至快過了先一步反應的沃克斯,靈族立刻開始了反擊,但卻明顯不敵虎虎生風的原體。

    吭!吭!鐺——

    長矛被巨力震得脫手,莫塔里安借旋轉長鐮旋轉,鐮杆朝前撞去,將靈族擊倒在地。

    原體眼中閃過寒意,莫塔里安一腳蹬在靈族腹部,腳後跟幾乎在盔甲與爛肉之間,穿過靈族身軀,與地面親密接觸。

    莫塔里安將鐮杆後端對準靈族的頭部,懸空而停。

    【我上一位見過的鳳凰領主還是狂嚎女妖,它現在也在色孽的麾下嗎,骯髒的傢伙?】

    「咳咳咳——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靈族忽然放聲大笑,似乎從欲望的狂熱中恢復了半分清明,

    「骯髒?!」

    它大聲喊着,

    「我已然是他們間最清醒的了——有的靈魂已經被撕碎再度重組了,有的則徹底被祂吞噬!」

    「殺了我!帶走我的靈魂——隨你處置!只要不落入色孽之手!」


    靈族高喊着,

    「我受不了了!整個種族都在墮落!何時縱慾墮落者成為了主流?!神明放棄了我們——這是整個種族的悲哀!殺了我!殺了我!!!」

    「嗬——嗬嗬嗬!殺了我!!!」

    靈族猛地掙紮起來,伸手朝着原體抓去,冷眼的莫塔里安沒有理會,懸停着鐮杆重重砸下,像是砸爆西瓜般,摻染媚紫的鮮紅濺開,

    莫塔里安默不作聲,再度抬起鐮杆,繼續朝着抽搐着的屍首砸下鐮杆。

    咚!咚!咚!

    悶響接連不止,沃克斯沉默着注視着原體的行為,直到莫塔里安停下,伸出右手。

    霧氣將這具屍首包裹起來,微弱的點點熒光匯聚在長鐮端頭懸掛的燈籠之內,略帶一絲紫色。

    【接下來你通知冥教,這處主堂戰後需要淨化。】

    莫塔里安看向沃克斯,他再度揮手,癱倒在地上的死亡壽衣屍首旁出現了若隱若現的小型死亡守衛的身影,隨後灰燼倒轉,死亡壽衣們重新沉默地站了起來。

    「收到,大人。」

    沃克斯說,看向目光移向遠處的原體,

    【色孽在變強有不屬於它的力量迴光返照?還是來自正在孕育着的靈族死神?還是靈族眾神賜給祂的?】

    莫塔里安悄然說道,他朝沃克斯點點頭,示意任務繼續,隨後霧氣再度包裹起原體,沃克斯聽見遠處的鈴聲——其他人正在呼喚原體。

    沃克斯再度擦了擦自己盔甲上的粘液,隨後他沉默的兄弟們聚集在他身邊,他們再度開始行路。

    「我的馬卡多面部分析模型告訴我你現在很高興,大人,為什麼呢?」

    猩紅袍的柯克蘭說,順手乾淨利索地甩了甩機神之斧上的粘液與鮮血,機械賢者面前的老者陰沉地起身,似乎因為柯克蘭的話語極其不悅。

    「管好你的嘴,賢者。」

    「現在你表現出57%的憤怒與43%的殺意。」

    柯克蘭欣然說道,他探頭去看馬卡多剛剛所檢查的靈族屍首,

    探測器精確地捕捉到了每一個細節,

    令賢者些許意外地是,儘管被色孽的侵蝕極其嚴重,在剝去腐化的肉芽與鱗片後,那具慘死的靈族屍體上有着些許過去靈族的性狀。

    在時間的直尺上,生物的基因在不斷改變,一般百年便可讓新生代與老一代有着細微的變化。

    柯克蘭不確定這是哪代靈族的性狀,他因此申請調遣了雅典學院的知識庫,一位來自黃泉八號賢者的論文解答了他的困惑。

    柯克蘭與馬卡多行走在滿地屍首間,眼角細微的變化,還有耳朵形狀的尖度

    這是靈族帝國時代的靈族性狀。

    柯克蘭感到意外,他尚不清楚這究竟代表了什麼,但在這之後,他會將這一發現忠誠地匯報上去的。

    莫塔里安沉默地收回鐮刀,慘死的惡魔屍首在房間內濺開,這顆星球上的硝煙暫且停息。

    【你可以去找哈迪斯。】

    莫塔里安訥訥地說,他看向房間陰影處正在試着拿走一個陶瓷罐的塔拉辛。

    塔拉辛頓了一下,隨後繼續旁若無人地撿拾無人物資,

    「他現在正在給人類之主當牛做馬,」

    塔拉辛說,

    「我現在不好過去,我不知道帝皇對我的態度怎麼樣。」

    莫塔里安感到無語,這處戰場上處處出現着閃爍着綠色光耀的武器,但塔拉辛卻認為人類之主並不知道它的參與?

    【他不會不知道的。】

    「我懂,我的意思是——」

    塔拉辛朝着莫塔里安擠眉弄眼,

    「伱看,我不過去,說不定他還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萬一我一過去暴露了,那豈不是現在的買賣也做不成了?」

    這是一種低級的政治藝術,莫塔里安認為塔拉辛帶來的利益足夠讓它在帝皇面前吐口痰,帝皇都能厚着臉坦然無視的程度了。

    【那麼你找我有什麼事?】

    莫塔里安耐心問道,塔拉辛這時變得嚴肅了起來,死靈看向原體,

    「嗯,你知道哈迪斯跟我說我不必參與這次戰役。」

    哈迪斯的確如此囑託了,他希望塔拉辛集中精力,放在掘墓保護文物的計劃上。

    「但是」

    塔拉辛說,太空死靈也能齜牙咧嘴,

    「我博物館內的時間警戒器響了,我認為需要給你們提個醒。」

    【我不理解。】

    「嗯——這麼說,」

    塔拉辛說,

    「你知道,我博物館裏的東西可都是收藏用的老物件,那傢伙其實已經很不敏感了——這麼說吧,警戒器上一次響是色孽誕生。」

    「懼亡者會派專人監視時間線的波動,我不確定其他懼亡者是否注意到此處如果你們的動靜鬧得夠大,其他王朝可能會過來。」

    塔拉辛仿佛牙疼般地說道,

    「我希望你們不要暴露與我的關係。」

    莫塔里安原本想詢問為何色孽誕生時會有巨大的時間波動,但他想了想,這個問題似乎是句廢話,最後換了話題,

    【你可以屏蔽其他懼亡者的探測嗎?】

    「我不可以——但有一個懼亡者可以做到,懼亡者內最優秀的占星師,」

    塔拉辛攤手,

    「雖然我跟它關係不大好,但我依舊去找它了,可我發現它失蹤了。」

    「所以,」

    塔拉辛雙目的綠光閃爍,

    「我懷疑它已經介入了這場戰役,你們要小心,人類。」

    【它可以做什麼?】

    「扭轉時間——小範圍的,但有時範圍可能會增大,尤其是在現在這個時間線動盪的情況下。」

    塔拉辛繼續說,

    「干擾時間通常有多種方法,但原理只有兩種,一種是藉助亞空間內的重大思潮爆發標定後回溯,另一種是藉助物理世界內的銀河走向分叉點標定後回溯。」

    「一般偽神的誕生會同時深刻地影響亞空間與物理世界,所以一般亞空間與物理世界的時間回溯點都是重疊的。」

    「我們的技術與亞空間回溯截然相反,純粹地倚靠物理世界,只有古聖的科技才能做到物理與亞空間的同時回溯。

    莫塔里安,占星者歐瑞坎有能力干擾哈迪斯——只要它所做的步驟符合物理世界,它就可以那麼做,你懂了嗎?」

    莫塔里安眯起眼。

    【你的意思是有一種可能,某些存在可以回到更早的時間抹去一些痕跡?】

    「完全可以。」

    塔拉辛急忙補充道,

    「更改時間並不是罕見的,懼亡者,人類,靈族都曾涉足過這一領域。」

    「但前提是他所更改的命運足夠微小,你可以很輕易地更改一條水渠的流向,但卻無法阻擾大海的奔流,這是難以想像的——我只是提醒你們別在這裏被歐瑞坎下絆子,同時注意其他懼亡者的動靜,其他的你放心。」

    「如果時間出現過大的改動,你們的帝皇肯定會提前注意到——並做些什麼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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