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那邊關於雲老二的調查報告還沒有來,偽大道政府成立的日子卻到了。
一大早,張安平就開車去浦東東昌路上的市政府報道——他雖然是個分局副局長,但也算有頭有臉的漢奸,這種場合必須到場。
嗯,主要是觀看煙花表演。
之前的市政府在引翔區,新成立的偽政府卻屁顛屁顛的搬到了浦東洋涇區的東昌路——估計漢奸們以為跑浦東特務處就夠不着了。
但事實上,針對他們的清除工作,在今天就正式開始了。
張安平為特一區和上海站提供的情報很詳實,十個目標的住址、車輛信息、安保狀況都有詳細記錄。
九點半偽大道政府成立儀式開始,這些漢奸都是要進場時間要求的,只要算計好他們距離會場的距離、開車耗時,在他們各自的必經路線上設下了埋伏,就能等着他們自投羅網。
張安平雖然沒有刻意去打聽刺殺計劃,但將上海地圖刻進了腦海的他,對刺殺地點都有大致的猜測,所以避開了可能的刺殺路段,一路風平浪靜的抵達了黃浦江東岸的洋涇東昌路。
到偽市政府的時候,偽政府的官員還沒到幾個,張安平邊吐槽邊簽到,本打算找個不起眼的角落貓着,坐等煙花秀,卻不料一雙大手直接拍在了肩膀上,親切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老弟,你來的夠早啊!」
能在偽政府這般親切稱呼張安平的,必須是雲老二。
張安平轉身笑吟吟的打招呼:
「老哥,你來的也不晚啊!」
「老哥我是被拉來當壯丁的!」雲老二吐槽道:「我一個高橋分局的副局長,跑洋涇區負責安保來了,你說說還有沒有天理?」
張安平心中一凜,面上卻笑嘻嘻道:「那是上面看重!比小弟我好多了,就負責充個人頭。」
「我倒是羨慕老弟。算了,不說了,老弟先坐着磨時間,我去再檢查下安保,這大喜的日子,可不能讓不長眼的玩意生事。」
說罷,雲老二便急匆匆離開。
張安平注視着雲老二離開的背影,心中對其身份更為疑惑——一個高橋分局的副局長,中間隔了一個陸行區,居然跑來負責偽大道政府成立儀式的安保。
難不成是日本人?
張安平心中琢磨。
但又覺得不像,對方的土匪習慣、故意裝出來的粗人風格,不是小日本鬼子能輕易模仿出來的。
但終歸是沒有頭緒,他索性不去想了,興致勃勃的「研究」起了各路漢奸。
做漢奸其實是有門檻的,普通老百姓不管是哪個時代,都是賣國無門,頂天了就是個偽軍水準,能當漢奸的必須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存在。
所以在參與成立儀式的漢奸中,就出現了不少熟面孔,他們在淞滬會戰大義凜然,一副要和上海共存亡的姿勢。
結果一轉頭,就跟哈巴狗似的,舔着日本人繼續當他們的官老爺了,
張安平暗暗撇嘴,舔吧,清單我先給你們拉好,要麼接下來的八年內清算,要麼以後清算,要是讓你們能繼續作威作福,我特麼以后姓石!
即將九點的時候,陸續到場的漢奸突然間驚慌失措了起來,原本恭恭敬敬等着迎接主子的漢奸們,一個個臉色發白、如喪考妣。
張安平情知應該是刺殺的消息傳來了。
他專門貼上去打探。
確實是特一區和上海站刺殺漢奸的消息傳來了,但遺憾的是預定的十個漢奸中,只有七個被伏擊到了,且能確定的只有六個當場斃命,剩下的一個被醫院拉走了。
「老徐和老鄭辦事不靠譜啊!一共十頭漢奸,這才弄死了六個,丟人現眼!」
張安平暗暗吐槽,心道終究還是我一個人扛下了所有。
沒多久,雲老二就找上張安平,黑着臉說:「老弟,趕緊拿槍上崗!媽拉個巴子,有人在官老爺們來的路上設伏,刺殺了七個!」
張安平聞言臉色煞白,哆哆嗦嗦的掏出配槍,但隨後哭喪着臉說:
「老哥,我、我、我沒打過槍啊!」
「別怕,你先頂一陣!馬上會有一個憲兵中隊過來支援!別擔心,咱們這裏三百多號警察,那邊的人不敢輕易過來送死!」
雲老二雖然安慰着張安平,但眼中全是鄙夷,喝酒就醉、遇事先慌、有好處就上,真不知道上面是怎麼看上這種人的!
張安平「沒有看到」雲老二眼裏的鄙夷,戰戰兢兢道:「老、老、老哥,我跟你後面吧?有事你一定要救我!」
「行吧,別耽擱了,你就先跟着我。」
張安平趕緊點頭,哆哆嗦嗦的跟在了雲老二屁股後面,兩隻手拿着槍,時不時的手還顫兩下
他跟着雲老二四處查看,期間看到了以漢奸身份參會的宮恕——也不知道哪個二貨給這廝收拾的髮型,居然還是個中分,活脫脫一個翻譯官級別的漢奸。
不得不說,關王廟出來的優秀學生,別的方面不好說,但偽裝和演戲這兩項,全都在平均分往上。
九點一刻,一個日軍小隊開進了會場,倒是讓惶恐的漢奸們鎮靜了下來——日本人最初的打算應該是在成立儀式上淡化他們的存在感,所以沒有派兵,但刺殺發生後,不得不派兵進駐負責安保。
被嚇壞的張安平終於抽到空,躲一邊大口大口的喘息起來,雲老二見狀便撂下張安平離開。
張安平保持喘息,心裏琢磨:
【他應該不知道我的身份,否則不會流露出那種鄙夷的神色那他接近我是何目的?】
日本軍隊進駐後,大人物也開始入場了,來自親日報紙、日資報紙的記者,紛紛摁下快門,鎂光燈閃成了一片。
就在以蘇錫文為代表的的偽政府高官亮相後,會場內的一輛汽車內,齊思遠拿着鉗子,對着一根細鐵管捏了下去。
隨後,他將捏癟的細鐵管小心翼翼的的放在了一個盒子中,確定無誤後他開門下車,融進了周圍的司機當中。
幾分鐘後,眼見日本人開始亮相,齊思遠以尿遁為藉口,離開了司機群。
日本軍隊已經封閉了會場,暫時是沒法離開的,齊思遠按照計劃混入了觀禮的人群中,開始了耐心的等待。
九點半。
參與成立儀式的漢奸在路上被刺殺了七個,而且還都是十部門的頭頭,但日本人馬上將七個副職扶植成頭頭了。
所以現場的步驟沒有打亂,只不過在宣佈名單的時候,被刺殺的漢奸比取代了。
唯一讓張安平沒想到的是,汪芙蕖這個偽財政局長的運氣挺好,居然沒被刺殺——估計是這廝沒有走設伏的路線。
面對主席台上一個個人模狗樣的漢奸,張安平目光落在汪芙蕖身上,玩味的心道:
希望你小子能躲開接下來的刺殺,要不然你就耐心等着來自明三少爺的制裁吧!
儀式還在繼續,在主席台上大談中日友好的偽市長蘇錫文發言超時了,這讓早就拿到儀式步驟且針對步驟安排了煙花秀的張安平略微着急起來。
偽市長蘇錫文發言後,十個部門的頭頭開始發言。
因為有七個漢奸被刺殺的緣故,新頂上的七個人沒準備發言稿,只能拿還沒正式履職就嗝屁的前任發言稿充數,有人一字不漏照稿全念,宣誓時候用到了嗝屁倒霉蛋的名字,這神操作讓被迫觀禮的嘉賓忍不住笑場。
總之,雖然日本人隱瞞了刺殺的消息,臨時將副手補上了,但這場儀式依然是鬧劇!
偽大道政府的頭頭們宣誓完畢後,輪到了日本人的表演,他們在主席台上大談日中友好、大談日本人幫扶中國共建東亞XX——他們無視了黃浦江對岸南市幾十萬難民,無視了上海的遍地瘡痍。
就在日本代表說的正嗨皮的時候,觀禮席上,突然有人站起。
「殺漢奸!殺鬼子!」
他高呼一聲後,將一枚德制手榴彈扔向了主席台。
突然的變故讓所有人都懵了。
就連張安平都傻眼了——上海站和特一區,就沒有在會場執行刺殺的計劃啊!
轟
爆炸在幾秒後發生,但這名刺客明顯是極不專業的,扔出手榴彈前沒有延時,讓發言的日本代表有充足的時間躲避,而手榴彈的落點也距離偽政府官員太遠,僅有一人在爆炸後慘嚎起來,其他人只是略顯狼狽,並沒有受傷。
刺客除了這枚手榴彈外沒有其他物,扔出手榴彈後就在高喊抗日宣傳口號,周圍的警察確定對方沒有武器後一涌而上,將其撲倒地上。
但緊接着又有變故發生,先是會場外響起了噼里啪啦的「槍聲」和爆炸聲,緊接着有幾名警察突然向主席台上慌亂的漢奸們開槍。
現場的日軍反應迅速,立刻對突然射擊的警察進行火力壓制,眼看射擊的警察被壓的抬不起頭,混亂的管理人群中,突然間有人掏出了機關槍,對着主席台上正在奪路而逃的漢奸開火。
混亂的槍聲中,張安平聽到了春田狙擊步槍的聲音。
不是一槍兩槍,而是至少五支狙擊步槍!
「去你大爺的鄭耀先,去你大爺的徐百川!」
張安平氣急敗壞的心裏大罵起來。
最先丟手榴彈的肯定不是兩邊的人,極有可能是愛國的抗日義士,但後面突然叛變的警察、觀禮人群中拿機關槍的殺手,絕對是上海站和特一區的人!
包括在暗中射擊的狙擊手!
這倆坑逼,不是說好了只刺殺十個偽政府的頭頭嗎?怎麼一聲不吭的就在會場佈下了殺手?
這特麼嚴重破壞了自己的計劃啊!
張安平氣炸的同時,徐百川和鄭耀先也氣爆了。
會場外,徐百川拿着望遠鏡觀察的咬牙切齒道:「能在警察中佈置殺手的,一定是張安平!這狗日的不是說光提供情報不行動嗎?混蛋!」
老徐是真的生氣。
他打算好好刷一波功勞,向本部證明自己的特一區,是上海最秀的勢力。
為此,他其實準備好犧牲刺殺組了。
如果無法接應,他將捨棄刺殺組。
可是,天殺的張安平怎麼就也盯上了這裏?
不是說他不行動嗎?
徐百川自認為很了解張安平,認為以張安平護犢子的性子,是不可能狠下心捨棄一幫學生的——畢竟,在強敵的眼皮子底下刺殺,刺殺組就得做好全軍覆沒的準備!
所以,他根本就沒想過張安平會動手!
而在距離徐百川所在大樓不遠的地方,鄭耀先卻在淡定的罵着徐百川:
「老徐!你太不是東西了!天天抱怨人手不夠,今天的刺殺我自己佔了六個,給你只留了四個!沒想到你居然有餘力在會場內佈置刺殺!」
相比徐百川的氣急敗壞,鄭耀先之所以淡定,是因為他猜到老徐會動手,且老徐心狠,會有抱着犧牲刺殺組的打算——他便順勢而為,讓潛伏在警察中的成員突然反正。
有上海站和特一區的接應,上海站的刺殺組是能撤出來的。
他算計的更高一層,知道自己的人要是動手接應,老徐也會讓接應隊全力以赴的!
鄭耀先唯一沒算到的是,張安平也要動手。
其實他和徐百川是一樣的想法,張安平對部下確實體恤,他也認為張安平不會動手——所以便沒有私下和張安平聯繫,正好藉此將三人之間勾心鬥角的關係展現出來。
老徐接下來的行為正附和鄭耀先的算計,見「張安平」的人動手接應,他當然不能寒了部下的心,命令接應隊全力以赴接應刺殺組。
霎時,潛伏在會場外面的行動隊開始行動。
托張安平的福,不管是特一區還是上海站,早就屯下了足夠的武器,所以才能組織起這場規模浩大的行動,要不然,動靜也不可能鬧這麼大。
但不管是鄭耀先還是徐百川,都錯估計了高橋分局警察的抵抗程度——他們算計到日軍會就近派出一個小隊,但沒算計到高橋分局的警察,面對這種襲擊,居然能在日本小隊的帶領下拼死抵抗。
眼見兩支行動隊居然沒有在第一時間打開接應的通道,鄭耀先和徐百川都着急了。
好在此時的外圍,還有一支沒動的行動力量。
特別組!
特別組在外面也是佈置了人手。
主持行動的是徐天。
徐天此時注意着混亂的會場,看到特一區和上海站的人正在艱難的為刺殺組打開撤離通道,猶豫了下後,下令道:「發信號!讓我們的人動手,幫他們一把!」
特別組這邊準備的人手,其實是為了二號方案準備的——如果儀式延長,行動隊將做出強攻狀,逼得會場內中斷儀式,逼得漢奸們上車從另一個出口離開。
而只要控制好時間,漢奸們在停車場上車的時候,正好能碰到煙花秀。
但上海站和特一區的刺殺打亂了特別組的所有安排,眼見兩邊的刺殺組被日軍和警察阻擊難以撤離,接應隊遲遲不能打開缺口,徐天只能讓特別組的人手出擊,協助打開缺口。
上海站和特一區的接應隊,拿的是少量機關槍和手槍,近距離火力足夠,但遠一點就只能靠狙擊手了,可特別組那是財大氣粗,行動部隊配的全是美制機關槍(湯姆遜衝鋒鎗)和步槍,一加入戰鬥,瞬間讓警察和日軍懵了。
要不是已經佔領了上海,他們都要懷疑這是時空穿越,他們來到了淞滬戰場呢。
有了特別組的支援,兩方的刺殺組終於打開了缺口,以四個人的代價,從會場沖了出來。
撤!
三方的人手趕緊撤離。
槍聲漸漸遠去,日軍和警察對撤離的三方行動隊展開追擊,會場內卻依然混亂。
短短几分鐘內的激烈槍戰,嚇破了漢奸們的膽子,觀禮的人們也嚇壞了,在確定「歹人」被日本爹追着跑路後,漢奸們只想坐車跑路。
「漢奸」宮恕這時候站了出來:
「不能走啊!如果歹人在外面還有伏兵,現在出去就是送死!千萬不能出去!」
齊思遠也站出來用同樣的理由制止。
這些漢奸大都沒經歷過生死,此時被接二連三的變故已經嚇的失了方寸,聽完兩人的話後覺得在理,紛紛躲進了大樓。
此時他們漢奸的嘴臉徹底的暴露,面對要和他們一道進入大樓避難的觀禮人群,生怕裏面還混着刺客的漢奸們,說什麼也不讓觀禮的人進入大樓,甚至還讓雲老二帶人將這些人驅逐。
雲老二是不願意的。
不是他想保護這些人,而是他認為這些人裏面肯定還有刺客的同黨,但日方代表卻呵斥了起來,要求雲老二保護這些日本的「朋友」。
雲老二無奈,只能帶人將換不擇路的觀禮人群驅散。
混在漢奸堆中的宮恕,一直注意着時間——眼見引爆時間快到了,他這時候又跳反預言家:
「他們都出去了,外面肯定沒殺手了!快走!」
齊思遠捧哏:「少爺,快走!」
慌了神的漢奸們見狀,像沒頭蒼蠅一樣跟了上去。
前往停車場的途中,宮恕和齊思遠卻趁人不注意的時候,以崴腳的蹩腳藉口,走到了最後面。
然後將距離越拉越遠。
漢奸們在各自的保鏢、司機的帶領下趕到了停車場,慌慌張張的就上了自己的車。
一堆汽車爭先恐後的啟動。
爆啊!
宮恕和齊思遠這時候都想放聲吶喊了。
但爆炸卻跟他們開玩笑似的,就是不響。
一輛、兩輛、三輛
眼看着有一個個漢奸遠離了爆炸範圍,兩人急眼了,恨不得撲上去手動引爆。
終於,在偽市長蘇錫文的汽車即將從停車離開的時候,一個火球突然間亮了起來,然後在極短的時間內,吞沒了周圍的汽車。
偽市長蘇錫文的汽車,被劇烈的衝擊波直接掀翻在地。
這時候,巨大的爆炸聲才開始向四周溢散。
這才是張安平佈置的手段,本書中人類歷史上最早的汽車炸彈。
唯一可惜的是用的是徐天製造的定時引爆裝置,時間越久,誤差越大,且不能無線遙控起爆,否則,這一遭就能將上海大道政府幹趴下。
可即便這樣,今天的效果也是極其斐然的,此次爆炸至少吞沒了十三輛汽車,再加上累計三撥刺殺造成的傷亡,這波率先投降的漢奸,可謂是死傷慘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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