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媛畫報》上怎麼批判錦繡布行,香菜一點兒都不在乎。對她來說,只要「錦繡布行」這四個字出現在《淑媛畫報》上,這就足夠了。
所以一拿到石蘭送來的畫報時,香菜就樂了。
作為滬市發行量最好的時尚畫報之一,她相信《淑媛畫報》的廣告效應一定會給錦繡布行帶來一大波客流量。
甭管是老顧客、路人甲,還是黑粉,統統來的更猛烈些吧!
石蘭帶着《淑媛畫報》前腳一走,百鳳後腳就把幾份文件送到香菜手裏。
昨兒她跟香菜說過,讓人着手去查了那日來這裏面試的六個打版師的底細,今日便有了結果。她把那六人的底細和錦繡布行里部分員工的底細一併給香菜呈上。
不得不說,百鳳這情報工作做的十分到位,說把葉家祖宗十八代給查個通透,還真就不知用什麼手段把葉家的族譜給抄來了。
葉成宗是葉一品其中一個兒子,排行老四,雖然他成日放浪形骸,卻挺受葉成宗寵愛的。在家族生意上,他與家中部分成員的意見相左,又因他排行老四,沒機會接觸到家族生意,便生了自立門戶的心思,跑香菜這兒來偷師了。
其他五個打版師的問題不大。值得一提的是,果真如香菜想的那般,沈子丹的家境不錯,豈止不錯,應該說是相當有背景——她父親和外公都是國府要員,嬸嬸還是錦繡布行的常客。
她是個名副其實的官家的千金大小姐。
有一個人的資料,讓香菜皺起了眉頭。
香菜將那人的資料前後看了兩遍,一時間心生難以理清的千頭萬緒。
她正煩惱的這事兒,要看怎麼處理了,要是處理得好,某人的人生會有一個質的飛躍,若是處理不好,那就出大事兒了。
香菜帶着煩惱提早下了班,一回家發現,自己家門口的門框光禿禿的,大門沒了。
沒錯,字面上的意思。
院裏,藤彥堂正張羅着倆人裝新門呢。
香菜懷疑,自己到底還是不是這個家的主人了。
好吧,她承認她不是這個家真正意義上的主人,畢竟房子是她從別人手裏租來的。就算是這樣,這男人也不能不經過她的允許,把門給拆了吧!
&怎麼回事啊?」香菜有點傻眼。
&先那門太老太舊了,我找人給換個新的。」藤彥堂給香菜遞了個明晃晃的小東西,「這是新門的鑰匙。」
香菜看着手心裏躺着的鑰匙,突然很無語,心想自己要是早把家門原先那鎖的鑰匙給他,是不是就不會有今天這一出了。
算了,讓他折騰去吧!只要他不把房頂掀了就成!
香菜上樓,把從儲繡坊帶來的東西往工作枱上一放,轉身去衣櫃換家居服。
一打開衣櫃,發現裏頭塞得滿滿當當,大都是男人的衣裳,香菜暴躁了。
&彥堂,誰允許你把你的衣服放我衣櫃了!」她一聲怒吼,整個房子都要抖三抖。
藤彥堂蹬蹬的跑上樓來,就見香菜站在櫃門大敞的衣櫃前,橫眉怒目的瞪着一柜子男士服裝。
不過就是些衣裳,要不要這麼大仇恨?
自己的領地被侵犯了,香菜當然會不爽。
發覺他上來,香菜倏然扭頭,把對這些衣裳的仇恨轉移到他身上,「藤彥堂,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死皮不要臉!」
&噓噓,小點聲,樓下還有人呢!」藤彥堂慌了,生怕這麼難聽的話會被外人聽到。要是今日的事和這樣的話傳出去,他藤二爺這張老臉還往哪兒擱?
&給我滾,帶着你的東西給我滾,有多遠滾多遠!給你個笑臉你就燦爛,我看是最近給你的好臉太多了,你開始得意忘形了吧!」
凡事都得有個循序漸進的過程,這男人一下就闖入她的空間,她連一點兒心裏準備東沒有,這讓她一下怎麼適應?
藤彥堂還在納悶兒,他們倆之間沒了昨晚上卿卿我我的那股熱乎勁兒了呢……難不成這丫頭親完了就翻臉不認人,不想對他負責了?
藤彥堂無辜道:「昨晚上不是說的好好的麼,你會配合我的治療……」
香菜不吃他裝可憐那一套,「有病就吃藥!」
&就是我的藥。」
&不信我毒死你!」香菜火氣仍沒消,不過做了一步退讓,「要麼你捲鋪蓋走人,要麼搬到樓下我哥那屋住去!」
藤彥堂受氣小媳婦兒似的,慢吞吞的往衣櫃那兒走,作勢要去將衣櫃中屬於他的衣服拿出來,可走到衣櫃前頭卻反身一撲,將香菜壓倒在床上,不顧她的抵抗,往她左耳上咬去。
經過昨晚「一戰」,他發現左邊耳朵是香菜的敏/感帶之一。對着她的左耳吹一口氣,她就會臉紅,在她左耳上輕齧一下,她就會嬌吟出聲,吻她的耳窩,她整個人就會綿軟無力的癱軟在他懷中。
樓下兩個裝門的木匠不約而同豎起耳朵,其中一個意猶未盡的說:「剛才還吵得那麼厲害,這會兒咋沒動靜了捏?」
他一邊說,還一邊伸長脖子往樓上的窗戶方向瞅,恨不得自己插上翅膀飛上去看看屋裏此刻的情形。
另一個颳了他一眼,「小兩口床頭吵架床尾和。」見同伴管不住自己的眼睛,他推了同伴一下,「別瞎瞅了,趕緊幹活兒吧!」
樓上的小兩口正打得火熱,是真的在打。
在藤彥堂將香菜撲倒在床上時,她屈膝就要攻擊這男人的要害部位。
藤彥堂有所察覺,大手按住了她那條不老實的腿。
哼哼,老娘還有一條腿呢!
香菜右腿一伸,就要把藤彥堂一腳蹬開,卻被抓住了腳踝。
藤彥堂一手握住香菜的腳踝,一手按住她另一條腿的膝蓋,提起她的腳踝,強把她那條腿架在自己的肩上。
香菜索性將兩條腿主動架在他寬闊的雙肩上,腿上稍一用力向中一夾,將藤彥堂脖頸鎖在了她的兩條小腿間。
藤彥堂沒有忽視香菜唇角掛的那抹得逞的壞笑,他亦揚起唇角,口中戲謔道:「你想在上面,那我就依你。」
說罷,他撈着香菜的一條手臂,將她整個人從床上拽了起來。
轉眼間就變成了香菜在上他在下,不過兩人這姿勢實在不怎麼雅觀。香菜確實是在上面,不過是騎在藤彥堂的脖子上,身子還擋住了他的視線……
藤彥堂瞎子摸象,原地轉了半圈,背對着床,咚的一聲倒了下去。
誒喲,床板太硬,磕得他背疼。
&明兒把這床也換了。」
鬧了一通,香菜早就沒脾氣了,翻身從他身上下來,嬌嗔了他一眼,「我睡得挺好的,你要是睡不慣,你就去我哥那屋,愛在倒騰咋倒騰。」
&睡睡,就習慣了。」藤彥堂也知道自己有多無賴,以前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對哪個女人這樣,可是最近他發現,太要臉就沒辦法跟這丫頭談戀愛。他起身檢查香菜的手腳,滿眼疼惜和關心,「剛才沒弄疼你吧?」
香菜用光腳丫蹬着他,「去去去,趕緊買菜做飯去!我都餓了!」
&倆的角色,是不是反了?」
&還使喚不動你了?」香菜兇巴巴的看着他。
藤彥堂好生無奈,「好好好,我去我去。」
這附近就有條雜貨巷,巷頭就是個菜市場。所謂的菜市場也不過就是小販們沿着巷子的路兩邊擺起來的兩排小菜攤。
藤彥堂去買菜,一時馬虎,忘記帶菜籃子。那賣菜的大娘見他長得俊,白送了他一棵大白菜,還給了他一個菜籃子。
買全了食材,他回去做了一鍋豬肉燉粉條。
菜還沒出鍋,香菜就聞着香味兒跑下來了,直夸藤彥堂上的了廳堂下的了廚房。
吃了飯,香菜開始跟他說正事兒了。在說事兒前,她先給藤彥堂看了一樣東西——
&是阿克的資料?」藤彥堂有些不解,這丫頭把她錦繡布行員工的資料拿給他看做什麼?
香菜一開始沒點破,只說:「你先看看在說。」
一張紙上,密密麻麻寫了很多,內容都是跟阿克生平有關的事。
阿克今年不到八歲,真正精彩的人生還沒開始。他出生以來在他身上和他周圍發生的重大的事件,都記錄在了那一張紙上。
沒看到一半,藤彥堂就變了臉色,有些咬牙切齒的怒聲道:「好你個阿芸!」
這張紙上,記錄的他的作為並不多,倒是有不少跟他姐姐阿芸有關的內容。
阿芸的母親大約三年半以前在她的老家酈縣病逝,就在她母親死後沒多久,她拔掉了父親的墓碑,並重新給她那早死的父親立碑,但是篡改了她父親的死亡時間——她父親原本是在九年多前也就是1923年去世的,她卻改成了七年前192>
其實按照真實的時間算,早在阿克出生以前,他們姐弟的父親就不在人世了。可經過阿芸這麼一篡改,他們父親就成了在阿克差不多一歲的時候才死的。
這件事有點蹊蹺。
藤彥堂接着往下看,又看出了一些端倪。
他們姐弟的生母朱氏在榮家當了二十多年傭人。朱氏懷着阿芸的時候,還在服侍榮家的族奶奶,後來朱氏在榮家生下阿芸,族奶奶還抱過剛出生的阿芸。也難怪族奶奶對阿芸有着不一樣的感情。
可是後來,族奶奶體諒朱氏一邊要服侍她一邊又要照顧剛出生沒多久的孩子太辛苦,就把她們娘倆兒遣回老家去了。
不知是因為阿芸長大了一些,不需要太多人照顧,還是因為朱氏念念不忘榮家的榮華富貴,就將孩子撂給孩子她爹和她爺爺奶奶照顧,又一個人去滬市投奔族奶奶。
族奶奶收留了她,把她打發去伺候榮家的老爺,也就是榮鞅的父親榮天,結果不知怎地,這朱氏就伺候到老爺的床上去了。
那一次之後,朱氏又被遣回老家去了,但是沒想到自己上了一次老爺的床,居然就「中獎>
許是被榮天威脅過,朱氏沒敢將此事聲張,而當年知道這樁醜聞的,一個個也都從榮家消失了。朱氏偷偷把孩子生下來,卻一直沒敢讓孩子去榮家認祖歸宗。
朱氏也一直沒跟家裏人詳說自己懷孕的事,直到三年半前她彌留之際,才把阿芸叫到床頭,讓她帶着弟弟阿克到榮家認親來。
阿芸知道了整件事後,心中又驚又喜,同時也很失落。弟弟是大戶人家的血脈,為什麼她不是?
貪念一起,就一發不可收拾了。她這隻麻雀做着變成鳳凰的夢,就想頂替阿克成為榮家的一份子……
在帶弟弟到滬市來之前,她做了許多準備。她生怕以後會有人懷疑他們姐弟,就篡改了生父的死亡日期。
在阿克出生以前,她的生父就過世了。這點太容易讓人生疑,就把父親的死亡時間改到了阿克出生以後,這樣一來,就沒有人懷疑他們姐弟的身世其實是互相替換了的……
她覺得自己比阿克還掌握了一個優勢,那就是她是在榮家出生的這件事。
她自以為做的天衣無縫,但是她的所作所為卻瞞不住無孔不入的大聯盟。
阿克是榮家的骨血!
榮鞅和阿克是兄弟!
發現了這樣的事實,藤彥堂不禁在腦海中將那一大一小的容貌放在一起對比,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越發覺得榮鞅與阿克有很多肖似之處。
等藤彥堂看完,香菜才開口說:「我把這個給你看,就是想聽聽你的想法——」
藤彥堂卻反問:「這件事你跟阿克說了嗎?」
&沒有。」
經過多方面的考慮,香菜決定暫時瞞着阿克。她得先通過藤彥堂,探一探榮家的態度。
藤彥堂將阿克的資料收好,「能不能讓阿克認祖歸宗,咱們說了不算。待會兒我去百悅門,就把這東西給我大哥看看。」
香菜急忙攔着他,「這怎麼行!你是嫌阿克活的太長嗎?」
藤彥堂不懂香菜的意思了。
&不是想知道我對此事的想法嗎?我大哥什麼想法,我就什麼想法。」(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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