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珩也想進去看一下,扯了下王興民的袖子。
王興民早就想進去看了。
當下提步就往小佛堂走,裴珩緊隨其後。
崔祿要去抓他:「你們不准進去,這是侯府!」
扶松抱着劍,擋在他面前,他年紀不大,眼睛裏竟然帶着殺過人的戾氣。
「你要幹什麼?這是侯府。」崔祿歇斯底里。
扶松淡淡地說:「這是案發現場。」
崔祿:「……」一拳打在棉花上。
到了小佛堂門口,王興民稍微停了下,裴珩先進去了。
佛堂里,到處瀰漫着檀香的味道。
一尊玉佛被摔得四分五裂,它破碎的身體裏,露出了半截人的胳膊和幾根手指。
王興民捂着鼻子:「我的老天啊,真是人手。」
裴珩蹲下看了看,說:「這是男人的手。」
那也是說,死了一個男人。
裴珩站起身,在小佛堂里轉了幾轉,他看到了擺放在佛堂正中間的那尊白玉觀音像。
低眉順眼、銜着笑望着蒼生。
王興民也過來了,看到這佛像,嘀咕說:「這佛像,怎麼看得那麼瘮人。」
裴珩沒說話,吸吸鼻子:「你有沒有聞到什麼味道?」
「聞到了,好濃烈的檀香味。」
「不是,除了檀香之外,還有其他的味道。」裴珩又吸了兩下鼻子:「好像是肉腐爛的臭味。」
「那兒不是有隻手嗎?肯定有爛肉的臭味了。」王興民指着地上那隻已經開始爬蛆的手說。
裴珩搖搖頭:「不對,一隻手的臭味,不會那麼大。整個小佛堂里的臭味,很重。」
王興民愣了,腦瓜子轉得快:「你的意思是說,這小佛堂里,還有屍體的其他殘片?」
裴珩看了他一眼。
唯唯諾諾的,腦子倒不是太笨。
裴珩目光掃過這一眼就能看到頭的小佛堂,目光最後落在案台上擺放的其他幾尊佛像上。
王興民明白了裴珩的意思,臉色逐漸凝重:「那這個地方,是案發的重要現場。我這就召集人手,把這裏看守起來,不讓閒雜人等進來破壞了現場。」
裴珩點點頭:「那接下來能查到什麼,就看王大人的了。若是辦得好,今年的績考,本座一定會大大褒獎王大人一番。」
王興民喜出望外:「下官多謝大都督,多謝大都督。」
二人很快出去,王興民一改剛才的點頭哈腰,神情異常肅靜:「這小佛堂出現屍體,乃是重大案發現場,閒雜人等一律清場,官府進駐辦案。」
「是。」衙役的聲音震天響,接着就將有人問起孫婆婆。
孫婆婆膽都要嚇破了,現下也漸漸安靜下來,「奴婢掃佛堂,聞着那尊佛像味道太臭了,就多擦了幾遍,可誰曾想越擦越臭,奴婢就端起來聞,一端起來,底部就露出了一隻手,奴婢嚇得要死,沒端住,就,就……」
就摔碎了。
聽說那佛像價值連城,夫人可千萬不要讓她賠啊!
賣了她也賠不起啊!
一群黑衣衙役進進出出,將佛堂里的佛像全部都搬了出來,放在地上。
杜氏叫嚷着讓這群人不要亂動她的東西,「那都是價值連城的寶貝,弄壞了你們賠得起嗎?」
她歇斯底里地嚷着,可沒人理會她,
杜氏看到寶貝,心疼得要死,上前就要帶東西走。
「這東西與案件有關,夫人是要毀滅證據嗎?」王興民冷着臉問道,「毀滅證據可是要蹲大牢的。」
杜氏:「……」
王興民:「夫人,這是案發現場,還請夫人迴避吧?別鬧得不好看。」
正在這時,有人稟告。
「大人,這裏頭有隻手掌。」
所有的人齊刷刷地朝他看去。
就見那個衙役小心翼翼地從一尊佛像裏頭掏出了另外一隻腐爛的手掌。
「嘔……」
杜氏親眼目睹,直接吐了。
還有人,從最大的那尊白玉觀音像裏頭的發現了端倪。
「大人,這裏頭……好像有個頭。可弄不出來。」
杜氏差點站不穩,夏嬤嬤連忙扶住她。
王興民看向裴珩,裴珩正雙手環胸站在一旁,見狀微微點點頭。
這尊白玉佛像可算找着由頭毀掉了。
「敲開來,小心別弄壞了屍首。」
隨着錘子錘下去,白玉觀音像裂開了,裏頭赫然滾出一個頭顱。
屍體還沒腐爛,能看出真實容貌。
有人大驚失色:「是劉府醫,是劉府醫。」
王興民也大駭:「……」怪不得找不到,原來被分屍了藏在佛像裏頭。
裴珩搖着扇子,搖走那腐爛的臭味:「夫人每日拜的是佛,還是鬼?」
杜氏慘叫一聲暈了過去。
崔祿也嚇得癱軟在地。
劉跡的屍體找到了,已經被分屍了,就藏在杜氏的小佛堂里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許婉寧的耳朵里。
她正在扒綠櫻的葉子。
聽說這種花,光長葉子就不開花,要想看到美麗的花朵,下手就要狠。
「少夫人下手那麼毒?這樹被你扒拉禿了。」是不速之客裴珩。
他沒跟着王興民離開,而是轉頭又溜進了寧院。
許婉寧半點不奇怪,將扒下的幾片葉子丟掉:「不狠怎麼能結出好看的花呢?」
兩個人,也不知道說的是綠櫻,還是其他什麼。
裴珩上前兩步,湊到許婉寧的跟前,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問她:「你是怎麼做到的?」
許婉寧故作不懂:「什麼?」
「劉跡的屍體,你是怎麼藏到佛像裏頭去的?」
許婉寧笑笑:「我把他的手和頭都砍下來,然後讓工匠師傅將佛像的內里掏空,再把洞給補住。」她眼神幽幽,笑起來也無真心,平白無故地讓人脊背一陣發涼。
她就是要讓裴珩知道,她這個同盟人,心狠手辣、最毒婦人心。
裴珩望着她的眼睛,喜笑顏開,還給許婉寧豎起了大拇指:「高,實在是高。她知道自己每日拜的是鬼,當場暈過去了。」
許婉寧:「……」
裴珩搖着扇子,又把綠櫻的葉子扒拉掉了幾片:「對待對手就要像秋風掃落葉一樣,快狠准。」
許婉寧眼疾手快地打在了裴珩的手背上,「就剩最後一片了,你還扒!」
裴珩捂着手背,委屈巴拉地:「少夫人,到吃午飯的時間了,看在你今天把我當工具人一樣用了半日,留小的吃頓飯再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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