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包子的話語,我抖落一點煙灰,突然笑了:「怎麼,又不想死了?」
包子揚眉說道:「死也無所謂,主要是死了也要拉幾個傢伙下馬」
我豎起了大拇指來,說:「包子姐威武霸氣!」
隨後,我掐滅手中的煙,將包子當初遞給我的那個金絲纏繞的繡袋,翻了出來。詞字閣 www.cizige.com
包子接過,從那金絲繡袋之中,抖落出一截斷手。
這隻手,通體漆黑,六指,比蒲扇還要大,表面佈滿了許多的皺紋和絨毛,微微晶亮,有如玉石一般,不似一般認知的生物。
從觀感上,仿佛是黑玉、黑曜石等材料,打磨雕琢出來的一般。
上面被綁了十八根金屬鎖鏈。
每根鎖鏈上,都佈滿了繁複的符文,有光芒流轉,形成法陣,將其鎮壓。
但即便如此,那玩意依舊還有隱約的古怪氣息遺漏出來,讓人感覺到,就有一種心頭沉重,甚至有點喘不過氣來的恐懼。
很難想像,這玩意生前的主人,會是怎樣的一個存在
看着地上的斷手,包子猶豫了一下,小心伸手過去,將那鎖鏈解開。
我在一旁看着好奇,忍不住問道:「所以,這到底是個啥?」
包子全神貫注地解鎖,頭也不抬地回答:「手。」
我眉頭一揚,說你跟我這兒玩廢話文學呢——聽君一席話、如同一席話?
包子感覺到了我的不滿,杏眼一豎,瞪了我一眼,但最終還是開口解釋了一下:「最開始的時候,我以為是蚩尤斷手」
「蚩尤?」
《山海經·大荒北經》有載,說蚩尤作兵伐黃帝。黃帝乃令應龍攻之冀州之野。應龍畜水。蚩尤請風伯雨師縱大風雨。黃帝乃下天女曰魃,雨止,遂殺蚩尤
蚩尤死後,為了防止他借屍還魂,重塑法身,於是黃帝分其雄軀,各自發放八方,以嚴法鎮壓之。
我聽得有些駭然,說:「所以,它真的是神話傳說中的蚩尤之手?」
蚩尤何人?
九黎之君,兵主戰神也!
要是這玩意就是蚩尤之手,或許能救我們一命呢
但隨後包子卻說:「但後來我回山查驗過了,它並不符合蚩尤特性,並且此物之上,還隱隱帶着幾分佛性」
我有點兒懵了:「佛性?」
包子點頭,說對。
我說:「會不會是吞欽那傢伙日夜供奉,所以沾染的?」
包子忍不住笑了,說:「就吞欽那小乘佛教的半吊子,能沾染什麼?實話跟我講吧,我懷疑它可能是某位上古、中古的菩薩或者羅漢本體」
呃?
我自小受到爺爺許大有的薰陶,釋儒道三教,多少也懂一些。
但這些典故之類的,與現實之中的情況,終究結合不到一處
所以包子跟我說的這些,我也是一臉茫然。
不知所措。
包子這會兒已經快將那些鎮壓的鎖鏈解得差不多了,我已經感受得到那斷手之上傳遞而來的澎湃力量,就仿佛真實威壓一般,讓我連氣都有些喘不過來。
最後一根,她猶豫了許久,終究還是沒有去解開。
而這個時候,外面已經出現了沉重的腳步聲
這時的我,手已經摸到了蟠龍佩上。
裏面,也有一點我的底牌。
不到萬不得已,是絕對不可能拿出來的那種
我看着有些猶豫的包子,問:「為何不解?」
包子回答:「這玩意一旦拿出,短期的確可以震懾住普通的引魂使者,不過但凡換個稍微厲害一些、有自主意識的過來,不但唬不住,而且還會被對方覬覦奪去——所以只有納為己用」
我問:「如何納為己用?」
包子說:「就是以肉身為容器,承擔這黑手之上的力量,將其熔煉,藉以威懾陰兵」
我說:「那你快弄啊?」
包子苦笑着說道:「我是一來天生鳳體,本源已定,二來又受了重傷,未必能夠承受得住」
這般說着,但她卻還是咬牙,準備強上。
我攔住了她:「你不行,那就讓我來」
「你?」
包子打量了我一眼,說:「許秀,不是我小看你,主要是你一介凡人之軀,這玩意於你有害無益」
我問:「那小游可以嗎?他是道德上人的分身,天生神通」
包子搖頭:「他終歸到底,也是道德上人以先天之物的寄託,比你我更差——哎,還是我來吧」
我伸手,攔住了她:「我來吧!」
包子瞪了我一眼,說:「你就這麼着急去死?」
我笑了,不用辯駁地說:「我一個癌症病人,本來就活不了多少天了,還不如博一把,試一試?」
說這話的時候,我真情實感,心緒灑脫地看着她:「包子,給個機會」
包子瞪着我,我卻一點兒都不在意。
如此停頓了兩秒鐘,她突然鬆開了手,對我說道:「他們都說你是個很特殊的人——到底你有什麼特殊法,我倒是想要看一看」
說完,她解開了最後一道鎖鏈。
那隻斷手上的氣息再也沒有了阻礙,突然間爆發出了宛如火山一般熾熱的力量,朝着我撲面而來。
面對着這宛如死亡一般的氣息,我毫不猶豫地伸手,緊緊按在了那掌心之上。
將手按上去的那一刻,我感覺自己就仿佛按在了燙紅的烙鐵上一樣。
一種超越生理極限的痛苦,直接從手掌上,傳遞到了全身。
我下意識地大喊了一聲:「啊」
旁邊的包子瞧見,忍不住心疼地大喊:「你放開吧?」
瞧不起我?
她不說還好,一說我反而將手貼得更緊。
但隨之而來的,是我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都為之沸騰,皮膚浮現出了一個又一個的燎泡,並且那斷手仿佛變成了一個不斷旋轉的黑洞,似乎要將我整個人的靈魂,都給吸進去
我來不及發出任何一句聲音,就眼前發黑。
緊接着,我的眼睛裏,出現了無數的畫面
各種各樣的畫面,宛如走馬燈一樣,在我的腦海中飛速掠過,就在我以為自己都要死掉之時,突然間那流動的畫面,卻是突然定格一處。
一片雲。
濃密的雲層不斷下沉,突然間,一大片的宮殿出現在了眼前。
視線掠過宮殿,最終落在了一處直上入雲的巨大牌樓之前
牌樓頂端,上書三個大字。
南、天、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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