膀大腰圓的肉販子笑着問道:「肥的,瘦的,還是五花?」
浪人大着舌頭酒氣衝天:「費的。」
雖然說的不太清楚,但肉販子還是聽懂了。
麻利的割好二斤肉,等着浪人掏錢。
可浪人根本不搭理這人,大搖大擺的帶着肉就要走,老闆哪裏能幹,伸出雙臂阻攔。
這時,浪人怒了:「你的,良心大大的壞了。你們賣肉的,就不能為了國際友好,支援我一點肉嗎?」
「滾開!」
肉販子搖頭,賠笑:「小的是小本買賣,這肉送你我一天就白幹了啊。您行行好吧。」
周圍人也指指點點的。
「這人怎麼這樣式兒的啊,還想吃白食啊。」
「就是,完蛋玩意,丟人。」
許是周圍的人有點多,浪人掛不住了。
面色通紅:「肉我拿走,錢沒有。」
肉販子頓時不幹了:「這不是欺負人嗎?」
爭端再次升級。
突然,就見浪人一陣浪叫。應該是煩了。拿出武士刀抽刀就砍,肉販子一時沒反應過來,胸口就被來了一刀。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鮮血已經直流。
周圍頓時一陣叫喊。
「殺人了!」
四散而逃。
只是誰也沒注意到,角落裏,一個拿着相機的人把浪人抽插的動作拍了下來。
他本是申報的一名記者,過年了,回家探親。
想着如今局勢越來越亂了,接老爹老娘回去申都,畢竟申都在趙督軍的治理下還是安全的。
就算是亂也亂不到那裏。
但老爹老娘太頑固。
壓根不聽勸,說什麼故土難離,背井離鄉讓人戳脊梁骨。
他也無奈啊,只好準備在家過年的時候再勸說一下,今天也是來採買過年物資的。
帶着相機也是為了走了以後,還能多欣賞一些故鄉的景色。
畢竟他打定主意要走了。
卻沒想到在這裏用上了。
當看到肉販子被武士刀砍倒在地的時候,黃文記者有那麼一瞬間要衝冠而怒,想上去的。
但終究還是理智壓過了熱血,他不是什麼不懂的老百姓,而是對各方消息都十分敏感的記者。
最後殺人的信念只能化作了那一聲聲的快門聲。
時間過得很快,屯子裏死了人,沒人知道是怎麼處理的。
官官府是怎麼壓下去的,整個年就如同往常一樣歡騰的過着。
大年初一,拿着那駭人聽聞的照片跟父母磨破嘴子的黃文,終於勸說成功了父母跟隨在自己前往申都。
臨走前,看着老父親沉默的抓了一把故鄉的土,裝進口袋。
默默的看着這個白雪皚皚的屯子。
「文兒啊,你說這世道什麼時候算是個頭啊。」
蒼老的父親背挺不直了。
一下子佝僂了起來。
黃文心如刀割,國弱,無外交啊。
明明是腳盆雞貓熊的對抗,可為什麼受傷的確實我們華夏的人啊。
就因為我們弱嗎?
國府在幹什麼啊,他們怎麼不出面護佑自己的百姓啊。
摸摸胸口那篇早就被斟酌了無數次措辭的新聞通稿,黃文終於下定了決心。
「爹,走吧。」
嗚嗚嗚!
北風呼嘯,大年初一就背井離鄉前往申都了。
火車三天三夜。
下了車,黃文帶着父母先去自己的房子裏安頓好,然後第一件事就是去報社。
他是個老記者了,他知道這份通稿,申報不可能給他報。
因為不符合現在的政府的命令和政策。
所以,他去辭職了。
「黃文你真的不在考慮一下了?申都居大不易啊。你還是有天分的。」
黃文只是勉強的笑了笑。
「主編,這篇報道能報嗎?能報我就留下。」
主編默然不語,扔給黃文一根香煙。
「黃文啊,我也憋屈啊,但是為了大局,不得不忍啊。」
黃文咧着嘴笑了、
「我知道了主編,那我走了啊。等哪天去我們那嘎達了,我請你吃小雞燉蘑菇,謝謝主編這些年的照顧。」
再也不用學着本地人說着那些撇腳的申都話,可以說自己的家鄉話了。
作勢要走,主編從兜里掏出了一個小袋子:「黃文這些你收着,沒工作了,再回來,老爹老娘剛來你就沒了工作,可不是個好事兒。」
主編覺得這小子是個可造之材,但是還是缺少生活的毒打,沒錢了還會回來的。
黃文沒有拿。
笑了笑,出了門。
隨手招了一個寫着萬和字樣的黃包車。默默胸口位置的通稿,笑着道:
「去租界85號別墅。」
黃包車夫頓時用一種異樣的眼光看着黃文。
「你去那幹什麼?」
黃文自然知道怎麼回事,他特意找的就是萬和的車夫。
「我要去拜見秋言先生,我是申報曾經的記者,有一份愛國通稿想讓秋言先生斧正一下。」
黃包車夫仔細的瞧了瞧,覺得這人沒啥大毛病,對着周圍的人用了個眼色,周圍一個車夫小跑着去打了個電話。
打到哪裏,就不得而知了。
黃文感嘆着,萬和對申都的掌控,誰又能想到,一個小小的車夫,居然組織這麼明確?
也感慨於聶力跟秋言先生的姐弟感情。
這樣的保護之下,誰敢說自己的能不被發現接觸到秋言先生?
等到了門口的時候,黃文被眼前的一幕震驚了。
周圍十個小販正用審視的目光看着他。
好像他有點什麼異動,腦袋就得搬家一樣。
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響起自己是來幹啥的,頓時昂首挺胸,按下門鈴。
不多時,一個女保鏢模樣的人就走了出來。
「有什麼事嗎?」
黃文知道見到秋言先生沒那麼簡單,默然的把當初他拍攝的照片,和那份自己斟酌多日的通稿一起遞過去。
「這位女士,麻煩把這份文件交給秋言先生,如果秋言先生覺得這份文件能用,就來叫我,我就在門口等着。」
女保鏢沒什麼表情的接過東西。
轉身進了別墅。
黃文就這麼站着,等着。
頂着十個小販審視的目光。
有的小販還故意走到他身邊,心不在焉的喊着:「香煙,香煙嘞!」
黃文哭笑不得。
這保衛也是絕了。
他之所以從申報辭職,也是早有盤算,他知道申報不敢報道的東西,秋言先生一定敢,自己是個無名小卒,沒人當回事,但是秋言先生不同,先不提那巨大的名聲,就說國府特別顧問,還有新女子學社社長,還有愛國特別刊主編的身份,就足以讓這份文件得見天日。
讓所有國人知道,這些外國人是如何在北方三省作威作福的。
文學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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