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婉寧並不在寧院。
她的書房裏反倒有一個孩子在桌子前練字。
裴珩認得他。
長安正在懸着手腕學練字,他練得很專心,就連裴珩走到他的身側都沒有發現。
一橫一豎一折一彎鈎,他一遍遍地練,裴珩在旁邊看了一會兒,發現這孩子是個可塑之才。
一遍比一遍練得好。
「不錯。」裴珩終於出聲。
因着就在身旁,長安嚇得手一抖,剛蘸好的墨汁一抖,滴落在剛寫好的大字上,糊成了一團。
「裴,裴大人」長安無措地請安。
他也不知道身邊什麼時候站了個人。
裴珩笑笑:「你這個彎鈎,寫得還不夠鋒利,你看」他抓着長安的手,用力道帶着長安寫下了剛才長安練的字。
長安跟着裴珩的力道將字重新寫了一遍,也將哪裏出力哪裏收力記在了心裏。
裴珩放下他的手,長安自己再寫了一遍,竟然跟裴珩的字不相上下。
「你很有悟性!」裴珩毫不吝嗇他的誇讚,眼神看向進門的方向。
許婉寧來了一會兒。
裴珩抓着長安的手練字的時候她就進來了,她沒有打擾,而是在外頭看着。
大人小孩,同抓一支筆,同寫一個字,許婉寧竟然在他們兩個人的身上感受到了難得的和諧和熟悉。
「這孩子很有悟性,若是加以雕琢,以後定會成為一塊美玉。」裴珩跟許婉寧說。
許婉寧看了看還在細心練字的長安,笑笑:「我也是這麼認為的。」
她眼底的慈愛和欣賞溢於言表,裴珩看到了,又回頭看看長安:「瞧你那樣子,要不是知道這孩子是你的僕從,我還以為這孩子是你生的呢!」
許婉寧但笑不語。
本來就是她生的。
裴珩將東西遞給許婉寧。
「什麼?」許婉寧沒接,愣了下。
「糖炒栗子,剛出鍋的。」裴珩摸了摸紙袋子,「還是熱乎的。」
「無功不受祿。」許婉寧還是不接:「裴督主有事嗎?」
「沒事就不能來看看你嗎?」裴珩回答得真情實意。
許婉寧氣得咬牙:「我看你來看我是假,來蹭飯是真。」
「答對了三分之一。我不只是來看你,也不只是來蹭飯,我還是來蹭酒的。」
許婉寧:「」
她真該心甘情願地輸酒給他:「我現在把那五十壇梨花醉還給你。」
裴珩搖搖頭,一臉奸相。「我覺得,來你這喝酒,更好。」
「許婉寧,許婉寧」隔壁屋子裏傳來崔雲楓的喊叫聲。
許婉寧看看東廂房,又看看裴珩,「裴督主,我相公在叫我了。我就沒時間陪裴督主了,要不改天?」
她第一次覺得崔雲楓的鬼哭狼嚎如此的美妙。
裴珩左右轉轉:「有人喊你嗎?」
「有啊,就在那間房裏。」許婉寧指着崔雲楓睡覺的東廂房說:「剛才那麼大聲,裴督主沒聽到嗎?」
那麼大聲音,裴珩又是會武功的人,聽力該更加敏銳才是啊!
許婉寧正疑惑的功夫,裴珩又說:「少夫人聽錯了吧?沒聽到有人在喊你呀!」
不可能啊!
許婉寧不理他,直接去了東廂房。
推門進去,屋子裏靜悄悄的,連腳步聲都聽得到。
許婉寧來到床邊,崔雲楓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雲楓?」許婉寧喊了一聲。
崔雲楓沒回應她。
許婉寧又上前去推他,崔雲楓還是一動不動。
她上手探了探鼻息,是活的。
「我說了沒人喊你吧!」
裴珩也進來了。
許婉寧差點嚇死。
這裴珩雖然是個太監,可到底也是個男的吧,這要是傳出去她名聲還要不要了!
「你進來幹什麼?」許婉寧嚇得聲音都壓低了。
裴珩笑笑:「不必如此緊張,他聽不到。」
「你弄暈他了?你怎麼弄暈他的?」許婉寧一臉震驚。
裴珩從床邊緣拿起一個板栗,「諾,這個。」
剛才崔雲楓叫出聲的時候,裴珩的板栗就從外頭射進去,打在了崔雲楓的睡穴上,打昏了他。
許婉寧的嘴巴大張着,都能塞進一整個雞蛋。
他們剛才都在外頭,那麼遠的距離,裴珩也就是聽到了聲音,可他卻能用一顆栗子,打昏他。
許婉寧突然想到了什麼,跑了出去,窗戶上一個栗子樣大的洞,就明晃晃地出現在她的眼前。
他武力值這麼駭人嗎?
殺人於無形?
那惹怒了他,他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咔嚓了她?
「少夫人,到飯點了。」裴珩笑着說。
許婉寧:「」這個人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不能得罪:「哦,好,裴大都督稍等片刻,馬上就來。」
裴珩:「」
這女人對他的稱呼,怎麼又變了?
比裴督主還見外。
紅梅去廚房端菜去了。
可寧院的飯菜都是固定的,如今多了一個大肚子,廚房拿來的菜壓根就不夠吃。
說了又怕府裏頭的人懷疑,許婉寧只得用上寧院自己的小廚房。
自從崔雲楓到寧院養傷之後,寧院就有了小廚房。
平日裏燉個藥,燉個補品什麼的很方便,可許婉寧幾乎不下廚。
開玩笑。
她可不會給崔雲楓和陳綿綿洗手作羹湯。
可現在,她只得自己做了。
好在去要點新鮮的食材並不難,許婉寧讓紅梅要來了一條大青魚。
裴大都督不是喜歡吃魚嗎?
那就讓他吃個過癮。
裴珩早就在桌子前坐下了。
紅梅將飯菜端上桌子,裴珩本來滿臉的希冀,隨着飯菜端出來,眼裏的光都越來越淡了。
「中午吃這些?」
青杏點點頭:「是的。」
眼裏那淡淡的光終於全部消失不見了。
吃的這就什麼玩意啊!
「裴大人稍等。」青杏福福身子,去了廚房。
「小姐,裴大人好像不滿意廚房送來的飯菜!」青杏說道。
許婉寧早就知道啦。
所以這不就讓紅梅拿了條大青魚來嘛!
新鮮的大魚頭,裏頭放蘿蔔片和煎好的荷包蛋,大火煮開之後,用小火慢慢煨着,魚肉紅燒,曬乾了的辣椒干配上新鮮的紅色綠色青椒,紅燒出來的魚塊,綠的紅的點綴其中,色香味俱全了。
紅梅青杏端着菜進去了。
裴珩在看到一大盆燉的魚頭和一大盤,眼底已經消失的光慢慢地聚攏。
就是這個味道。
「這是誰做的?」裴珩問。
紅梅搶先說道:「是大廚房的一個廚子。少夫人特意請他來做的。」
青杏看了紅梅一眼,沒有說話。
許婉寧這時也過來了,懷裏還抱着一壇梨花醉。
裴珩眼睛都亮了。
「快快快,快吃吧!等會飯菜涼了。」
等許婉寧坐下,倒了酒,裴珩與她碰了個杯,喝了杯梨花醉,就開始動筷子了。
燒的魚塊、煮的魚頭真的美味到了裴珩的心坎上。
他一吃到好東西,心情又美妙,臉上也越來越溫柔。
「杜氏身邊的那個嬤嬤供出了杜氏所作的罪行。」裴珩舉着杯子,眼神溫柔地盯着杯子裏的瓊漿玉液。
瓊漿玉液,是透明,酒杯也是透明的琉璃盞,他透過酒杯和杯中酒,能清楚地看到對面端坐的人。
「杜氏賣你嫁妝的事情說了,當鋪里也找到了這麼多年典當你東西的記錄,最重要的是,她還供出杜氏打死府上一個府醫的事情。只是」
「什麼?」許婉寧送進口中的杯子停在了唇邊。
「找到劉跡的屍體,才是一招既殺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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