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帶着哈欠的聲音,突然從屋裏傳了出來。
方知行心神一凜,表情頓時緊繃起來。
吱呀一聲響。
王佳芸打開了門。
此時的她頭髮自然散落着,肩頭披着睡衣,姿容在搖曳的油燈里,平添一份朦朧美感。
她看着方知行,眸光閃動,欲笑還羞,柔聲道:「大俠,這麼晚了,有什麼吩咐嗎?」
方知行臉色已經恢復如常,淡淡笑道:「其實沒什麼要緊事,我看天色有點陰,感覺明天可能下雨,想要告訴你一聲,假如明天雨勢很大,我們就暫時不走了。」
王佳芸嗯了聲,點頭道:「雨天路滑,道路濘泥,的確不好走。」
說話間,一顆腦袋探了出來,不是小斧頭是誰,他伸頭仰望夜色,好奇的問道:「下雨了嗎?」
方知行訝異道:「小斧頭,我不是給你開了一個房間嗎,你怎麼在這裏?」
小斧頭嘻嘻笑道:「我要跟姐姐睡在一個屋裏。」
王佳芸無奈的苦笑道:「他非要鑽進我的屋裏,攔都攔不住。」
方知行見此,應道:「伱不介意就好,我先回房了。」
他轉身走開,進入隔壁的房間。
細狗從床上爬起來。
黑暗裏,他看到方知行走進門,自顧自坐在了椅子上,單手托起下巴,一副陷入沉思的模樣,無法看清楚他臉上的表情。
細狗忍不住傳音問道:「怎麼樣,查到什麼情報沒有?」
方知行略一沉吟,梳理了下薛伯華所講的東西,娓娓道來。
「啥玩意?!」
聽罷,細狗聳然動容,咂舌道:「那個小斧頭,能夠實現任何願望嗎?敢情他是一個許願機啊!」
方知行冷哼道:「更像是一個惡魔吧,從薛伯華的講述來看,所有向小斧頭許願過的人,沒有一個人有好下場的。」
細狗跳下床,在方知行面前來回晃悠,很是激動的樣子。
許久之後,他傳音道:「你有什麼打算?」
方知行嘴角微翹,反問:「你已經有想法了?」
細狗停下腳步,蹲在方知行面前,認真道:「如果小斧頭真的是許願機器,你完全可以利用這一點呀,比如你可以找別人向小斧頭許願,好處你自己獨佔,後果讓別人來承擔。」
方知行無語道:「這麼陰損的主意,虧你想得出來。」
細狗連道:「放下個人素質,享受缺德人生嘛。
就比如你要完成條件6,見證一次禁區的誕生,這個任務太難了,根本就無從下手。
但現在你完全可以找一個人,給他點錢,讓他去找小斧頭許個願就行了。」
方知行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鄙夷道:「然後,我還可以幫你許個願,比如把你變成人,對吧?」
細狗眼神躲閃了下,抖了抖耳朵,訕訕笑道:「假如小斧頭真有那個能力,嘗試一下又有何妨?」
方知行略默,正色道:「小斧頭這種存在,完全超出了你我的認知。對於這種東西,我的態度一向是能躲多遠就躲多遠,絕不招惹。」
細狗不樂意了,叫道:「你的冒險精神呢,面對未知的東西,總要嘗試接觸嘛,這不也是你一貫的態度嗎?」
方知行搖頭道:「我說的未知,可不包括小斧頭這種許願惡魔。」
細狗無語了,只覺得方知行太慫了,畏手畏腳的,叫道:「你一個掛逼,怕個毛呀!只要你多做幾次實驗,多找幾個人試一試小斧頭,應該很快就能摸清楚他的底細,到時候再決定怎麼處置他也不遲呀。」
方知行斷然道:「我膽小怕事,慫人一個,不像你還有十一條命,想怎麼玩都行。你想去招惹小斧頭,我不攔着你,但我今晚就會逃走。」
「啥,逃走?」
細狗懵逼了,突然他打了一個激靈,咂舌道:「你要拋棄王佳芸嗎?」
方知行站起身,冷笑道:「王佳芸是什麼腦子,人家用得着你擔心嗎?」
細狗費解不已,納悶道:「你要逃跑我可以理解,但王佳芸沒有做錯任何事吧,你為什麼對她如此嫌惡?」
方知行嘴唇繃緊,寒聲道:「王佳芸是一個聰明人,她應該清楚地知道小斧頭有多詭異,但她很輕佻的就放小斧頭進入房間,還和小斧頭睡在一起。」
一聽這話,細狗頓時意識到了這個王佳芸,還真的有點不對勁。
換做是他,絕然不敢放小斧頭進入房間,還和自己睡在一起的。
這得是有多大的心吶?
還有,這一路上,王佳芸的表現有點過於成熟了。
按理說,她只是黑石鎮上的一個富家小姐而已,但無論是她駕馭馬車趕路,還是她的其他種種表現,沒有顯露出一點大小姐的脾氣。
總之,邪乎!
更別提,小斧頭糾纏的人是王佳芸,不是他方知行。
於是,方知行要想擺脫小斧頭,甩掉王佳芸就是必然選擇。
一晃到了夜深人靜。
方知行和細狗悄無聲息的走出房間,迅速離開了客棧。
他的房間裏,留下了兩個箱子,正是王佳芸贈送的財寶,還有一份辭行信。
錢,不要了。
方知行感覺王佳芸這份錢有點難賺,乾脆不掙了。
一人一狗穿街過巷,橫穿過郡城,最後翻越城牆,波瀾不驚的離開了郡城。
他倆順着官道直走,趕了半夜的路。
漆黑的黎明過去了,天邊浮現一抹魚肚白。
前方出現一座大山。
方知行從懷裏掏出一份地圖,鋪展開來。
這是他在郡城裏買了一份最新的地圖,路線圖標註得較為詳致。
「這座山名為『南屏山』,它是一道聳立在郡城南邊的天然屏障。」
方知行很快在地圖上找到了自己的精確位置,沉吟道:「翻過南屏山,再往南走個二三百里,就能抵達『濁沙江』,渡過了那條大江,便能離開下河郡了。」
細狗仔細聽着,應道:「只按照路程計算的話,不是很遠。」
方知行分析道:「我打聽了下,濁沙江各個渡口已被反賊大軍控制,想要渡過那條大江,只怕有點難度。」
細狗無所謂道:「叛軍全是一群烏合之眾,攔不住你這個九牛境的。」
方知行可不會這麼想,叛軍底層或許是烏合之眾,但上層絕對有能人。
大逆貪狼能夠從清河郡安然退走,便足以證明其實力不可小覷。
「嗯,先休息一下吧。」
方知行在一棵大樹下坐下,拿出乾糧吃了起來。
細狗也吃了一枚三級上品肉丹,他的伙食其實更好。
單從豢養這點來講,方知行倒是從來沒有虧待過他。
「咦?!」
不消片刻後,細狗猛地抬起頭,豎起了耳朵,望向了那座南屏山。
「怎麼了?」
方知行見此,也將視線投了過去,他的瞳孔不由得收縮了下。
就見到南屏山上冒出一道道黑色煙塵,隱隱有火光閃動。
細狗傳音道:「我聽到了狼嚎,極有可能是狼騎兵的座狼。」
方知行不禁皺了皺眉頭,詫異道:「難道南屏山上,正在打仗嗎?」
細狗撓了撓喉嚨,着急道:「狼嚎聲很多,不止一頭在叫喚,弄得我也想叫喚了。」
方知行見此,二話不說,直接拿出拴狗繩,綁住了細狗的嘴巴。
「嗚嗚~」
細狗瞪大狗眼,怒視方知行,表達了不滿和抗議。
方知行沒有理睬他,只道:「先摸過去看看情況吧。」
一人一狗撇開官道,從樹林裏穿行,奔向了山腳下。
遠遠的,他倆聞到了一股焦味飄散過來。
方知行足尖一點,跳到了一棵大樹頂上,放眼望去。
這一看不得了,南屏山上火勢熊熊,樹木成片燃燒,伴隨着濃煙滾滾,隔着很遠都感覺很嗆人。
「方知行,有腳步聲!」
細狗突然傳音提醒,他趴在地上聽到了什麼。
方知行視線一凝,很快發現山腳下有人影晃動。
只見,一個個身穿盔甲的狼騎兵,從山上俯衝下來,聚集在了山腳下。
看這架勢,像是吃了敗仗,在倉皇撤退一樣。
方知行從樹上跳了下來,臉色有些陰晴不定。
細狗問道:「怎麼,無路可走了?」
方知行點頭道:「大火焚山,不知道要燒到猴年馬月呢。」
細狗想想也是,山火一燒起來沒完沒了,燒幾個月都有可能。
他倆不可能橫穿山火,還沒強橫到那個地步。
再者,即便他倆不懼火焰,但人一旦進入山火區域,被濃煙阻礙視線,必然會如同無頭蒼蠅一樣亂跑。
此路不通!
細狗不禁問道:「還有其他路線嗎?」
方知行拿出地圖重新研究,沉吟道:「往西走的話,也能繞過南屏山,但我們須得穿過至少三個縣,可能要趕路一兩個月之久呢。」
細狗頓時不願意幹了,抱怨道:「那三個縣,估計早就被反賊攻佔了」
心神交流之際,突然有錯亂的腳步聲傳來。
一人一狗迅速隱蔽起來。
不多時,一夥狼騎兵從遠處奔騰而至。
他們也沒有走大路,選擇在樹林裏穿梭而行。
這伙狼騎兵有二十餘人,分為兩撥。
前面那波飛快的跑了過去,沒有任何停留。
後面卻有兩頭座狼慢悠悠的走着。
騎在座狼之上那兩個騎兵,身上盔甲比較明艷,身材也更加魁梧,疑似是這夥人的頭領。
他們邊走邊聊,旁若無人。
「大哥,沒想到反賊真的有膽子進攻南屏山,他們以為南屏山是那麼好翻越的?」
「哈哈,這一把火燒得好呀,阻隔十萬反賊,至少能燒死其中三萬人馬吧。」
「嗯,反賊就是一群烏合之眾,哪裏抵得過我們狼騎兵,幾個來回的衝殺,就把他們殺得七零八落,滿山逃竄。」
「是呀,要不是郡守大人緊急傳令,讓我們鳴金收兵,我們完全可以一鼓作氣,摧毀那十萬反賊。」
「唉,可惜了,你說郡守大人為什麼突然下令撤退啊?我們明明眼看就要大獲全勝了!」
「我也不清楚,不過」
兩個騎兵你一句我一句的交流着。
說到此處,那個大哥環顧一下周遭,壓低聲音道:「我收到風聲,說是南屏山即將有大事發生,假如我們不撤退,所有人都會死在山上。」
另一個小弟臉色大變,好奇道:「哦,到底什麼大事呀?」
大哥卻搖頭道:「人家口風很緊,反正是一件很大的事情,百年難得一遇呢。」
小弟忍不住回頭,振奮道:「要不,我們留下來看看?」
大哥連道:「別多事,郡守大人命令我們立刻返回,不得逗留。」
說完這句話,他雙腿一夾,座狼立刻狂奔起來。
一陣風過後,兩個狼騎兵消失在了樹林裏。
百餘米外,方知行和細狗走了出來,情不自禁對視一眼。
「啥情況這是?」
細狗瞪大了狗眼,望向南屏山,心中莫名其妙。
方知行略一沉吟,嘆道:「走,我們原路返回。」
細狗無語道:「不是吧,再返回郡城?」
「嗯。」
方知行深吸口氣,「看樣子,南屏山這條路是走不了了。」
他倆無可奈何,轉身往回走,在樹林之中行進了十餘里,再拐入官道。
正走着,迎面走來一個光頭老和尚,身穿百衲衣,腦袋鋥光瓦亮,脖子上掛着一串佛珠,手裏提着一個酒葫蘆。
「唉,那不是?!」
方知行渾身一緊,心裏咯噔一下。
細狗驚詫道:「怎麼了你?」
方知行回道:「那人是破戒邪僧。」
細狗呼吸一頓,愕然驚呼:「啊,他怎麼也在下河郡?」
破戒邪僧是一個敢跟三個九牛境叫板的強者,而且脾氣古怪之極。
方知行曾經「死」在了破戒邪僧手裏一回。
細狗連道:「我們趕緊跑吧?」
「來不及了。」
方知行迅速否決,「在我看到破戒邪僧之時,他肯定也看到我了,我們突然逃跑,反而會引起他的懷疑。」
細狗深吸氣道:「那怎麼辦?」
方知行連道:「保持鎮定,正常走路,希望他不會留意到我們。」
細狗微微低下了頭,不敢抬頭看任何人。
雙方逐漸拉近了距離,三十米,二十米,十米。
破戒邪僧一眼瞅過來,方知行則是目不斜視。
「呵呵,朋友來都來了,怎麼往回走?」
突然,破戒邪僧停住了腳步,負手笑道:「難道你不是來觀看禁區是如何誕生的嗎?」
今天去了一趟醫院,狀態很差,下一章會很晚,明天再看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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