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她這楓林晚開店至今,形形色色的客人她已然見過不少了。但像眼前女子這樣的,她還是第一次見。
若以看待凡俗的眼光去看待眼前這女子的話,那她只是身着一襲樸素的白衣,也沒有精緻的妝容。
甚至就連那三千青絲也是絲毫不加打理,就那麼任由一頭柔順青絲自然垂落,實在是稱不上多好。
可偏偏這簡單的樣子,卻是能從最極致的角度襯托出這個女子的傾世絕世之美。
慕容青竹本就是大家族之女,她也算是一個閱人無數的玲瓏之人。但在此刻,她已然是徹底失神了。
這世間怎麼能如此美人呢?
此女子面若銀盤,眸若秋水,那兩道彎月秀眉更是無比完美。
端鼻之下,朱唇啟齒之間,兩排貝齒潔白如玉。
時至此刻,這女子雖然一直都是面無表情的狀態。
但慕容青竹發現,她的雙眸在看向自己時就猶如一泓清水。
顧盼之際,那種自然的目光更是讓人感覺到一番清雅高華之氣。
只是一個瞬間,只是一眼回眸而已。卻是讓她為這一眼回眸所攝,竟然心生一種自慚形穢的感覺。
就在那個瞬間,慕容青竹清晰地感覺到,對眼前這女子她內心中的真實想法竟然是絲毫都不敢褻瀆。
然而,正是因為眼前這女子實在是太美了,所以慕容青竹也會忍不住去想她要是笑起來是什麼樣子。
若她真是笑了,那簡簡單單一句笑靨如花怕是根本無法形容出那種驚心動魄的絕世之美吧?
而且,這女子的身段也是極盡裊娜。略顯豐腴,卻是恰到好處。再加上她冰肌玉骨,膚白勝雪。
如此女子,如此生靈!
只是一眼,便讓同為女人的慕容青竹徹底愣住,沉浸於那一眼回眸帶給她的感覺中。
然而在這一眼之後,當慕容青竹真正回味過來的時候。
慕容青竹也是發自內心地覺得眼前女子絕非人間之人,如此女子真當得起那一句「此女只應天上有」。
「這位姐姐,要喝點什麼?」
清醒之後,慕容青竹自是不會怠慢這位客人了。只見她微笑着,快步迎向眼前之人。
說來也怪,雖然她根本就不知道眼前之人究竟是誰。但她在看到眼前之人以後,居然會心生親昵之感。
就仿佛,她們本來也是故友。
可她更願意相信這樣的感覺,只是她的錯覺。雖然古青陽也曾帶給她一樣的感覺。
但是,無論前世今生,古青陽都是一個實實在在的世俗人。
古青陽從沒有給過她那種與眾不同的感覺,在她的認知里,古青陽一直都是一個純粹的修行者。
而相比之下,眼前這女子美艷不可方物,卻是媚而不俗,其氣質完全脫離了凡塵。
就連她這樣的人在看了人家之後都會自慚形穢,覺得人家只應該是天上才能有的那種仙家女子。
古青陽,又怎麼可能能與這女子相提並論呢?
然而就在片刻之後,那女子仿佛是已經打定了某種主意一樣。
只見她先是沉默着四下環顧了一下,而後就隨意地找了一個位置。隨便便向着慕容青竹平靜道:
「經常坐在這個位置上的那個人喝什麼,便麻煩這位姐姐給妹妹我上什麼吧。」
「我不怎麼經常出門。剛剛在外面偶然得見一年輕人,覺得投緣,想來應該是心中的感覺對了。」
「嗯?」
「好好好,妹妹請稍等。」
在聽到眼前女子的話以後,慕容青竹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卻是立刻走向擺酒的櫃枱。
只有慕容青竹自己知道,就在她愣住的那一刻,她已經對眼前女子產生了些許懷疑。
她的直覺告訴她,今天出現在她面前的這個絕美女子,絕對是一個異常可怕的存在。
從這個女子出現開始,她就只做過兩件事。
這第一件事就是選擇座位,那個座位看起來平平無奇。
可身為這楓林晚的酒館掌柜,也只有她慕容青竹才知道,那個位置可是專屬於古青陽的位置。
只要古青陽也在這楓林晚里,那個位置幾乎就一定會屬於他。如果眼前女子只是選擇,沒有說那些話。
那麼,她還不會懷疑這女子。
可這女子偏偏是在完成了第一件事選擇之後,又緊跟着完成了她來到這裏的第二件事。
這第二件事,說白了自然就是選酒。她這楓林晚酒的品類有很多,有那些粗獷之人喜歡的烈酒。
也有那些文人雅客們最喜歡的清洌之酒,更有女修們平日裏最喜歡品味的靈果釀製之酒。
按理來說,她這位與眾不同的客人明明可以有很多選擇。
可偏偏,她選擇一定要喝古青陽平日裏喝的那種酒。
如此選擇,再加上這位客人對她說過的那些話,說明了什麼?
恐怕都不需要是她,就是隨便換了哪個人來,都可以猜出來,今天這位客人就是為了古青陽而來。
「那小子又做什麼事情了?」
「難不成是在人家來的路上招惹人家,或者是調戲人家了?人家這是來我這裏興師問罪的?」
「不應該啊,以那小子現如今的狀況。別說是調笑調戲別人,就是同別人溝通都會極其費勁吧?」
「到底發生了什麼?」
「嘶——」
「這小子還是和當初一樣啊,他還是那樣一副不讓人省心的樣子。不過,他的事情我管定了。」
「這姑娘的確不凡,如此美,實力恐怕也是絲毫都不差。可誰讓那小子也曾叫我一聲姐姐呢?」
「今日,這姑娘若不是來興師問罪而只是為了與那小子結緣,那自然該是好事一樁。」
「可她若非帶着善意來——」
只是短短的取酒空隙,慕容青竹的心中想法便已經變幻無數次。不過這心中想法終究也就只是想法。
她很清楚,任由她的想法如何去變幻,都是沒有絲毫用處的。真正能決定結果的,只有這女子自己。
她若是帶着善意來,自是最好。
可她若是帶着惡意來,那她還能怕了她嗎?這般想着,慕容青竹一邊取出一壇古青陽愛喝的酒。
另一邊,她又取出一壇她在平日裏極其喜歡品味的美酒。而在片刻之後,她便將酒帶到那女子面前。
「這一壇是妹妹你要的酒,這一壇是我見妹妹,覺得極有眼緣,送給妹妹的酒。」
「妹妹可盡心品味,若是沒有其他事情的話,我就不打擾妹妹你的雅興了。妹妹有事盡可以叫我。」
「好的,謝謝姐姐您了。」
慕容青竹笑容真摯,言語間也儘是親昵之意。在這一刻,她已然是在不動聲色中拿出了渾身解數。
很多時候,事情的結果,或者說是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也是只需要通過細節去看就可以看出來的。
她已經察覺到,在這位客人接過酒的時候,對方明顯是展露出些許的興奮之意。
由此,她可以判斷,對方對古青陽的確是沒有任何敵意。
不然的話,對方也不需要流露出那種欣喜興奮的感覺。
只是,就在慕容青竹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慕容青竹敏銳地察覺到身後的女子表情略有變化。
就在她將兩種截然不同的酒交給那女子的時候,那女子便已經取出兩個酒碗,先後各倒了一碗酒。
這女子喝下古青陽的酒時,她的臉色平靜,看上去就像是根本就沒有喝過那樣的酒一樣。
可她眼神迷離,明顯是完全沉浸在那一碗酒帶給她的感覺之中。
那種酒,名為百世回眸嘆眾生。
說實在的,那種酒其實就是半成品。因為她在釀造那種酒時,是想要融入她對眾生的看法和感悟。
但她也只是活了這些年,她自己都覺得她的人生閱歷還尚且算不得是真正的完整。
百世回眸嘆眾生,意為百世回眸只看眾生也只悟眾生,最終離去,於芸芸眾生中唯留一嘆。
滄桑、凜冽、回味無窮。
這應該是那種酒真正的味道,可她只是做到了前兩點。
最後一點那回味無窮,是她無論如何都釀不出的味道。
然而,她的這位客人偏偏還就為這杯酒而沉淪迷離了。說實在的,她的確是有些不理解這客人的反應。
因為這酒,是真的不完美啊。
然而客人飲酒就是飲酒,品酒就是品酒。在那種神聖莊嚴的時刻,她作為掌柜是斷然不會打擾人家的。
然而,那女子在喝下她常喝的那種酒以後,卻是臉色微紅,看上去就仿佛是有了很深的感悟一樣。
但她卻是敏銳地注意到,那女子雖是臉色微紅,但對方的眸光卻是不曾變過,始終都是清澈如水。
如此一來,哪種酒更對這位客人的品味,自然是一眼便可看出。然而這真的就是一件好事嗎?
「壞了——」
「她真是衝着那小子來的。」
慕容青竹默默地趴在櫃枱上,默默地思索着今天這位客人的動機。最終,也只是默默地在心中感慨着。
她倒也想為古青陽祈禱一下,不希望別的,就只是希望古青陽可以平安無事地活着。
但她的直覺也在告訴她,古青陽與這位突然出現在她這酒館中的絕美女子,他們之間的關係絕不普通。
然而,無論她有什麼想法,到了最後,她也還是選擇繼續沉默。她發現這似乎就是最好的選擇。
出現在她眼前的女子終究還是太過於神秘,而且以她的修為,她都無法看透對方的實力。
因為這種種因素,以至於現在的她根本就不能輕舉妄動。
萬一眼前這女子真的是古青陽的故人舊友,那她貿然出手,豈不是又把對方給得罪了?
而就算是不講這個萬一,只談另外一個萬一,就算這絕美女子萬一真的是古青陽的敵人,又能如何?
大不了就是到時候一戰嘛。
而且她看眼前情形,她也是覺得後面那種萬一會成為事實的可能性也着實是沒有多大。
因此,哪怕是時至此刻,哪怕那女子已然是品酒許久,她也依然還是選擇沉默,而不是與對方搭話。
然而讓她愈加好奇的是,這女子似乎也極有閒情雅致。
古青陽遲遲不歸,這女子竟然也是絲毫不急。她始終都是穩穩地坐在那個位置上,只是默默地品酒。
到了後來,這女子也會偶爾看向窗外,凝視着那繁華的街道,看着街道之上來來往往的行人。
有時候她也會看向更遠的地方。
比如古青陽剛剛才待過的那條河流,只是現如今,在那條河的河畔已然是沒有了古青陽的身影。
「你曾跟我說過,凡人的一生是春去秋來,是寒來暑往。而像我們這樣的人,一生將會無比漫長。」
「我已經活了很久了。」
「我清楚地記得,我已經有很久很久,很久很久的時間從沒有對一個人這麼感興趣過。」
「其實我並不知道,你究竟是不是那個我應該要等的人。但你與其他人不同,截然不同,這是真的。」
「你現在就是遲遲不肯出現,我也能理解。畢竟,我們的相識相知終究還是太過偶然。」
「但我也很期待,你在翻越了嗎千山萬水之後,究竟能帶給我怎樣的禮物。」
靠窗而坐。
窗外是繁華的江南,是車水馬龍更是人山人海。但這絕美的女子卻好像是從未受過那喧囂的影響一般。
她始終都是堅定地坐在那裏,偶爾會喝上幾口酒,默默地品味着。但更多的時間裏,她都在默默發呆。
然而誰也不知道,就在過去的這段時間裏。
無聲無息之中,她已經在她的內心深處對她自己,更對她內心深處的某個人說了無數的話。
那些話都是她的心聲,更是很長一段時間以來,她一直都沒有機會能向某個人吐露的真實想法。
而與此同時,在距離江南很遠的地方,則是有那麼一個黑衣青年執杖而行,真的在跨越萬水千山。
這個人自然是古青陽。
其實,就在一段時間之前,當他感受到那種沁人心脾的香味時,他便已經隱約之間,那就是她來了。
但,她可以那樣平平淡淡的來。
而他卻不能以當時的那副樣子去見她,他覺得只是那樣的話,就只會顯得他不夠真摯、不夠誠實。
因此,他決定抓住那一抹讓他品味到破局味道的契機伺機而動。
他要去為那個本該與他相見的人尋一件禮物,一件真正契合她,能夠幫到她的禮物。
所以他動身了。
只是,他這一路上雖然還未曾動用過任何身法神通。
可伴隨着他這一路前行,他的身邊居然會有雷霆風暴一類的異象接連不斷地顯化。
也許,在古青陽自己的感知之中他就只是像一個普通人一樣,在不斷的默默前行。
可在他前行的路途之中,雷霆任由他所披掛,就連疾風也化作他腳上的靴子,為他增加些許速度。
這一路上,那天穹更是從未明亮過。基本上都是他到了哪裏,哪裏的天穹便要變得如漫漫長夜一般。
對於這所有的事情,已經近乎是要與整個世界斷了聯繫的古青陽,通通都不知曉。
在這一路上,古青陽一直在做的事情從來都只是前行。
最多,就是循着心中的那種明悟直覺不斷前行而已。
然而隨着時間的推移,在不知不覺中,明里暗裏地,跟隨着古青陽一同前行的骨修卻是越來越多。
這些骨修的目的也非常簡單。
在他們看來,像古青陽這樣就連出行都有異象相隨的人,一定不是什麼簡單的人。
而且從古至今,就有很多古籍都曾記載過,說這樣的現象一般都是某些天才與某些福地洞天有了感應。
即便他們不能確定,那些古籍所記錄的事情一定是假的。
但他們也不能否定,那些古籍所記載的事情就一定不是真的。
所以他們要跟住古青陽,他們要看看,古青陽在最後時刻要前往的地方究竟是什麼地方。
而最開始的時候,還是只有某些勢力的骨修會跟隨古青陽。
到了後來,隨着消息傳的越來越快,隨着消息傳的越來越廣。
盯上古青陽的人也就隨之變得越來越多了,直到現在,在那漆黑的天幕之下已然是有諸多骨修前行。
然而,就在過了不知到底有多久之後,古青陽終於停住了腳步。而出現在他面前的,則是一片山脈。
「這是——萬獸山脈?」
「莫非這山脈之中是有什麼秘寶出世嗎?這個傢伙走了這麼久,怎麼能走到這種凶地?」
「哈哈哈哈,諸位,機緣就在眼前,不知道你們是跟還是不跟啊?反正,我是打算要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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