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啦,女郎,你帶回來的那個郎君跑了。」
謝妙旋將昨晚剪裁好的布條繞好手腕,正在院子裏面慢跑熱身,她瘦得連筋骨都有些僵硬,正專心致志在腦子裏面思索着要如何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將體能訓練到最好,就聽到大牛在院外一聲震天吼。
真是風水輪流轉,昨日是她嚇到了謝元駒,今天被大牛這冷不丁一嗓子,嚇得她一個激靈。
謝妙旋頭頂緩緩浮現一個問號,「什麼?」
她跨出去,有些好奇地問,「一晚上他就行動自如了?」
究竟是醫者的醫術太強,還是她低估了他的生猛?
大牛道,「今早郎君出去辦女郎交代的差事了,交代我看好他。我就是出去拿早食的功夫,回來就見床上空無一人,連那柄長刀也不見了蹤影。」
大牛忍不住心中腹誹,此人真是太不講道義,明明和女郎做了交易,教女郎三個月刀法的,才給他上了藥休息一晚上,他不過是轉個身的功夫就叫他給跑了。
他心中自責,這人回來由他照看着的,就這樣不留片語就走了,實乃背信棄義之徒,叫他如何向女郎交代。
看着急得團團轉的大牛,謝妙旋拍拍他的臂膀,「放心,他跑不了多遠。牽馬來。」
兩人兩騎飛快地朝着大道而去,走到一個岔路口拉停馬駒,「你走左邊,我走右邊這條小道。」
謝妙旋直接說完,一踢馬肚子就走。
大牛還想着說小道難行,不如讓他去,就見前頭揚起一陣灰,女郎都跑遠了。
追人的功夫耽誤不得,他也只好埋頭朝前方奔去,心中想着如果人在他這條路,女郎那邊也不會有危險,人不在他這條路,那他也抓緊時間趕緊確認之後過去支援女郎。
思來想去,心中終究還是放心不下謝妙旋一人,他暗自捶腿,蹄下生風,早知道這人會逃跑,就要郎君多留幾個人了。
郎君這次出去辦的事情很多,能派出去的部曲都派了出去,原以為在莊園不必用到人,哪曾想!
幸好郎君留了一枚傳訊煙彈,在必要時刻就讓他使用,在方圓三百里之內都能看到。
這玩意製作非常困難,郎君也就只給了他一個,他掏出來看了看又塞回懷中,現在用?
搖了搖頭,還是先跑一段確認人到底有沒有在這條路再決定要不要使用。
離戈如果在他這條道,他也不浪費這精巧玩意兒。
謝妙旋這兩天有時間她都會練習一下騎術,這段時間的努力初見成效,當路越走越窄越荒蕪的時候,輕巧控制韁繩,馬兒順利跳過障礙物。
疾行一陣後,突然前方山林有打鬥聲傳來,越靠近刀劍相碰的金戈聲越激烈。
她悄悄降低馬速,伏低身子往前面瞧。
透過樹林間隙,遠遠就看到有大約三十來人圍攻着一人,地上還七豎八躺了十來人。
離戈已經感覺不到痛了,身上謝妙旋專門找人給他換下來的靛青色衣袍,被血一浸濕,就氤氳了無數黑紅血團,幾乎覆蓋了胸腹後背大腿手臂等好幾處關鍵位置。
體內陣陣翻湧的凝滯感提醒着他中了軟筋散。
對於窮追不捨要他性命的人他如今不過是憑藉着直覺在揮刀應對,可對方人數眾多,他現在這狀況最多再支撐一刻鐘。
噗呲——
背後有人趁着他愣神,將劍送入他後背又拔出。
心跳加速跳動,他知道這是失血過多,人在瀕死之前心臟會有一波的緊急供血。
不過是間隔了一晚,他再度感受到死亡威脅。
可這一波緊急供血,也足夠他將這些人一起帶進黃泉!
他眼中沒有絲毫的害怕慌亂,清冷如山澗積雪,體內的筋骨在寸寸龜裂,劇痛遍佈全身。
黑眸微眯,舌苔在上顎抵了抵,扯出一個無聲的笑,像是在享受這種感覺。
「不好,他想要同歸於盡!」
就在這時,說時遲那時快,有馬蹄疾踢聲瞬間加入這場戰局。
謝妙旋猶豫再三,還是決定救人,她觀賞了離戈的拼殺,即使他越來越力竭,可他仍舊還是找到刁鑽角度拼着自己受損也要帶走一個的狠勁在三十多人的圍攻之中不落下風。
身下馬兒被她穩穩的控制着高速行進,右手長鞭揮舞,雖然不能傷人,但將圍攻着他的人狠狠掃開。
只要兩個呼吸就足夠!
「抓住我的手!」
破開人群,身子壓得很低,左手已經朝着離戈伸過去,離戈眯着眼看着女孩兒逆光而來,似一團火一樣沖入他的視線,那雙朝他伸出的手換做平時能被他輕易折斷,此刻竟然成了救贖他的橋樑。
這個昨晚說救了他就等於搞了一個大麻煩,將躺着身受重傷的他視而不見,時時刻刻只記得明哲保身的女孩兒在如此危險境地竟然衝進來救他。
「快點!」謝妙旋着急,低吼蹙眉,發什麼愣!
就在兩人即將要錯身一剎那,少年猛地一把握住這隻伸向他的手,長腿一點就飛身落入謝妙旋身後。
謝妙旋只覺得馬身一沉,救到人了!
她連忙揮鞭夾緊馬肚子再次加快速度。
身後追殺之人身影翻動緊追不捨,各個都是輕功了得的好手。
「追!別讓人跑了,否則我們都要提頭去見!」
謝妙旋只是掃了一眼就不再看,忍不住再次感慨,她的先見之明果然沒有錯,她果然救了一個麻煩。
現在莊園裏面都是只知道種地的莊戶,追殺他的人一看就知道都是趕盡殺絕的好手,她不敢將人往莊園那邊帶,甚至遇到分叉口就往相反的方向奔去。
又遇到一個岔路口,她正在想着這次要往那邊走,就聽身後之人道,「往西北方向那條路走。」
兩人命現在拴在一條繩子上,都是一個鍋里的螞蚱,所以謝妙旋也不糾結,當機立斷聽他的,直接都往左手邊這條路走。
樹林漸深了,樹上高叉枝丫垂落,離戈抬手就割下一段,握住枝丫,垂在馬後。
謝妙旋見他在極速奔襲的馬背上還能如此穩穩施展刀法,又心細如髮地還記得用樹枝來掃清馬蹄痕跡,心中暗想,如果他能因為她第二次的救命之恩,傾囊相授他的刀法,細心教導,那麼冒險救他好似也不虧。
路越走難行,謝妙旋感覺到靠在後背的重量越來越沉。
側眸看過去,少年從先前的挺直腰背的狀態,到現在下巴抵在她肩頭,眼睛半闔,面無血色,心中跟着一沉。
「別睡!睡了就醒不過來了!」
謝元駒正準備騎馬離開陳記米行,心臟處猛烈急促跳動了一下。
他抬頭看向天空,湛藍無垠,一片碧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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