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神背上的寒毛都立起來了,他臉色大變抬起手一把捂住脖子猛地往後縮,在心中把能想到的髒話都罵了個遍……同時以諾切的聲音就像是一桶冰水迎頭扣下——
「弗麗嘉。」
「……」
「樂、茯、神。」
「……」
「你到底是去做什麼的?睜開眼閉上眼這才過去多久,你就立刻能勾搭上一個男人?兩隻眼睛都看得見特別方便是吧,我看你還是瞎着好,眼瞎也比心瞎好。」
以諾切單手塞進口袋裏,見茯神一個勁地往後躲他也不阻止,直起身稍稍後退一步,垂下眼用看不出有多少情緒的表情看着茯神……那樣冰冷的目光刺在茯神的手背上,他放在脖子上的手指猛地抽搐了下,片刻之後,他放下了手:「我能解釋。」
「不用解釋,我這邊資料庫里有一個猜迷題很合適現在的你來猜,提問,小明在河邊喝水,河水突然變綠了,為什麼?a綠巨人在往河裏撒尿,b有人往河裏倒綠油漆;c老子在上游洗頭,來,猜?」
「……………………………」
「不猜算了,」以諾切一腳踢翻了旁邊的椅子,當那椅子以子彈似的力道砸在牆上留下一個巨大的坑後,他環視屋內沉默眾人一圈,「看什麼看?」
所有人收回自己的目光,他轉身頭也不回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留下了一臉懵逼的小胖和莉莉絲,莉莉絲看着以諾切已離去的背影,然後擰頭扯扯茯神的衣袖:「哥哥,六號是去給你拿感冒藥了嗎?」
茯神尷尬得快窒息了,乾笑一聲回答:「……如果感冒藥的名字叫砒霜的話?」
小胖」嘶嘶嘶」了半天憋出一句:「你和他?以諾切?六號試驗體?什麼時候的事?」
茯神抓了抓被子,又鬆開低下頭說:「我跟他說開來大概是上一次時間回溯之前的事,他不應該記得的。」
「說開來什麼?」小胖更加懵了。
茯神不耐煩了:「試驗體也是可以有感情程序的,不可以嗎?」
「可以是可以,但是……你和六號,這是兄弟亂……?」
茯神覺得有點煩躁:「所有試驗體都是在我的基礎上創造出來的,兄弟?」
小胖噎了半天:「………講道理,'父子'並沒有聽上去好一點。」
茯神哼了聲,小胖想了想:「呀喲,阿神,你出軌啊?!」
小胖的嗓門很幾把大。
大到「你出軌啊」四個字完美傳入門外某個很氣的男人耳朵里,於是接下來他們又聽見「轟隆」一聲巨響不知道是哪個牆倒了還是那扇門被卸下來了,一室沉默中,茯神感覺無地自容地掀起被子蓋住自己的臉。
他很鬱悶。
怎麼也想不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回想起他剛恢復意識的時候,站在他床邊的人碎碎念着「這麼早就回來了」語氣中難得一見的高興成份,他將自己更深入地埋進了被子裏,然後因為胸腔的抽搐難受地蜷縮成一團——
一個並沒有被注入感情系統的試驗體,因為他的關係,自行努力地學習到了各式各樣的情緒,失落的、傷心的、思念的,甚至是開心的,六號試驗體在變的逐漸完美,越來越遠離最初那個冷冰冰的存在……
而他……
似乎配不上六號試驗體這樣的努力。
茯神沉默,並長久陷入了某種困惑和自責的情緒中,以至於接下來小胖和莉莉絲賴在他床邊說了很多話他也一個都沒有回答,直到他們說累了還是沒有得到回應後決定離開,房間裏再一次地只剩下了茯神一個人。
他翻了個身,卻不小心碰到了床上另外的一個軀體——茯神剛開始是太專注於沉靜在自我譴責中甚至忘記房間裏嚴格來說不止他一個然後被嚇了一跳,但是他很快反應過來在自己的身邊,還躺着四號試驗體亞當的軀殼。
茯神伸出手,摸索着觸碰了下四號試驗體,對方當然不說話也不會反抗,俯身的指尖順利地順着他的面頰下滑,一路經過微微冰冷的皮膚,最後停留在他的頸脖處……粗燥的縫合。
「……」
擁有着亞當的身體還有六號試驗體的頭顱的四號試驗體,只要與他相互擁抱,茯神就能進入到伊甸園中——
他幾乎已經習慣了這個軀殼的擁抱。
就像是他從來沒有抗拒過以諾教授的擁抱一樣。
他們都讓他想起了以諾切,想起了六號試驗體,甚至足夠讓他糊裏糊塗地把自己交出去?茯神嘆了口氣,縮回手,摸索着從床上爬起來然後滑下床——腳下的觸感和伊甸園裏早晨醒來從教授床上跳下來很不一樣,沒有拖鞋,完全刺骨的冰涼,以及也沒有人在他旁邊提醒他穿拖鞋以及叫他吃早餐。
但是茯神不在意,這些東西他都可以不要,此時此刻一想到站在一牆之後的人可能還留在那裏,他的心跳就不自覺的加速,腳下的步子也變得更穩了些,張開雙臂作為探路工具向着他記憶中門的方向走去,當他將手成功地方在門把上,正準備用力時,門被人從外面一把推開了。
茯神連忙後退幾步。
「去哪?」
以諾切的聲音響起。
找你。
茯神在心裏默默回答,想了想沒說出口,只是說:「想喝水。」
以諾切沉默,茯神也沉默,下一秒茯神感覺到自己的手中被塞進了一杯溫水,同時一隻大手勾了下他的下顎,茯神配合地張開嘴,兩顆微苦的藥片被扔進嘴裏——苦澀在舌尖擴散開時,茯神低呼一聲立刻舉起水杯狂灌,隨即發現水不是普通的水,帶着一絲絲甜膩膩的果香和恰到好處的甘甜。
「什麼東西?」
「藥。」
「對試驗體也有效嗎?」
「不知道,吃吃看就知道了。」
「……喔,我其實是在問水杯里是什麼?」
「一種蔓藤植物長出來的多汁透明果實的汁液,紫色的,像燈籠果,隨便一顆取下來用小刀割開的水就夠一整杯你喝的那個東西,像飲料一樣所以小孩都很喜歡,就是這種果實生長在巨型蜻蜓的巢穴附近,採摘困難。」
「巨型蜻蜓出現了嗎?」
「是,就在你進入伊甸園的當天晚上,二號試驗體在周圍巡邏的時候撞到了一隻歸巢途中的。」
「那……」
「因為你有提前提醒過會出現這種生物,所以現在暫時和平共處,沒有恐慌,沒有出事,你問完了沒?」
以諾切聽上去有點不耐煩了。
茯神閉上嘴,想了想後問出最後一個問題:「你生氣了?」
「……」
以諾切沒有回答,茯神又看不見他的臉根本不知道現在對方是什麼表情——這讓他有點煩躁,拼命將臉對準男人所在的方向,茯神側耳傾聽,小心的不肯放過哪怕對方一絲絲呼吸的變化。
良久,再沉迷中,茯神感覺到自己手中的杯子被拿走。
然後整個人被拎起來,搖晃了下,他又降落——這一次腳底踩的不是冰冷的地面,而是一雙有些大的厚重靴子,禦寒效果很好的那種,他的腳趾頭立刻恢復了活力。
「那個人是誰?」與諾切問。
「……和你一張臉。」
「???」
「認錯人了,」茯神低下頭,「我喝了點酒,然後以為那是你……」
茯神又被拎起來,這一次他被放回了床上,然後膝蓋微微彎曲,腳上有些偏大的靴子被脫了下來,半跪在男人讓坐在床上的人一腳踩在自己的腿上,另外只腳脫了鞋露出白嫩嫩的腳丫子,他卻也不放開,顯得漫不經心的用手指在他的腳背滑過,揉捏,一會兒後,他似乎理清了些什麼問:「e教授?」
「……」
「那是你父親。」
「……這個問題一個小時前已經跟小胖討論過了。」
「e教授根據他的樣子創造了我,」以諾切聽上去一點不驚訝,「所以我和你們最開始設定的大叔模樣一點也不一樣。」
他的指尖掃過茯神的腳底,輕微的,很癢。
茯神低呼一聲發出略微急促的呼吸,整個人往後倒——而以諾切乾脆伸手將他推翻,同時整個人順勢壓了上來……
床,發出一聲不堪負重的「吱呀」聲響。
茯神的腦袋碰到了一個柔軟的東西,他想了想琢磨到,他碰到的大概是四號試驗體的肚皮——和e教授幾乎完全一樣的四號試驗體,而現在,在他身上壓着的是六號試驗體,他還將手伸進了他的襯衫里。
茯神覺得自己猜到他想要幹什麼了。
他伸出手一把摁住對方在他胸前揉捏的大手,腦袋不知是因為生病還是別的原因重新變得混沌起來,他低聲乞求以諾切不要亂來……
雖然四號試驗體壓根沒有靈魂。
但這樣還是讓他感覺很奇怪。
茯神想要阻止六號,然而他似乎忘記了這個時候六號絕對不是好脾氣能夠跟他講條件的心情——
「不要什麼?你現在需要消毒。」
而且,在對方碰到他的一瞬間,一旦想到在他身上四處遊走的手屬於誰,他的身體就不由自主地……
「硬了。」
以諾切用陳述語氣道。
茯神恨不得想找個地縫鑽進去,當男人將他的褲子拽下去,冰涼的空氣讓他倒吸一口涼氣,他很緊張地一把抓住身上人的肩膀試圖講道理:「我現在在發燒,很不舒服……」
「正好,」男人無情的聲音響起,「聽說發燒的人裏面很熱,我舒服。」
說完,他的手往下滑去,大手托着黑髮年輕人的臀部,同時修長的中指消失在那一條細縫之後——
「唔……」
茯神不自覺地後仰,背部連帶着身體完全緊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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