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魔帝 第二卷魔子向南 第七百零七章人心最無常

    那聲怒吼真的很可怕,在這聲怒吼響徹整座大殿的時候,在場的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天地的顫動。

    然而,那聲怒吼過後,整座大殿卻是再度恢復沉寂。所有人都在凝視着那光幕之上的景象。

    「你們要是想殺我就親自來。」

    光幕之上,古青陽滿臉冷酷,一雙重瞳綻放着攝人心魄的殺機,仿佛是從天而降的絕世殺神。

    「嘎吱——」

    同一時刻,在緩緩地說完了那句話之後,古青陽就抓起那塊石頭,把石頭捏了個粉碎。

    「你——」

    被古青陽鎮壓的敵人之中有人發聲,顯然是極其看不慣古青陽的瘋狂行徑。

    只可惜,那個人已經被古青陽以恐怖的手段鎮壓。他整個人的生機都在被古青陽一點一點地煉化着。

    只要古青陽不放過這個人,終有一刻,這個人還是要經歷死亡。

    果不其然,因為這一生輕呼,這個人被古青陽注意到了。

    但古青陽關注的並不是這個人本身,而是這個人的眼睛。

    看了片刻,古青陽突然暴起,直接伸手演化大葬須臾手。而後就以巨手將對方整個人都給捏碎。

    「別以為我看不出來,這人的眼睛裏也鑲嵌着你們的破石頭。」

    「我還是那句話,想殺我,你們就親自滾過來。」

    「光覬覦我的傳承有什麼用?我給你們殺我的機會,你們中用嗎?」

    古青陽的聲音響徹了他所在的那篇天地,也響徹在那座大殿之中,響徹在大殿之中每個人的心境深處。

    聽聞此言,那些人面面相覷。

    他們能夠在對方的的眼眸深處看到不屑,也能從對方的眼眸深處看到憤怒還有極為隱晦的——不甘。

    那份不甘,與其說是不甘心,倒不如說是恐慌。是的,就是恐懼和慌亂,是真正的恐懼和慌亂。

    不管那些人願不願意承認,事實都是如此。他們的確痛恨古青陽,因為古青陽無視了他們的威嚴。

    在痛恨的同時,他們也因為古青陽的出現感到恐懼。

    他們在害怕,害怕他們一手構築起來的規則會因為一個古青陽而土崩瓦解,從而消失。

    那樣一來,他們弱擁有的一切就必然將會不復存在,那並不是他們想要的結果。

    他們真正想要的結果是簡單的。

    他們希望他們能用最小的代價殺死古青陽,並在殺死古青陽的同時得到古青陽的一切!

    所以,他們也是貪婪的。

    但這只是他們的心中所想,當他們需要一個理由向古青陽發動那場所謂的戰爭時。

    貪婪絕對不可能是理由,貪婪只能是被他們深埋心底的真相。

    故而他們需要正義——於是他們的眼中有正義之色浮現,轉瞬之間每個人都好像是變得義憤填膺。

    可,事實究竟是什麼?

    慌亂!因為恐懼所以慌亂,因為痛恨所以慌亂,因為已有的規則真的被古青陽給打破了,所以慌亂!

    「我們該怎麼辦?」

    終於,還是有人失態地喃喃自語了一句。只是一句話,便讓在場的很多人低下了頭,不再抬頭。

    是的,他們還能怎麼辦呢?古青陽他們是一定要殺的。但現在的問題是他們該如何殺了古青陽。

    難道真的要像古青陽說的那樣去做?由他們一群老怪物親自動身,滿世界地追殺一個第八境的年輕人?

    這件事要是鬧得全世界皆知,那他們的名聲也不用要了。

    而且詭異的是,在他們的心中居然也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們,就算是那樣,他們也有可能會失敗。

    這又叫他們如何能夠承受呢?

    他們是絕不會接受的,絕不。

    於是,大殿之中的人再度陷入沉默,進而導致整個大殿都再度陷入沉寂。他們每個人的心情都差不多。

    他們每個人的想法都差不多。

    可他們就是放不下面子,實在是不想那樣做。即使他們知道那樣做才是畢竟有效率的做法。

    可他們,就是不願意。

    與此同時,大殿之中的光幕依舊還是沒有消失。它仍然是靜靜地浮現在那裏,為他們呈現那場大戰。

    在光幕之中,古青陽明顯是擅長使用各種修行道的殺招,一出手即是殺機四起,殺得大家都為之膽寒。

    太可怕了!

    這是所有經歷這場大戰的人心裏的第一感覺,也是那些死者在臨死之前的最後感覺。

    儘管宗門給出的情報已經把古青陽給描述成了一個無敵者,可也確實是只有真到了接觸的時候。


    直到那個時候,他們才明白,什麼才是真正的無敵。

    只可惜,這樣的無敵他們只能見證一次。因為見證這份無敵的代價就是他們自己的生命。

    「各位,不用擔心。」

    「就讓這個年輕人繼續猖狂一會兒吧,我長生殿已經決定出手,勢必是會佈局鎮殺此魔子。」

    「請諸位放心,我長生殿一定會讓此子為他的狂妄付出代價。犧牲者的血,不會白流的。」

    終於,大殿之中還是有人起身然後開口,只以寥寥三言兩語便撫慰了眾人的沉重心情。

    然而開口的人和聽話的人卻是不知,很多事情,古青陽其實是從一開始就知道它們會發生。

    事到如今他們居然還把古青陽當人,這可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奈何不知者無罪,那些事到如今還看不清局面的人,雖然也不能說是無罪,但也該說是真的蠢了。

    「第五道友,我看啊,你是不用出手幫青陽道友了。很明顯,所有的敵人他都能解決掉。」

    與此同時,地面之上。

    幕碑涼和第五山河兩個人正一人端着一碗酒仰望天穹,時不時地品味一口碗中酒。

    眼看着第五山河還是按耐不住想要出手,幕碑涼只是默默微笑,簡單地出言勸導。

    幕碑涼的勸導的確不是瞎說。如今的古青陽的確是不用別人幫忙。古青陽已經習慣了一個人戰鬥。

    這一路走來,他在任何時候都是這樣。不然的話,在剛剛面對這些人的時候,他也不會動用輪迴絕境。

    可第五山河端着碗,看着那片沒有一個人存在的天穹,卻是有些莫名的失落,有些莫名的心酸。

    他知道古青陽一直都是一個人。

    一個人前行,一個人的活着。一個人拼了命地前行,一個人拼了命地活着,拼命去做事。

    「終究還是我不夠強。」

    在幕碑涼錯愕的目光中,第五山河突然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然後發出了這一聲感慨。

    幕碑涼呢,他的眼神里先是透露幾分錯愕,緊接着這份錯愕就消失不見,然後被幽邃的光彩所取代。

    「強?」

    幕碑涼在他自己的心裏默默地念着這個字,他知道,這個字是無數骨修心心念念的字。

    它代表着一個理想,這個理想是崇高的是偉大的,同時,這個理想也是陰暗的是腐朽的。

    「我是不會跟着那些傢伙一起摻和這件事了,替我轉告那傢伙,我是不會違背我的原則的。」

    「若人族不與他為敵,就請他不要滅亡人族。若人族與他為敵。若他真要滅亡人族」

    「那沒辦法。」

    「那我這個在平日裏貪生怕死的傢伙,還真就是要鼓起勇氣同那傢伙干一架了。」

    「我可能確實是干不過他,可就算是那樣,我也一定會向他證明,我所堅持的東西沒有錯。」

    「走了。」

    幕碑涼說着,在整個訴說的過程里都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說到最後,他才悠悠地發出一聲嘆息。

    「砰!」

    將碗中的酒一飲而盡,不知是因為外面太冷,還是因為剛剛說出那樣一番話的緣故。

    這酒突然變烈了許多。

    他將它一飲而盡,只覺得痛快無比。故而他沒忍住,直接將酒碗扔在地上,於是他更痛快了。

    但在轉身離開的前一刻,他還是把一袋靈石扔在櫃枱上,就當是買店家這個碗了。

    「走!」

    幕碑涼輕呼一聲,剎那之間,天地間的黑衣人齊齊現身,然後隨着他漸漸遠去。

    他們消失在黎明里,消失在漸漸開始瀰漫的晨霧之中。第五山河轉過頭目送着幕碑涼離開。

    整個過程中,第五山河是一直都在保持着他的沉默。

    他很清楚,什麼事情是他應該去做得,什麼事情不是他應該做的。

    其實在這個世界上,很多時候都沒有對與錯,就像是罪與罰從來都沒有存在過一樣。

    什麼是正義?

    也許某些傻子一直堅持的就是正義,也許實力就是正義。但那玩意究竟是什麼,誰又能說得清呢?

    曾經的他的確算是半個傻子,而現如今,他已經不是傻子了。他覺得他更像是一個瘋子。

    一個和古青陽極其相像的瘋子。他也不知道這樣的形容到底對不對,準不準確。

    但他知道,這是他順應他的本心之後的結果。

    就在他轉過頭再度望向那方天穹之後,他卻是看到一道人影。那個人滿身浴血,屹立在天穹之中。

    那是一個男子,黑袍黑髮,正是古青陽。見此情景,第五山河不由得露出一抹笑容,大笑道:

    「幸虧你沒事,要不然啊,她們非得把我撕了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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