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水寒情 229 秦明帝的抉擇

    久違的大朝會。

    秦明帝坐在龍椅上，看着穿戴威嚴的臣子，暮地心中有些異樣。

    自己百年之後，誰會坐在這張龍椅上？

    突然，他的眼神變得十分凜冽，自己正值壯年，考慮這些事情還為時過早。

    不過今日他會給這些大臣們一個驚喜。

    下詔書，立太子。

    秦明帝掃了一眼沈天昊，此事只有他和厲寬言得知，畢竟詔書是他倆所寫。

    寒兒，能坐穩太子之位嗎？

    秦明帝又將目光轉到秦水寒身上，這個兒子的確是所有子嗣中能力容貌最為出眾的。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五皇子秦水寒，端在元良、日表英奇、天資粹美，為天意所屬，茲恪遵初詔，載稽典禮，俯順輿情，謹告天地、宗廟、社稷。於昭明三十一年一月二十八日、授以冊寶，立為皇太子，以重萬年之統，繁四海之心。茲命皇太子持璽升文華殿，分理庶政，撫軍監國。佈告天下，咸使聞知。」

    沈天昊的話音剛落，朝中大臣都下跪行禮。

    大殿內發出的歡呼聲比立秦哲為太子時高昂得多。

    沈天昊頓了頓聲，補了一句：「冊封大典，將於良辰吉日二月十三日舉行——」

    秦水寒皺了皺眉。

    這似乎在他的意料之中，又似乎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行禮謝恩，上前接過受冊詔書。

    緊接着，沈天昊又從一旁的侍官手中拿起璽印和綬帶遞了過去。

    秦水寒再次行禮謝恩，退回自己的位置，但心裏總有一種異樣的感覺。

    「五弟，恭喜。」

    秦之若送上了真誠的祝福，雖然自己的母后貴為皇后，但論能力威望，他自知樣樣不如秦水寒，父皇的這個決定才是眾望所歸。

    秦水寒微微一笑，對於這位二哥，他倒也是佩服，只是大家同為皇子，很多時候身不由己。

    秦之若的話音剛落，秦煥也走了過來。

    暗涌之中的妒忌，是他當下的唯一情緒。

    傳入耳中的歡呼聲，都是對他的嘲諷。

    明明私底下籠絡了那些大臣，瞬間都加入了五哥的陣營，就連自己百般討好的副丞相，連立儲之事都沒有和自己提及。

    他沒有二哥的皇后母后，但十一之事讓他明白皇后之位不過空有其名。

    為何這次不能是自己呢？

    秦煥臉上掛着笑容，卻一點也不甘心。

    能力的確不如五哥，但至少比三哥強多了，可是自己從來不會頂撞父皇，沒想到父皇竟然毫不介意。

    偏愛？！

    那便沒有原因。

    秦煥心中拔涼，但還是打起精神說道：「五哥——不，太子哥哥，恭喜。」

    秦水寒看了他一眼，二哥是真心實意，這個六弟卻是虛情假意。

    他知道秦煥私底下籠絡大臣，更是想方設法的在父皇面前表現，只是有這樣的功夫，還是多學習治國安邦來得有用。

    「多謝六弟。」

    兩人相視一笑，不過都是皮笑肉不笑。

    秦爍錦也走了過來，趕忙送上自己的祝福。

    他今年十七，最近被父皇下令出席朝會，沒想到遇到第一個盛典就是秦水寒的冊封大典。

    看着這位九弟，秦水寒微微一笑，雖然他和秦煥一派，但那涉世未深的眼神里寫滿了真誠。

    太子之位一定，註定朝野上下一片歡呼。

    京城內關於秦水寒的傳聞也變得沸沸揚揚，當然大家最熱衷的還是太子妃會花落誰家。

    秦水寒終於明白父皇那句「由不得你」的意義。

    不僅是他，整個寒王府也迎來最忙碌的日子。

    他還來不及告訴林依，上門問候的人已經絡繹不絕。

    各個滿臉笑意，備上薄禮，雖然還沒有舉行冊封大典，但大家都知道這已經是板上釘釘之事。

    心照不宣，拉幫結派，聊表忠心。

    好不容易忙到深夜，待秦水寒趕到景涵閣之時，映入眼帘的是林依恬靜的睡顏。

    他突然覺得父皇在這個時候封自己為太子，絕對安的不是什麼好心，不僅要準備冊封大典，連府邸也要改造一番。

    剛剛改造好了依依的院子，這會又要興土木工程。

    秦水寒嘆了口氣，隨即在林依的額頭落下一個輕輕的吻。

    下一秒，林依果然像只小貓似的環抱住他，口中還呢喃着「辛苦了…」。

    太惹人憐愛。

    秦水寒吹滅蠟燭，鑽入被窩，摟着林依沉沉睡去。

    翌日。

    林依醒來依舊沒看到秦水寒的人影，雖說此刻不是日上三竿，但也是晨曦微照。

    她翻了個身，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知道某人輕輕留下了一個吻。

    其實她也發現這幾日出入府中的人越來越多，明明自己院中的長廊已經修好，但又突然湧入很多來修繕府邸的工匠。

    不過沒聽說有什麼東西破損呀？

    但偶然掃到閃過的一根根白色石柱，才意識到那是赫赫有名的漢白玉。

    想來不是補修而是改建。

    林依自顧自地咧嘴一笑，自家男神用東西就是講究，雖然玻璃燈罩還沒有提上商業日程，自家府邸倒是定製了許多。

    門外的丫鬟聽到屋內有動靜，便敲了敲門。

    「王妃。」

    「進來。」

    不一會，一排人進去伺候。

    看着眼前的孕婦餐，林依放棄了掙扎。

    受不了魚腥味，便日日都是肉食。

    除了萬福肉，又多了一道鳳凰投胎。

    林依面無表情地看着菜中的雞肉，好端端的一隻雞，投胎投到自己的肚子裏了。

    只是配上鳳凰二字，有些下不去嘴。

    在嬤嬤們的注視下，林依拿起勺子喝了一口。

    清爽鮮美，一嘗便知道廚子下了很大的功夫。

    她很想吃完，可是腹中的孩子似乎不喜歡這個味道。

    噦——

    李嬤嬤嗖地拿起玉盆端到林依跟前。

    容嬤嬤麻利地托住林依的額頭，並慢慢擼着她的後背。

    她又手臂一抬，指揮丫鬟撤下鳳凰投胎。

    不愧是宮中待過的養生嬤嬤，這一套行雲流水的動作看得碧月和冷芳自愧弗如。

    碧月覺得林依總是胖不起來，怎麼就不像其他孕婦那般珠圓玉潤呢？

    她焦急不安，總覺得這樣下去真不是個事。

    聽玄風提起主子請離老回京，到底何時能到呢？

    林依接過丫鬟遞來的毛巾，擦了擦嘴。

    「容嬤嬤，那道菜其實很好吃，可惜了」

    她看了自己的肚子一眼，心想把這小東西生出來，第一件事就是先打它一頓。

    這個不吃，那個不吃，是想餓死自己嗎？

    也不知道這個口味隨了誰！

    碧月上前一步，站到林依身邊。

    「李嬤嬤，太子妃的孕吐何時會好一些？奴婢聽說許多孕婦早期會吐，不是很快就會好嗎？」

    「碧侍衛，王妃——」

    突然容嬤嬤頓聲。

    太子妃？！

    她震驚地看向碧月，隨即反應過來。

    寒王殿下被冊封為太子，自己在這府上待着，竟然都不知道主人家的消息。

    啪——

    李嬤嬤打了自己一個嘴巴。

    「老奴該死！剛才是口誤，還望太子妃恕罪。」

    林依瞪大了眼睛，眼珠子都快驚得蹦出來。

    她腦海中閃過電視劇中容嬤嬤的形象。

    自己什麼都沒幹，就能讓人自扇嘴巴！？

    林依張着嘴，像個傻子似的看着眼前的一排人。

    天哪！

    她捂住自己的雙眼，又猛地一驚，放下了手臂。

    「碧月，你剛才說什麼？」

    碧月眼珠一轉，林依的反應甚是可愛。

    「回太子妃，主子被聖上冊封為太子，不久後會舉辦冊封大典。」

    「哦」

    碧月微微一笑，雖說主子被封為太子，但他們幾人的稱呼不變，似乎主子對太子之位沒有一絲興趣。

    不過，眼前的林依好像也沒有什麼驚喜。

    碧月忍不住瞥了一眼冷芳，兩人面面相覷，沒想到林依的反應如此冷淡，以主子對她的愛護，太子妃之位非她莫屬，難道不是一件高興的事？

    林依微微蹙眉，掃了李嬤嬤一眼。

    「李嬤嬤，這種小事不必介懷。不管水寒是寒王也好，太子也罷，他還是那個他。」

    這回輪到李嬤嬤瞪大了眼睛，只是豆粒大小的眼睛無論如何也睜不大。

    聽聽，這是妃子能說的話嗎？

    林依拿起筷子繼續用膳。

    李嬤嬤心下盤算，眼前的女子弄不好是要被砍掉腦袋的，她不想再待下去。

    容嬤嬤和韋嬤嬤互視一眼，也覺得林依的言語匪夷所思。

    不過是太子殿下寵幸的一個女人罷了，男人的心可是說變就變，她拿來的自信敢這般放肆？

    莫非是想母憑子貴？

    那也得生個男娃！

    容嬤嬤又瞟了幾眼林依的肚子，雖然口味上來看是男孩多，但在宮中，也有很多女人喜酸，卻生了女兒。

    誰知道她能生男還是女！

    容嬤嬤先下手為強，她搖搖晃晃假裝站立不穩，倒在了地上。

    撲通——

    林依眨了眨眼，怎麼突然就暈倒了？

    她趕緊起身跑向書架，取出自己的行醫袋。

    「碧月、冷芳！扶她過來！」

    冷芳心下狐疑，李嬤嬤暈倒的姿勢不太自然，莫非是裝暈？

    不過她也沒有多想，畢竟這些日子李嬤嬤並沒有異常之舉。

    她和碧月把李嬤嬤抬到矮桌。

    林依立馬給李嬤嬤把了把脈，果然年紀大了，照顧自己不容易啊！

    幸好沒有大礙，只是有些氣虛。

    林依掏出銀針，準備扎針。

    李嬤嬤嚇得立馬睜開了眼睛。

    「不要！」

    喊聲響徹臥房，所有人都盯着她。

    林依手腕一抖，也看出了端倪。

    她挑了挑眉，又將銀針放回行醫袋。

    「沒事就好，李嬤嬤，你先下去休息吧，我接着去用膳～」

    林依笑着搖了搖頭，薑還是老的辣，自己竟然都沒有看出李嬤嬤是裝暈。

    碧月冷冷瞥了李嬤嬤一眼，戲太多，得向主子匯報。

    冷芳雙手叉在胸前，眼角微眯，如同盯着獵物一般。

    不對！

    眼前的老婦不是敵人，無需殺她！

    她又放下手臂，冷着臉盯着幾位嬤嬤。

    林依嘬了一口酸梅汁，果然還是這個飲料最入口。

    「啟稟、太、太子妃」

    李嬤嬤顫顫巍巍地走到林依面前。

    「嗯？」

    「老奴覺得有些頭暈，今日就先回廂房歇息了，望太子妃恕罪。」

    「嗯。」

    林依懶得理會李嬤嬤的伎倆，擺了擺手示意她下去。

    她支着下巴繼續回想這兩日的異樣，怪不得有這麼多人進出府邸，還有些穿着十分正式的官員，應該都是人情世故吧。

    今後的日子會變成什麼樣子呢？

    太子是不是也要日理萬機地批閱奏摺呢？

    可是水寒原本就很忙了。

    林依嘆了口氣，轉頭看向碧月。

    「你可是聽玄風說的？」

    碧月點了點頭。

    林依又嘆了口氣，水寒都沒有時間告訴自己，肯定忙得不可開交，可惜自己也幫不了他什麼。

    「碧月、冷芳，其他人都不必跟着！走，我們去看看冷斌和呂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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