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土地歸還政策...過時了?」艾瑞莉亞茫然看向在場眾人。
她有些不理解。
大家當初團結在一起,不就是為了趕走諾克薩斯入侵者,讓那些流離失所的人有家可回麼?
現在諾克薩斯還沒離開,戰爭還沒結束,還有那麼多人無家可歸,那麼多受着諾克薩斯奴役的同胞,期盼着反抗軍幫他們奪回土地和家園...
他們堅持的土地歸還政策,怎麼就過時了呢?
艾瑞莉亞將目光投向在場眾人,期待這些德高望重的大師前輩能為她解惑。
「這個...」現場的氣氛卻突然變得微妙。
大師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雖然都好像有話要說,卻又遲遲無人開口。
這也沒辦法。
因為土地歸還政策,在過去可一直是反抗軍內部的,一種絕對不容質疑的政治正確。
追根朔源,那這支反抗軍從一開始就是在「驅除諾虜、恢復均衡」的旗幟下團結起來。
這個所謂的「恢復均衡」,指的就是要儘可能地將飽經戰火摧殘的艾歐尼亞,恢復到戰前那和平穩定、萬物均衡的模樣。
在這項基本精神指導下:
土地要歸還給原主人;
政權要歸還給原地方自治機構;
財產在戰爭結束之後,也要以歸還的名義分配給同胞;
反抗軍的歷史使命就只是反抗,在諾克薩斯人離開之後,它就可以不用繼續存在了。
而在座的各大宗門教派、地主豪強,理論上無論他們在戰時做了多大貢獻、付出了多少犧牲,又佔據了多少土地、掌控了多少資源,他們在戰後也只能放下一切,各回各家,回歸戰前的生活狀態。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大師們不要權,不要錢,只要江山如故、天下太平。
這聽上去有些不可思議,艾歐尼亞以外的人恐怕也無法理解。
但這就是反抗軍的初心:
恢復均衡,恢復傳統,讓艾歐尼亞回歸那已經成功運轉了10000年的,被歷史證明可以長期維持和平與均衡的社會狀態中去。
正是有這樣共同的初心,反抗軍的英雄們才能齊聚於此。
又因為他們都有這樣的共識,所以反抗軍一開始才會實施土地歸還政策,將他們打下來的土地無償地歸還原主,或者無償地充作公田。
「那麼...」艾瑞莉亞不理解了:「既然這項政策是大家一起制訂的,那現在為什麼又要變呢?」
她眨着那雙純潔無瑕的大眼睛,迷茫地看着在場的一眾大師前輩。
「額...」不知怎的,大師們竟有些不敢看她。
但議題都提出來了,該說的話總是要說的。
「因為它的確過時了!」
終於,在這一片微妙難堪的氣氛之中,有一位大師代表大家站出來了。
艾瑞莉亞記得他。
那是夏爾瑪家族的拉維大師。
拉維大師是在艾歐尼亞形勢最艱難的時刻,第一批揭竿而起、高舉義旗,站出來反抗諾克薩斯帝國的英雄——比她更早得多。
在普雷西典遭受敵軍主力進攻的時候,又是拉維大師不顧一切地擔任敢死隊長,拼死牽制住了斯維因的側翼大軍,給她創造了寶貴戰機。
持續數年的艱苦鬥爭下來,拉維大師4次重傷、2次瀕死,失去了3個兒子1個女兒,付出了旁人難以想像的巨大犧牲。
毫無疑問,他是英雄。
是艾瑞莉亞也崇拜着的英雄。
「拉維大師。」艾瑞莉亞恭敬地向他頷首致意:「您有何教誨,還請細講。」
「艾瑞莉亞大師。」在在場眾人鼓勵贊同的目光中,拉維大師終於開口了:「你也該認識到了。」
「我們反抗軍的土地歸還政策,的確是過時了。」
為什麼這麼說呢?
這就得從這項土地歸還政策,之前為什麼能良好運作,為什麼不「過時」說起了。
「在以前,諾克薩斯始終在戰場上佔據上風,我們反抗軍連固守根據地都很勉強,就更別提收復失地、對外擴張了。」
以前反抗軍根本就打不下多少地盤,也就沒多少新增的土地可分。
地都沒有,那當然不為因為土地分配問題鬧出太大矛盾了。
「另一方面,參加我們反抗軍的戰士,包括我和在座的許多大師在內,都是因諾克薩斯入侵而失去土地的納沃利人。」
「反抗軍主張將土地物歸原主,要幫大家奪回故土、收復家園,大家打起仗來自然積極踴躍、不懼犧牲。」
「可是...」
可是,現在時局變了。
隨着帝國軍隊頹勢愈顯,諾克薩斯和艾歐尼亞之間的戰爭,已經開始攻守易形了。
尤其是最近幾個月,諾克薩斯人開始在納沃利戰場上節節敗退,不斷向後收縮戰線。
原先被敵人佔據的大片土地,現在都被他們給重新吐了出來。
反抗軍也趁着這個機會開始對外擴張、收復失地,短短數月便幾乎收復了大半個納沃利行省。
於是,問題來了...
這麼多新增土地,都還給原主人?
「恕我直言,戰士們對此都很有意見。」
「這些土地都是大家流血流汗、拼死奮戰從敵人手裏奪回來的,又怎麼能白白歸還給那些沒有賣命出力的,所謂的『原主人』呢?」
拉維大師很隱晦地表示。
但艾瑞莉亞只是年輕沒經驗,又不是什麼傻子。
聯繫拉維大師之前說的那句話,她很快就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為什麼擴張前,大家都支持歸還土地;擴張後,大家又都有意見了呢?
原因很簡單:
因為在這次大反攻之前,大師們連自家的地都沒奪回來,他們當然支持土地歸還政策。
可在這次大反攻之後,大師們不僅把自己家的土地都奪回來了,還從敵人手裏搶回來了大片大片的,屬於其他人的土地。
比如說,這回瓦斯塔亞人向他們討要的土地。
總之,之前大家支持土地歸還政策,是想搶回自家的地;
現在他們不支持,則是因為他們不僅搶回了自家的地,還已經占上了別人家的地。
這麼說話,好像有些難聽。
但拉維大師並不認為這有什麼錯。錯的只是艾瑞莉亞罷了。
「艾瑞莉亞大師,你別忘了,我們艾歐尼亞有句古話:」
「同天下之利者,則得天下。擅天下之利者,則失天下。」
「我們反抗軍之前能在戰場上取得成功,就是因為讓戰士們看到了歸還故土的『利』,讓大家有了戰鬥的動力。」
「而現在,我們之前承諾的『利』已經兌現得差不多了,但敵人卻還遠遠沒消滅乾淨。」
「你讓大家跟着你和諾克薩斯人拼命,卻在又不獎賞以更多的土地和權力——戰士們無利可圖,又怎麼會有戰鬥的積極性呢?」
「戰士沒有積極性,接下來的仗又要怎麼打呢?」
拉維大師苦口婆心地勸道。
「我...」艾瑞莉亞啞口無言。
大師的話聽着很有道理,讓她一時都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但她還是本能地,覺得哪裏有些不對。
「拉維大師。」艾瑞莉亞下意識問道:「您之前變賣家產組織義軍,捨身敢死浴血抗敵,難道也是有利可圖,才有積極性的?」
這得是多大的利,才能讓一個人積極得連命都不要了?
「我...」拉維大師老臉一紅。
但他還是很快平復下心情,神色認真地解釋道:「艾瑞莉亞大師,你得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是當初的我。」
「天下是殉義者更多,還是逐利者更多,這個問題還用我提醒你麼?」
「空談大義而不施利,不滿足天下人的利益,這樣做又如何能得人心?」
「這...」艾瑞莉亞又給說懵了。
但她認真一想,卻又覺得哪裏不對。
突然,少女意識到了問題的關鍵:
「我們原先將土地歸還給原主耕種,把無主之地分給流民打理,不也是在造福天下人,滿足天下人的利益麼?」
「拉維大師,您一直說天下人、天下人...」
「您說的那個『天下人』,到底是誰啊?」
拉維大師:「.....」
他似乎沒想到,艾瑞莉亞竟然能問出這麼犀利的問題。
一番尷尬的沉默之後,拉維大師才說:「天下眾生芸芸,也分親疏遠近。」
「利益當然得優先分給那些跟你一起戰鬥的人,而不是那些對戰爭沒有貢獻的外人。」
「比如說,那些躲在後方坐享其成的平民。」
「比如說,這次的瓦斯塔亞人。」
此言一出,得到的卻不是艾瑞莉亞的猶豫。
她只是以一種失望震驚的目光看着拉維大師,問道:「平民們在後方為我們耕種土地,提供糧食物資,又怎麼能叫『坐享其成』呢?」
「還有那些瓦斯塔亞人,他們雖然不是我們的人,但也是一直奮力抵抗諾克薩斯的英雄戰士。他們又憑什麼不能拿回自己的土地?」
「因為他們是『他們』,我們是『我們』!」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拉維大師也不裝客氣了。
他針鋒相對地質問道:「艾瑞莉亞大師,你清醒一點吧——」
「問問自己,這兩年來跟你一起浴血奮戰的人,為這場戰爭做了最大貢獻的人,到底是誰?」
「你應該先滿足誰的訴求,才能對得起大家的流血犧牲?」
艾瑞莉亞沉默了。
她終於看明白了。
但看着在場眾人,那幾十位大師近乎同仇敵愾的眼神,她又迷茫了。
或許,真的是她錯了?
「前輩...」艾瑞莉亞沉吟良久,才喃喃問道:「你們到底...想怎麼變?」
大師們在沉默中互相對視,最終,還是由拉維大師說出了他們的訴求:
「取消土地歸還政策,按戰功來給各大軍團分配土地。」
「土地直接分到軍團領袖手裏,至於之後如何分配,則由軍團領袖自行處理。」
這裏說的「軍團」,其實就是反抗軍麾下獨立成軍的,幾十支宗門教派、豪強家族。
所謂的「軍團領袖」,其實就是在座的這幾十位大師。
「這...」艾瑞莉亞一陣錯愕。
因為這套論功行賞、裂土封國的政策並不新鮮,她很熟悉。
「這不就是諾克薩斯帝國的路子麼?」
是的,大師們照抄的就是諾克薩斯。
而諾克薩斯的這套政策,說白了就是變相的分封制。
因為諾克薩斯帝國之中,除了由帝國中樞直控的職業軍隊,還存在着許多地位堪比「諸侯國」的獨立戰團。
比如說米達爾達家族,他們就是諾克薩斯的一方軍閥。
這套軍功分封制,就是諾克薩斯為了激勵這幫軍閥頭子賣力作戰,搞出來的特別優惠政策。
「拉維大師,你、你們...」艾瑞莉亞不敢置信地問道:「你們是想要爭取,和諾克薩斯軍閥一樣的地位?」
「你們也和納沃利兄弟會一樣,想讓艾歐尼亞變成第二個諾克薩斯?」
「艾瑞莉亞大師!」拉維大師這次不再猶豫,他面不改色地說:「你這樣說就有些誇張了。」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諾克薩斯有先進的地方,有適合艾歐尼亞的地方,我們又為什麼不能學呢?」
「不行!」艾瑞莉亞卻反應激烈。
她不傻。她知道,學諾克薩斯搞土地分封,或許真可以激勵起大家的進取之心。
「但是這會摧毀我們的傳統!」
「當大家都為了利益作戰,習慣了憑藉武力來為自己奪取更多的土地,甚至變成諾克薩斯那樣的虎狼之師...」
「那這片初生之土,今後就要永無寧日了!」
艾歐尼亞之前能保持近萬年的總體和平,就是因為各方勢力都遵循古老傳統,甘於維持現狀。
誰想通過發動戰爭來掠奪土地、擴張勢力,誰就是會成為艾歐尼亞的眾失之的、千古罪人,被各路大老群起而攻之。
可現在,諾克薩斯人以絕對的暴力打破了這個傳統。
而大師們不想着修復這項傳統,還想着學習諾克薩斯,在艾歐尼亞搞分封制、當土皇帝。
一片土地上如果遍地軍閥,那它還怎麼恢復和平,怎麼恢復均衡?
「不行,絕對不行!」艾瑞莉亞強烈反對。
諾克薩斯帝國,納沃利兄弟會,他們都走了這條路。
然後呢?看看他們都做了什麼!
跟這些蟲豸在一起,又怎麼能搞好均衡呢?
「艾瑞莉亞大師!」拉維大師卻毫不退縮:「你真是太天真了!」
「不是我們不維護傳統,而是傳統早就被打破了!納沃利兄弟會已經學起了諾克薩斯,瓦斯塔亞自由軍也高呼要從人類手裏奪回土地,還有在亂世之中崛起的其他勢力,他們都在覬覦更加廣闊的土地——」
「就算我們不走這條路,艾歐尼亞也已經回不到過去了!」
拉維大師神情堅毅、寶相莊嚴,聲音猶如黃鐘大呂、發人深省。
可這一次,艾瑞莉亞看向他的目光卻不再是崇拜和尊敬。
她只是失望地喃喃嘆息:「是啊...」
「艾歐尼亞。」艾瑞莉亞環視四周,目光定格在那一張張熟悉的臉上:「回不到過去了。」
少女聲音顫抖,但拉維大師仍舊不為所動。
他說:「艾瑞莉亞大師,請你拒絕這次瓦斯塔亞人的訪問邀請,不要以身犯險去納沃利山脈與之談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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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將這片土地,分配給此次作戰有功的軍團!」
「...」艾瑞莉亞看明白了。
瓦斯塔亞人本就跟人類有世仇。
拒絕歸還其土地,對人類來說有着天然的種族正義性。大家都會支持。
拉維大師顯然是想以此為突破口,開始逐步廢除過去的土地歸還政策,改為軍功分封制。
「你們呢?」艾瑞莉亞看向在座的一眾前輩大師。
「蓮花寺院,贊成拉維大師的意見。」很快,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葉隱教派,贊成。」
「提維迪家族,贊成。」
「維亞斯家族,贊成。」
「.......」
在場的幾乎所有人,都站在了拉維大師這邊。
反倒是艾瑞莉亞這位領袖,成了無人支持的孤家寡人。
「疾風劍派的易大師。」艾瑞莉亞用彷若求助的目光,看向坐在角落裏的易大師。
他是在場極少數沒有發表意見的人。
「您怎麼看?」艾瑞莉亞問。
「我...」易大師一陣難堪。
他根本就不是疾風劍派的人,他怎麼好代表疾風劍派亂發表意見?
「我們反對。」易大師身後的永恩,替他回答了這個問題。
「如果素馬長老在這裏。」永恩神情冷峻,不屑地打量着:「他一定是恥於同各位為伍的。」
「你?!」大師們對這個囂張的年輕人怒目而視。
但沒想到,這年輕人的弟弟還更囂張。
「真踏馬不要臉!」亞索直接罵道:「虧我之前還想着捨命除魔衛道,現在看來,就該讓惡魔把你們這幫偽君子給吃了!」
之前艾瑞莉亞雖然也表達了失望不滿,但她的言語攻擊性終究是太弱了一些。
大師們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罵,不由惱羞成怒。
如果不是在開會,還要顧及體面,他們指不定就要好好教育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
「無論如何——」
拉維大師板着臉,強行無視了亞索的鄙夷眼神:
「現在是29比2,人心都在我們這邊!」
「艾瑞莉亞大師,人心如此,你又為何要與世人逆行?」
艾瑞莉亞沒回答,她看向了在場一人。
與會者有32位大師,除去29人贊成,易和艾瑞莉亞2人反對,還有1人沒有表態。
而那個人的態度很重要。
他就是來自艾歐尼亞四大遠古宗門之一的,朔極寺院的青夏大師。
「青夏大師。」艾瑞莉亞有些緊張:「您呢?」
青夏大師跟在場所有大師都不同。
因為朔極寺院不僅在江湖地位上跟均衡、長存、希拉娜修道院並列,他們在教義上也跟這三家隱世宗門差不多。
均衡教派講究輕易不涉凡世,朔極寺院亦是如此。
作為朔極寺院的高僧,青夏大師他打從根起就沒有那種世俗的欲望。
他不斂錢財、不置田地,甚至連反抗軍給他發的軍餉,他都要一分不剩地全部捐贈出去。
他無欲無求到了怎樣的地步呢?
「塔姆先生說的那個唯二的純潔靈魂,就是他吧?」這時,易大師也在小聲滴咕。
塔姆之前說「這些靈魂幾乎都墮落了」,這句話里之所以還要加個「幾乎」,就是因為:
青夏大師和艾瑞莉亞一樣,他們的靈魂還是純潔無瑕的,根本沒有墮落。
像這樣一位完全脫離了低級趣味的得道高人,總該跟艾瑞莉亞和疾風劍派站在一塊吧?
易大師是這麼想的。
艾瑞莉亞也是這麼想的。
然而,青夏大師放眼全場,最後也只是深深嘆息。
「艾瑞莉亞。」他用長輩的口吻勸道:「拉維大師有句話說的沒錯。」
「人心如此,不可逆也。」
「青夏大師?你...」艾瑞莉亞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30比2。
人心如此。
哪怕青夏大師自己不佔土地,不爭利益,他最終也選擇了站到大多數那邊。
「艾瑞莉亞,我了解你的性子。」他說:「你平時沒有主見,容易被大家影響。但如果你真下定決心去做一件事,也從來沒有人能阻止。」
「我一直希望你能成為一個合格的領袖,多下決心,少聽意見。」
「可這一回...」
「別去納沃利山脈。」青夏大師環顧四周,無奈嘆息:「聽大家的,別去。」
.............................
「現在是什麼情況?」
台下,易大師在跟亞索兄弟小聲滴咕。
「先前劫用青鳥化身給我們傳回來的消息里,不是說他們在納沃利山脈麼?」
既然兄弟會都算好了,要在納沃利山脈殺艾瑞莉亞。
那按這個線索推理,那些積極支持艾瑞莉亞去納沃利山脈,把艾瑞莉亞往陷阱里推的人,肯定就是兄弟會臥底啊!
可現在...
現場32人,有30人都表示了強烈反對。
支持艾瑞莉亞去納沃利山脈和瓦斯塔亞人談判的,一共就只有2人。
一個是他易大師。
一個是艾瑞莉亞自己。
「那叛徒是誰?」易大師有點懵了:「等等...」
「我成叛徒了??」
這不可能啊。
「那難道是艾瑞莉亞?」
「艾瑞莉亞是叛徒?」易大師想不通:「我們是叛徒??」
「某種意義上,確實如此。」永恩冷眼旁觀道:「30比2...」
「是的,我們才是『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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