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家的稻田雖然打了藥,但大家對此依舊不安。總是隔三岔五到田地里查看情況,都被守候在此的衙役趕走。
老太太從縣令那裏了解到,如田家地里這般情況的稻穀去年還有其他地方也存在,無一例外都被燒毀處理。但今年田家的地里又出現這樣的情況,或許去年染病的其他田地也會如此。
老太太的農藥若是真能治稻穀的疾病,將會是整個大宋的幸運。
實驗結果沒有出來,老太太也沒有打包票,只說看結果便知。縣太爺為此操碎了心,不但派專人守候,還要時時監測稻穀的長勢,一旦病情得到控制,農藥將會大範圍推廣。
田家莊只知道田老漢家的地有救了,卻不知道此事於整個大宋的意義。
一連三天,田家地里的稻苗都沒什麼變化。田老漢更是恨不得時時刻刻都留在田裏盯着,每天一睜眼就到田裏查看情況,直到太陽落山才歸家。
第四天,他同樣到地里查看情況,看着鏽跡斑斑的稻苗心生無力,再往旁邊看才露出點點欣慰。
旁邊地里被燒毀的稻苗已經清理出來,用老太太提供的種子又種上了一片綠油油的稻苗。
田老漢種了一輩子莊稼,他能清楚地判斷出胡家給的稻苗比他們家原本的稻苗要好得多。但再好,他也沒想到這才種上三日的稻苗已經長高了一寸。
照這個趨勢,後補的稻苗會很快超過之前的稻苗。田老漢不擔心稻苗長得快,他擔心這些稻苗也會染病。
有那一刻,他真想將這些染病的稻苗一般燒光。就算重新開始種胡家的稻苗也好。
「哎!」
田老漢嘆了口氣,想去另一片地里查看情況。忽聞守在這裏的衙役高喊:
「老漢兒,你來看這棵稻苗上的鐵鏽是不是淡了些?」
衙役也和田老漢一起監測這些稻苗的情況,每一點小小的變化也不曾錯過。
田老漢聞言忙跑了過去,看着眼前那株小小的稻苗仔細看了又看,忽而高喊:
「是淡了!是淡了!」
這裏每一棵染病稻苗他都記憶猶新,昨天還鏽跡很深,今天竟淡了一成。
田老漢的神情恍若豐收,這些日子的煎熬終於看到了曙光。未免事情有變,兩個人愣是忍着誰也沒有告訴。期間村長來過一趟,看了半天也沒瞧出哪裏不同,把兩個人的心都提起來了。
到了第五日,天還沒亮田老漢就到了地里。他心裏記掛着稻苗,睡也睡不踏實,索性儘早來看看稻苗的情況。
他既激動又忐忑,來到那些染了病的稻苗前仔細查看情況。這一查再查,奇怪!
那些染病的稻苗怎麼不見了!
田老漢一株一株仔細查看,原來不是染病的稻苗不見了,而是稻苗身上的鐵鏽斑駁消失了!仔細瞧還能看出些許印記,但真的淡了,真的淡了!
田老漢激動地找來衙役,衙役和他同樣激動。這批藥一旦證明有效,將會銷往全國各地,到時候稻田裏的莊稼有了治病良藥,於國於民都將千秋萬代。衙役不敢耽擱,忙將此事上報。
田老漢將全家人都叫到地里,查看所有秧苗的情況。
與此同時,村長家中。
幾個孔武有力的男人聚在一起,每個人臉上都陰氣沉沉。他們圍成一個圈,悶頭不語。其中田雙也在。
他臉上包裹着棉布,胳膊無力地搭在一側,所有人的陰氣加一塊都沒他一個人的重。
自從被老太太打了一頓後,田雙便一直想找補回來。奈何村長怕事,不敢招惹胡家,而胡家不但有秀才公,還背靠縣令大人。他這愁根本無處可報!
這對於從未吃過虧的田雙而言簡直是奇恥大辱!
就算現實不允許他報復回來,他也一定要創造機會找補。
田老漢家的地就是最好的找補地點。
「叔,你說句話啊。到底行不行?」
田雙不耐煩地催促着,討論了這麼久也沒個具體方案,不過就一句話的事,也不知道村長叔怎麼這麼費勁。
村長的心哪裏是田雙能夠理解?
他現在一怕老太太鬧上門,二怕官府找上門。可他怕的事現在都聚起來了,田雙還在這裏找事。
村長看見田雙就來氣,這不知好歹的若不是因為他家那點事,怎麼會招惹來胡老太太這麼個大麻煩?若不把胡家老太太招惹來,田家莊也不會成為什麼試驗田。
「行個屁!」
村長一巴掌拍上田雙的腦門,一肚子怒火無處發泄。
田雙頭上的傷本就沒長好,被他這麼一拍疼得差點原地去世。在疼痛的刺激下,根本顧不得尊卑,抬手就要毆打村長。
這還了得?
剛才還沒什麼動靜的壯漢們,看到此景紛紛攔住了田雙的拳頭。
村長就是他們的領頭羊,打了村長,誰都沒有好日子過。
田雙打人沒打成,還差點又被打一頓,頓時老實了。
若打田雙一頓能把問題解決,把他打死村長都被心疼。可現在問題越來越麻煩了。
「哥,我看不如就按田雙說的做。把田老頭家的地弄死,讓那什麼試驗田搞不起來。」又有人站出來提議,陰惻惻的模樣說他要去殺人都不為過。
對比而言村長在這些人中反倒顯得和藹。
「怎麼弄?」村長瞥了他一眼,心情越發不順。
田家的地現在有衙役守着,田家看着,滿村的人都盯着那片地,有個風吹草動一目了然。
現在官府還沒注意到這邊,別因為他們的舉動而打草驚蛇。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不成他們就只能幹等着?
有人想要退出,剛才還猶如老好人一般的村長瞪起眼睛,猶如地獄裏的惡魔一般把醜話說在前頭:
「誰要是現在想退出,那就正好背鍋。」
他正愁東窗事發,這麼多人不能一起蹲大牢。現在誰若是退出,便成了現成了靶子,有能耐就把所有事都擔着,否則若敢走漏風聲,那就全家老小齊上陣,都不用活!
村長的醜話極有力度,頓時誰都不敢退出了。
沒人背叛是好,但問題依舊存在,村長思來想去決定還是從胡香兒處下手。
無論是田家的莊稼還是官府的人都是因為胡家老太太而來,搞定了胡家便搞定了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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