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流?」凱隱聽說過這個教派。
影流教派作為在反諾克薩斯侵略戰爭中順勢而起的後起之秀,這幾年已經在艾歐尼亞闖出了不小的名頭。
而且與一般印象里平和的艾歐尼亞人不同,和那些還講究着均衡之道的傳統反抗軍不同,影流教派的行事作風,明顯要更加激進、極端。
他們並不以維護均衡為己任,也就不會在乎殺生。
所有影流刺客們會用他們高效殘忍的殺戮技藝,毫不憐憫地收割他們所見到的任何一個諾克薩斯人的生命——就像諾克薩斯對艾歐尼亞人做的那樣。
不過,此時此刻...
「你可以走了,小鬼。」那位正值青年的劫大師,卻並沒有傳聞中的那般殘忍嗜殺。
他向凱隱交代完他想傳達的話,便很大度地放了他一馬。
「好、好的。」凱隱訥訥地反應過來。
他看了眼劫大師身邊,那些對他虎視眈眈、難掩殺意的門徒弟子,又看了一眼地上諾克薩斯士兵們那鮮血尚未乾涸的屍體。
最終,他還是匆忙提起鐮刀,狼狽地轉頭逃出了村子。
劫目送着凱隱漸漸遠去,也注意到了身旁弟子們難以掩飾的憎恨不甘的表情:「你們是不是覺得,我不該讓他活着?」
「是。」弟子恭敬頷首,但也沒有掩飾他們的心意。
諾克薩斯人該死,這幾乎是每一個影流門徒的信念。
影流教派脫胎於均衡教派,如今被稱為影流之主的劫大師,曾經就是均衡教派掌門,苦說大師的關門弟子。
而劫當初背叛均衡自立門戶的原因,就是因為均衡教派死守維持兩界平衡的均衡之道,不肯插手做任何會「影響均衡」的凡塵俗事。
所以哪怕諾克薩斯都打到家門口了,均衡大師們也死守教義不肯出山。
於是均衡教派內部發生了分裂,劫帶頭背叛了師門,成立了積極出世、作風激進的影流教派,參與到了反抗諾克薩斯侵略的戰爭之中。
而影流教派的門徒,也大半是追隨劫一同背叛均衡的戰爭激進派。
剩下的另一半,則是劫這幾年漸漸招納於麾下的,本就與諾克薩斯有血海深仇的戰爭受害者。
這樣的一群激進分子和復仇者,當然不會對諾克薩斯人有任何憐憫。
「只需要這100多具屍體和1封信,就可以讓諾克薩斯人收到我們的警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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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沒必要讓那個諾克薩斯的小崽子幫忙傳信。」
大家都清楚,劫只是在找理由放那個小鬼一馬罷了。
「劫大師。」弟子們斟酌着說:「您最近似乎...」
變軟弱了?
弟子們都小心地看着劫。
在他們眼裏,劫大師應該是艾歐尼亞最冷血、最殘忍的忍者大師。
為了獲得可以對抗諾克薩斯的力量,他連自己的師門都可以背叛,自己的師父都可以殺害。
這等冷血的行為或許會讓衛道士們不恥。
可在劫的追隨者眼裏,對付諾克薩斯帝國的那幫雜種,就需要劫這樣的一柄無情利刃。
而現在,這柄利刃好像有些「鈍」了。
劫竟然會留活口了。
「......」感受着眾人又敬又畏又質疑的目光,劫的心情有些複雜。
其實,這是因為...
他根本就不冷血、不殘忍啊。
別看劫大師平時總穿着嚇人的暗色系忍者鎧甲,操弄着看起來就很邪惡的暗影魔法,甚至連名字都叫「劫」,稱號都叫「影流之主」,讓人聽着殺氣騰騰、陰氣森森的...
但實際上,劫一直都是一個大好人。
是的,他是好人,一個尊師重道、愛國愛民的大好人。
大家會對劫有冷血殘忍的錯誤印象,一來是他對敵人下手時的確毫不手軟,二來,也是最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大家都知道,是劫親手殺害了他的師父,均衡教派苦說大師。
弒殺師長、背叛師門,這在艾歐尼亞的傳統道德觀里是絕對無法饒恕的罪孽。
而劫竟然為了尋求力量,為了理念上的衝突,就毫不猶豫地做了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
所以大家都覺得劫是一個狠人,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邪派大師。
可事實上——
苦說大師根本就沒死。
甚至,「消滅」苦說大師的計劃,從一開始就是苦說大師自己制訂的。
箇中原因也非常離奇:
首先,面對諾克薩斯的大舉入侵,苦說大師其實和劫想的一樣。他們都認為均衡教派有必要在這山河破碎之際有所作為。
但均衡教派有不能胡亂干涉物質領域的教義,苦說大師又是均衡教派的掌門。
作為掌門,他當然不能帶頭違背均衡之道。否則均衡教派數千年不變的道統傳承,就要毀了。
於是,苦說大師想了一個絕妙的主意:
他主動找上同為主戰派的劫,讓這位好徒弟配合自己,在大家面前上演一幕「弒師出逃、分裂均衡」的大戲。
如此一來,劫便可以帶着均衡教派中的主戰派分裂出去,自立門戶對抗諾克薩斯。
而苦說大師也能假死脫身,擺脫均衡教派掌門這個桎梏,以個人身份秘密加入,並伺機掌控同為激進反抗組織的納沃利兄弟會,參與到反抗諾克薩斯的戰爭中來。
所以,劫大師其實很冤。
大家都說他是為了追求暗影魔法的禁術,才殺害了苦說大師。
可事實上,不光苦說大師是假死,就連那所謂的「暗影禁術」,都是他的好師傅苦說大師主動交到他手上的。
甚至,苦說大師自己都在偷偷練習這門禁術。只是外人不知道罷了。
總之,劫大師雖然履歷看起來黑,但在人品和道德上,可一直都是乾乾淨淨、純白無瑕的。
現在門徒們都感覺他變了,他不冷血了。
「...」劫也不好揭露真相。
只能默默替師父背鍋。
但話說回來,他最近也的確因為一些事情,發生了一些態度上的改變。
「我覺得,我們至少應該和納沃利兄弟會有所區別。」
劫首先藉機提醒弟子們,做事情不要太極端。
千萬別跟着納沃利兄弟會學壞了。
是的,哪怕影流教派已經是旁人眼中艾歐尼亞最極端的反抗組織之一,跟納沃利兄弟會比起來,他們仍舊算作風溫和的。
劫知道,現在納沃利兄弟會的首領,就是他那位曾經從不隨意殺生的好師傅苦說大師。
可這幾年戰爭下來,也不知是時勢改變了人,還是苦說大師被暗影魔法污染了腦子...
總之,苦說大師越變越殘忍嗜殺。
納沃利兄弟會也從一個激進反抗組織,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極端民族主乂團體。
有多極端呢?他們極端到可以為了壯大自身勢力、主導戰爭走向,用暴力威脅甚至物理消滅的手段,對友軍痛下殺手。
而他們的最終理想也是實現對艾歐尼亞的絕對統治,並將艾歐尼亞打造成一個更勝諾克薩斯的強大帝國。
這讓劫越來越擔心他師父的精神狀態。
他也不自覺地開始警惕起,這種在艾歐尼亞愈發泛濫的極端思潮。
而這時候,他又正巧接觸到了另一種思潮:
「我最近也在看領風者的書。」劫說。
自迦娜女神在雙城降世開始,領風者的大名就傳遍了整個符文之地。
半個月前領風者在衣蒲河港拯救萬人的驚世之舉,更是讓全艾歐尼亞的反抗勢力都為之一振。
劫這次率領影流教派趕來巴魯鄂行省,為的就是盡力阻止諾克薩斯人的恣意屠戮,同時設法尋找領風者這個潛在的強大同盟。
而他們既然想尋求與領風者的合作,他們自然也會主動去了解領風者的思想主張。
「劫大師...」聽到劫提到領風者的思想,弟子們不禁訝異地張大嘴巴:「您...難道相信他們那套天真的說法?」
他們也看過那本《迦娜思想簡述》。
雖然書裏面關於剖析籽苯主乂利弊的大段理論,他們都看不懂——畢竟艾歐尼亞離籽苯主乂社會還遠得很。
但他們還是能讀得懂迦娜思想的精髓——階層。
領風者總是以階層的視角,而不是身份的視角去看問題。
所以他們認為全世界的受壓迫者可以聯合起來,他們認為諾克薩斯的窮人和艾歐尼亞的窮人應該成為朋友,而不是敵人。
這套超越國家和民族的階層理論是很反直覺的,尤其是對現在的艾歐尼亞,對那些飽經外敵入侵之苦、飽受民族壓迫之重的艾歐尼亞人來說。
「他們那套理論根本就是痴人說夢。」弟子們激動地說:「諾克薩斯人就是一群惡靈轉生的孽障,吃肉喝血的畜生,他們怎麼可能是朋友?」
「就算他們願意,我們又憑什麼要跟他們當朋友?」
「...」劫沉默着,沒有反駁。
他想到了剛剛那個拿鐮刀的諾克薩斯少年兵。
那個少年一看就是被迫上的戰場。他還沒殺過人,也不願意殺人。但他還是來了艾歐尼亞,成了艾歐尼亞人眼中的劊子手。
那麼,諾克薩斯人真的都是天生的畜生嗎?
就這個問題,劫其實可以有很多話說。
但他還是沒說。
因為劫知道,自己的很多門徒都是跟諾克薩斯有血海深仇的人。
他沒資格拿大道理讓別人大度。
「或許吧。」劫只這樣喃喃嘆道。
「或許你們是對的,或許...」
突然,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弟子們也隨着他一起,警惕地轉頭看向村口。
因為他們都聽得到,遠處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陣氣喘吁吁的呼吸聲。
有人過來了。
「那、那是...」看清來者之後,弟子們紛紛面露錯愕:「那個諾克薩斯小崽子?」
先前死裏逃生撿回一條性命的凱隱,竟然又自己跑回來了?
他不想活了嗎?
「站住!」事出反常必有妖。
弟子們本能地警惕大喝:「小崽子,你跑回來做什麼?!」
只見凱隱匆匆跑了回來,又神色糾結地頓下腳步,沉默了幾秒,才說:
「我、我想回來提醒你們一句。」
「哦?」劫也不解地投來目光。
「我們戰團的來斯特將軍是一個瘋狂殘忍的傢伙,你們的警告是嚇不住他的。」
「還有...」凱隱看着這一地諾克薩斯人的屍體,還有這個僥倖逃得一劫的村落。
他咬了咬牙,說:「你們在這裏殺了這麼多人,來斯特將軍肯定會立刻下令屠村報復。」
「所以我希望,你們可以帶着這些村民,儘快從附近撤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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