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後,就是崔慶平第二輪換藥的時間。
侯府的幾位主子都到了延年院。
崔祿杜氏坐在主位,崔雲楓許婉寧坐在左側,崔慶平坐在右側,客人陳綿綿就坐在他的下首。
崔慶平乖乖坐在椅子上,許迦正在給他拆臉上的紗布。
崔祿夫婦和崔雲楓屏息望着崔慶平的臉,大氣都不敢出,唯獨許婉寧,雖然面上裝作很緊張的模樣,其實心裏很冷靜。
紗布終於取下來了,黑色的藥膏將白色的紗布都染成了黑色。
看得有些噁心。
接着就是取下覆蓋在臉上的黑色藥膏。
藥膏已經幹了,巴在臉上,輕輕地一捏,就能將藥膏取下來。
許迦的手,慢慢地一塊塊地將藥膏揭開。
大堂里有多少人,就有多少雙眼睛盯着崔慶平的臉。
一寸寸的,終於,藥膏全部揭開。
面上那可怖的印記還在,好像也沒有什麼變化嘛!
許婉寧欣喜出聲:「這兒,是不是淡了些?」
眾人又朝許婉寧指的方向看去,倒看不太出來,但是許婉寧觀察得仔細,她說淡了那就應該是淡了。
杜氏失落的心情又好轉:「真的淡了些?」
「嗯,我覺得淡了些。看來這藥還是有用的!」許婉寧欣喜地說。
許迦笑了笑:「每上一次藥,就有一次藥的效果,多用幾次,這疤痕,就越來越淡了。」
看來真的有用啊,賈大夫很自信!
杜氏忙不迭地說:「賈大夫,那趕快上第二次藥吧。」
「不急。」許迦攪拌了下制好的藥,笑着說:「這回還要一點藥引子。」
「還要藥引子?」杜氏心疼地看了眼崔慶平:「又要平哥兒的血啊?」
「不用,這回用公子的血就行。」
崔雲楓連忙擼起袖子,「那就用我的吧。」
許迦邊取崔雲楓的血,邊說:「公子是小公子的父親,用公子的血就猶如父母恩情再造,再還小公子一副完美如初的臉。」
崔雲楓鄭重地說:「那多擠一些。」
許婉寧也說:「下次就用我的血吧。」
「少夫人莫急,自然會用上的。」許迦笑着說。
二人普普通通的對話,卻讓在場幾位大人心裏一陣抽搐。
下回就用許婉寧的?
若是用了跟孩子無關人的血,會咋樣?
杜氏這樣想,也就這樣問了,「賈大夫,那如果不小心用的是其他人的血呢?」
「這個」許迦斟酌了用詞:「可能會加重傷情,前功盡棄。但是這種事情是絕對不會發生的。在下會親自取藥引子,親自製藥,絕對不會出錯。」
就怕他一點錯都不出啊!
杜氏看向許婉寧,目帶嫌棄:「你也別逞能了,自己什麼身子自己不知道嘛,瘦弱不堪,取你一點血,說不定又要去床上躺幾天,你也別想了,賈大夫,就一直用楓兒的血吧。」
「對,用我的。」崔雲楓也生怕用上許婉寧的血,讓孩子的臉前功盡棄。
許迦猛的用力,擠了崔雲楓不少的血。
將血倒入制好的藥中,攪拌均勻,又塗抹在崔慶平的臉上,接着又纏上紗布。
崔慶平聽大人說自己的臉好了些,也就不那麼排斥上藥了,乖乖地聽話上藥,上好了藥就跟着下人出去鬥蛐蛐了。
許婉寧也跟着一塊出去了。
陳綿綿緊隨其後。
崔祿也抬步跟上。
轉眼該走的不該走的都走了,杜氏看了眼賴在她身邊沖她擠眉弄眼的崔雲楓,將許迦給留下了。
「賈大夫,你幫我把個脈吧,我最近總睡不安穩。」
許迦給杜氏把了個脈,「夫人最近憂思過甚,才導致睡不安穩。」
「是啊。能不憂思過甚嘛。平哥兒的臉,就是我的一塊心病。不看到他的臉恢復如初,我這心就是不踏實。」
「夫人倒不必心焦,在下說有十成把握,就一定有十成把握。」許迦自信地說道。
「我自然是相信賈大夫的,也相信平哥兒的臉能恢復如初,只是通過這事,我突然就明白了一個道理,侯府的孩子太少了。」
許迦看了眼崔雲楓,「公子正當壯年,侯府添丁進口,人丁興旺不過是遲早的事情。」
杜氏拿了一沓銀票塞到了許迦懷裏。
許迦愣了下,看向手裏的東西。
一張一千兩,足足有五張。
「夫人,這是何意?」許迦莫名其妙。
「賈大夫,實不相瞞,侯府這麼多年只出一個孩子,實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杜氏潸然淚下。
「夫人是何意?」
「我兒騎馬不小心傷到了命根子,這麼多年,我兒一直無法過正常的夫妻生活,所以也就一直沒有其他的子嗣。」
許迦立馬放下銀票,走到崔雲楓跟前:「公子可否讓在下把個脈?」
崔雲楓伸出手,許迦把了左手又換了一隻手,「夫人,公子的身體並無不妥,精血暢通、四平八穩,乃是血氣方剛之體。可若是如夫人所說,是不是傷到了根本,還需要在下仔細檢查一番。」
「楓兒,讓賈大夫看一看。」杜氏說道。
崔雲楓的臉有些黑。
讓他在一個陌生的男人面前脫褲子,露出命根子給他看?
他做不到。
杜氏知道他在想什麼,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要想再有孩子,就別磨磨蹭蹭的,賈大夫是神醫,他會治好你的病的!等治好了病,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孩子。」
崔雲楓咬咬牙。
為了綿綿,算了,他忍了。
二人到後面的屋子裏,再出來時,許迦將擦拭手的帕子隨手丟了,眼底的嫌棄昭然若揭。
「公子子孫根完好無損,之前的外傷並沒有留下任何痕跡。」許迦說。
杜氏心急如焚:「那就奇怪了,好端端的,怎麼就不能行房呢?」
許迦狀似漫不經心:「公子不能行房的症狀,有多久了?」
崔雲楓推着輪椅自己出來了:「很久了。我成親的第二日,有要事外出,可那匹馬不小心發瘋了,將我從馬上摔了下來,不小心摔到了命根子,在床上躺了一個月,從那之後,我就發現自己不行了。」
寬大的衣袖下,是許迦捏緊的拳頭,上頭青筋暴起,多大的忍耐力和意志力,才讓他理智清醒,沒有一拳捶爛眼前這張道貌岸然的臉。
阿寧嫁進侯府六年了啊。
這畜牲六年裏跟着白青青顛鸞倒鳳,享雲雨之歡,讓阿寧守了六年的活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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