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錦兒出生高貴,站得高,便看得遠,雖然她不露面,可也知道這當中發生了什麼事情,明白這些人的心態。
林澤是個記仇的人,可他也不會愚蠢到和曹操在這個時候結仇,他說:「我是低估了簡藍兄弟三個的懦弱,要不是他們讓我下不來台,我何必這樣裝瘋賣傻?不過,這樣也倒不是一件壞事,衝動,莽撞,孩子氣,沒有城府,他們對我有了這樣的判斷,我便可以見招拆招,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劉錦兒鬆了口氣,道:「我說呢,我家相公向來都是運籌帷幄,怎麼會如此失態?!」
林澤捏了捏她的臉頰,道:「和袁術已經是死仇,不殺不行了,媳婦兒,你有什麼好辦法嗎?」
劉錦兒思索後,道:「還不能殺!袁術的名頭太大了,殺了他,就是和天下英雄為敵,想法子提防着點兒吧。」
劉錦兒和自己想的一樣,眼下確實不是個殺袁術的好時機。
林澤坐下尋思了半天,長嘆一口氣,道:「把他們三個給我叫進來。」
劉錦兒給歡喜兩個婢女傳話後,簡白,簡藍,簡紅兄弟三個進來了,跪在了林澤面前。
林澤也不生氣,盯着他們道:「抬起頭來,看我!」
簡藍三人抬起頭來,眼神飄忽,都不敢和林澤對視,林澤惆悵了,從來沒有自己帶不好的兵,這三個人是怎麼回事兒,一直跟着自己,怎麼就長不出骨頭來呢?
常年伴虎的人怎麼會怕狼?
林澤想不明白。
忽然簡藍猛磕頭,白淨臉上掛滿了污泥,不多時,腦門上都是血,道:「主公,不要趕我們走,我們下次一定不再懦弱,一定會長出牙來。」
林澤長長嘆了口氣,道:「好了,別磕了,我就是氣話,再把腦子磕傻了,你們別把今天的事情放在心上,先回去吧,有事兒我叫你們。」
簡藍驚喜道:「主公,您不趕我們走?」
林澤將他扶起來,道:「不會,今天這事兒,是你家主公我的一道計謀,去休息吧,吃點兒好的,戰士們哪裏有漏下的照顧不到的地方,你們幫照看着點兒。」
簡藍三人頓時淚流滿面,感恩戴德。
他們離開之後,劉錦兒道:「三個廢物,我怕他們將來會壞了你的大事。」
林澤靠在椅背上,手指在腿上輕點,目光中的神色變了又變,他將簡藍這三個人從頭到尾的行動軌跡捋了一遍,他們沒有投靠任何人,而且他們也沒有想着去投靠任何人,忠誠度是拉滿的。
思索過後,林澤搖搖頭,道:「殺人不過頭點地,且不說他們是咱的自己人,就算普通百姓,也是三條人命,媳婦兒,他們是何時進宮的,從小有沒有經歷過什麼特別的事情?」
劉錦兒道:「我只知道,他們三個人是趙忠和張讓幫我找的侍衛,其餘的還真不大清楚。」
林澤頭腦迅速轉動,趙忠和張讓,這是十常侍的領頭人物,黃巾起義,就是他們逼出來的,如果簡藍兄弟三個是從小在他們的身邊長大,那性格肯定有些扭曲了。
歡兒忽然進來了,對林澤和劉錦兒飄飄下拜,道:「主子,姑爺,奴婢知道簡藍兄弟三人發生了什麼。」
林澤眼睛一亮,道:「起來回話,說說看。」
歡兒把簡藍兄弟三個的經歷給林澤說了一遍,真是一段悲慘的經歷。
兄弟三個本出生於農民家庭,家裏窮,養不起,本來是想送到宮裏當太監的,當時,十常侍將漢靈帝玩弄於股掌之中,他們橫徵暴斂,賣官鬻爵,他們的父兄子弟遍佈天下,橫行鄉里,禍害百姓,無官敢管。
何況是三個要入宮的人,這三個小伙子長得白白嫩嫩,淪為一幫宦官的玩物,日日打罵,玩弄,還被放狗咬過,他們想反抗,可是從來沒有贏的時候,最後還是大將軍何進準備誅殺十常侍的時候,把他們收留在了軍隊,可是性格懦弱,軍中不需要,就又把他們扔到了皇宮。
無處安置,何皇后看上了他們的忠誠,便安排到了公主身邊。
林澤聽完他們的經歷,知道了他們懦弱的根源,就是一敗再敗,沒贏過,就算是給他們一輛坦克,都不敢朝着手無寸鐵的敵人開炮,他們現在的心氣兒,也只能欺負欺負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百姓。
林澤急忙問道:「他們有沒有什麼特別在乎的人或者事情?」
歡兒躬身道:「他們最大的願望就是侍奉老母親,可惜老母親被董卓殺了。」
林澤眯着眼,道:「知不知道埋在哪兒了?」
劉錦兒道:「我調查了,屍骨無存。」
林澤再次長嘆一口氣,道:「這樣的人,沒有想拼命保護的人或者東西,想激發出他們的勇氣,還挺難辦呢,好了,都休息吧,群狼環伺,歡兒,你把我話傳下去,都機靈點兒,小心袁術搗亂,也提防曹操搗亂。」
「唯!」歡兒喜兒一個去傳達命令,一個伺候劉錦兒去休息了。
林澤在營帳內不睡,認真分析了一下當下情況,便起身去了蔡文姬所在的營帳,她的老僕人在地下坐着照看着瓷罐中的草藥,蔡文姬沉沉睡着,呼吸平穩。
林澤聽了聽她的脈搏,道:「幸虧年輕,在岳陽村吃的也好,要麼這一次就危險了。」
說話間,歡兒和喜兒打來了熱水,幫蔡文姬擦拭着身子,歡兒道:「還是姑爺的醫術好。」
「行了,別恭維我了。」林澤道:「以後你們都不要學她,這麼莽撞。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危險的地方少去,要做任何事情,要報告!」
「唯,奴婢記下了。」聽到林澤帶着責備的關心,歡兒喜兒心裏別提多受用了。
藥熬好了,用羅布疊了幾層過濾藥渣,歡兒坐在床頭前,輕輕將蔡文姬扶起來,將她的頭放在自己的腿上,然後接過藥碗,將湯藥一點一點兒餵下去。
藥餵了下去,也許是太過苦澀了,蔡文姬皺了皺眉頭,長長的睫毛抖動,眼皮翻開,隨着眸子逐漸有了神采,看到了站在自己身邊的林澤,忽然就哭了起來。
「哭什麼,不聽我的話,不好好在岳陽村呆着,挨揍了吧!」林澤真想狠狠罵她一頓,可又不忍責備,畢竟受傷的是她,是一個可憐人。
蔡文姬咬着嘴唇,只是流淚。
喜兒在一旁道:「姐姐你別難過了,打你的那個人已經被我家姑爺給殺了,為你報仇了。」
林澤道:「你要是想回家見你父親,回頭我把他們接過來,洛陽現在風雨飄搖,你回去不是添亂麼?」
蔡文姬一直哭,地下的老僕人看不下去了,道:「將軍,我家小姐不是要回家,她只是要來找你。」
林澤詫異道:「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蔡文姬哭出了聲,朝着林澤伸出手來。
這一瞬間,林澤什麼都明白了。
喜兒見林澤如此木訥,急忙起身將林澤推出了帳篷外,道:「哎呀,姑爺,您怎麼那麼傻?人家來找您,又不是非有事兒才能來找您,有的人見不着啊,就揪心揪心的,生不如死。」
林澤心裏忽然有些憋屈,道:「可我都沒和她說過話。」
「那有什麼關係,您就光站在那兒就閃閃發光的,去陪我家主子吧,這裏有我和歡兒就夠了。」
林澤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他感覺自己今天把一輩子的財運都嘆氣嘆出去了,最難消受美人恩啊,蔡文姬這個奇女子,自己要如何安置?
如果自己不要她,她將何去何從?
自己喜歡她嗎?
在這樣的時代,自己要走心,還是走腎?
林澤忽然發現,自己的價值觀,正在被眼下發生的一切影響着。
帳篷內,歡兒抓着蔡文姬的手,小聲安慰着,「姐姐,你好好休息吧,金戈鐵馬,鐵血戰場,實在不是談論兒女私情的地方,等回去了,我讓我家主子幫你做媒。」
蔡文姬用虛弱的聲線道:「我如何配得上他。」
「那姐姐又何必追來呢?是不是?」歡兒幫蔡文姬拉了拉衣服,問道:「安心養病吧!」
蔡文姬只覺得心煩意亂,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她若是沒有細膩的感情,也不可能是中華歷史上第一個女詩人,女文學家,女書法家。
林澤回了自家營帳,還沒有進去,就聽到了劉錦兒在偷偷哭泣,本來就心煩意亂的林澤,心裏更加不舒服。
自從跟了自己,錦兒這丫頭就沒有和自己說過家裏的事情,血濃於水,她怎麼可能不想自己的兄弟姐妹,皇宮裏還有許多看着她長大的嬤嬤,想到現在的亂局,她的心裏肯定比誰都難過。
林澤眉頭緊鎖,現在是190年1月末,史書記載漢少帝劉辯是3月6日被毒死的,可是漢少帝劉辯懦弱不堪,連他昏君老子都看不慣,肯定扛不起這個天下,但至少能讓他們兄妹重逢不是?
漢獻帝劉協還小,若是能搶出來傳授屠龍之術,說不定能穩住這個天下,歷史又是另外一個走向。
這是林澤從在岳陽村落腳,便一直在考慮的事情。
林澤打定了主意,這一戰,要在保存自己實力的前提下,盡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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