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牛山後山。
山坳中。
姜初陽正在校正一個磚胚磨具。
因為卡的太死了。
那拆的滿頭大汗。
正要坐下來休息一會。
小潘子卻是提着一個小茶壺跑了過來:「哥哥,恰茶。」
「好!好!」姜初陽聞言笑了笑,伸手接過了茶壺。
在坐下來後,正要取下套在茶壺嘴上的茶杯喝上兩杯熱茶。
小飯糰甜糯稚嫩的喊聲卻是傳來:「哥哥,潘爺爺找你,還有小潘子。」
「是嗎?」姜初陽放下了手中的茶壺看了過去。
「嘻嘻……爺爺來接我了。」小潘子邁着小短腿跑了過去。
姜初陽跟在了後面,隨着走近。
他發現事情有些不對勁。
原來不止潘德明一個人來山坳。
跟在後面的還有潘一鳴跟杜小荷。
潘一鳴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整個人陰沉着臉,好像所有人欠他十萬八萬似的。
這還不是重點,重點是潘一鳴再也沒有戴帽子將光頭給遮掩起來。
這在大冬天可是看着不倫不類。
而杜小荷雖然跟以前沒有多大的變化。
但雙眼卻是哭的腫成了燈籠。
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也就是說。
潘一鳴跟杜小荷這兩夫妻。
再來姜家村之前。
只怕是大吵了一架。
而且到了山坳。
都沒有注意影響。
這要是被小潘子看到了。
不對!小潘子已經看到了。
她見母親杜小荷哭成了這樣。
而父親潘一鳴在一旁居然不聞不問。
那是頗有些生氣的揚起了小腦袋:「你是不是又欺負媽媽了?」
「沒有。」潘一鳴聲音冰冷。
「你爸真沒有。」杜小荷附和。
她想勉擠出一絲笑容,結果卻是忍不住更咽了起來。
很顯然,心中不是有傷心事。
絕對不會有這樣的表現。
「唉!」一旁的潘德明長嘆。
潘一鳴也沒有在說話。
小潘子卻是癟癟嘴想哭了:「媽媽,你這樣子爸爸還沒欺負你啊!你告訴我,我回去一定收拾他。」
「咳咳……」姜初陽連輕咳了一聲。
小潘子看了姜初陽一眼。
察覺到說錯了話後。
只得閉嘴不在說話。
但杜小荷哭的更加的傷心了。
潘一鳴見狀,露出了不耐煩的神色:「好了,不就是離婚嗎?我把所有都給了你,你還想怎麼樣?」
「一鳴!」潘德明輕喝。
之前可是說的好好的。
不在小潘子面前提這個的。
「爸,這事情瞞不住的。」潘一鳴苦笑。
「哼!肯定是你欺負媽媽,才要跟媽媽離婚的。」小潘子跺了跺腳,哭着撿起地上的石塊就朝潘一鳴砸去。
潘一鳴沒有躲,而是任由小潘子對他發泄心中的怨恨。
等小潘子砸的沒力氣了,才內疚的伸出了雙手:「丫頭,爸爸跟媽媽離婚那是逼不得已,等你長大了就知道了,現在你要做出一個選擇了,那就是跟爸爸,還是跟媽媽。」
「我……我……」小潘子哭的更大聲了。
至於做選擇,她那是一個都不想選。
因為爸爸媽媽對她都很不錯。
真要他做出選擇。
那不如殺了她。
潘德明看出了小潘子的心思。
在心如刀割的同時,連站出來幫忙做出了決定:「丫頭,你以後就跟爺爺生活吧!讓爸爸媽媽了無牽掛的去干自己的事業。」
「我不!我要媽媽,我要爸爸……」小潘子嚎啕大哭了起來。
「傻丫頭……」潘德明抱起了小潘子,眼眸中有淚水砸打轉。
「爸,我覺得還是讓小潘子在我跟小荷之間選擇一個的好。」潘一鳴眼角也紅了。
「不錯,您畢竟歲數這樣大了。」杜小荷更咽的提醒道。
「都閉嘴。」潘德明怒喝。
在他看來。
既然選擇了離婚。
那誰都沒有資格來帶小潘子。
小潘子也是這個意思。
她看了一眼潘一鳴。
又看了一眼杜小荷。
然後就做出了一個決定:「你們走吧!我以後跟爺爺,還有哥哥住。」
這個哥哥,自然是指的姜初陽。
這讓潘一鳴跟杜小荷那是又驚又怒。
驚的是,他們在小潘子心中的地位。
居然還不如一個姜初陽。
怒的是,姜初陽這臭小子到底施展了什麼魔法。
讓他們家的小潘子居然說出了這一番匪夷所思的話來。
但潘德明卻是深知這裏面的內幕。
因為到目前為止。
只有姜初陽懂小潘子。
只有姜初陽能真正的照顧到小潘子。
他們不是兄妹,但感情勝似兄妹。
想到這,潘德明長嘆了一聲:「一鳴、小荷!你們走吧!以後我跟小潘子都會住在姜家村,你們要是有時間,來姜家村看我們就是。」
「不是,爸!」潘一鳴急了。
「您怎麼能讓小潘子住在農村呢?」杜小荷也跟着說道。
「那也總比看着你們整天吵架的好!」潘德明怒吼道。
這話一出,杜小荷跟潘一鳴沉默了。
其中潘一鳴在看了一眼小潘子後。
轉身就低着頭走了。
杜小荷沒有走。
而是拿出手帕給小潘子擦拭起來了小臉上的淚水:「丫頭,媽媽去處理銀行的事情去了,有時間就接你回家過年。」
「嗯,我在哥哥家等你。」小潘子天真的連點頭。
她哪裏知道,父母一旦離異。
自己就已經沒有家了。
「那你可不能調皮,要聽爺爺的話。」杜小荷轉身也匆匆的走了。
「媽媽再見!」小潘子揮了揮小手。
「嗯……」杜小荷崩潰的大哭了起來。
但為了不讓小潘子看到她那狼狽的樣子。
頭都沒回的走了。
很快就消失不見。
「唉!」潘德明長嘆。
「到底怎麼回事?」姜初陽忍不住問道。
「說來話長,總的來說就是一鳴跟小荷不離婚,他們將會有牢獄之災。」潘德明模稜兩可的回道。
「好吧!」姜初陽是聰明人,也沒有再多問,而是伸手抱過了小潘子:「別哭了,馬上就中午了,跟哥哥去廚房做飯去。」
「嗯,嗯,我要恰哥哥做的豬腳腳飯。」小潘子破涕為笑。
「行!」姜初陽爽快的答應了。
在跟潘德明、王鄉長說了一聲後。
就抱着小潘子朝家門口走去。
「四哥,踩一腳。」小紅薯邁着小短腿也追了上來。
「舅舅,窩……窩中午也想恰豬腳腳飯。」小飯糰提着茶壺跟在了後面。
「我也是。」小豆包附和。
「那你們快點。」姜初陽停下腳步回頭看着三個小傢伙,臉上有着淡淡的笑意。
等他們跑近了,才帶着一道走出了山坳。
……
中午一點左右。
在廚房中忙得腳不離地的姜初陽終於可以休息一下子了。
不過肚子在同時也餓的不行了。
正要拿碗筷吃上一大碗紅薯米飯。
王德源卻是帶着一個電力局的職工走進了廚房:「初陽,你需要的三相電已經安裝好了,小作坊裏面照明等工業用電的線路,也都全都接通了,你去驗收一下,要是合格的話,就去簽一個字,也好讓做事的回去交差。」
「行!」姜初陽帶頭走出了廚房。
不過第一時間沒有走向小作坊。
而是去裏屋拿出了兩條上好的香煙。
在跟為頭的國字臉電力局職工匯合後,就將兩條香煙都遞了過去:「辛苦您了,這一點小意思,到時候您幫忙給兄弟們發一下。」
「行!」國字臉職工爽快的答應了。
一旁的王德源笑了笑。
暗道姜初陽這小子就是人精。
這么小就懂得這麼多的人情世故。
眼見姜初陽帶着國字臉職工去驗收了。
連忙跟在了後面。
……
小作坊內。
因為通電了。
姜華勝、尚勝男、姜永彪等人都跑過來看熱鬧了。
其中姜華勝站在平刨機面前。
那是猶豫了好幾次都沒敢按下啟動的開關。
畢竟這個鐵疙瘩對於他來說。
那是猶如一個鋼鐵巨獸。
這要是操作不好。
只怕會吃人的。
走進來的姜初陽看到這一幕。
那是忍不住笑道:「三叔,紅色的是開啟的開關,綠色的關閉的開關,您大膽按下去就行。」
「不錯,之前我都已經試過了。」國字臉職工附和道。
「是嗎?」姜華勝搓了搓手,有些緊張的按下了紅色按鈕。
隨着一聲嗡聲響起,平刨機就快速轉動了起來。
這讓姜華勝那是嚇了一大跳。
連忙後退了兩步遠離了。
其他人的臉色也是變了變。
姜初陽卻是淡定的很。
拿起一根方料小心翼翼的在平刨機的枱面上推過去。
隨着刺耳的聲音響起,方料就被推出了一個光滑平面。
姜初陽修整了兩下後,轉手就遞給了姜華勝:「三叔,你看這比你手工刨出來的要好嗎?」
「我的天!」姜華勝接過用眼睛瞄了一下,當即倒吸了一口冷氣:「這不是好不好的問題,關鍵是這速度也太快了吧?」
「機械的當然快,就是不會操作有些危險。」姜初陽伸手關掉了轟鳴的平刨機,轉頭看向了國字臉職工:「電壓什麼都還好,你拿單子讓我來簽字吧!」
「好!」國字臉職工轉身就跑着離開了。
片刻後,拿來了一疊厚厚的單子遞給了姜初陽。
姜初陽隨便掃了一眼,當即就呆住了。
這上面居然寫着私人安裝三相電。
而且下面還有詳細的費用備註。
一共差不多花了三千塊錢。
但錢卻是付了。
一看簽名。
居然是李興業。
這讓姜初陽那是哭笑不得。
也才知道,李興業在暗中幫了他好多。
眼見國字臉職工在等着他簽字。
連回過神來刷刷的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畢竟事情都辦成了,他不可能在去多說什麼。
「那我就先走了。」國字臉職工收好了單子,臉上有着笑意:「你放心好了,以後你家線路要是出了什麼問題,隨時打電話給我就是,我會第一時間帶人來處理的。」
「那您的電話呢?」姜初陽跟着笑了笑。
「在這上面。」國字臉職工遞給了姜初陽一張底單。
「好!」姜初陽伸手接過,在同時記住了這個國字臉職工的電話。
「走了。」國字臉職工轉身帶着他的同時就走出了小作坊。
姜初陽目送他們離開,正要去調試一下平刨機。
小紅薯卻是邁着小短腿跑了進來:「四哥,外面有好多乞丐找你。」
「有乞丐找我?」姜初陽皺起了眉頭。
「我陪你出去看看。」姜華勝拿起了斧頭。
「我也去。」姜永彪隨手拿起了長板凳。
畢竟好多乞丐來找姜初陽,這可不是好兆頭。
「你們別衝動。」姜初陽看着這一幕那還是苦笑不得,在搶下了姜華勝手中的斧頭後,就帶頭走出了小作坊。
山道上,姜初陽一眼就看到了拄着拐杖的落魄乞丐。
也就是他在火車站遇到的那個乞丐。
更是在集市上找他哭訴。
女兒被德勝磚廠拐走的那個乞丐。
在這個乞丐的身後,跟着近二十個衣衫襤褸的乞丐。
不對,確切的說他們不能算是乞丐。
只能算是穿着寒酸的外地人。
此時大部分打着赤腳。
站在山道上觀望着。
也有些警惕。
畢竟姜初陽家大門口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他們都是自己人。」姜初陽跟姜華勝、姜永彪說了一聲後。
就快步走了過去。
小紅薯處於好奇,蹦蹦跳跳的連跟在了後面。
但姜華勝、姜永彪沒有跟着。
畢竟他們還有許多事情要忙。
山道上,落魄乞丐等姜初陽走近了。
那是苦笑着說道:「你家可真夠偏僻的,要不是我在河邊問路,只怕根本就找不到這裏。」
「那沒辦法,我家就住的這樣偏僻。」姜初陽看了一眼其他乞丐:「你能帶大家來我這,那就證明你接受我之前的建議了,是不是?」
「嗯。」落魄乞丐連點頭。
其他乞丐也沒有說話。
但肚子發出嘰里咕嚕的飢餓聲。
卻是但他們頗為尷尬。
姜初陽見狀忍不住笑了:「大家還沒有吃飯吧?跟我去一個地方,那裏不但有飯吃,還有活給你們干,就看你們願不願意了。」
「當然願意。」落魄乞丐連道。
其他乞丐也是連附和。
都餓成這樣了。
自然是不會去挑三揀四。
「那跟我來。」姜初陽轉身就帶着朝石牛山後山的山坳走去。
落魄乞丐帶着同伴連跟在了後面。
但看到石牛山後山居然有上百人在製作紅磚的磚胚。
他們呆住了,也錯愕不已。
姜初陽介紹道:「為了打破德勝紅磚廠的壟斷,我跟王鄉長帶人在這裏秘密的生產磚胚,等兩三天後磚胚燒製成紅磚,那就是我們對德勝紅磚廠反擊的時候。」
「在這段期間,我希望你不要亂來,以免打草驚蛇。」
「我明白。」落魄乞丐呼吸都為之急促了起來:「而且我今天上午在德勝磚廠的工地上看到了我女兒的身影,在這三五天內,我想她不會有事的。」
「那就好。」姜初陽拍了拍落魄乞丐的肩膀:「你跟大傢伙先等着,我去找王鄉長給你安排食宿,隨後你們就在這裏幫忙製作磚胚,等時機成熟,我一定帶你親自去德勝磚廠迎接你女兒。」
「好!好!」落魄乞丐感動的眼眸中有晶瑩的淚水在打轉。
姜初陽看着輕嘆了一聲,徑直朝王鄉長所在的位置走去。
……
安排好了這些乞丐。
姜初陽回到廚房那是碗筷就吃起了飯菜。
因為實在太餓了,所以吃相有些狼狽。
這讓追着豬八戒路過的小豆包看到了。
那是心疼不已:「哥哥,你現在才恰飯嗎?」
「嗯,」姜初陽含糊不清的回道。
「那你之前為什麼不跟我們一起恰豬腳腳飯?」小豆包有些生氣的說道。
「問題是你們一人一大碗豬蹄蓋飯,根本就沒有我的份了啊!」姜初陽苦笑着提醒道。
「那……那下次哥哥先吃。」小豆包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小腦袋。
「行!下次哥哥不但會先吃,還會多做一點。」姜初陽伸手揉了揉小豆包的小腦袋。
「嘻嘻……」小豆包搬着小板凳坐在了姜初陽的身邊:「哥哥,小潘子他跟我說爸媽不要她了,是不是這回事啊?」
「這個……」姜初陽遲疑地不知道怎麼回答了。
畢竟潘一鳴跟杜小荷離婚這事情。
對小潘子的打擊的確蠻大的。
要是他回答的不好。
只怕又會給小潘子二次傷害。
眼見小豆包有些不開心了,當下連回過神來:你給我聽好了,大人的事情咱們不要去摻和,你只要記住了,哥哥什麼時候都不會不要小潘子,還有你跟小飯糰他們就行。」
「嗯,嗯!」小豆包開心的連點頭。
眼見姜初陽飯碗中有一大塊豬蹄。
小手連指了指:「哥哥,我要恰這個。」
「好!好!」姜初陽連夾起豬蹄遞給了小豆包。
「嘻嘻……謝謝哥哥,我去找小潘子耍去了。」小豆包小手接過豬蹄,邊啃邊朝後院走去。
姜初陽看着直搖頭,起身又去盛飯了。
……
吃完了中飯。
姜初陽正要準備去休息一下。
大門口卻是傳來了吉普車的喇叭聲。
接着就聽到劉忠全爽朗的笑聲傳來。
還有李紅玉上前問長問短的八卦說話聲。
姜初陽出於好奇,也連朝大門口走去。
大門口,姜國慶被姜冬菊、姜秀蘭、姜華勝、姜永彪等十幾個姜家人給圍住了。
一個個都在詢問跟那個何雯雯見面的事情。
至於去民兵武裝部報道。
卻是沒有一個人提及。
這讓聽到的姜初陽有些哭笑不得。
姜國慶也是頭疼不已。
眼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
他連忙擺了擺手示意大家安靜:「我之前是去了解放路一趟找何雯雯沒錯,但她人不在家啊!」
「我可以作證,何雯雯的確不在家,據她的鄰居說,好像是去學校教書去了。」劉忠全幫忙說了一句公道話。
這話一出,所有人八卦之心頓時全都沒有了。
在笑了笑後,除了姜初陽、姜秀蘭、姜冬菊、李紅玉外。
其他人都去忙他們的事情去了。
這一幕正是姜國慶需要的。
他轉頭看向了姜初陽:「我雖然沒有見到何雯雯,但我卻是在劉哥的幫助下,成功的接任了民兵武裝部主任的職位,而且我跟那是幾個民兵也打成了一片,他們還說放假了來咱們家喝酒呢!」
「那就好。」姜初陽鬆了一口氣:「對了!那大哥明天要去上班嗎?」
「當然要去上班,畢竟我剛接手民兵武裝部,還有好多東西我不熟悉呢!」姜國慶輕嘆一聲回道:「而且我可能還要搬到分的房子裏面去住,畢竟那裏離上班的地方近。」
「那你也要早點去見見那個何雯雯啊!把你們倆的事情給定下來。」李紅玉催促道。
「知道了,媽!」姜國慶連保證道。
一旁的姜秀蘭、姜冬菊聞言。
那是忍不住笑了。
「你們還沒有吃飯吧!走,我去給你們弄幾個下酒菜,等下好好喝一杯。」姜初陽跟姜國慶、劉忠全說了一聲,轉身就朝廚房走去。
「我也去幫忙。」姜秀蘭跟在了後面。
「等等我。」姜冬菊也追了上去。
畢竟不管怎麼說,大哥接任民兵武裝部主任一職。
這怎麼都要好好慶祝一下。
然後就在這時。
小飯糰卻是邁着小短腿氣喘吁吁的跑着出現了:「舅舅,舅舅……不好噠!你快去山坳中看看,有人挖出了血紅色的泥巴!好多村民都說這是不吉利的象徵,你……你要出大事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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