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 最終從醫館出來後,提着紙包藥材的夏侯淵和張郃面面相覷,然後齊齊嘆了一口氣。文字谷 www.wenzigu.com
雖然與張神醫談了許久心情頗為沉重,但返程時簡雍並未相伴,而且說允許兩人在長安城內散散心,倒是彌補了一些鬱悶的心情——當然是在侍衛陪同的情況下。
至於簡雍,根據張郃出門時聽到的零星字眼,似乎是要與張神醫商議如何給羌胡教澤出一些簡單醫術來。
羌胡……張郃殺過不少,而且最終硬生生將他耗得人困馬乏糧草耗盡的,正是羌胡的羌騎。
但竟要教羌胡醫術?張郃覺得劉備這一幫人,要麼是如光武皇帝一般的無畏者,要麼便是一群眼高手低誇誇其談的無知者。
可是,無知者不可能逼得曹丞相左支右絀,不可能攻心使得數萬大軍束手而擒。
更不可能短短三四年便從喪家之犬成為地跨荊益縱聯關中漢中的一方雄主。
從這醫館別府出來後再看到這與去歲判若兩城的長安,張郃眼底反倒是浮起了一點迷茫
這劉氏,真當興?
「丞相只不過是斬一狂徒,如何知曉如此許多事!」
一旁的夏侯淵憤憤不平的小聲抱怨了一句,但張郃也聽得出其中的心虛。
與張仲景一談稱得上不虛此行,除了讓兩人詳知五石散之害外,老神醫毫不吝嗇給兩人看了身體有無暗疾,寫了診斷意見和湯劑配方,順手抓了幾付藥讓兩人帶回去。
不過除此之外,張神醫更是用嚴肅的話語讓兩人清清楚楚記下了一個名字華佗。
其間免不了對曹丞相的抨擊功訐責罵,不過兩人念在人在屋檐下而且手上還提着湯藥呢,於是最終也只能捏着鼻子忍了。
也就此時已經站在門外時,夏侯淵才能不輕不重的說上兩句。
但兩人也更明白這張神醫為何對劉備頗多好感了,歸根結底竟還要謝自家丞相。
想想這張仲景居於此處,聽府內傭人說劉皇叔都要對其以禮相待,且守衛森嚴。
再想想那冤死獄中的華佗,這張神醫親口說其醫術數倍於他,於是抱怨完的夏侯淵也情不自禁嘆了口氣。
「走走吧。」張郃搖搖頭散去眼底迷茫,打破了此時尷尬的氣氛。
認真說的話,兩人居長安的時間是要比劉備多不少的,因此對街道也不陌生。
為了避免返程再遇到鍾繇徒增尷尬,兩人乾脆選了一條繞遠之路,既能散散心,也能多看看此時的長安風貌。
無論是夏侯張郃等如今暫居的別院,還是這張神醫守衛森嚴的別府,都是位於長安的正中地帶。
這裏往北是皇宮舊址,往南出城就是被豐水和灞水包圍的土地肥沃的平原,因此城北也多為普通百姓的院落。
順着路往南,沿街的院落也逐漸變小變零碎,而再繼續過了兩條街,夏侯淵便看到這邊的民坊正在被拆除。
「這是為何?」夏侯淵情不自禁問道,不過旋即就想起來簡雍不在。
出乎意料的是,那侍衛頭領看了他兩眼後道
「平整地面,諸葛軍師欲在此設工坊。」
夏侯淵默默點頭,至於什麼是工坊區也不好問的太過詳細,但看名字便曉得,應是為工匠所設。
重醫之外還重工?不過想起來被迫投降後見的那些劉備兵馬兵甲皆利,倒也似乎不奇怪了。
夏侯淵沉默,但這侍衛頭領反倒像是打開了話匣子一般,主動引着兩人觀賞,並用簡單言語為兩人講解。
「有這般規模的工坊,在城北還有一個。」
「如諸葛軍師所定,城南接城外沃土,此處工坊乃是專於為百姓提供農事便利,農具、農械皆作於此。」
「城北接渭水,彼處工坊乃精於鐵、紙、糖、錦以及漕船諸事,等將來長安盡攬關中人口後,好便於遷至渭水北起新城。」
「兩位將軍何不登城牆一觀?」
「可乎?」夏侯淵頓時有點暈乎乎的,若非早時簡雍與其一副熟識的樣子,他都要懷疑這是曹丞相早早安排的死間了。
於是小校笑了出來道「主公既允,有何不可?」
劉備允了?夏侯淵還不待想明白,身體便已先於腦子迫不及待「噔噔噔」上了城牆。
登高望遠,這些日子蝸居的憋悶心情頓時消散了許多。
已經懶得計較那麼多的夏侯淵指着城外道
「那是作何事?」
這裏看到的便是萬畝良田,有百姓馭牛拉犁正在翻土,但更多的人正在地頭一側挖坑。
侍衛頭領看了一眼道
「那是主公正在帶頭給百姓挖坑漚肥,如此等到過了夏仲月,便可施肥以肥田。」
「劉備?」夏侯淵怔了怔,旁邊張郃眼神極好,一眼就看到了被圍在中央的一個農夫打扮的人,不過旋即更是注意到了這侍衛的稱呼
「主公?還未請教足下大名。」
於是這侍衛淡淡一笑「荊州馬謖,無名之輩也。」
轉而提議道「兩位將軍若是感興趣,不妨趨近一看,主公見兩位將軍必然也欣喜。」
夏侯淵面有遲疑之色,但最終還是搖了搖頭道「暫且罷了。」
下城牆時狀若不經意問道「這漚肥誰人不知,何須勞動左將軍?」
馬謖認真道「此漚肥法當然不同乃是新法,荊州已用兩年,畝產能增半石,若輔以鐵農具與育苗呵護之法,再開渠引水灌溉,畝產能增近一石,從荊州至益州、漢中,主公皆重視,此乃慣例。」
夏侯淵早年間也是當地主的,對種田並不陌生,因此脫口而出道
「不可能!馬將軍何須以此言誆騙於我?」
馬謖只是笑笑,主動在前方引路道
「夏侯將軍何必誆騙自己?」
夏侯淵自然不服,但隨後任他怎麼說,這馬謖一句話也不回答,只是笑。
又過了兩個路口,前方不巧有大股人馬經過,馬謖帶着一行人主動站在一旁避讓。
夏侯淵心中有點亂,張郃倒是伸脖子看清了這群人簇擁的何物
「床子弩……車?」
床子弩其實也並不陌生,只不過因為太過笨重,落地百年不好移動,甚至連轉向都異常麻煩,而且維護相較來說比較繁瑣,故而用其守城的也不是很多。
馬謖糾正道
「應是八牛弩車,射程較床子弩能遠四百步。」
夏侯淵已經懶得去指責了,只覺得這馬謖不愧是無名之輩
床子弩射程足足有八百步,若是再遠,汝曉得射程千二百步是什麼概念不?
不過馬謖倒是興致盎然多說了一句
「此物本來是諸葛軍師帶着欲攻夏侯將軍所用,但未用上而已。」
夏侯淵老臉難得一紅,隨後聽馬謖悠悠道
「如今看來諸葛軍師已修整過,欲送往荊北,以使曹丞相曉弩箭之利。」
夏侯淵拒絕做出評價。
又過了兩條街,兩人便看到一騎從旋風一般自北而來,朝着南邊揚塵而去。
馬謖回看了兩眼,自言自語道
「如此急態,看來應是江東有使,不知是要討呂將軍屍身,還是欲談和。」
「呂將軍屍身?哪個呂將軍?」夏侯淵聽聞這個姓,心底已隱隱有些不安。
馬謖故作訝異道「當然是江東呂蒙。」
隨後馬謖滿懷歉意的拍拍額頭道
「這是我的不是了,忘了夏侯將軍不曉得……十餘日前荊州遞來消息。」
「呂子明部下叛亂,斬其首級獻於江陵太守而求降。」
話只需說到這裏,夏侯淵已是有些發怔了,隨即再想到此前之所見,心中頓時有些五味雜陳
「汝教我今日所看所知……欲教我老死關中?」
馬謖搖了搖頭。
夏侯淵眼中也升起了一點期冀之色。
「主公說了,欲以夏侯將軍交換數年前劉季玉遣於曹丞相處被扣押的益州卒。」
「只要曹丞相同意,夏侯將軍盡可東歸。」
於是夏侯淵眼色滿是狐疑,眼看着這馬謖又是自信一笑
「如今所見,主公皆許。」
「諸位軍師更說,如今孫曹聯手,亦奈何我等不得,知不知道這些又有什麼干係?」
「反正不出兩年,曹丞相必敗也。」
夏侯淵頓時怔住不能言。
張郃已經忘了自己是怎麼回到這個別院的。
他盯着這個棋盤怔出神,另一邊夏侯淵則是跪坐在地上滿臉都是不信
「劉備狡詐,定是誆騙我等!」
但不過片刻,張郃舒展開藥包想要煎一付吃了。
但打開藥包後反倒是有點狐疑,摸着用來包藥的紙張問夏侯淵道
「夏侯將軍以為,此紙比之左伯紙,如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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