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仙爺,你到底有沒有找人擺事啊。」
「小六子之前還說拘幾天就能出來,你這一活動,判了一年半!」
「我街面上的三家店都給吊銷了營業執照!」
「周仙爺,你要是辦不了這些,就直說嘛,去找其他幾位老仙爺想想辦法,你看你現在這事弄的。」
「現在弄得,香港那邊來的貨都進不了金城,這一耽誤一天就是多少錢吶,別說以前韋八爺的時候沒這事,就算魏仙爺回來這些天也沒有啊!」
幾個掌穴的進屋就七嘴八舌嚷個不停。
我正在做晚課練字。
他們吵他們的,我寫我的。
沒等我一篇字寫完,他們幾個就吵不動了,怒氣沖沖地道:「周仙爺,你到是給個話啊,我們現在得怎麼辦?」
我沒搭理他們,依舊寫我的字。
幾個人雖然吵得厲害,但終究沒敢上來做出更過激的舉動。
寫完最後一個字,我慢慢收筆,端詳了片刻,略感滿意。
自打以守一修行練了雷法之後,便連養氣功夫都快速長進。
這次在打擾下,我也只有最後十三個字走形繚草。
照這個速度,用不了多久,我就可以端端正正地寫完這一整篇了。
我放下筆,抬頭看着那幾個掌穴的,微笑道:「幾位,我是誰?」
幾人被我問得一怔,相互瞅了瞅,站最前面的才說:「周仙爺,你不要」
沒等他把話說完,我便點了點他,「原來你們還知道我是地仙會的老仙爺啊,那你們以為這稱呼里的仙字是怎麼來的?」
那人臉色變了,雙手在身上亂抓亂撓,不停慘叫,「啊,啊,好癢,癢死我了,癢啊」
指甲在皮膚表面留下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血檁子。
眨眼工夫,他就站不住了,癢到滿地打滾。
其餘幾人臉色大變,下意識齊齊後退,離着這倒霉蛋稍遠一些。
我冷笑道:「說話啊,剛不都吵得挺厲害嗎?現在怎麼不說了?我給你們機會說,你們不用,那以後就都不用再說話了。」
躺在上打滾那個傢伙突然掐住自己的脖子,舌頭吐出老長,然後便伸手攥住,拼命拉扯,一副打算把自己舌頭扯下來的架勢。
「老仙爺,我們也是一時心急,不是有意冒犯你的。」終有一人開口,低聲下氣地道,「實在是這事情不對頭,本來都算不得什麼大事,結果都處理得都又急又重,我們擔心是有人盯上了我們這買賣,在暗地裏使手段要奪了去,到底得怎麼辦,就指着你給拿個主意了。」
「你們也知道這些都不是什麼大事啊。」
我冷冷地掃視着面前幾人。
「難道以前韋八也會給你們處理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這點破事都要我來這個仙爺來做的話,要你們有個屁用?想借這種事情拿我,你們也未免太瞧得起自己了。
不怕告訴你們,處理得又急又重,是我的意見!打擊的專項行動也是我提出來的!
你們不是想探我的底嗎?
那就來啊,給你們個機會,看能不能借這事探出我的底來。
不怕告訴你們,你們幾個的名字都上了一份名單,已經列成重點打擊的黑惡團伙!
回去吧,顯顯你們準備用來探我嚇我的那點底,看能不能擺平這事。
你們要是能熬得過去,這飯口全都歸你們,我一分不要!
要是熬不過去,那就只能怨你們自己了,這天底下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的人遍地都是,什麼時候我都不會缺做事的人!
你們給斃了,正好給我騰點地方安排新人!
現在,都滾吧,別再來我跟前現眼!」
幾人面露哀求之色。
可我既然說了滾,在我這裏想不滾都由不得他們。
他們沒能再表示點什麼,就統統趴到地上,抱成一團,真像皮球一樣滾了出去。
包括那個癢得不停慘叫的傢伙。
接下來,所有人都將看到,我會以雷霆萬鈞之勢,對這幾個翻花飯的掌穴進行毫不留情的打擊。
江湖人,先畏威而後才能懷德。
什麼拉扯推讓收買人心之類的把戲,根本沒必要用。
一力降十會,足夠了。
這是給所有的有心人看的!
讓他們以為我的精力全都放在了整合到手的飯口上。
可實際上,有胡東風在後發力,我根本不需要再多搭精力,只坐等收割成果就是了。
我真正的注意力依舊還是放在魏解身上。
最近一段時間,魏解除了把韋八的飯口讓出來外,還頻繁招見在金城的門下,重新整合自家的各個飯口。
幾個曾在金城獨當一面的門下,在受到招見後,不再掌控那些飯口,而是開始處理在金城產業,並且把老婆孩子先一步送往泰國。
魏解這是準備把主要力量都遷過去。
他要跑!
這讓我有些想不透。
他全部基業都在金城,劫壽賣命這個陰口飯也離不開金城這個四通八達之地,而且還有九九虛子煉真龍這一局要發動,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他都不應該現在就做出一副準備徹底離開金城的樣子。
但不管怎麼樣,我絕對不會讓他就這麼離開金城。
轉過天來,我在道場坐了一會兒,見沒什麼大事,跟麻大姑說了一聲後,便離開道場四處溜達。
在附近轉了兩圈,確認沒人跟腳,我便跳上路過的公交,先坐了幾站地出去,然後隨機下車,就近找家商場,進去買了套衣服換上,重新打扮一番後,又買了把摺扇拎在手上,重又上了另一條線路的公交。
幾番倒車後,我已經跨了兩個區出去,最後落腳一處稍顯冷清的小街。
沿街走了幾步,就見前方有個門臉不大的茶館。
幾個老頭正端着茶,坐在門前下象棋,兩個人下棋八個人支招,七嘴八舌,熱火朝天。
茶館裏生意冷清,一個客人也沒有。
我要了一壺香片,在靠窗桌上坐了,把桌上三個茶杯疊成品字型,又把新買的摺扇搭到上面,尾巴指向門口。
沒大會兒,就有個老頭坐到了我面前。
背心大褲頭,左手茶壺右手蒲扇,光禿禿的腦門鋥亮。
說話先堆笑,開口露出個豁牙來。
「喝茶啊。」
「喝茶!」
「呦,怪香的,這茶是什麼茶啊?」
「您老這可問着了,這茶是清心淨肝洗肺的大淨茶,有機會喝上一口,什麼黑心爛肺沒良心的都能洗得乾乾淨淨。」
「那可是稀罕物啊,我在這都喝這麼多年了,怎麼也沒聽說過?」
「那是因為之前我沒來,我來了,這茶也就有了,您老要不要嘗兩口?」
「嘿,茶嘛,還是自己的好,你的再好喝也不對我的胃口。」
「對你胃口的茶已經沒有了,將就着我這個吧。」
這話一出口,禿頂老頭沉默地低下眼皮,掩飾住他的眼神,好一會兒才說:「那以後這好茶就你帶了?」
我說:「沒了之前託付給我,要不我哪能知道這麼個小館子裏能有好茶。」
「唉,沒了也好,就不用一直掂記着那些有的沒的了。」
禿頂老頭喃喃說着,摸出包煙來要往外倒。
我掏出自己的煙,倒了一根出來,敬了一根過去,「您老抿這個大星條。」
左手敬香,右手撮指成火,湊過去。
禿頂老頭盯着我冒火的手指看了看,這才夾過煙湊上來點着,慢慢地深吸了一口後,眼睛就是一亮,從嘴裏拿下來仔細反覆地看了兩遍,贊道:「好煙啊,神仙味道,可是有些年頭沒嘗過這神仙煙了。」
我給自己也點了一根,問:「您老以前抽過這個?也是在金城嗎?」
禿頂老頭斷然道:「當然不是了,這玩意金城哪有,就算是威風一時的常老仙也沒資格抿這種好東西。」
「喜歡您老就拿去抽。」
我把剩下的半包煙乾脆都推了過去。
禿頂老頭卻又推還給我,「算啦,我沒這個福分享受,抽一根就不錯啦,多抽要折壽,我都這麼一大把年紀了,再折壽那不折死了?趕上太平年月了,我還想再多活幾年呢。」
我誠懇地說:「外面可不算太平無事啊。」
禿頂老頭卻說:「我這夠太平就行了,外面平不平的跟我沒關係。那老小子就是想不開,才出去折騰,到底把人給折騰沒了,時也命也啊!」
他又深深吸了一口,贊道:「真是好煙,以後常來啊,跟你蹭上一根半根,也算是享福了。」
我說:「我既然來了,那就是打算以後常來的,只怕你們嫌煩。」
「開門做生意有什麼可嫌煩的。」禿頂老頭指了一圈,「都是生意啊。」
我笑了笑,掏出一個信封推過去,「按規矩辦吧。」
禿頂老頭拿這信封一捏,便笑了起來,「你可比那老小子大方多了。」
大大方方地把信封往褲兜里一塞,轉手又拿出個更鼓溜的信封來推還給我。
「老規矩,都在這裏呢,拿回去慢慢看,看完再來就行。」
我把這信封收起來,繼續喝的香片湯,直到一壺喝盡,這才離開茶館,重新倒車,一路折騰回大河村。
進屋之後,我打開信封。
裏面是疊成厚厚一沓的紙,上面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小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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