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羊獻容這麼說,袁蹇碩也立刻站好,躬身行禮,「皇后娘娘,您說。」
劉曜站在他的身邊,看到這樣的情形,略略往外挪了一步。
羊獻容輕笑了一聲,「劉大哥,我也同你有話說的。」
「哦。」劉曜應了一聲,但有些侷促。
「給皇后娘娘行禮哇。」袁蹇碩小聲提醒着他,「你可是在大晉皇宮內,要遵守我們的規矩。」
「哦。」劉曜點了點頭,行了抱拳禮,「皇后娘娘。」
「哎,莫要這樣。劉大哥以後見到我之後是可以免禮的。」羊獻容笑意更深,「你現在又救了皇上,自然是我大晉的恩人,理當禮遇的。」
「不敢不敢,碰巧了。」劉曜對於這樣的場合竟然很是適應,連忙擺手搖頭。
羊獻容也看出了他的尷尬,只好說道:「秦太醫,關上門吧,這裏有些冷的。我們幾個簡單說幾句好了。」
「是是是。」秦太醫立刻去關了正屋的大門,又去撥弄了一下籠火,讓屋裏更暖和一些。
太醫所中全都是藥材和書籍,自然是有股濃重的藥材味道。羊獻容不喜歡這個,略微掩了掩鼻子,「這幾日本宮在正陽宮住,看到皇上因腿傷很是痛苦。但本宮有一個疑問,為何皇上只是摔了一下,當時腳下什麼都沒有,僅僅是平地,怎麼就能骨折呢?說句不中聽的話,秦太醫剛剛也是胳膊撞在了桌角,所以也有了骨裂。可皇上這個,是為何?」
秦太醫聽到這個,趕緊回答:「回皇后的話,這個老臣們也探討過了,估計是當時皇上沒有防備,被推倒的時候,腿和身子是兩個方向皇上體大身沉所以也是寸勁,所以才在瞬間錯位骨折了」
「皇上正處於鼎盛之年,問題是不應該如此脆弱吧,可否是因為營養飲食沒跟上呢?」
這話問的,能殺一片人。
秦太醫都立刻跪了下來,很是緊張地說道:「皇上身體很好,這一次只是意外。」
「那今日呢?也是意外麼?」羊獻容又繼續問道,「這幾日,本宮同皇上吃住在一起,他為何今日忽然這樣?若說他偷吃了什麼,也不至於如此吧?您可有什麼結論?」
「皇后的意思是?」秦太醫含糊起來。
「怎麼?還要本宮說的更明白一些嗎?」羊獻容瞪大了眼睛,「那本宮就說的俗氣一些好了。皇上今日是拉稀對不對?並不是平日裏的出恭。所以,為什麼?是飲食的問題,還是藥的問題?他與本宮這幾日吃得都是一樣的,除了藥」
這句話的信息含量相當大,解讀起來就是:為何我沒事情,而皇上拉稀了?是不是你們的藥有毒?
秦太醫都已經俯身在地,連聲說道:「皇后娘娘明鑑,皇上喝的藥,老臣幾個也都是嘗過的,都是滋補效力,不敢有任何打藥和瀉藥。」
「那就好。」羊獻容神色如常,「有勞秦太醫多多注意才好。」
「是是是。」秦太醫自然是全都要答應下來的。
「另外,本宮是想問那石愷之和他的胡人僕從的事情。」羊獻容轉向了袁蹇碩,「可有什麼新的進展?」
「這事情是成都王和趙王親自審問的,石愷之只是說僕從自小智力缺失,就當做一隻狗養大,可能是看到自己受辱,急於護主,才會發瘋。」
「屍身可有異常?仵作可曾驗屍?」
「驗過,致命傷就是屬下和劉兄弟那兩刀。」
「本宮聽說是你喊的肚臍三寸,是有什麼講究?」
「胡人蠻力,渾身的肉都堅如磐石,但卻很難練到肚皮也堅硬起來,特別是肚臍三寸最是薄弱的氣門,因此才想起要攻擊這個位置。」
「練武之人不是更應該護住自己的氣門麼?」
「外家硬功,一般倒是不在意這個。」劉曜在一旁也說道,「這胡人明顯是西北偏北的蒙藏地區之人,身形高大心思單純,也是天生蠻力。」
「洛陽城郊的西市有這樣的奴隸買賣,很小的時候割掉舌頭,也是通用做法。」袁蹇碩繼續解釋,「很多大人家中都會有這樣的奴隸,多數因身強力壯,來看家護院。」
羊獻容點點頭,羊家沒有這樣的奴隸,是因為父親羊玄之很不喜歡這樣的行為,他總是說:「這樣的奴隸養起來也是費力費糧,咱們家可養不起。」
二哥羊獻康很是不高興,「我看好多人家都有這樣胡人,我自是不需要有人保護,但若是三妹妹來了洛陽城,嬌嬌弱弱的,有這樣的胡人保護,不是也很是有安全感和威風麼?」
「難道你不能保護你三妹妹麼?」羊玄之不樂意了,「再說了,就是你在泰安郡天天帶着她出去溜達,年紀小的時候也就算了,現在十幾歲了,還出門瘋玩,連個香囊自己都不會做,以後可怎麼嫁人啊?」
「那就不嫁唄。」二哥羊獻康還把這番對話告訴了羊獻容,且很認真地說:「三妹妹,你若是真的嫁不出去了,二哥陪着你。咱們再找幾個胡人契丹人鮮卑人,那種大塊頭的做家奴,放心,咱們家有錢,吃不垮。」
因將這話記在了心上,羊獻容對於胡人奴隸也很是注意,既然看到了有發瘋的案例,也要多問幾句的。
「那胡人的屍身呢?」羊獻容收回自己的心思,又問袁蹇碩,「可有家人認領?」
「這種都是沒有家人的石愷之還關在大牢裏,他的家人自然也不會管這個胡人的。」袁蹇碩嘆了口氣,「我倒是聽趙王的意思是將石愷之放了,罰些銀子就算了。只有成都王覺得石愷之應該殺了所以,他們兩個為這件事情起了些爭執。」
「石愷之很有用麼?」羊獻容對於這人也完全不認識。
「很有學問的,在文武百官之中也算是正直,反正咳咳,總比那個王崇簡要好,至少沒有高高在上,看不起我們這些人。」能夠讓袁蹇碩這樣說,那當時在宮門口,這兩人發生爭執時,王崇簡的僕從被胡人博爾袞丟出去的時候,禁軍們沒有管的事情,就解釋得通了。
他們不是不管,就是不想管。
這世間,沒有無緣無故的事情,即便是突發事件也都會有緣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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