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獻容並不知道她走後發生的這一切,坐在轎輦中的她只覺得十分噁心,甚至用力擦了擦被司馬熾拉過的手和頭髮。她將髮髻拆散,重新梳好,又摸了摸藏在靴子裏的短匕首。
轎輦外響起了翠喜的高喊之音,「女郎,五女郎摔倒了!」
羊獻容心裏一驚,立刻掀開了轎簾探身向外。但轎輦外站的司馬熾,他又伸手拉住了羊獻容,皺了眉頭,「你怎麼出來了?山路難走,摔一下也很正常。」
「女郎,五女郎的腿破了!」翠喜還在高喊。
羊獻容借着司馬熾的力量乾脆從轎輦中出來,轉身看向跟在後面的翠喜和羊獻憐。
此刻,她才看到紅衣長矛軍竟然是漫山遍野,那衣服實在太顯眼了。羊獻憐和翠喜距離她的轎輦有些距離,人群中只能隱約看到羊獻憐倒在了地上。秦朝歌和許鶴年被分散開,身邊全都是紅衣長矛軍,那些人的長矛略略傾斜,意指他們。
羊獻容黑了臉,問司馬熾:「皇上這是何意?本宮的五妹妹身子弱,怎麼能這樣走路呢?」
「那要如何?」司馬熾靠近她。
「讓她來轎輦這裏,本宮走着下山就好。」羊獻容往後退。
司馬熾依然在靠近,「那怎麼成?你是大晉最尊貴的慧皇后,她的品階不夠。更何況,她就是個傻子,更沒有身份來坐朕的轎輦。」
這轎輦的確是明黃色帷幔以及繡上了金龍,轎杆也都是皇家御用木材,很是精貴。抬轎輦的竟然足足用了十六人,一個個精壯大漢,看着也很是有氣魄。
「可你不是還想娶她?」羊獻容不再後退,只是迎上了他的目光,司馬熾反而停頓下來。
「難道你不明白?」
「你覺得這樣可以麼?」羊獻容很認真地問,「天下人不會恥笑於你麼?」
「朕還怕這個?朕的命都不是命,不過就是個牽繩人偶罷了。」司馬熾倒也是通透,乾脆就直接說了出來。「司馬越讓朕做了皇帝,你覺得他安了什麼心?你難道不明白?」
「那又能如何呢?」羊獻容嘆了口氣,「皇上,你我其實也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若是我們之間有了什麼,怕你的地位也會令世人詬病了。」
「那又能如何呢?」司馬熾學着羊獻容的口氣問道,「你覺得我這個皇帝的位置能坐多久呢?你不是也找許真人算過了麼?大晉不過還有四年。現在,都不到四年了。」
聽聞此話,羊獻容愣在了原地,死死地盯着司馬熾,心裏轉了無數個念頭。知道這件事情的不足十人,他是如何得知的?還有,司馬靜和自己的母親孫英是被她秘密送走的,也沒有人知道她來了紫荊山,是誰泄露了消息?
身邊的人必然不是,張度和綠竹也都在外面,並沒有機會所以,是司馬靜身邊的人。
難道是曹統?
但曹統不至於能夠做出這樣的事情。他甚至曾經私下裏和她表示過非常討厭司馬家族的這些人,若是有機會,定要遠離他們。所以他自願進了羊家,只聽命羊家。
所以,是誰?
「怎麼?我不應該知道麼?我才是最應該知道的人吧?」司馬熾又笑了起來。他揮了揮手,令那些紅衣長矛軍距離他們兩個遠了一些,才低聲說道:「所以呢?許真人還說了什麼?我會死麼?」
羊獻容腦子裏很亂,眼眸也在轉動,一時間不知道要怎麼回答他才好。
「女郎啊,五女郎暈過去了呀!」翠喜的聲音更高了,甚至還有些急切。
羊獻容立時清醒過來,往後退了半步,「皇上,許真人也不過是怪力亂說的,未必作數。你聽過事在人為麼?大晉的運數可遠沒有結束。」
「所以呢?」司馬熾眯起了眼睛,「怎麼我就聽說是四年呢。許真人還和你說了什麼?或者是許鶴年?」
「我還是那句話,事在人為。他們算他們的,但我們不是依然還要活下去麼?」羊獻容沒有後退,只是閉了閉雙眸,「你是皇上,早已經是天下獨一無二的存在,都已經享受過這般高高在上的感覺,其實」
「死了也就死了,對不對?」司馬熾笑了起來,「但我不甘心。當年父皇最不喜歡我,總把我丟到一邊去,甚至我住的宮殿都是最破的。現在呢?是我執掌的大晉的天下,他最喜歡的傻兒子卻死了,哈哈哈哈哈」
笑聲在林子上空盤旋,驚起了飛鳥。
羊獻容看着他,柔聲問道:「你這樣詆毀先皇,難道不怕死後被父皇責罵麼?」
「我怕什麼?我什麼都不怕!」
「那你何不讓我去看看我的五妹妹呢?你怕什麼呢?」羊獻容看着他,不錯眼珠。
司馬熾抿了抿唇,眼珠轉了轉,「行,你去。」
「多謝皇上。」司馬熾鬆了松,羊獻容立刻轉身跑向了翠喜和羊獻憐。羊獻憐橫倒在地,雙眼緊閉。翠喜跪坐在地上焦急萬分,「女郎,可否喊許道兄過來?」
羊獻容回身看向了司馬熾,因為司馬熾寸步不離跟在了她的身後。
他點了頭,羊獻容才能招手讓許鶴年過來看個究竟。
許鶴年很是不爽,因為那些紅衣長矛軍的緊緊圍困。他甩着自己的拂塵表示不滿,快步走過來俯下身來查看羊獻憐的情況。
「只是,累了。這孩子身體弱,走不了那麼遠的路。」
「那就歇一下?」羊獻容問道。
「那怎麼可以?趕緊下山去!」司馬熾可不想停留在這裏。
「那讓她坐轎輦好不好?我和皇上一起走。」羊獻容哀求道,「五妹妹若是出了什麼事情,我也是不活的。」
「你呀!」司馬熾一臉的不高興,「找人背她下去,不能坐我的轎輦。你記住,這個轎輦,只有你能坐。」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羊獻容也沒有任何辦法。只好又問道:「那可不可以讓秦朝歌來背她?五妹妹可是不能讓那些人背的。」
「行!」司馬熾有些不耐煩。
羊獻容又趕緊喊了秦朝歌過來。
現在,他們幾個總算是走在了一起。翠喜悄悄捏了捏羊獻容的手,並示意她看向了司馬熾皇袍上的衣襟白玉墜子。那本應該是一對白玉兔,現在少了一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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