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光一瞬,虛浮幻影。
子桑寧睜開眼睛,恍然如夢。
他隻身漂浮在虛空夢影之中,在這虛無之中,他卻感到一種奇異的安寧與平靜。
突然,一道光芒從遠處劃來,一顆流星劃破黑暗,從遠方的天際而來,照亮了他的臉頰。
他看到雲初師躺在一片蓮池中,她的臉色蒼白,雙目緊閉,仿佛陷入了一場沉睡。
子桑寧心中一緊,急忙飛向雲初師身邊。
他輕輕扶起她的肩膀,拍了拍她的臉頰:「小妖,小妖」
然而,回應他的只有沉默。
子桑寧用仙力虛探了她的額心,發現她體內靈力不足,三魂七魄似乎少了一魂一魄。
他望着雲初師眉眼如畫的臉,眸底涌流着複雜,滑過一絲明晦的微光。
只單菩提幻影竟讓她失去了一魂一魄,靈力這般低微不扛揍,平日裏竟還那般張牙舞爪。
思及此處,他忽的想起了雲初師平日裏的狗腿模樣,他微啟的薄唇染上了一絲不易覺察的笑意。
雲初師和他夢中的出現的小昭長得別無二致,連額心都花印都一模一樣。
子桑寧的手微撫上了雲初師額間的花印,他的手頓了一下,又收了回去。
噩夢,他怎會夢到她,簡直是噩夢中的噩夢。
子桑寧灌入自身仙力輸入雲初師體內,他的手指輕輕點在雲初師的額頭,仙力源源不斷地灌入她的體內。
氣淨丹田,仙力從她的丹田深處湧出,緩緩流淌過她的經脈,最終匯聚到她的指尖。
未待子桑寧收回仙力,雲初師在他毫無防備的情況下睜開了眼睛。
雲初師一把抱住子桑寧,撲入他的懷中,滿腔情緒而來,大聲在他懷中哭了起來:「小宣,小宣,齊哥哥,救小宣」
子桑寧聽到她的話之後,身軀微微怔愣了一下。
小宣齊哥哥
她是小昭?!
不,不是,不是。
她是雲初師,她只是入夢了,尚未醒來。
子桑寧臉色一僵,眼中閃爍着一種說不出的情感。
他輕輕拍了拍雲初師不斷顫慄的肩頭,語氣輕柔道:「小昭不要怕,哥哥已經把小宣救回來了,壞人被哥哥打跑了」
「哥哥,哥哥」她抵在他的懷中,小心翼翼地試探着開口,聲音像是梗在了喉嚨里,全然是委屈:「真的嗎?」
「真的,哥哥什麼時候騙過小昭?」帶着慣有的寵溺,輕輕揉了揉她的腦袋。
少女再次暈在他的懷中,子桑寧杳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他輕輕地將手指按在雲初師的額頭,那清澈的靈力便如同涓涓細流般注入她的體內。
子桑寧攔腰抱起雲初師,動作輕柔,帶着連自己都不曾察覺的柔意。
「你來啦。」一道曠古的嗓音穿透雲層,一人踩着七彩祥雲而來,仙氣飄散,懸於虛空中。
「我等你很久了。」那人步步生蓮,蓮花盛開,他的腳下一步一蓮,一步步朝着子桑寧靠近。
「秦明。」一語言簡意賅,道明來人身份。
「司禮。」來人微微一笑。
「等我為何?你讓我入夢,意欲為何?」少年眉梢染着疏離冷意,聲線清冽:「你以菩提幻影困住自己千年,好似也改寫不了結局。若我沒記錯,讖語可保你萬世。你陷在這菩提幻影里,只會消耗你的壽命,讓你陷入不復之地。」
秦明又笑了一下,帶着芸芸眾生的笑意:「你這般,小昭也這般勸過我,可惜她忘記了。」
子桑寧眉目一擰,眸中是不明:「我不是齊司禮,我是捉妖師子桑寧。」
他不着痕跡地摟緊了雲初師,往懷中帶了帶。
「小昭,她的三魂七魄不全了。」秦明抬手指了指子桑寧懷中的雲初師。
「你若要救她,這讖語結印需解才能齊回她的三魂七魄,否則她要永遠陷在菩提幻影中。」
「什麼意思?」子桑寧的視線膠在他的身上,目光波動之間,流露出難以言狀的複雜之色。
「我不是秦司禮。」他又重複了一遍先前的話:「我是捉妖師子桑寧,你可不要認錯了人。」
「怎會。」秦明輕輕答道,帶着肯定的語氣:「你額心的花印可不是最好的解釋。」
子桑寧緘口不語,最後開口說道:「若我真是齊司禮,那我該如何救她?讖語結印何時可解?」
「需借你一滴血淚。」
「血淚?」子桑寧沉吟道:「如何得到這血淚?」
「將才便已經菩提幻影中得到了。」秦明嘴角緩緩挑起一個笑容來:「司禮,我可不做沒把握的事,除了那件事。」
聽此一語,子桑寧低眸,目光微閃動着。
菩提幻影中,齊司禮的血淚
子桑寧動作輕緩地把雲初師放在了地上,回頭道:「你還是過不去嗎?你應當清楚,當年定北王是必死無疑的。」
「我還尚以為可以救下你的」
子桑寧開口打斷了他的話:「開始吧,救人要緊。」
就算他是齊司禮,他也不願桎梏於這段塵封歷史中。
再者,他也不是齊司禮,他是捉妖師子桑寧。
過往種種,皆是默存。
秦明垂下眼帘,掩去眼底的情緒,雙手結印,一簇青色的火焰自他的左掌心冒出,在半空中跳躍着。
青光一轉,他的右掌心轉着華光,一滴血淚從他的掌心緩緩而出。
青色的火焰與那滴血淚融為一體,隨即燃燒起來,化作一縷青煙,裊裊升起。
秦明在一旁凝神靜氣,雙手合十,手指微微張開,口中念着訣法。
子桑寧,雲初師二人在虛空中慢慢漂浮起來,那縷青煙擰成一股細繩,連接了二人的眉心之處,暖流慢慢注入二人的百會穴,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着他們
子桑寧在半空中穩穩接過慢慢掉下去的雲初師,雙指在她的額心探了探,發現她眉心的花印顏色加深了幾分。
三魂七魄齊全了,不然待她醒來,指不定要怎麼鬧呢。
秦明靠近雲初師,垂眸盯着她,眼底的笑意分明,似攏了溫和的月澤,嘴角噙着他慣有的笑容。
他的手微微撫了上去,輕柔地摸了摸她的臉頰,似帶着萬分不舍,又似鬆了一口氣。
「這千年刑罰,讓她受苦了,但為了讓她能活下去,也是不得已為之。」秦明目光微閃着,輕聲嘆了口氣:「倒是希望她醒後不要怪我。」
他的眼底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沒落。
子桑寧眉心微皺:「讖語結印已解,那她以後只是自己而不是別人。她只是她,她不是小昭,也不是任何人的贗品。」
秦明說道:「讖語生靈,只能依附主人而活,結印若解,必死無疑。為了讓她活下去,代價極大。」
秦明右手捏印,一道靈氣自他的體內逸散出去,一道青芒籠罩住了子桑寧二人。
他腳下的蓮花極速退去,那七彩祥雲也化為虛無,那片空間猛然一顫,裂開了一道口子,一直蠢蠢欲動,菩提幻影似要被震開了。
子桑寧神色一擰,他捏了個訣,以結界護住了他們。
「秦明,你這是要幹什麼?」
「讖語結印又怎會輕易解去,讖語生靈亂了生死薄,若要活下來,不單是要受這千年刑罰,除非擁有讖語者死,才可永遠不受制於人。」
秦明的聲音響起,聽着是很輕鬆的語氣說的。
「司禮,小昭交給你了。」
「她不必記得這些,記得照顧好我們的妹妹。」
「我攜這菩提幻影等你們很久了,有點累了」
秦明的身影慢慢變淡,最後化為一道青煙,消散在了半空中。
華光一轉,縷縷青煙。
結界崩塌,陣法逆轉
子桑寧猛地張開眼睛,環繞四周,發現他回來了。
雲初師和黃甫昭還在昏睡中,應當還沒從菩提幻影中出來。
美嵇山石窟中內滿是壁畫,面畫着各種妖魔鬼怪的圖案,以及一些古老的符咒。子桑寧凝神細看,發現這些壁畫中隱藏着一些秘密,似乎與齊司禮三人有關。
石窟上面的壁畫記載着的明齊定北王一生的事跡,壁畫上的人物栩栩如生,仿佛隨時都會從壁畫中走出來。
看來,這美嵇山石窟是秦明為了定北王開鑿的。
子桑寧收回目光,目光落在了小昭身上,她額心的花印刻在她的眉間也很是鮮艷,添了幾分風采。
他伸手撫摸了一下她眉心的花印,微微用力,指尖觸碰壁畫泛着冷意。
他微屈了手指,慢慢收回了手,撇掉了那冷意。
餘光落及之處,他發現一個身影挪了過來,慢慢靠近他。
他目光微瞟過來,發現是雲初師。
他沒有開口。
她也沒有說話,只是靠近了那些壁畫,伸手輕輕摸了上去,指尖划過三人立在塞北看日落的身影,最後停在秦明身上。
她的眼角莫名有些濕潤。
「子桑天師,這壁畫竟是菩提幻影中定北王的一生,看來市井傳聞有假啊。」
「是啊,市井傳聞不可信。」皇甫昭不知何時也站在了一旁。
「沒成想定北王的一生竟是這般草草收場,被灌以不忠不孝,意欲謀反之名,實在可惜。」
雲初師贊同般微點了點頭,無語。
子桑寧視線落在她身上,神情不明。
「子桑天師,你盯着我看幹嘛?莫不是還沒緩過來?」雲初師拍了拍子桑寧的肩膀,語氣輕鬆。
皇甫昭接話:「後勁確實有點大。」
「看來師兄還沒清醒,我有法子治他。」
「師妹又在開玩笑了。」子桑寧又是一記爆栗敲在了她的頭上。
罷,她忘記就忘記,忘了也好。
只當她那逍遙小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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