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特琳不信邪,明知可能會碰壁,也還是要去撞上一撞。
她抱着一定要拿到議員簽名、合法開始調查的念頭,匆匆回家去了。
而李維則是被執法官們按照調查程序,非常客氣地「請」去蹲了牢房。
因為皮爾特沃夫管理比較粗糙,也不分看守所和監獄。
無論是服刑的犯人,還是等待調查、審判的嫌疑人,不分男女老少、輕刑重刑,一律都往城南港口外的靜水監獄裏塞。
這裏距離城市有幾千米,孤懸海島、四面環海,空氣潮濕、環境陰暗,確實不是什麼好去處。
不過李維畢竟有吉拉曼恩家族照顧。
凱特琳事先打了招呼,監獄裏也沒人敢為難他。
他被分配到了一個比較寬敞的囚室,雖然陰暗潮濕,但至少打掃得還算乾淨。
「喂,新來的——」
因為靜水監獄的內部空間比較寬闊,傳音效果很好。
而監獄的犯人們因為平時不用工作,又沒放風的福利,成天就只能困在自己的囚室里發呆,一個比一個無聊。
所以李維一入住,就有不少獄友努力把腦袋伸出柵欄,把聲音遠遠地傳遞過來,想要跟他這個新人好好親近親近:
「聊聊唄,你怎麼進來的?」
「打人。」李維隨口回答。
「切...沒意思。」有獄友不爽。這裏唯一的娛樂活動就是聽故事,可李維的故事開頭,聽來卻並不是那麼有趣。
不過,李維倒是也挺有興趣聽他們的故事,跟他們好好聊聊。
畢竟監獄裏個個都是人才,說話又好聽。他閒着就是閒着,不如試着發展發展他們。
於是李維順勢發問:「那你們又是怎麼進來的呢?」
「沒什麼,也就是以前當海盜的時候,前前後後弄死了幾十號人吧。」有人驕傲回答。
李維:「......」
這種已經屬於沒法改造的了,直接pass。
「哎...我就是偷了輛電動機車,就給判了50年。」有人感嘆。
這個好像還有的救,可以聊聊。
「不就是開車逃跑的時候,不小心撞死了十幾個人嗎?至於嗎,我又不是故意的...」
李維:「......」
你也別改造了,槍斃算了。
「我會進來這裏,都怪那該死的皮城議會!」又有人慷慨罵出聲來。
一上來矛頭直指皮城議會,聽着就挺有進步意識。好像可以聊聊。
「他們竟然說我做奴隸生意不合法,把我給抓進來了。我艹tm的...老子辛辛苦苦從恕瑞瑪抓奴隸過來,我容易嗎?說來說去,不就是嫌我給他們上供上少了嗎?」
李維:「.......」
你踏馬也別改造了,直接讓武器大師把你掛起來吧。
經過這麼一番交流下來,李維才發現...
自己試圖在監獄發展可改造對象的想法,完全是錯的。
因為那些心存良知、惡行不重,有可能被發展為同伴的祖安人,基本沒可能被關進這裏。
他們要不在被捕時就被執法官隨手擊斃,要不就會被執法官一腳踹回祖安。
隨隨便便就想混進監獄蹭飯?不存在的。
會關進這靜水監獄的,多半是皮城本地罪犯。
祖安人倒是也有,但基本都是窮凶極惡的重刑犯,屬於幾乎不可能被改造的那一批人。
在這種人渣裏面找可能發展的同伴...那簡直就是在屎里淘金。
於是李維聊着聊着,便也不打算搭理他們了。
可這時卻又有人主動向他搭話:
「喂,新來的~」
說話的竟是個女孩。
聲音很年輕,而且活潑、有力,帶着種天然的桀驁不馴。
雖然隔着幾間囚室看不見臉,但只聽聲音也能想像到,對方應該是個英姿颯爽的假小伙子。
她突然問李維:「你是皮城佬,還是祖安人?」
「祖安人。」李維回答。
「那你在祖安見過一個叫爆爆的女孩嗎?藍頭髮,藍眼睛,長得很可愛,性格有些膽小,但有時候又很偏執...她今年,應該也有16歲了。」
女孩語氣認真地問道。
「哈哈哈,蔚!」可話音剛落,便有獄友嘲笑着喊出了她的名字:
「真是服了你了,每一個新人進來,你都要這麼問上一遍。我說,你就別浪費力氣了...你被關在這裏都多少年了,還想着找妹妹呢?」
「我看她早就死了!」
「你閉嘴!!」名叫蔚的女孩憤怒低吼。
隨後是重重的一記鐵拳——拳頭撞在她自己囚室的石牆上面,可那沉悶的響動竟然震撼地傳出了很遠很遠。
「原來是她...」
李維知道,自己是在跟誰說話了:
楚雨蕁...咳咳,不對:
是【皮城執法官·蔚】。
只不過她現在還在監獄裏吃牢飯,還遠遠不是那個女警長凱特琳的搭檔,未來的皮城執法官。
至於蔚口中說的那個「爆爆」,自然也就是她的妹妹,未來的【暴走蘿莉·金克斯】了。
李維其實知道,金克斯現在在哪。
不過...
他想了一想,沒打算現在就告訴她。
因為蔚是個超級妹控。如果讓她知道爆爆還活着,她腦子裏肯定就只剩下了妹妹在哪,妹妹過得還好嗎,該怎麼去找妹妹...只能想到這些問題,再也聽不進去別的話了。
而且現在大家都還被關在牢裏,就算告訴了蔚她妹妹的下落,她也沒辦法衝出去見她妹妹。
更別說,據李維了解:
「你妹妹現在已經,不是你認識的那個『爆爆』了。」
「你貿然過去見她,恐怕只會把她推得更遠。」
李維在心中暗暗低嘆。
於是他斟酌着回答:「抱歉...你說的這個『爆爆』,我沒見過。」
「是麼...好吧!」蔚重重地捶了一下牆壁。
她失望地嘆了口氣,又頗為在意向李維問道:「我們這片牢區,已經很久沒來祖安人了。」
「既然你是祖安來的,那你能不能告訴我,希爾科現在發展得怎麼樣了?」
「嗯...你是知道希爾科的吧?」
李維當然知道。每一個祖安人,都知道希爾科的名字。
因為希爾科是祖安的黑幫教父,是如今煉金男爵們共同認可的祖安首領。
而這裏,就得說說蔚和希爾科之間的恩怨了:
十年前,祖安曾在首領范德爾的帶領下組織過一次武裝暴動,結果在日之門運河大橋上遭遇了皮城執法官的血腥鎮壓。
蔚和金克斯的父母,便在那一次失敗的武裝暴動中失去了生命。
首領范德爾收養了在此戰中成為孤兒的姐妹二人,並因此次失敗心灰意冷,和皮城執法官達成妥協,放棄了激進的武裝鬥爭路線。
但他曾經的戰友希爾科卻他的綏靖政策極其不滿,終於在差不多六年之前,對范德爾的投降主義路線做出了嚴厲的批判——武器上的批判。
希爾科發動了武裝政變,從范德爾手中奪過了祖安首領之權。
這件事對祖安來說是好是壞,暫不討論。
反正在蔚看來,希爾科就是害死她養父范德爾的殺父仇人,是害得她朋友英年早逝、她妹妹下落不明、她自己身陷囹圄的超級惡棍。
她對希爾科恨之入骨。
所以每當有祖安人入獄,她都想問問他們,希爾科現在過得怎麼樣了。
「希爾科啊...」
李維想了一想,斟酌着回答:
「我這兩年在皮城當學徒工,不太了解。」
「但聽新來的學徒工說,希爾科的生意這兩年是越做越大,勢力也越來越強。別說在祖安,就連皮城執法官見到希爾科手下的人,都得客氣地禮讓三分。」
「這...」蔚恨恨地罵了一句:「艹踏馬的!」
「這人渣還越過越滋潤了...行,這樣也好。他是得好好活着...等我出去了,再慢慢跟他算賬!」
「你跟他有仇?」李維明知故問。
但蔚卻只是悶悶地哼了一聲,便不再說話了。
很顯然,她並不想跟陌生人揭自己的傷疤。
但李維卻很想跟她聊會兒。
眼見着蔚自己問完就不搭理人了,他稍一思量,便故作不解、悠悠嘆道:
「為什麼你這麼討厭希爾科呢?」
「其實,我還挺欣賞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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