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怎麼知道?」
我瞟了麻大姑一眼。
麻大姑笑得合不攏嘴。
秦遠志的死,對於她來說是個極好的消息。
雖然因為被通緝,秦遠志不可能再坐仙爺位,但他有魏解和韋八的根底,只要一天不死,這事就有可能出現變故。
比如說,通緝令被撤消,他自然就可以重新擁有資格。
對於我成為仙爺候選人這事,麻大姑、呂興祖這些研究會的成員可不是一般的上心。
我與研究會的關係屬於相互成就。
有了研究會,我就擁有了做仙爺的資格,反過來我要是做了仙爺,這研究自然也就水漲船高,成為整個金城術士江湖不可忽視的一股力量,而做為研究會的成員,不說人人都能跟着雞犬升天,但多數人肯定能借着不小的光。
「住中心醫院邊上的老徐給我打電話說的。他今天早上天沒亮,就讓人給請去壓驚叫魂,受驚的是中心醫院的小護士,家裏人說昨天晚上有人把個腦袋掛到了一個病房門上,把值班的小護士給嚇着了。老徐就留了個心眼,給小護士弄好之後,又找人打聽了一下。你猜怎麼着,那腦袋啊,就是秦遠志的!」
說到這裏,麻大姑忍不住笑出聲來。
屋裏其他人也都是個個面上帶笑,喜氣洋洋。
顯然這事都已經傳開了。
我乾咳了一聲,道:「大姑,秦遠志再怎麼說也是我們同道,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情。大家就不要議論了,被外人看到了不好。」
麻大姑趕緊收了笑臉,連連點頭道:「明白,大家都消停點啊,等周先生坐上了仙爺位置再高興。」
眾人紛紛應和,趕緊把笑容都壓了下去,該幹什麼幹什麼。
我這才問麻大姑,「知道掛腦袋的病房住的是什麼人嗎?」
麻大姑幸災樂禍地說:「棉紡二廠的廠長畢哲民。前陣子他不知道得罪了誰,讓人把屌給剁了,年都是在醫院裏過的。聽說被嚇得不輕,當場就過去了,也不知道有沒有被嚇死了。」
我不禁笑了起來。
來少清的誠意還真是足啊。
不僅依約讓秦遠志的死訊快速傳開,而且還順道助了我一臂之力。
有了這件事情,估計今晚畢哲民就會跑來找我。
由此可見來少清對所謂的尋求升仙之路的渴望有多強烈。
只要能夠幫他實現願望,無論什麼事情他都會去做。
只從這心性來說,他確實配得上在世仙人這個名號。
妙姐說過,沒了人性才能做神仙,這樣才能視人命如螻蟻,萬物皆如芻狗。
只是這種高調的肆無忌憚的做法後遺症不是一般的大。
現在雖然社會治安混亂,但畢竟不是前清民國,公家不可能坐視這種無法無天的行為不管。
白天在道場平靜無事,只不過道場內的氣氛一整天就都很喜洋洋,有種又過年了的感覺。
晚上回到住處,陸塵音居然在家。
我一進門,她就把我招呼過去,問:「你看看,哪個是你見過的那個人皮錢?」
茶几上,擺着七張紙。
紙張黃脆,一看就年頭不短了。
每張紙上畫着一個大錢圖案,都帶有圓天道德字樣。
但每個的底紋都不相同。
其中第三張就是我見過的。
我指着圖案給她看,問:「這是哪來的?」
「305辦存的打擊反動會道門的老檔。滿滿一大屋子,幾十年都沒人動了。」陸塵音起那張紙仔細看了看,「這是常老仙聖一教用過的人皮錢。常老仙雖然被斃了,但他的徒子徒孫還有不少在金城,這是又忍不住開始作妖了。」
她冷笑了一聲,又道:「當年師傅在高天觀時,金城周邊沒有一個外道術士敢冒頭,等她捨棄道士身份和江湖名聲去了延安,所有人都以為她已經死了,常老仙才敢進城顯聖稱神仙,連帶着一群魑魅魍魎也都跟着冒起來,五零年後連續打擊,也沒能把他們斬草除根。
這外道術士,就跟地底下藏着的蟲子,殺不盡,斬不絕,只要氣候一緩和,就會冒出來。咳,我不是說你啊。你是陰脈先生,跟他們不一樣。看外路病到什麼時候都是個正經路子,當年祖師爺進京城搞御纂道統正宗,把陰脈術列為外道三十六術之一,其實是有點個人恩怨在裏面。
聽說,我就是聽說啊,師傅閒聊的時候說的,不知道真假,她這人沒事的時候其實挺沒溜的,愛編排別人,愛講黃色笑話,還整天騙我尋開心,害得我都不知道她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哎,你怎麼不問我是什麼個人恩怨?」
我說:「無論什麼個人恩怨,其實都沒有關係了。陰脈術被列為外道術這麼多年,大家都已經習慣了,想把它摘出去也不太可能。」
陸塵音道:「你這人其實挺沒意思的,整天這麼活着不累嗎?這享受人生啊,不是聽幾首歌,看幾本閒書就能算數,得首先心裏放輕鬆,心裏輕鬆了,人才輕鬆。其實你跟師傅挺像的,裝了一肚皮的事兒,讓人看着就累。我啊,可不要做你們這種人。」
我攤手說:「我挺輕鬆啊,你看我進金城這才多長時間啊,名利勢都有了,還靠上了高天觀這棵大樹,還有什麼事能讓我愁到放鬆不下來?」
「你以前說的待之以誠只是待我師傅吧。」陸塵音撇了撇嘴,把那幾張紙小心翼翼地收起來,「可不能弄破了,還得還回去呢。新來的那個305辦主任說趙開來準備在京城建個專門的檔案館,把這些重要的史料檔案都運到京城存起來。他可能真能順竿爬,怪不得師傅說他能成事。」
我問:「這些檔案資料,我能去看看嗎?」
陸塵音道:「沒到解密期呢,你想看的話,得新來那305辦主任同意哎,對了,她今天跟我說,想約你見一面,你要不要見她?」
我便問:「她人怎麼樣?好打交道嗎?」
「我不想搭理她,要不是她來找我,我都沒跟她說過一句話。不過這個人的氣質很突出,嗯,怎麼說呢?對,一隻很漂亮的母老虎,比你那女法醫可漂亮多了。你要是有興趣,可以考慮做武松。」
陸塵音歪頭想了想,雙手在身前比了個葫蘆形狀,笑嘻嘻地看着我。
「沒興趣!不過可以見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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