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0章貨物被騙
楚凌雲面前放着一份調查報告。
是關於保密局湖北站的調查,湖北站最近針對組織做了很多的部署,但收效甚微,他們懷疑內部有奸細,正在自查。
督查室不過問他們的具體行動,只查工作。
湖北站最近很忙,特別是站長餘江東,最近正在清查內應,湖北站確定有內應,之前他們一些重要情報外泄,致使幾次行動失敗。
餘江東是齊利民的人,湖北站原來的站長是謝子齊,後來被楚凌雲推薦到了情報處做處長,齊局長趁機安插了自己心腹。
餘江東做站長沒有多久,不過湖北站已被他掌控。
督察處不能查他們現在的工作,但結束歸檔的工作可以查,特別是剛剛核查過他們一次,湖北站出過差錯,被楚凌雲告到了老頭子那,為此齊局長還挨了罵。
楚凌雲關注的是他們進展。
他不知道湖北站有沒有自己的同志,根據之前的調查結果,湖北站內有同志的可能性非常大。
這件事楚凌雲給柯公匯報過,但沒問那邊的情況。
他們不屬於一條線,楚凌雲不能問。
湖北站是三科傅俊虎負責,這段時間,湖北站一直是外松內緊,餘江東發誓要把這名內應找出來,為此做了很多的佈置。
不僅內部嚴密核查,對外更為嚴厲,凡是有一點嫌疑的人,他們都要追查到底。
最近湖北站抓了一些心向紅黨的人,根據傅俊虎的匯報,就在一周前,餘江東又抓了兩名記者,理由是他們寫的文章有偏向紅黨的嫌疑。
餘江東對兩人進行了嚴刑拷打,並且詳細調查他們的關係,希望從中找出真正的紅黨。
查的這麼緊,不僅是對內,而且還對外,如果真有自己的同志,很有可能會被他查出來。
即使沒查出來,如果那裏的同志不注意隱藏,再次傳遞情報的話,也有可能暴露或者被發現。
他現在需要蟄伏,不能再傳遞情報。
哪怕真被餘江東查出什麼問題,他也不能冒險匯報。
想了下,楚凌雲輕輕搖頭。
他不認識這名同志,甚至不知道他存不存在,不過他很清楚,真有自己同志在裏面,又知道了其他同志遇到危險,他有機會匯報的話,絕不會見死不救。
這就是他們的通性,或者說是他們的軟肋。
餘江東對組織很了解,故意用這種緊迫的方式,逼迫同志犯錯。
事情多做點沒什麼,就算查不出內應,能查出其他潛伏的紅黨,餘江東一樣有功,怎麼算他都不吃虧。
除了武漢,還有福建和bj。
福建站同樣在查,泥鰍這些天陪着老婆養胎,很少問事,百合年紀大了點,他擔心百合會有危險,幾乎不過問站里的事。
做事的現在是副站長桂河山,他非常積極,他是戴老闆的人,戴老闆死了後曾經找過自己,想要投靠。
那時候在外人來看,軍統最有希望的接任者就是他。
這些人不了解內情,沒考慮過上面的想法,自己就是太優秀了,所以不可能接任。
齊局長上任後,他又往齊局長那跑了好幾次,主要是想保住自己的位置。
若是有機會他想再進一步,將泥鰍擠掉。
至少在他的眼裏現在是個好機會,自己離開了軍統,泥鰍最大的靠山沒了,他若是做出點成績很可能扶正。
泥鰍同樣不是齊局長的人,而且泥鰍和自己關係最近,齊局長不可能信任他。
楚凌雲猜的一點沒錯,桂河山確實這麼想的。
可惜他不知道,小辮子早就被泥鰍拿捏住了,之所以一直沒收拾他,是沒到時候。
桂河山積極之下,真的有了點收穫。
目前他正在廈門調查,具體查到了什麼不清楚,不過他們在那裏盯了半個月,一直沒有回來,很可能有了發現。
桂河山交給泥鰍就行。
第三個則是北平,北平倒不是查內應,而是在查學生,喬元才這個混蛋,上次提醒了他,結果這小子不想着給齊利民使絆子,卻想着立功,現在盯上了那些學生。
學生中有進步群體,他想通過學生追查紅黨,用功勞來保護位置,避免齊利民對他下手。
這小子不老實,真以為自己不在保密局就奈何不了他?
既然不聽話,以後找機會收拾掉他。
好在北平有左旋在,暫時問題不大,眼下最有可能出事的地方就是武漢。
考慮之後,楚凌雲給柯公發過去電報,把自己的分析說了一遍。
福建不用擔心,他給泥鰍做個暗示,接下來泥鰍就能把桂河山收拾掉,桂河山一完蛋,他所有的調查就要全部擱淺。
北平還好,左旋是戰情組的人,喬元才就算再混蛋也不敢對他下手。
自己雖然沒在保密局,但在督查室,而且保密局他的人不少。
最關鍵的是武漢。
其實楚凌雲就是出自武漢,不過現在的湖北站和之前的武漢站有着很大的不同,原來的老人九成已經不在那邊了,幾次大戰武漢那邊損失了一批人,王躍民調任上海的時候又帶走了一批。
抗戰期間,武漢站有不小的損失,謝子齊上任後,又調整了一批。
現在的湖北站,和楚凌雲那的時候基本完全變了樣子。
「武漢確實有我們的同志,我已命令他蟄伏。」
柯公很快回電,能說明武漢有自己的人,是對楚凌雲莫大的信任,若不是楚凌雲提醒,哪怕柯公對楚凌雲再信任,再欣賞,也不會對他說任何無關的人。
「我會密切監視那邊。」
楚凌雲回電,既然是蟄伏,暴露的風險會降低不少,不過武漢的事他不能不管不問,餘江東立功心切,嚴密調查下,有可能會給其他的同志帶來危害。
楚凌雲決定親自前往武漢。
餘江東是齊利民的人,直接弄死他有點難,可找點把柄,給他使點絆子則很容易。
想去武漢,需要個理由。
理由很好找,第二天楚凌雲便把鄭廣濤喊了過來。
「主任,您找我?」
鄭廣濤很快到辦公室,低着頭問道,在督查室鄭廣濤誰也不鳥,但不敢在楚凌雲面前造次。
來督查室之前叔叔嚴厲叮囑過他,他的任務是做好生意,看好督查室的小金庫,絕對不要與主任楚凌雲有任何的衝突。
如果他敢違背,馬上把他趕回老家去種地。
鄭廣濤清楚,叔叔是想要督查室的分紅,這些分紅全是楚凌雲個人拿出來的,督查室其他人他可以不在意,但楚凌雲必須好好的供着。
否則他的叔叔真可能讓他回老家種地。
他老家遠着呢,而且很熱,他可不想回去。
「最近生意怎麼樣,有沒有困難?」
楚凌雲輕聲問,還都之後,這邊的生意確實好做,很多貨物不愁賣,但中國商人的敏銳度這會凸顯了出來,貨物不愁賣主要是因為南京一下子湧進了很多的人,貨物卻沒能及時跟上。
如今各地的貨都在往南京運,這邊的市場基本上已經飽和。
這是今年,到明年生意肯定沒那麼好做,供小於求的局面肯定會改變,到時候不僅利潤會下降,貨物的銷售時間也會延長。
「還好,沒什麼困難,就是沒以前賣的那麼快了。」
鄭廣濤急忙回道,確實沒以前那麼快,不僅他們增加了船,其他商人也在增加貨物數量,之前焦騰主持的時候,船到了馬上就能賣出去,根本放不了多久。
現在他們則需要在倉庫存放一段時間,慢慢才能賣掉。
「這是市場快要飽和的緣故,上海那邊已經飽和了,接下來就是南京,以後別說三十船,就是現在的二十多船,以現在的價格,恐怕一個月都賣不掉。」
楚凌雲搖頭,鄭廣濤微微一怔,馬上問道:「主任,您說的沒錯,我去調查過,現在商家很多,他們的貨物不比咱們差,要不要咱們去查下他們,打掉了他們,咱們的貨不就好賣了?」
「查什麼查,你想給廳長惹麻煩嗎,能做大生意的,哪個沒背景?」
楚凌雲瞪了他一眼,鄭廣濤立刻低下了頭,這些大家族出來的年輕人,動不動就想對人家下手。
鄭廳長的背景是硬,可人家一樣有背景。
真鬧起來,鄭廳長不見得能落好。
「您說怎麼辦?」鄭廣濤小聲問道。
「你沒做過生意嗎?」楚凌雲皺眉,鄭廳長怎麼送來個這麼個少爺,稍微懂點生意的人都知道,市場飽和,要麼減少進貨量,要麼降低價格或者尋找新的銷路。
這傢伙竟然想要除掉競爭對手,真以為他們鄭家隻手遮天?
「做過一點小生意。」
鄭廣濤沒敢說他確實沒做過生意,他年紀不大,小的時候叔叔便掌握大權,家裏又有點錢,不需要他去打理生意。
畢業之後一直在政府部門工作,這次若不是叔叔需要個自己人盯着他的錢袋子,他也不會被調到督察處。
「你回去問問鄭廳長,再來給我回復吧。」
楚凌雲沒心情教他怎麼做生意,讓他直接去找鄭廳長,這件事鄭廳長比他還要着急。
賣不出去,利潤減少,損失最大的就是鄭廳長。
「是,卑職這就去。」
鄭廣濤不敢反駁,真的去了叔叔那裏。
都在一個單位,下樓走轉幾個彎再上樓就到他叔叔的辦公室了。
「楚凌雲問你生意的事?」
剛聽鄭廣濤一說,鄭廳長便急急問道,他們有過約定,生意交給他,督查室則給了楚凌雲,楚凌云為什麼要過問生意上的事?
難道他想違反約定,收回生意?
「是的,他問我現在生意怎麼樣,我說還好,但沒以前那麼好賣……」
鄭廣濤老老實實,原原本本把他們的談話內容講了出來,聽完鄭廳長頓時明白,他被侄子的話帶歪誤會了,楚凌雲不是想要收回生意,而是看出現在生意沒以前那麼好做。
結果自己這個傻侄子啥都不懂,氣的楚凌雲把他打發到自己這來。
「你個蠢貨,人家是在教你怎麼做生意,你還真跑了過來,我們鄭家怎麼有你這麼蠢的人。」
鄭廳長氣的直罵,反正是自己侄子,怎麼罵都行。
鄭廣濤傻了眼,什麼意思?
「你知道現在做這些生意的都有誰嗎?」
看他傻乎乎的樣子,鄭廳長被氣笑了,鄭廣濤則搖了搖頭。
鄭廳長很是無語,鄭廣濤做着生意,竟然對競爭對手絲毫沒有了解。
「那我告訴你,是孔家,陳家,宋家他們那些人,還有行政院,國防部以及軍中的一些高級將領,你想去除掉人家,你能除掉誰?」
鄭廳長吼道,幸好他在楚凌雲麾下,又是楚凌雲問的他,若是別的有心人,僅僅利用這一點就能讓他吃不了兜着走,甚至連累自己。
「你以為人家沒想過除掉你?」
鄭廳長起身,指着侄子的鼻子罵道:「我告訴你,若不是這生意有我和楚凌雲的關係,讓你自己去干,用不了多久就要血本無歸。」
現在干大生意的人,沒有背景只會被人吃干抹淨。
沒有例外。
民間沒有背景的商人自己想起來,沒有那個可能。
這個時代就是如此。
「做生意就要規規矩矩,論做生意,誰能比得過你們主任?你現在回去,主動認錯,問問他有沒有什麼辦法進行改善,他說什麼你全部給我照做,明白了嗎?」
知道楚凌雲不是收回生意,是為生意着想,屬於好意,鄭廳長徹底放了心。
既然楚凌雲問了,他肯定有辦法,這件事不需要自己操心。
只要他們規規矩矩做生意,沒人敢對他們做什麼。
他的實力不弱,更何況還有楚凌雲,屬於強強聯合。
「是。」
鄭廣濤還是沒能明白怎麼回事,主任讓他過來,結果倒好,叔叔又讓他回去。
就這樣鄭廣濤回到了楚凌雲辦公室。
「主任,叔叔剛才批評了我,讓我所有事聽您吩咐,您就說吧,我該怎麼做才能讓生意更好。」
鄭廣濤沒想明白,但他不至於傻到自己承認,索性把叔叔的命令說了出來。
「孺子可教。」
楚凌雲微笑點頭,鄭廣濤二十六歲,其實不比他小多少歲,不過鄭廣濤在他面前就像個晚輩。
「市場飽和是必然,飽和了我們就要尋找新的銷路,這樣才可以繼續賺這些錢,以後市場都飽和了,我們就降價,薄利多銷,現在還沒到降價的時候,趁這個機會多賺點錢。武漢是九省通衢之地,歷來的商業重鎮,你馬上去武漢,看看他們的市場如何,把我們的貨物分散在那邊銷售一批。」
鄭廣濤必須去武漢,他去了之後,自己才有更合適的理由過去。
這個蠢貨對生意一點不了解,讓他在那邊出點岔子非常容易。
生意上出了事,鄭廳長比他更急。
到時候他再去武漢。
「我明白了,我馬上去。」
鄭廣濤愣了下,隨即高興回道,就是讓他到新的地方賣貨而已,這麼簡單剛才為什麼不明說,還要讓他去問叔叔。
他對楚凌雲不敢有任何抱怨,老老實實的回去向叔叔匯報。
「確實如此,趁現在還有市場你馬上去武漢,看看那邊能不能快速賣掉,若是市場不夠,重慶,成都,西安都可以去賣。」
鄭廳長不是什麼不懂,先擴大市場,保持利潤,等以後真沒辦法後再降價,這樣可以保證利益最大化。
「好,我今天就出發。」
有了叔叔的肯定,鄭廣濤立刻點頭,去武漢有什麼,正好他出去好好放鬆下,散散心。
他們的貨物品類非常多,有不少的外國貨,根本不愁賣。
這次出去,一定要在那邊玩舒服了再回來。
福建,泥鰍回到家中,百合立刻拿出一封電文。
泥鰍的家裏就有電台,百合科是電訊組的副組長,能夠接收電報。
「組長的電文。」
見泥鰍沒有接電報,想來抱她,百合立刻提醒。
泥鰍身子瞬間停下,抓過去電文仔細翻看。
百合莞爾,泥鰍這小子混不溜秋的,除了自己也就組長能制住他,換誰來都不行。
「組長讓我徹底掌控福建站?」
泥鰍愣了下,組長離開之後,就沒幹涉過保密局內部的事,為什麼突然讓自己動手。
徹底掌控福建站,就是把礙眼的人全部清除掉,換成他的人。
首當其衝的就是副站長桂河山。
「我不清楚,我聽說局長想對北平和天津下手,北平站喬元才是組長推薦上去的,估計組長生氣了,讓你這邊做出點動作,支援下喬元才。」
百合搖頭,她很聰明,見過無數人,懂的人心。
可惜她了解的太少,只能通過表面進行分析。
「不管什麼原因,組長的命令我們必須服從,夫人,你在家休息,我先回站里。」
泥鰍少有的嚴肅,清楚掉這些礙眼的人不難,之前一直沒動手,不是他懶,而是不需要。
桂河山想做事,讓他去做,泥鰍從沒把他當成過對手,根本不在意。
他的把柄都在泥鰍的手裏,隨時便能收拾掉他。
桂河山正在抱齊局長大腿,別說他現在不是齊局長的人,就算是一樣能拿掉他,齊局長保不住他。
有組長在督查室,只要拿到證據,齊局長去保的話純粹是給自己惹麻煩。
南京,保密局總部。
福建站站長趙三發來密電,查出副站長桂河山多項罪證,不僅有過去還有現在,桂河山包庇犯罪軍官,給他們打掩護,銷毀保密局證據,殺人滅口,天怒人怨。
抗戰時期,桂河山收錢放走日本間諜,罪不可恕。
一樁樁大罪,看的齊局長目瞪口呆,這些如果是真的,槍斃桂河山十次都不過分。
趙三發來的是密電,證據已經派人送來的路上,齊局長有點頭疼,桂河山這個混蛋,信誓旦旦的向他保證,趙三在福建什麼事都不管,真正做事的人是他。
怎麼讓人家拿到了這麼多把柄?
對桂河山的投靠齊局長沒有立刻答應,他考慮的問題很多,楚凌雲是走了,但卻在督查室看着他呢,楚凌雲剛走,他就把趙三身邊的副站長收為自己人,會不會讓楚凌雲多想。
除此之外還有一點,他不是什麼人都收,至少要先看看他的表現,值不值得自己收下。
其實最重要的原因,是他現在不敢對泥鰍下手,故意吊着桂河山,讓他充當自己的眼線,桂河山前段時間還發來密電匯報有消息,很快就能抓到紅黨,結果今天就被趙三告了。
怎麼處置桂河山是關鍵。
齊局長很頭疼,他不想處置,沒有了桂河山,福建站相當於徹底脫離了他的掌控,可不處置又不行,他敢不處置,明天楚凌雲就會向老頭子告狀。
「回電,馬上把桂河山押到總部來,我親自審。」
過了會,齊局長咬着牙給秘書下令,先把桂河山帶到南京來再說,看看有沒有機會保住他。
若是沒有,在南京便處決掉他,以免給自己惹麻煩。
桂河山自己不爭氣,怪不得他。
「是。」
秘書領命離開,齊局長又打開文件,他看的是馬三山的調查結果。
如今他威望很低,必須儘快樹立起威望,喬元才,吳眉峰他肯定要動,但不是現在,可以先緩緩,放一放再說。
至於王躍民,他可以查,但不會動,更不可能殺了王躍民。
殺王躍民就相當於捅了馬蜂窩,他要吃不了兜着走,哪怕有十足的證據也不能這麼做。
整個保密局他能下手的人不多,最終讓他盯上了馬三山。
戴老闆是去查馬三山和上海站,這點他最清楚,不過戴老闆根本沒有去上海,因為天氣原因轉去了南京。
也就是在南京出的事。
馬三山據說私放金碧珍,讓戴老闆很惱火,送了不少東西才暫時過關。
齊局長對戴老闆非常了解,戴老闆不辦他是因為他兼職太多,不是那麼好辦,準備回來後在處置馬三山,結果回去的路上出了事。
馬三山有對戴老闆下手的嫌疑。
目前確實有一部分這樣的傳言,不管是真是假,齊局長對馬三山下手沒有壞處,至少能得到部分人的擁護,認為他是給戴老闆報了仇。
他現在急需威望,一般的人不行,只有馬三山這種級別的才可以。
接到回電泥鰍冷笑了聲,隨即派出心腹,帶着駐軍到廈門把桂河山抓了起來。
泥鰍沒興趣見他,直接讓人在廈門把他送到了南京,交給齊局長處置。
桂河山不算什麼大人物,沒用飛機,直接坐船走海陸,先送到上海,然後再用火車送往南京。
四天之後,桂河山被送到了南京。
他到之前,泥鰍送到總部的證據就到了,看着十足的鐵證,齊局長被氣笑了,桂河山為了錢真是什麼都敢做啊,一個犯事的軍官被他們保密局盯上,找到了他,桂河山竟然利用權力,將辦案的情報員騙出去,讓人殺了他。
他好大的膽子,不知道這樣的事被查出來後結果是什麼嗎?
現在誰也救不了他。
泥鰍匯報的時候留了心眼,沒說具體,只說大致罪名,證據送到才有詳細的報告。
齊局長根本沒見桂河山,證據全部交給了謝子齊,讓他去核實調查。
不出所料,所有證據都是真的,桂河山犯的事太大,齊局長沒有保他,無論桂河山怎麼喊着要見局長,他都沒見。
僅僅三天,桂河山便被處決,不過很快一個新的任命下來了。
廈門很重要,保密局特設廈門情報組,總部直轄,不屬於福建站。
泥鰍明白,齊局長這是給他安了個釘子,他動不了福建站,桂河山一死,他的黨羽被泥鰍全部清理,換成了戰情組的人,齊局長徹底失去了對福建站的控制權。
齊局長不甘心,又單獨設立了個廈門情報組。
雖說是組,人卻不少,和分站查不多。
這個廈門情報組,就是給泥鰍添堵來了。
泥鰍沒有上報,百合也不同意他去找楚凌雲告狀。
齊局長出招,他們接着就是,一個情報組而已,翻不起什麼浪花,泥鰍在福建一年多的時間,早已站穩了腳跟。
要是連個小情報組都處理不了,他怎麼有資格當組長的第一心腹?
自始至終,泥鰍都認為他是組長身邊最近的人,若不是自己級別升的太高,留在組長身邊的一定是他,而不是楚原。
武漢,鄭廣濤到這已有十天。
戰爭時期武漢遭受重創,勝利之後這裏恢復很快,畢竟是商業重鎮,現在的人口雖然沒有恢復到站前,但比日本人在的時候強了許多。
「鄭老闆,這是貨款,您點一下。」
鄭廣濤住在最好的賓館內,面前一個人正彎腰對他諂笑,他們的貨到了武漢果然很受歡迎,立刻被人買走了好幾船。
楚凌雲做生意確實厲害,武漢的賣貨速度比他們快的多。
「我知道了,放那吧,這是貨單,你去提貨吧。」
鄭廣濤根本沒點,他不相信有人敢騙自己,而且他們賣貨只收美元和金條,不收法幣和大洋。
這些貨是楚氏公司提供,楚氏公司如今搬到了香港,那邊不使用法幣,楚凌雲更不會要法幣。
「謝謝鄭老闆。」
來人笑眯眯結果貨單離開,出了門突然回頭,眼中帶着冷光和嘲笑,他快速上車,帶着貨單到倉庫提貨。
他的車早就在倉庫門口守着,倉庫的人查看了貨單,給鄭廣濤打了電話後立刻發貨。
他是組織的人。
之前潛伏在武漢,主要負責籌款,組織上獲知南京有個商人來到武漢,此人很年輕,做生意並沒什麼經驗。
這些資料不難查,柯公讓武漢這邊的同志自己查出來了。
這樣的冤大頭平時可不好遇到,武漢這邊立刻想從他身上撈一筆。
同志很快上門,他給的價格高,非常順利的拿到了貨,第一批貨價值兩千大洋,第二批五千,這是第三批,也是最多的一批。
足足兩船貨,三萬多大洋。
鄭廣濤不要大洋,只要金條和美元,正好方便了他們,今天用的金條就是假貨,這些假金條沒有楚凌雲當初為阿部製造的逼真,但一般人也很難分辨出來。
更何況他們發現鄭廣濤非常狂妄自大,根本不會仔細核實。
一次賺那麼多,這名同志非常滿足,哪怕為此離開武漢也沒關係,這筆錢能幫上他們的大忙。
直到第二天醒來,鄭廣濤才喊來手下,準備把這兩天收的前送回南京。
送走之前他又看了眼,金條不錯,非常的漂亮,他沒認出這是假的。
表面一層是真的黃金,裏面卻是夾的銅和鉛,這樣的金條迷惑性很大。
「把這些金條送回南京吧。」
鄭廣濤喊來心腹,他到督查室之後,後勤組的人幾乎全被他換掉了,他只相信自己人。
楚凌雲對他只有一個要求,不要影響督查室的運作,他想換誰換誰。
後勤組可不是只做生意,還是整個督查室的管家,必須保證督查室的正常運行。
「是。」
進來的心腹過來搬箱子,這些金條他們會用船運往南京,船上不僅有他們的人,還有駐軍幫忙,駐軍不知道是什麼,以免節外生枝。
鄭廣濤明白這些錢的重要性,從不在手中存太多。
搬到昨天送來的那箱時,兩人便感覺有點不對勁。
這箱子金條的數量是一百零幾根,加在一起差不多七十斤,他們兩個抬起來後,明顯感覺重量不對。
兩人互相看了眼,他們不是外人,同樣姓鄭。
送錢這種活,鄭廣濤只相信他帶來的族人。
「組長,重量有點不對。」
「重量不對?」
鄭廣濤愣了下,立刻跑了過來,這麼重的箱子他很費力的才自己搬起來。
「哪裏不對了?」
鄭廣濤疑惑問道,箱子本身也有重量,他平時缺乏鍛煉,搬起來感覺非常的沉,根本察覺不到異常。
「組長,安全起見,我們稱一下吧。」
手下不敢馬虎,馬上拿來稱,先放了一根金條。
這是十兩的標準金條,放上去卻只有八兩四,一根少了一兩六,一百跟就少一百六十兩,整整十斤的重量。
難怪他們感覺到不對。
鄭廣濤傻了眼,又拿起一個金條,稱出來的重量果然還是不對。
他突然想到了什麼,拿起兩根金條重重撞在一起,兩根金條瞬間斷裂。
裏面掉下來了鉛塊。
假金條。
鄭廣濤身體發抖,他被騙了,竟然有人敢騙他,難道不知道騙了他,根本活不了?
關鍵是這不是一點,而是上百根金條,他怎麼給主任和叔叔交代?
「快,把他給我抓回來,貨也要回來。」
鄭廣濤氣急敗壞的喊道,兩名手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人都走了那麼長時間,貨早就被提走了,恐怕根本見不到人。
後勤組有二十人,為了保證督查室的正常運轉,鄭廣濤只帶了八名心腹,不過他還帶了不少鄭家的護衛,對這些人他比對其他人更放心。
帶來的人不少,足足有三十多人。
兩名手下喊上護衛,立刻跑出去抓人,此時他們都忽略了一點,他們不是情報部門,更不是情報員,還是老思想,去人家的家裏和貨行抓人。
等他們到了家,發現根本沒人,一問房子竟然是租的。
貨行那邊更是如此,那就是個倉庫,臨時被人家租下來的,現在誰也不知道人去了哪。
他們遇到了騙子,被騙了很多錢。
鄭廣濤接到手下的電話,他不敢耽誤,立刻給南京打電話,鄭廳長聽說他被騙驚呆了,而且被騙了那麼多。
他們的貨同樣要給錢,至少本錢要給,楚凌雲幫他們賺錢,不是白白送給他們的。
這裏面有一半多都是本錢。
這樣算起來的話,鄭廳長虧的更多。
「你個笨蛋,為什麼不當場檢查,你馬上去保密局、中統和警察局,立刻讓他們協助你抓人。」
鄭廳長憤怒吼道,不管是誰,敢騙他,必須讓他付出代價。
他知道自己侄子的德行,他不可能抓到騙子。
專業的事交給專業的人來說,二廳負責情報,對這些情報部門有管轄和監督權,自己的事他們不敢怠慢。
「是,我馬上去。」
鄭廣濤匆忙掛斷電話,第一站就是保密局,餘江東正好在,見到鄭廣濤聽他說完要求,眉頭瞬間凝結在一起。
他正忙着找紅黨,而且有了不錯的進展,哪有功夫幫鄭廣濤抓人。
「放心,我馬上派人幫你去查。」
餘江東不傻,沒必要得罪鄭廳長,答應了鄭廣濤的要求,抓人嗎,很簡單,隨便派幾個人應付一下就行。
他可沒保證一定能抓到人。
「多謝了。」
鄭廣濤大喜,又跑到了中統,最後是警察局。
幾個部門的人動了起來,警察局出動的人數最多,中統和保密局一樣,就去了寥寥幾個人。
全是抹不開面子,應付差事。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第二天督查室的人便知道鄭廣濤被騙的事。
「主任,聽說鄭組長被騙了?」
麥華立刻來到辦公室,楚凌雲則抬起頭:「你聽誰說的?」
鄭廣濤被騙的事他第一時間便知道,鄭廳長親自給他打的電話,鄭廣濤被騙不僅他有損失,督查室也有損失,他擔心楚凌雲會把督查室的損失算到他的身上。
此時本就是楚凌雲布的局,一點也不意外。
「大夥都在說,武漢保密局和中統以及警察局正在幫鄭組長抓騙子,但還沒找到。」
鄭廣濤是前天上午被騙,現在是下午,兩天多的時間沒能抓到人,黃金時間已經錯過。
騙子有足夠的時間帶着貨物離開武漢,藏在安全的地方。
「是有此事,不過咱們不要亂說,畢竟鄭組長是廳長的人。」
楚凌雲終於點頭,麥華愣了下,隨即問道:「主任,鄭組長被騙,會影響咱們的分紅嗎?」
這是他最關心的問題,為了買房子他借了不少的債,就指望着分紅還賬呢。
「你可以去問鄭廳長。」
楚凌雲看向他,麥華訕訕笑了笑:「主任,我就是來問問鄭組長情況,我先走了。」
他哪敢去問,不過鄭廣濤這小子以後囂張不起來了吧,仗着和鄭廳長的關係,從來不把他們放在眼裏。
甚至還公開羞辱過他,說沒想到他竟然是那樣的人。
哪樣的人鄭廣濤沒有明說,但大夥都明白。
「叔,保密局和中統太可惡了,他們根本沒有用心,中統就派了五個人幫忙,保密局更過分,派了倆,怎麼可能找到人。」
沒多久,鄭廣濤再次打來電話,向鄭廳長告狀。
昨天他太心急,一直想着找人,今天手下匯報他才知道,保密局和中統壓根就沒用心。
保密局湖北站幾百人,只派出兩個幫他找人,而且是行動隊的一個小隊長帶着他的手下。
最過分的是,這倆人到火車站隨便問問,然後就到旁邊找館子喝酒,壓根沒有去查。
就他們這樣,別說人家不是坐火車離開,就算是,他們能查到什麼?
鄭廣濤氣壞了,上門質問,結果餘江東就給他打官腔,根本沒有真心實意幫忙的意思。
「我知道了,你先讓警察好好查。」
鄭廳長臉色鐵青,該死的齊利民,該死的葉峰,一點不把他當回事。
鄭廣濤可是他的親侄子,竟然敢如此應付,他們眼裏有沒有自己?
這事出在武漢,是武漢那邊的人所為。
可越是這樣,越證明他們對自己的態度,手下就敢如此敷衍,他們呢?
「凌雲,你有沒有時間?」
鄭廳長強行壓住火氣,拿起電話,給楚凌雲打過去電話。
這些混蛋,必須給他們點教訓。
別的人他不放心,他手中正好有國內公認的第一特工,這件事又牽扯到楚凌雲,正好用楚凌雲去對付他們。
以前鄭廳長就聽說過,戴老闆在的時候哪個站長敢不老實,就讓楚凌雲去查,嚇的那些站長再不敢有大的動作。
現在輪到他這麼做了。
「廳長,我馬上過去。」
楚凌雲掛斷電話,露出了笑容,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計劃行事,既然保密局和中統這麼配合,說不定這次的收穫會更大。
反正保密局湖北站接下來別想有任何安寧。
這不是他主動去做,更不是他的意思,而是鄭廳長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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