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懷疑妲己怎麼下的這個結論,就也往洪寶顱底看了看。
說實話,我看不出個啥來,反倒噁心勁更濃了。我讓妲己多解釋解釋,而且我也對大嘴擺手,那意思出結果了,讓他過來聽一聽。
大嘴本來還是不想湊過來,但架不住我念叨幾句。
我倆一左一右站在妲己身旁,大嘴還緊緊的捏住鼻子。
妲己不理會大嘴的小動作,又指着洪寶顱底兩側的小突出點,跟我們說,「看到沒,它倆是不是黑了」
我嗯了一聲,大嘴連說都不說,只是點點頭。
妲己說這就對了,又告訴我們,「這突出點叫顳骨岩,是區分是不是機械性窒息的一個依據。機械性窒息,像被勒死與溺死的人,內耳氣壓是有變化的,也會導致與其有關的顳骨岩出血,反之要是疾病或者藥物導致的窒息死亡,顳骨岩就沒有變化。」
我聽明白了,「換句話說,原本的判定,洪寶是服藥自殺的。但妲己的屍檢,反倒告訴我們,他應該是被人弄窒息而死的。」
我猜洪寶被人捂住了嘴巴,這樣硬生生憋着,之後又被灌了藥,造成自殺的假象。
但我這猜測靠不靠譜,需要妲己進一步對洪寶的胸腹腔解剖,甚至作出切片化驗。這可都是大工程,很可能一晚上搞不定的。輸入字幕網址:П新章
妲己也不想再進一步解剖了,只是摸出手機,對着洪寶顱底啪啪拍了幾張照片,算是留個結果了。
之後她讓我打下手,把洪寶的腦組織放回去,再把顱骨重新粘合、頭皮縫合。
我發現妲己很厲害,被她仔細一處理,要不是細瞧,根本發現不了洪寶被開顱的異常。
我們又把他推回屍櫃裏,把屍櫃關好了。
妲己的意思,先趕回深川,別的事等明天再商量,我和大嘴贊同,尤其細算算,在屍庫里待太久了,我甚至還想起上次跟白老邪來屍庫的情況,心裏的懼意又出現了。
我們一起往小門走,大嘴比較積極,走在最前面。
但剛離近,我聽到小門外有動靜,還有人念叨着,「大半夜的屍庫里咋有動靜呢進去耗子了」
我猜是殯儀館工作人員,夜裏經過屍庫聽到啥不該聽到的聲音了。
我心裏一緊,不知道怎麼辦的好了。要是現在開門迎出去,告訴他我們是警察啥的,似乎不太妥當,但要是不迎出去,一直這麼躲着,也不是辦法。
我這麼一琢磨一耽誤,有鑰匙戳到小門上了,有人要把小門打開。
大嘴有動作了,他嗖的一下竄到小門旁,緊緊擰着門把手兒。門外這位咋擰鑰匙都開不了門,更詫異了,還罵咧咧起來,說這破幾把門咋還壞了呢
大嘴是打定主意死拽着不撒手。我發現妲己挺有主意。她也湊到大嘴身邊,故意貼近門,嚶嚶的哭起來,還念叨說,「冤,我死的好冤啊」
別看我一直瞧着妲己,知道咋回事,但聽到這聲音和聲調,頭皮都發麻,更別說門外那位了。
門外的罵咧聲突然停止,隔了幾秒鐘,又出現一股撕心裂肺的喊叫聲,「我操他媽呀,鬼啊、鬼啊,有鬼」
隨後是一陣瘋狂的跑動聲。我忍不住輕笑起來,心說一般重要事都強調三遍,門外這哥們遇到鬼了,咋也鬼啊鬼的強調三遍呢。
但我才不管他被嚇成啥德行了呢。我們又等一等,確定門外沒動靜後,大嘴把門打開,我們撒丫子撤。
我還留意到,這小門的鎖孔上還掛着一串鑰匙,估計是那哥們的。
我們原路返回,翻了牆,先後鑽到夏利車裏。
我們又輪番的當司機,全速往深川趕去。
大約行駛了兩個多鐘頭吧,我正坐在副駕駛歇着呢,手機響了。
我拿起來一看,是大維的。我對妲己和大嘴念叨一句,說他這麼晚了找我幹啥,難道案子有啥進展了
我正準備接呢。妲己卻喊了句,「慢着。」
我一臉不解的看着她。妲己想了想,又說,「圈兒哥,這樣吧,先別跟大維說咱們在哪了,謊稱喝多了。」
我真不知道妲己咋想的,不過「媳婦」發話了,咱得照做。
手機又響了兩聲,這期間我醞釀下情緒,這才接了電話。
我故意大舌頭的先喂了一聲。大維沒聽出來我的「醉意」,還立刻追問,「兄弟,你們在哪呢有急事。」
我也不管啥急事,亂亂的又結巴的說,「啊、啊大維鍋哥啊,我、我們幾個喝酒呢,啥、啊、啥事」
大嘴還趁空幫腔,也亂亂的喊了句,「圈兒,圈兒你、你大爺的,去哪咧幹了再走啊。」
大維不說話了。等了幾秒鐘,我故意打着嗝問他到底啥事。
大維一嘆氣,說沒事了,就把電話掛了。
我和大嘴望着手機,嘿嘿全笑了。
一晃又過了一個鐘頭,輪到我當司機了。我飛快的開着夏利,卻遠遠看到,前方的高速似乎封路了,還有專門的工作人員舉着路標,引導我們提前下高速。
我估計要麼是路壞了,要麼就是有啥嚴重的車禍了,我們沒辦法,只好按照指示,從這個高速路口下去了。
我想的是,我們先在底下跑一跑,繞過這段事故區了,再重新上來。
但這裏人生地不熟的,我只好把導航打開。
其實車裏的導航是最新款,地圖包很全很詳細。問題是趕得太巧了,這附近也真是鳥不拉屎的地方,按導航上顯示,這裏竟是一片空白。
我沒招了,把車停到路邊,跟妲己和大嘴商量怎麼辦。
他倆也沒啥好法子,我們正頭疼呢,又有一輛紅轎子從高速出站口出現了,估計跟我們一樣,是被迫下來的。
之後它開到我們車旁邊時還停下來,司機把車窗放下來,用粵語問我們一句。
我也把車窗搖下來,實話實說的回答,「兄弟,普通話吧,不然聽不懂。」
這司機笑了,又換普通話問我們,「看車牌子,是不是要回深川」
我點點頭,他說看出來了,你們似乎不會走這裏的路,但出門在外都不容易,他也是深川的車,要不要帶我們一程,一起走完這段路
我第一反應是,忒好了老話咋說來了正愁咋辦呢,天上掉下個粘豆包來。
我趕緊謝謝他。他又關好車窗,當先把紅轎車開出去。我也立刻起車,在後面跟着它。
只是我也沒那麼大意,問問妲己和大嘴的啥想法。
我們仨都覺得,這事沒啥不妥當的,尤其外地遇老鄉,互相幫一幫而已。
我們又往前行駛,我發現這紅轎車挺溜的,最後還穿過一個村子,進了鄉村小路,繞近道往最近的高速趕。
只是這路很顛簸,我們兩輛車都開的不快。
我不知道這條小路有多長,還跟妲己和大嘴念叨呢,既然在這兒耽誤了,一會上高速,我們爭取再快一點,把時間搶回來。
誰知道麻煩還在後面。
毫無徵兆的,前方紅轎車停下來了。
我納悶咋了,也踩了踩剎車,讓夏利降速,慢慢滑到它身後。
我還把車窗搖下來,喊了一嗓子。但回應我的,是我們後方路邊的一棵樹。
原本路兩旁都有老樹,這時有棵樹先是一側歪,又轟然倒塌下來,橫着攔到後面了。
這還沒完,我們兩輛車的前方,又有樹倒下,這麼一弄,我們前後方的路全被堵死了。
大嘴念叨句不好,說媽的咋這麼邪門呢,不會是這附近有啥劫匪,被我們遇到了吧
我也有這種感覺。但紅轎車的司機很淡定,這時把車門打開,從裏面跳出來。
他也不跟我們聚堆,默默的往左側路邊跑去,這裏有棵老樹下還堆着小山一般高的草垛子。
他來到草垛子旁邊,把尾指放在嘴裏,吹了個哨出來。
我是真沒想到,甚至也看愣了,有一輛鏟車從草垛子裏衝出來,停到紅轎車司機旁邊。
這司機趕緊一開門,鑽到鏟車裏了。
這鏟車跟一般的不太一樣,至少駕駛室很寬,車身框架大,車玻璃看着也異常厚實。
鏟車司機跟紅轎車司機一起盯着我們,還露出一絲獰笑來。
也不用誰強調啥,我們仨都懂了。我心說千算萬算的,沒想到我們下高速就被賊盯住了。
但我又覺得不像是巧合,或許這倆人的出現,跟走私案有什麼聯繫吧
我沒時間想太多,鏟車提速,往夏利車這邊沖了過來。
我們仨再不走,很可能就都死在夏利車裏面了。我們仨同時行動,但我是司機,還得先把安全帶解下來。
這麼一耽誤,我是最慢鑽出夏利的那位。
這時候鏟車就在幾米開外的距離了,我想躲到一旁,有些來不及了。
妲己和大嘴都急了,大嘴還喊一句,「圈兒」
我不僅沒慌,還非常冷靜。以前在冰廠碼頭時,我就遇到過叉車這麼追我。
當時我就置之死地而後生,現在這念頭又出現了。我心說反正逃不了,不如以進為退。
我罵了句媽的,又抓緊時機,在鏟車即將過來的一剎那,我猛地往上一跳。
我是實打實的跳到大鏟子裏了,之後伴隨砰的一聲響,鏟車狠狠撞向夏利車。
我們這輛用保時捷改裝的夏利車,這下子是徹底報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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