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府。
後院中,南宮箐穿着女式練功褲裝,和一幫工人一起幹活。
乍眼看去,那揮汗如雨的樣子完全不像是南宮家的大小姐。
「姐,喝口茶。」
南宮璃拎着食盒,取出茶壺,倒了一杯茶水。
南宮箐接過茶杯,欣然一笑。
「璃,你怎麼來了。這裏遍地都是雜物木屑,不乾淨,快些回屋去。」
「姐,璃沒事,就是來看看你的進度。」
南宮箐抹了把額頭的汗水,無奈地搖了搖頭。
給林依打造的馬車,所有部件她都親自把關,進度的確很慢。
此刻,她又放下手中的工具,仔細查看雕刻了一半的花紋。
「璃,這個花紋如何,你覺得能入寒王妃的眼嗎?」
南宮璃俯下身摸了摸姐姐雕刻的如意紋。
作為南宮家最厲害的匠人,手藝精湛,一氣呵成,永遠不會浪費每一塊青龍木。
「姐,璃覺得寒王妃定會喜歡。」
南宮箐的眼神中露出一絲自信,喝完茶,又把杯子遞給了妹妹。
「今日那位鬧騰的柏小姐會來找你,還不去招呼人家?」
南宮璃微微笑道:「柏小姐和自家姐妹一樣,璃不用刻意準備。」
果然南宮璃的話音未落,柏妤瓊就跑了過來。
「璃姐姐,果然你陪箐姐姐在這後院呢!」
南宮璃轉身對她盈盈一笑,自從十一遠嫁後,原本的三人行,現在只剩下她們兩人。
柏妤瓊側頭歪腦地看着南宮箐面前的木架子。
「箐姐姐,您又在做馬車啦?這個花紋真好看。這次是誰的面子如此之大,竟然勞煩您親手做呢?」
「勞煩不敢當,是寒王妃的馬車。」
柏妤瓊瞪大了雙眼,聲音高昂道:「寒王妃?!」
南宮姐妹齊刷刷的將目光掃向她,不知她為何如此激動。
南宮箐又看了眼手裏的木架子,疑惑地問道:「柏小姐,有何不妥嗎?」
「不不,當然沒什麼疑問,只是寒王那麼疼愛寒王妃,我以為肯定早就配置好了馬車。」
南宮箐擼了擼兩鬢的頭髮,不由輕笑一聲,還以為是何事呢。
她怎麼會不知道秦水寒疼愛林依,畢竟那日他帶着幾名侍衛親自來到府上,就是為了給愛妃打造一輛豪華大氣還要牢固的馬車。
「寒王府上自然不缺馬車,不過寒王希望打造一輛更好的而已。」
柏妤瓊連着嗯了幾聲。
「箐姐姐所言極是,寒王妃的馬車可要好好做了。」
南宮璃垂着眼眸,細細思索起來。
妤瓊是位直性子的小姐,最不喜歡做作之人,而且為人十分豪爽,能入她的眼,自有她的道理。
她微微一笑,剛想問些什麼,南宮箐先開了口。
「柏小姐,無論是誰家的馬車,我南宮箐都必定盡心盡力。不過你倒是說說,何時這般在乎那位寒王妃了?」
柏妤瓊眼珠一轉,壓低聲音說道:「前些日子,我偶然陪寒王妃進宮了一趟,發生了可多事呢。」
她看了一圈周圍的工人,又眨了眨眼。
南宮姐妹心領神會,知道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
「璃,我還得把剩餘的一部分雕刻出來。你先帶柏小姐去院子裏,可別失了禮數。」
南宮璃嘴角微微上翹,露出孩子氣的一面。
只有在自己的親人面前,她才會展現如畫般的笑容。
純粹沒有任何瑕疵,頗令人心醉神迷。
「妤瓊,還不快跟璃來。」
南宮璃拉了拉柏妤瓊的衣袖,不讓她繼續待在這裏。
柏妤瓊像只小兔子,屁顛屁顛跟着她離開。
「璃姐姐,今日又見到你這般明媚的笑容,不容易呀。」
南宮璃有些不好意思,用衣袖捂了捂嘴角。
「妤瓊,休得取笑。」
「我哪裏取笑你啊。你呀,就是太古板,還膽小。」
柏妤瓊晃着腦袋,看到院中的樹上滿是柿子干,便抽出隨身攜帶的鞭子,嗖地甩了一下。
樹上的干柿子紛紛落了下來。
她像個小猴子似的竄來竄去,撿了一把柿子干。
「璃姐姐,你們院裏的柿子干就是好吃,不像我院子裏的都被鳥啄了。」
南宮璃喘了口氣,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這丫頭就喜歡舞刀弄槍,剛才那一鞭子把她嚇得不輕。
「你呀,要是天天在自家院子揮動鞭子,小鳥也不會來。剛才的後院是因為工人勞作不止,肯定嚇到那些小動物了呀,不要說小鳥,連松鼠都沒了呢。所以那些沒摘下的柿子都成了果子乾了。」
柏妤瓊把柿子乾擦了擦,撿了個最大的塞到南宮璃的手裏。
緊接着她一口一口往自己口中塞。
「真的很甜呢。」
南宮璃笑盈盈地看着手中的柿子干,這個不僅大,還覆蓋了一層薄薄的白霜。
肯定很甜。
她又將這個柿子干還給了柏妤瓊。
「這顆你留着,屋子裏有,我再取些給你。」
柏妤瓊美滋滋地點了點頭,歡天喜地地說道:「璃姐姐,那個寒王妃和你一樣,都是很好的人,所以我剛才才和箐姐姐說她的馬車要上心呢。」
「妤瓊,你如何結識寒王妃?」
在南宮璃的印象中,從來沒有聽她提起過寒王妃,更何況那位叫伊木的女子,仿佛突然之間憑空冒出來似的。
她又回想起那次給東陵使者的接風宴,才知道寒王有心儀女子,而且都沒有成親,就明目張胆地昭告天下。
雖然南宮璃不能想像一位女子可以不顧及名節,大膽地說出那番激動聖上之話。
但那番話也讓她感觸良多。
伊木不怕名聲掃地,而寒王不惜和皇帝爭執也要保護她。
到底是伊木太有手段,還是她和寒王情比金堅呢?
柏妤瓊不好意思地笑道:「之前偷偷跟着哥哥去剿匪,誤打誤撞認識了寒王妃——」
說着,她緊緊攥緊手中的鞭子,又將之折好塞入袖中。
柏妤瓊粉頸低垂,還莫名其妙紅起了臉,這個樣子着實令人好奇。
南宮璃從沒見她這般模樣,忍不住問道:「你這是怎麼了?難不成做了令人貽笑大方之事?小臉可紅了。」
柏妤瓊沒有作聲,反而有一絲害羞。
她的腦海中滿是秦奕的身影。
南宮璃有些懵圈,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到底和寒王妃發生了什麼呢?
不過柏妤瓊立馬收回了心思。
「剛才和你們說的那事,你可別告訴別人呢。寒王妃被皇后娘娘怪罪,可冤枉了。你我都是知道十一不得已去和親,不過她還是十分中意那位東陵世子。可皇后娘娘不由分說就怪寒王妃沒有去東陵,害得十一被迫遠嫁。」
南宮璃蹙起眉頭,這事的確太不可思議了,無論如何皇后娘娘也怪罪不到寒王妃頭上。
她想起了自己屋內的狐裘,那是寒王妃給自己披上的,昨日撒了薰香,特地曬了曬,下次還給寒王妃。
在她心中,林依的確不是壞人,只是出於性格的原因,她也不敢妄自下結論。
兩人來到南宮璃的院子。
「妤瓊,皇后娘娘召寒王妃進宮了?」
柏妤瓊吸了吸鼻子,進屋就聞到一股子藥味。
「不是,是皇后娘娘鳳體欠安,好像宮中的御醫也束手無策,是若王來求寒王妃進宮醫治的。誰知寒王妃剛救醒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就翻臉不認人,還要把她打入大牢呢。」
南宮璃看着衣架上的狐裘,陷入了沉思。
「寒王肯定不會袖手旁觀,目前寒王妃還是安全的吧?」
柏妤瓊開懷笑道:「寒王豈止是不會袖手旁觀啊,若真有什麼事,他肯定要弄得天翻地覆。你不記得在東陵使者的晚宴上,寒王和寒王妃都是盛氣凌人的樣子。但是,璃姐姐,你知道不?那位若王也說話算話,那日是他護送寒王妃安全抵達宮門口。不過——」
她繞了個彎子,又往口中塞了一個柿子干。
南宮璃臉上掛着淺淺的微笑,靜靜地看着她,知道這丫頭最終還是會全盤托出。
「璃姐姐總是不問我下文。」
柏妤瓊跺了跺腳,一屁股坐在茶塌邊,直接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算了,我老實交代。寒王妃有喜了,寒王可把她當成寶了,據說寒王府正在改修,就是因為寒王妃有喜。明日我去瞧瞧。對了,璃姐姐,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寒王妃醫術可高明了。最近你身子骨又不好了吧。瞧這一屋子的藥味。」
南宮璃嘆了口氣。
「妤瓊,說來也巧,前些日子陪姐姐去了一趟寒王府,突然就接不上氣。寒王妃給我扎了幾針,還讓我有空去她府上,說想弄明白病因」
「去!一定得去!寒王妃醫術可高明了!」
柏妤瓊拉住南宮璃的手,眼中滿是興奮。
南宮璃有些疑惑。
「妤瓊,那位寒王妃如此年輕,雖然人有天賦一說,但大夫肯定還是上了年紀的厲害,你看宮中的那些御醫們。」
柏妤瓊趕緊搖頭道:「不不不,璃姐姐,這次你猜錯了。我們還是得相信傳言。寒王妃不僅救治了皇后娘娘,還把一男子斷了的手指給接上了。」
南宮璃一頭霧水,斷指還能接上?
不是天方夜譚?!
「妤瓊,此話當真?」
柏妤瓊得意地抬起下巴,難得看到南宮璃也會有如此好奇的一面。
「來,你趕快坐下,我喝口茶,這些柿子干都是我的啦。聽我慢慢和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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