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小孩盯着茯神的臉,看着也有點困惑的樣子。
當茯神將手伸向他胸前時,他又開始劇烈掙紮起來,但是他還是抵抗不住茯神的速度,只聽見「撕拉」一聲衣服被撕碎的聲音,緊接着,一個茯神無比熟悉的東西從那掙扎着的小孩衣服里掉了出來:藍色的寶石哪怕在黑暗之中仿佛也可以閃爍着異樣的璀璨光芒,伴隨着項鍊的晃動被固定住兩頭的寶石也輕輕晃動着,金屬鏈冰冷而沉重,落入茯神手中發出「嗒」的一聲清響。
這個時候,在他們的身後門別人一腳踹開!
&神!」
&茯神,你再這麼亂來下次自己順着窗戶爬上樓好了!」
小胖緊繃的叫聲和以諾切惱火的聲音夾在別的叫茯神的名字的聲音中響起,一群人一擁而入,狼率先闖入房間的同時,那個小孩趁着茯神瞬間分神一把奪回那個項鍊,飛起一腳踹在少年的肩膀上將他踢飛出去!
茯神悶哼一聲整個人向後重重撞到牆上,餘光看見紅色的箭矢幾乎是擦着他的臉頰追着那小孩的背影飛去——
然而此時為時已晚,那個小孩身上的斗篷成了他最好的掩飾,跳出窗戶直接從高層一躍而下瞬間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狼帶着幾名超級士兵追了出去。
但是也有對敵人完全不感興趣的人的存在。
小胖和以諾切兩人一左一右抓着茯神的手臂將他從牆角拎了起來,以諾切原本借他烏鴉只是方便他射箭玩玩就算了,哪想到這傢伙單槍匹馬就追着不知道實力的敵人來了——光想到這個以諾切就覺得很火大,正想再教訓幾句,結果沒開口就意識到一個問題:從剛開始到現在,茯神就只是低着頭不說話也不喊痛,這未免又太反常了點。
於是到了嘴邊的話吞咽回肚子裏,最後反倒是以諾切變得不安起來,難不成剛才他進門那句話語氣太兇了?
也沒有吧。
&什麼,你還有臉給我擺譜是吧?」
因為心虛所以音調和音量都有一些不自然的高,不顧對方的抵抗,以諾切伸出手強迫似的將他的臉抬起來對着自己,在看到他唇角的血絲時,他皺起眉「嘖」了聲,抬手將那點礙眼的紅色擦去,順便伸手拍拍他的臉:「說話。」
手被不領情地揮開,茯神搖晃了下站穩了,瞥了一眼以諾切:「我的項鍊還在你那裏嗎?」
&麼?」以諾切愣了愣,隨即露出個警惕的表情,「你又想幹什麼?」
&幹什麼。」
&我這。」以諾切說,「但是不會給你。」
&看見了一樣的東西。」
茯神的聲音聽上去平坦無起伏,只是沒有包含任何的情緒的陳述句……這樣的語氣倒是成功地把以諾切搞糊塗了,他滿臉茫然地問:「你看見什麼了?」
&的項鍊,」茯神看了他一眼,「那個小孩手上也有,還有,他的臉,和我小時候長得一模一樣。」
以諾切聞言先是一愣,隨即條件反射似的站起來想往外走,茯神一把拉住他,沒說話只是用眼神問他去哪,以諾切面無表情地說:「看下你小時候長什麼模樣。」
「……」
茯神放開他,以諾切還真的走到窗戶邊——只不過這個時候重新從外面翻越窗戶躍入房間的狼打斷了他的動作,男人落地後掃視一圈周圍瞪眼看着自己仿佛在說「你怎麼又回來了」的人,言簡意賅道:「追丟了。」
語落,立刻感覺到現場氣氛有些微妙,他微微蹙眉來到茯神跟前稍微彎下腰問:「怎麼?受傷了?」
茯神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現在他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才好,最初在狂獵現象中發現領袖擁有着一張和自己一樣的臉這件事已經讓人感到非常困擾——現在他卻發現,不僅僅是幻象,就連現實中出現了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他們擁有和他一樣的藍寶石項鍊,聲音也跟他完全相同,要說是試驗體用什麼高科技製造出來迷惑他們的傀儡這也說不通:因為他不可能知道茯神小時候長什麼樣……
就算有特殊的方式能夠從已經全球癱瘓的網絡中拿到一些信息,但是茯神很確定自己小時候並沒有留下任何錄像影像,也就是說,要連聲音都完美還原到他小時候,壓根就是無法做到的事。
而且大費周章的做出這種事,有什麼意義?
就為了嚇他們一跳?
怎麼可能。
世界上不會有這麼無聊的人,更何況是做事喜歡一板一眼講究效率的電腦程序。
萬般困惑之中茯神也只能越發的沉默,好在以諾切也沒再多話,只是拖着他到坦卡那邊去檢查還有沒有哪裏受傷。
而此時,突然遇到襲擊的眾人還在混亂之中沒有回過神兒來,自然沒有注意到自從遇見那個小孩變得異常沉默的茯神情緒不太對勁,於是這一次隱約感覺到了事情好像不太對頭反倒變成了小胖這個平日裏心比天還寬的傢伙——
&怎麼了?」
愛莎歪着腦袋問小胖,一向話很多的小胖也跟着變得沉默寡言起來,這讓她覺得有些奇怪。
小胖搖搖頭,腦海中情緒也有些混亂,在看見茯神用滿臉茫然的表情對以諾切說着什麼「那個人有一張和我小時候一樣的臉」時,他總覺得似乎有什麼特別重要的信息量被他忽略掉了,而這個信息量是茯神和以諾切都知道的。
——正常人怎麼可能在看見了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後還能一臉淡定的?
時空漫遊相關的故事裏,總是會反覆提到一個論點,當一個人在同一個時空遇見了另外一個自己是,他會做出什麼樣的舉動?——這個論點一再被提出,最後因為答案太過於讓人細思恐極,所以大家都統一認為:時空漫遊之所以被描述成一件極為危險的事情,跟這個論點有着重大的關係。
小胖在房間中晃了兩圈沒想明白,這時候茯神接受完了檢查站起來,剛站穩,就被撲上來的小胖一把攔住肩膀:「哥們,私聊。」
說着小胖就要帶着茯神出門,茯神拍開他的手:「不私。」
&私也要私,不要逼人民對你嚴刑逼供。」
胖子一把拎住想要轉身跑路的茯神,茯神回頭去看以諾切,後者聳聳肩,表示你自己看着辦——最後茯神只能被小胖拽進了隔壁的房間,關上門,沒等茯神說話,小胖上來的第一句就是:「阿神,你是不是不是人類?」
茯神:「……」
電視劇里主角開始聊天之前總是有很多回憶很多感傷很多鋪墊的——上來就像小胖這麼直接的電視劇一般都叫泡麵番。
&麼想都很奇怪,怎麼哪兒哪兒都有你的事,走大街上還能碰到跟你長的一模一樣的人……怎麼可能?」小胖背着手繞着茯神轉了一圈,「高級精密機械人?克隆人?國家武器……?」
茯神眨眨眼,他用了大概十秒鐘來考慮要不要跟小胖說實話。
第十一秒,他盯着小胖說:「我是被放出的那些試驗體的初號機。」
小胖一愣:>
茯神嘆了口氣。
小胖:「你他媽別嘆氣,把話說清楚再嘆氣——」
換作以前,茯神肯定不會將這種重要的事主動告訴任何人——就好像當人們以為楚墨白死亡後,實驗室的倖存人口中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說出解毒血清的下落一個道理:在過去的時間裏,茯神一直認為,所謂的「秘密」,只有自己一個人知道的時候才叫做「秘密」。
所以他從來沒有想過跟別人談及他應該保守的秘密。
直到現在,他意識到,人如果獨自背負了太多,很有可能會超過負荷:所謂的秘密也是需要宣洩的。
茯神:「聽過之後如果你的世界觀崩塌了呢?」
小胖:「老弟,世界末日了,世界都崩塌了還有什麼世界觀可言?」
茯神沉默了下,靠着牆蹲了下來,小胖蹲在他身邊,用肩膀撞了下他:「又怎麼了?」
&情從四十七八年前開始說起,那個時候,由我們國家拉起一個項目——」
茯神從四十多年前的研究所說起,說到弗麗嘉,說到菲爾斯特,說到楚墨白,最後到第二個研究所建立,王朝東,埃爾德,以及六號試驗體——他不急不慢地說,小胖就捧着臉面無表情地聽,當他聽到茯神說「楚墨白作為一道程序在樂茯神」的身體裏復活時,他覺得自己這輩子大概再也不會對任何事情感到驚訝:在受了這麼大的驚嚇之後。
他身邊活生生的人,是試驗體,是一段程序。
以至於聽到茯神說,他曾經在世界末日中已經死過一次時,他整個人的反應是:喔,還能這麼玩。
所以現在的世界是俯身扭轉過後的二周目,在第一次的時候,他和玉城,早就掛了。
茯神給他撿回一條命?用一隻「真知之眼」的代價?小胖轉過頭看着一邊回憶一邊斷斷續續跟他陳述的人,通過茯神的描述似乎很多令人困惑的細節都被補充完整——
小胖聽着聽着忽然又有了別的疑惑,他想起了很久以前當他跟他那群國內的死黨們提起了「樂茯神」時,他那群朋友表示根本沒聽過這個人……
當時茯神用「不是每一個人都能記住身邊有什麼同學」這理由說服了他。
但是現在想想這說法好像也不太對勁——他們作為運動生出來美帝交換這種事,按照他老爸那種浮誇的宣傳方式肯定要大肆宣揚一番為第二年招生加大籌碼,於是在這種情況下,哪怕是沒見過「樂茯神」本人,本校的學生也不應該沒有聽過「樂茯神」這個人,哪怕是按照他老爸那個「轉學後立刻送到美帝」的說法,他們也應該是說「喔就那個一次也沒見過的轉學生樂茯神啊」而不是說「我們學校沒有這個人」。
小胖仔細想了下,他第一次見樂茯神是在飛機上,當時他穿着他們學校的校服,然後跟他的自我介紹是:我是和你一起到美國去交流經驗的體育生。
再多的介紹沒有了,連自己哪個班的都沒說。
事情就好像突然被斷成了兩節,另外一邊是毫不知情的普通學生,這一邊,是知道樂茯神存在,甚至是撒謊為他製造了個看似合理背景的學校高層。
這未免太奇怪了。
——就好像是因為突然被需要了,所以在某個時間點突然出現,從天而降的人,而一些因為達到了某個層次所以可以知情的人,在完美配合、完全控制着這樣的「從天而降」,讓他看上去合情合理。
但是按照茯神的說法,他是由r實驗室偷偷放回來的,國內不應該有人知道「弗麗嘉」回來了的消息……
那麼為什麼「樂茯神」卻是被安排好的?
當這樣的想法清晰的映入腦內,小胖只覺得背脊一陣陣的發涼,看了眼此時坐在牆角用平靜的聲音敘述自己如何作為楚墨白在研究所里搞破壞從而導致現在的世界末日,小胖卻一個字都聽不進去了,他滿腦子都是茯神的話與實際情況的矛盾點——
想想為什麼當茯神想要進入出事地點,苦於沒有通行證時,就適時地蹦躂出了個萬能的叔叔搞定一切?
現想玉城和趙恆的出現,明明是茯神和小胖一起完成的「搶救解毒血清」的任務,為什麼他們完全把關照的重點放到了附身的身上?
為什麼他們總是相信茯神說的話,哪怕他看上去只是一個普通的高中生?
為什麼他們總是將茯神走到哪帶到哪,哪怕是和一號試驗體戰爭這種壓根不適合當時沒有顯現出特殊能力的茯神的場合?
種種表現說明,他們怎麼可能是不知情的人?他們怎麼可能不知道茯神是那一段幾十年前丟失的程序?
小胖抬起手拼命捶腦袋,又有些惱火自己為什麼反應這麼遲鈍,在他發了瘋似的嫉妒茯神這種「特殊待遇」的時候,他壓根就沒去想過這種特殊待遇到底從何而來——
簡直蠢瘋了。
小胖站起來,像是一頭困獸一般煩躁地在房間中轉了一圈,最後猛地停了下來,轉過頭問茯神:「阿神,玉城和趙恆什麼時候知道你的身份的?」
茯神搖了搖頭:「他們不知道吧……」
&麼你說國家沒有人知道r實驗室把你放回來,這點說不通。」
&麼?」茯神一愣。
&先,作為一段程序,你怎麼可能強行進入到一個正常人類的身體裏控制它的行為?人體沒有電路,也沒有計算器的任何程序部件,你的程序是不可能在一個真正的人類身體裏正常運行的啊,」小胖眨眨眼,「又不是科幻片,這點你沒想過嗎?」
茯神眨眨眼。
他還真沒仔細考慮過這個問題。
&次,'樂茯神'這個人的存在點有點奇怪——」
小胖將剛才自己考慮到的一切事情說出來的
&訴說的過程中,他能感覺到茯神的情緒也在發生變化,他感覺自己正在說服茯神——
&是說,趙恆和玉城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
&許。」
&可能,」茯神搖搖頭,「若早就發現楚墨白就是弗麗嘉,他們早就出手阻止眼下一切事情的發生了,不可能等到樂茯神主動給聯繫他們他們才趕過來……」
小胖深深的看了茯神一眼。
茯神忽然也閉上了嘴,他突然覺得自己大概是錯過了什麼重點。
事情並不是他想像的那麼簡單。
玉城和趙恆,他的國家,r實驗室,楚墨白和樂茯神的關係,那些突然出現的和他長得一樣的人……
仿佛之前一切的猜測都被推翻,茯神有些腦亂,但是一時間他和小胖誰也想不到一個準確的答案,最後只好暫時放棄。
走出房間的時候,茯神居然還有點慶幸自己跟小胖坦白了一切的事情:多一個人知道,果然就多出了一個新的觀點,至少他現在才知道,在他單純的認為「弗麗嘉」是被r實驗秘密投放回來的情況下,卻似乎早就有人為「弗麗嘉」的回歸做好了準備,於是才有了樂茯神。
……
茯神回到了隊伍中,大家收拾了下就繼續前往金廟——那些身穿黑色斗篷的人果然沒有就此願意放過他們,陸續又有幾個人出現在他們的身邊,只不過因為這一次早就準備,超級士兵的隊伍居然真的除掉了他們之中的幾個。
只不過當他們周圍的敵人清理完畢後,時間再次靠近黃昏,沾染了瘟疫的超級士兵需要休息——而這一次,吸取了上次被敵人「單個突破」的教訓,他們也顧不得害羞,從單獨各自擼變成幾個人擼然後相互輪班站崗。
將那些失去生命力的屍體拖進某個建築里一字擺開,茯神一個個看過去,他看見了十二歲時候的自己,初中時候的自己,可現在的他一模一樣的自己,還有楚墨白版本的,再比楚墨白更成熟一些的——
基本都是一張臉。
只是年齡不同。
就跟茯神第一次看到鏡子裏的「樂茯神」驚訝為什麼世界上能有跟楚墨白這麼像的人一樣,現在他一點都不想驚訝了,因為這樣的人多的是,現在就躺在他的腳下。
他寶貝的要命的那些藍寶石項鍊看上去也變成了爛大街人手一個的街邊爆款。
茯神手拂過十二歲的自己的眼,讓那空瞪着天空的眼閉起,他站起來對坐在一旁看着的以諾切緩緩道:「從來沒想過還有自己幫自己收屍的一天。」
&你十二歲時候長得蠻可愛的。」以諾切一隻手撐着臉評價,「不知道他們怎麼下得去死手,要是我估計就放跑他了。」
&概是因為大家沒有你那麼變態。」
&你可愛也是變態?你這人真難伺候。」
「……」
茯神沒心思跟他在這鬥嘴,轉過身想要走開卻差點兒撞了身後的桑考爾,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桑考爾只能一臉擔憂地看着茯神,茯神勾起唇角沖她露出個無奈的微笑。
&有疑惑。」桑考爾說,「是嗎?」
&何人看到這一幕,都會有疑惑。」茯神指了指身後躺在地上的各個年齡層的「自己」。
&想要得到答案嗎?」桑考爾問。
茯神想了想玉城和趙恆,片刻之後搖搖頭道:「我不確定。」
&知之眼或許會告訴你一切。」桑考爾說,「希望你安好。」
&謝。」茯神真誠地感謝。
……
夜晚。
當點燃的篝火逐漸遠離,茯神再一次的墜入夢境之中——那不能說是夢境,準確地說,像是他某一段被塵封的記憶。
他是被一段模模糊糊的爭吵聲驚醒的,醒來時,發現自己整個兒泡在透明的培養液體中,而他的視線因為某一層玻璃而有些模糊——
他身處一個培養皿中。
茯神微微睜開眼,看了看四周,隨即發現,培養皿只是眼下他身處環境的一個小小的組成部分,這是一個巨大的地下試驗基地,整個基地里放滿了各種大小的培養皿,每一個培養皿里都有一個他——
三四歲的,七八歲的,十一二歲的。
少年,青年,成年,中年……甚至是老年。
每一個身體胸前都掛着一模一樣的藍寶石項鍊。
看見這麼多自己泡在培養皿中,茯神覺得有點噁心。
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聽見一陣腳步聲傳來,同時,那之前他聽見的爭吵聲變得更加立體了些——
&這些軀殼投放出去。」
&醒醒,那孩子已經被偷走了,這些為他準備的身體還有什麼存在的意義?你指望什麼?有一天他回自己跑回來,跑到他們其中的一個裏面嗎?」
&怎麼知道不會?將這些身體植入普通運行程序,設置好漏洞,能夠讓弗麗嘉進入的漏洞,然後將他們選擇可信任的家庭投放,讓他們混入正常人類當中,廣撒網!」
&義呢?」
&他回來。」
&怎麼知道他回沒回來?」
&果他回來了,肯定會做些什麼,只要稍加注意,我們肯定能發現的。」
&果弗麗嘉一輩子不會出現了呢?」
那兩個人在茯神的跟前停了下來,其中一個人背對着他,他沉默了一會兒後,淡淡道:「那就讓這些軀殼代替他活下去。」
一直在阻止他的人等着他看了一會兒,隨後難以置信道:「你們都瘋了,弗麗嘉只是一段程序,不是你們的孩子——」
那個背對着茯神的人沒有說話,轉身離開。
……
這時候畫面一黑,茯神意識到自己又進入了另外一個場景——
這一次,他看見了熟人。
牆上的日曆是去年聖誕節,也就是研究所正好出事的那天,深夜,身穿睡衣的趙恆披着外套睡眼惺忪地接完一個電話後,先是沉默了很久,然後狠狠地將手機摔了。
&嘛?」聞聲出現的玉城一臉茫然問。
&個楚墨白,是弗麗嘉!操!」趙恆難得一臉暴躁,「之前一直中規中矩的,現在出了事才知道!上頭不是說如果是真的有弗麗嘉程序的軀殼肯定會有不同的行為表現嗎?——一直表現良好最後炸了研究所算不算?!」
玉城張大了嘴,良久才反應過來似的:「抓、抓回來啊!」
&個屁啊!軀殼都毀了!上哪抓去!」趙恆暴躁地在屋子裏轉了幾圈,「我就說了讓一個軀殼去碰弗麗嘉相關的工作太不靠譜,沒人聽我的!一群煞筆!」
&急,如果跑到別的軀殼上,搞不好也能有線索……」玉城在沙發上坐下來,想了想,「你跟楚墨白領養的家庭聯繫了嗎?」
趙恆想了想,然後蹙眉:「天亮就過去。」
……
夢境的最後一幕。
茯神無比熟悉。
他看見了自己的家——那個楚墨白從小長大的家,裏面熱熱鬧鬧的坐滿了人,他的父親坐在椅子上蹙眉吸煙,他的母親則掩面哭泣……
這個時候,他母親口袋裏的手機響了。
原本站在窗邊打發呆不知道在想什麼的趙恆猛地跳起來,從她手中接過電話看也不看地「餵」了一聲,聽了一會兒後,叫來玉城,一邊罵罵咧咧道:「嗎的又是外國人,這些老外煩不煩啊?老子一句聽不懂接了一天這種電話……」
玉城接過電話後「餵」了聲,在趙恆的抱怨聲中跟電話那邊聊了兩句,聊着聊着跟趙恆打了個手勢——後者立刻閉上嘴挺直了腰杆,一臉緊張地看着玉城。
玉城用假裝鬆了一口氣後順口問的語氣問:「學生,你叫什麼名字啊?」
大概是幾秒的沉默。
等對面回答後,玉城掛掉了電話。
然後,他放下電話,轉身對一屋子看着自己的人宣佈:「他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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