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被他這麼一喊,立即提起了精神,白澍同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無菌工作服,一下子鑽進了實驗室。
「白教授,我呢!」張天霖焦急的說道,他身上沒有穿工作服。
白澍同來不及回答,頭也沒轉就只擺了擺手,示意他現在外邊等着。張天霖沒有辦法,只能在外面干着急。
在短暫的等待過程中,他看到了存放無菌工作服的壓力櫃,打開之後卻不知道該如何穿,氣的差點罵出聲來。
好在沒一會兒,白澍同就叫嚷着出來了,手裏拿着另一張腦電圖。
「怪哉,怪哉!」
「老白,到底怎麼回事兒,你倒是說清楚啊!」
這時候,白澍同反而不那麼着急了,就連剛才那種失落的情緒也不見了,臉上剩下的只有驚訝。
「給你。」
張天霖接過,與自己手中腦電圖一對比,還是一模一樣。他疑惑地望着白澍同,很明顯在尋求解釋。
「老張,你看一下我圈住的地方。」
說這句話的時候,白澍同已經以驚人的速度恢復了往日的冷靜。
張天霖半信半疑的看着圈住的地方,原來都是腦電波的谷值,就在他準備發問的時候,突然看到了圈子裏的谷值處發生了轉折!
一處,兩處,三處......每一次谷值都發生了轉折。
張天霖知道,谷值發生轉折肯定不正常,但仍舊不明白這意味着什麼,難道這是也腦電波異常的一種表現?
當他再次看向白澍同的時候,發現他突然變得放鬆起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裏作用,竟然發現他臉上露出了微笑。
「這個怎麼解釋呢?」張天霖問道。
「說明陸瞬腦電波異常......」
「你確定?」
「不確定。」白澍同回答的很乾脆。
「老白,你這......」張天霖不知道該怎麼說。
當助理指着谷值的轉折時,白澍同的第一反應是震驚,因為這種現象跟峰值轉折一樣罕見,都是他平生第一次遇見。
很快,他的腦海已經形成一個結論:既然峰值轉折時腦電波異常的表現,那麼谷值轉折是腦電波異常的另一種表現。
當然,這只是他的推論,要想確定結論的真實性,還需要驗證。
「我怎麼把後續的實驗給忘了?」白澍同在心中不停地責備自己。
腦電圖只是「切片實驗」的第一步,接下來就是腦電波「自我防禦意識」的測試。
經過白澍同的提醒,張天霖也緩過神來,臉上露出一個尷尬的微笑,說道:「對啊,咱們兩個老同志怎麼把最重要的實驗給忘記了,看來真是老了,不中用嘍。」
經過兩個小時的無菌培養,再次對切片進行檢測,就如預料的那樣——切片組織存在很強的自我防禦意識。
兩人都鬆了一口氣,最基本的事實確定了,接下來,最關鍵的就是如何破解陸瞬大腦中的信息了。
「該你出馬了......」白澍同似笑非笑的對張天霖說。
「我?」張天霖有點疑惑,「『基因吞噬』的手術還得你來做......」
當張天霖說話的時候,白澍同一直看着他,目不轉睛,而且,臉上里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神情。
「不對!」
張天霖突然明白過來,如果進行『基因吞噬』的手術,陸瞬將會被治癒,那樣的話,就無法研究他腦中的有用信息了。
「哎,」白澍同嘆了口氣,「所以我剛才說『該你出馬了』......」
「怎麼把這一點給忽略了呢?」張天霖懊惱的說,額頭上急出了汗珠。
「有辦法嗎?」
張天霖沒有一絲猶豫的搖了搖頭,因為的確沒有解決方案,之前的手術也證明了,「基因吞噬」能夠徹底消除這這種影響,但沒法把其中的信息保留下來。
這時,倒是有一個想法在他腦海一閃而過,那就是他無疾而終的研究——基因表徵。
它能夠抑制外來基因在本體上的表達,從而消除影響,同時,在抑制的過程中,能夠通過技術手段將未表達的基因抽取出來。然後,再通過其他本體釋放抑制的信息。
不過,這僅僅是一閃而過而已,因為二十年的研究也沒有突破瓶頸......
「白教授,我真的沒有辦法了,」張天霖落魄的說,「恐怕無法破解隱藏的信息了。」
白澍同同樣感到失落,但並沒有張天霖那樣悲觀,他拍了一下張天霖的肩膀,說道:「老張,至少咱們已經盡力了,先進行手術吧?」
張天霖雖然心有不甘,但也只能如此了,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
由於發現了世界上第一艘外星飛船,軍方在南極建立了很多超級信號基站,所以這裏通話自由。
「徐山,有什麼事嗎?」張天霖有點不耐煩的問道。
「導師,沒什麼事,」電話那頭傳來了徐山木訥的聲音,「就是想問下你們的進展怎麼樣。」
「不太順利。」張天霖說着看了白澍同一眼,「通過『基因吞噬』的手術可以消除陸瞬『腦電波異常』的影響,但同時也會消除他大腦中隱藏的所有信息,走進死胡同了。」
聽到這句話,電話那頭的徐山竟然沒回應,只是簡單的「哦」了一聲。
張天霖悲觀的情緒慢慢高漲,胸中感到一陣煩悶,也沒有心情再跟徐山聊下去。
「沒有其他事的話先掛斷吧,我跟白教授還要討論些問題。」張天霖說完這句話,突然意識到自己還沒有關心過徐山手頭上的工作進展。
還好,徐山並沒有掛斷電話,而是吞吞吐吐的說道:「導師,沒有、沒有用的......」
「你說什麼?」張天霖感到有些奇怪,這時候才發現徐山的語氣不對。
「也許只有一種辦法了......」
張天霖更加疑惑,連自己都沒法解決的問題,難道徐山有獨到的觀點?
「你繼續說。」張天霖盡力是自己平靜下來。
「我說了您別生氣......」徐山愈加謹慎的說。
張天霖清楚的聽到徐山在電話里深吸一口氣,似乎鼓起了很大的勇氣才決定說出來。
「好,我不生氣。」
「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基因表徵』......」
說完這句話,徐山變沉默了,只有沉重的呼吸聲通過電話傳過來。這一刻,張天霖也愣住了,被徐山的這番話徹底驚呆。
對於「基因表徵」的研究,只有張天霖自己知道,從來沒有對第二個人說起過。那麼,徐山是怎麼知道的呢?難道他在監視自己?
張天霖表情凝重,回頭看了看身邊的白澍同。白澍同見狀,立即就明白了,於是帶着兩名助理離開了房間。
「徐山,」張天霖儘量克制住自己的情緒,「你是怎麼知道『基因表徵』這件事的!」
張天霖雖然說的很慢,很平靜,但徐山能夠聽出這句話的分量——很重,而且,語氣中充滿嚴厲。
「很多年前,我在實驗室中無意看到一張寫着『基因表徵』的手稿,那應該是您不小心掉出來的。當時我就感到很奇怪,但您沒有提,我也不敢詢問。之後,我查了很多資料,但關於這方面的記載很少。當我意識到這個研究課題的難度之後,便放棄了,直到陸瞬的這種情況出現,才......」
說到這裏,徐山就打住了,要看看導師的反應。
張天霖仔細回憶了一下,似乎有這麼個事,當時自己還存有一絲僥倖,徐山不一定就看到了這張手稿,沒想到他把這個秘密一直埋藏在心底。
「我不怪你,是我自己不小心,再說了,我應該與你分享這項研究......」張天霖誠懇的說,「現在你有什麼看法?」
徐山得到了導師的原諒,輕鬆地舒了口氣,說道:「單單通過『基因表徵』無法解決陸瞬的問題,只利用『基因吞噬』也會無濟於事,只有兩個結合起來才能兩全其美。」
這麼簡單的方法,為什麼自己沒有想到?
震驚之餘,張天霖在腦海中開始模擬起來,通過兩項機理的運用,模擬出來的結果——可行。
這一刻,無聲的激動包裹着張天霖充滿力量的身體,他的覺得自己渴望的東西又回來了。
對,機遇——成就自己的機遇再一次出現,當他手握『基因改造』和「基因表徵」兩大成果的時候,就是他走向巔峰的時刻。
「徐山,謝謝你!」張天霖激動的說,「你、你給了我實現自我的機會,我......」
「導師,」徐山突然打斷了導師的話,「不是我,是、是......」
張天霖以為他太激動而語無倫次了,於是說道:「怎麼不是你,就是你!」
「是東明......提出的這個理論,我才想到了您曾經研究過『基因表徵』的課題。」
「啊!」張天霖再一次驚嘆不已!
如果是徐山搞清楚了「基因表徵」的原理,他僅僅會感到差異,但不會有絲毫懷疑。可是,如果說是初出茅廬的葉東明做到的,他完全不會相信。
就在他準備質疑徐山說的話的時候,突然想到了與葉東明的那次對話。
當時,葉東明處於一種「天馬行空」的狀態,思維極其開闊,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葉東明徑直說出了「基因表徵」的表述,令他大吃一驚。而且,那是葉東明雙腿重生後不久。
現在想想,原來一切早已預示!
命運的車輪提前規劃好線路,車轍的位置與方向亦早已註定,不管趕車人如何揮動馬鞭,推車人如何用力,仍舊無法改變前行的道路。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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