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弈江山 第四卷不好醫館 第七十八章 漁翁

    大晉京都龍台城。筆硯閣  www.biyange.com禁宮,龍煌殿。

    天子晉安帝劉端端坐龍書案後。背後金龍煌煌玉刻,玉刻正上方上書:乾坤靖和。四個大字。

    百官朝會,武左文右,分列兩旁。

    司空蕭元徹列百官之首,劍履隨身,笏板在手,尊崇極致。

    司空之女蕭璟舒與司空客卿蘇凌朱雀大街遇襲一事,已然傳遍了整個朝野。

    所有的朝會大臣均感覺到了今日大朝不同與往日。

    安帝劉端坐在龍書案後,一言不發,神情莊肅。

    倒是蕭元徹神情頗顯得風輕雲淡,似乎心情未受這件事的影響。

    只是,所有人都知道,蕭司空越是神情顯得風輕雲淡,越是殺伐決斷的時刻。

    上次司空有此等神色之時,還是不過群臣反對殺大儒邊辭之時。

    玉鍾三響,玉鼓三通。

    朝陽中,大朝會正式拉開帷幕。

    但見中常侍齊世齋緩步而出,公鴨嗓的聲音響徹龍煌殿道:「有事早奏,無事捲簾朝散。」

    先是一些各口的官員出班上奏,說了些不痛不癢的問題,劉端偷眼朝蕭元徹看去,但見他雙目微閉,似乎不對這些事情絲毫不感興趣。

    劉端心中苦笑,也只有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他這個一國之君可以自己處理了。

    劉端強打精神,將這些蠅頭小事處理完畢。

    眾臣皆不再有本再奏了。

    劉端又看了一眼蕭元徹,驀地發現,蕭元徹微閉的雙目中射出一道亮光,似乎也在看着他接下來作何行事。

    劉端清了清嗓子,啪的輕拍龍膽,朗聲道:「想必諸位已然知曉昨夜在龍台街頭發生的事情了吧」

    眾臣皆無言。

    劉端忽的使勁一拍龍膽,聲音也變的嚴厲起來,那語氣似乎真就生氣了一般道:「京都龍台,當街行兇,莫非我大晉的治安已經壞到這種地步了兇徒這次敢在最繁華的朱雀大街殺人,下一次是不是要夜入朕的宮中,行刺朕了不成」

    他這話一出,百官皆跪倒在地,山呼道:「臣等有罪!」

    只有蕭元徹仍獨獨站立,雲淡風輕的看着群臣。

    劉端知道這只是走走過場,只得一擺手道:「跪着何用,朕非無恩之人,也不可能將你們都拖出去砍了!執金吾何篡!」

    臣班中早有一大臣出班跪倒道:「臣何篡叩見聖上!」

    劉端哼了一聲道:「身為執金吾,朕且問你,你如何拱衛的京都如何確保的京都安防」

    何篡剛想說話,劉端一擺手冷聲道:「莫要多言,朕念你在任上多年,此番功過相抵,罰奉一年,退了下去!」

    何篡神情一暗,謝恩退回臣班。

    蕭元徹未曾想到劉端竟然先逮着執金吾何篡處置了一番。那何篡乃是朝中的中間派,平素與各家皆不近不遠,劉端此番先處置他。蕭元徹實在未想到,昨日他跟劉端的一番對話中,也並未提及執金吾。

    然而,蕭元徹對劉端這次的自作主張還算滿意,朝着晉帝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

    劉端料到是這個結果,頓了頓方道:「齊伴伴,傳朕旨意。」

    中常侍齊世齋這才手托聖旨展開,朗聲念道:「大將軍、渤海侯沈濟舟守渤海多年,更是大晉東北屏障,然驕縱部屬,縱容其下魍魎司興冤案、屠無辜百姓,朕深惡之,着天使官即刻前往渤海申飭沈濟舟,以觀後效!其三子兩年內不得入京為官,欽此!」

    旨意一出,滿朝文武皆無語。

    有人心中不解,此次事件與遠在渤海的沈濟舟有何干係。但大多數臣公心中如明鏡一般,或許那十個殺手來路便在魍魎司中,這旨意當是司空的授意。

    正因為想通了這一節,有些心向沈濟舟的文臣武將,臉上皆有不平之色。

    蕭元徹冷眼旁觀,做到心中有數。

    齊世齋宣讀完這道聖旨,又拿起第二道聖旨朗聲宣讀道:「荊南侯錢仲謀,治下江南三州,卻罔顧朝廷制衡神道宗旨,坐視兩仙塢蠱惑百姓,今大有尾大不掉之勢,究其根源,皆與其放縱無為有關,着天使官即刻前往荊南加以申飭,罰奉三年,欽此!」

    百官面面相覷,好傢夥,今日頭兩道旨意,便處置了兩個封疆大侯。實在是大晉立國僅見啊。

    文臣班中,清流領袖大鴻臚孔鶴臣、大司農武宥、御史中丞丁季皆臉色有些難看,那荊南侯乃是他們刻意拉攏的地方勢力,這一二年間,更是暗通曲款已久。如今荊南侯因此事受到牽連,他們心中豈會痛快得了

    大司農武宥與大鴻臚孔鶴臣對視一眼,忽見孔鶴臣淡淡的搖了搖頭。

    武宥心中一凜,卻還是走出臣班,跪於御階前道:「臣,有本啟奏」

    蕭元徹正自微閉雙目,忽的聽到武宥的聲音,緩緩睜開眼睛,有些意外的看着這個大晉的大司農。

    看了幾眼,又轉頭看向大鴻臚孔鶴臣,卻見他一臉古井無波的模樣,心中暗道,比起這個武宥,他還是個老狐狸,且看你待會兒是否如這般沉得住氣。

    劉端剛想准他說話,心中卻一片黯然,只得厲聲作勢道:「大司農你出班的正好,你聽聽朕這第三道旨意罷!」

    還有旨意!

    眾臣臉上神情各異,都有些難以置信。

    齊世齋拿了第三道旨意,朗聲宣讀道:「京都治安鬆懈,已至腐壞!方有賊人敢越城門而入,當街行兇,朕本當嚴肅懲治,然大晉本是寬仁治國,故自今日起,罷城門校尉武恆、龍台令楊恕祖、鴻臚寺少卿孔溪儼,五年內不得錄用!欽此!」

    這道旨意一出,所有的臣工皆切切思語起來,朝堂之上一片嗡嗡之音。

    齊世齋眉頭一皺,公鴨嗓子朗聲道:「肅靜!肅靜!天子面前如此失儀,成何體統!」

    所有臣工這才想起天子還坐在上面,方才噤聲低頭。

    「臣,請奏!」

    「臣,請奏!」

    蕭元徹斜眼看去,果真是那孔鶴臣存不住氣了,出班跪倒,手擎笏板,朗聲請奏。

    大司農武宥也再次高聲請奏。

    兩人並排跪着,看起來頗有些同命相憐。

    蕭元徹不動聲色,且看他們如何唱這齣戲。

    劉端內心還是護着他們的,知道他們心向自己,似乎有些着急,聲音也高了不少道:「孔卿、武卿,還不退下,這事已然不能改變了!」

    武宥剛想說話,卻被孔鶴臣一拉衣袖。

    剛然一愣,孔鶴臣叩首道:「聖上,臣並非為我家不肖子辯駁,而是覺得陛下的處置公正以極,臣代家中不肖子領罪!」

    他這話一出,不但劉端、武宥,便是蕭元徹也有些頗為意外的看着他。

    劉端怕他言多有失,忙道:「孔卿,體恤朕意,朕心甚慰,孔卿在平素任上兢兢業業,勞苦功高,朕還是看在眼裏的,既然覺得朕處置的極是,便退了下去罷!」

    孔鶴臣再度叩首道:「臣只是覺得,聖上此番處置,有些輕了點!」

    此言一出,眾卿譁然。

    「什麼孔卿莫不是在說玩笑話麼」劉端也有些訝異道。

    孔鶴臣一派正義凜然之相,朗聲道:「聖上,孔溪儼不過鴻臚寺少卿,所管事情,畢竟有限,此次京都兩仙教掀起邪教蠱惑風浪已久,鴻臚寺全然不察,實在是有愧聖上所託!臣舔為大鴻臚,若要是論起罪過,臣首當其衝;再者,孔溪儼乃臣不肖子,犯下今日大錯更是與臣平素疏於管教有關,因此臣以為,應革去臣的大鴻臚之職,方才是公允的處置。」

    劉端心中一陣慌亂,暗忖孔鶴臣是不是老糊塗了,我擔驚受怕,總害怕蕭元徹揪着你們這些父輩不放,好容易暗暗保下你們,你倒好,不但不領情,還在這裏添亂!

    蕭元徹眼神灼灼的看着孔鶴臣,心中暗自思量着他的話。

    孔鶴臣未等劉端說話,又奏道:「不僅是臣,臣以為,太尉楊文先、大司農武宥應與臣同罪!」

    「孔鶴臣你」武宥驚訝的看着孔鶴臣,一臉的不可思議。

    而那太尉楊文先,只是輕輕的哼了一聲,也不出班請罪,更是連孔鶴臣都不看一眼。

    蕭元徹聽他說完這句話,心中已然跟明鏡一般通透,暗道,都是千年的老狐狸!孔鶴臣好狠,這用心不可謂不狠毒!他這是捨得一身剮,敢把將軍拉下馬!因為一個司空的女兒和一個小小的供奉遇襲,還沒有出人命,朝廷便要罷免了三個重臣的官職自己雖說是當朝司空,位高權重,可還不能與三個重臣相對等啊。

    他這招以退為進,是把我向人心盡失的絕路上推啊。

    想到此處,蕭元徹忽的開口道:「臣以為孔鶴臣、楊文先、武宥無罪!」

    蕭元徹驀地說出這句話,更是讓滿朝文武驚得幾乎眼珠都要掉下來了,這清流與司空,無論明面還是背地裏都是爭得面紅耳赤,你說往東我偏往西,就差你死我活了。今日怎麼一個認罪,一個開脫

    這到底是唱的哪出戲

    劉端都被搞糊塗了,看看跪着的孔鶴臣,又看看站着的蕭元徹,再看兩人皆是義正詞嚴。

    「這」

    蕭元徹朗聲道:「所謂子不教,父之過,可是父若教子無數遍,子亦不聽,父便要受過不成大晉朝自立國以來,當先的便是廢除了親屬連坐的律法,今日之事,本就是首要有司官員的責任,與大鴻臚一乾重臣無關吧!」

    劉端聞言,心中竊喜,正好順坡下驢道:「蕭司空果真胸懷寬大,恩怨分明,所言極是!」

    孔鶴臣心中暗嘆,看向皇帝的眼中閃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失望。

    劉端這才又道:「孔卿、武卿,你們退下,好生為朕辦事才好啊!」

    他更是生怕這兩位對他心有怨懟,竟出言寬慰起來。

    孔鶴臣心中更是長嘆不已,聖上啊聖上,我這打算本可以唉,罷了!罷了!

    不過他還是,眼眉一立道:「臣還有一本上奏!」

    劉端心中暗道,沒完了是吧,你這是要幹什麼!

    只得耐着性子道:「孔卿還有何事快說罷!」

    孔鶴臣朗聲道:「京都安防如此疏漏,臣下如此怠慢,臣竊以為,作為總覽朝政的司空大人,是不是也該負些責任啊!」

    說罷,眼神灼灼的盯着蕭元徹。

    「胡亂攀咬!」


    武將中,安東將軍、博宜亭侯夏元讓、中領軍許驚虎皆大怒出言,冷厲的看着孔鶴臣。

    御史中丞丁季、少府佟涉皆出班跪倒道:「大鴻臚所言甚是,臣附議!」

    劉端如坐針氈,只覺得騎虎難下,看看這邊跪着的文臣,又看看那邊橫眉立目的武將,只得嘆口氣道:「這這!」

    蕭元徹眼神灼灼的看看孔鶴臣,又掃視了一番丁季等人,忽的哈哈大笑起來。

    只笑的所有人臣工心裏都有些發毛。

    蕭元徹忽的神情一肅道:「元讓、驚虎,大殿之上,聖上面前,如何這等放肆!還不退下!」

    夏元讓和許驚虎這才憤憤退下。

    蕭元徹一字一頓道:「聖上,臣以為大鴻臚所言極恰!」

    「啊!司空要朕治你得罪這恐怕」劉端差點從龍椅上禿嚕下來,幸虧齊世齋眼明手快,將他扶住。

    蕭元徹沉聲道:「臣自請罰奉兩年!同時臣向陛下請命,我朝民間神道、黃老、佛教等相關事物,應成立一個專門的有司管理,鴻臚寺平時掌管祭祀、外賓、朝會儀節已然分身乏術了,臣為大晉司空,當為眾臣表率,不辭辛苦,總督此事!還望陛下恩准!」

    孔鶴臣聞言,臉色變了數變,好你個蕭元徹!你這是明着追究自己,實則分我權柄啊!

    孔鶴臣剛想說話,但見劉端神情十分疲憊的一揮手道:「都退下吧朕意已決,按司空說的辦!都不要再議了!」

    孔鶴臣和那幫文臣,臉色一暗,只得緩緩退了下去。

    劉端這才舒了口氣道:「不知司空所言的新有司,名字叫個什麼官名作何、官職當為幾品啊可有合適人選充任啊。」

    皇帝已然放棄反抗,連人選是誰都不再問孔鶴臣那幫人了。

    蕭元徹略微思考道:「臣還未想好有司的名字,但人選臣推薦軍祭酒——郭白衣,職當四品。」

    孔鶴臣聞言,僅僅一個掌管宗教的便要四品,剛想出班再奏,卻被太尉楊文先拉住。只得暗暗一嘆。

    「准了!有司名字、官名等,司空三日內奏於我知便好!」劉端蓋棺定論。

    劉端剛想宣佈下一道旨意,蕭元徹卻道:「臣方才細思大鴻臚所言,大鴻臚一片公心,自己的兒子有錯,便要出來一併承擔,臣乃司空,更應效之!臣奏請陛下,罷蕭箋舒越騎校尉之職!」

    此言一出,孔鶴臣等雖覺意外,但已然隱隱覺得其中必有文章,便都沒有多大反應。

    倒是夏元讓、許驚虎皆一臉驚駭,不解的望着蕭元徹。

    蕭元徹不等劉端說話,又道:「臣啟奏陛下,蕭箋舒改任五官中郎將,越騎校尉由蕭子真充任!」

    來了!孔鶴臣心中發苦,那群蕭元徹的政敵更是知道蕭元徹的棋到底是在布的什麼局。

    只是,孔鶴臣都不發話,他們更是寂寂無語。

    劉端心中暗想,這樣也罷了,自己省的宣旨了。索性也就當堂准了。

    正在孔鶴臣等一臉黯然的時候,劉端突然開口又道:「今有一人,姓劉,名玄漢,朕聞聽更是我大晉皇室血脈,乃是大才,大晉立國幾百年,有這樣的人,朕心甚慰!宣,劉玄漢!」

    劉玄漢之名,天下皆已知曉,皆是忠孝仁義的美名,當年二十八路伐王熙,他更是也有參與,前番攻滅段白樓,他更是立有戰功。今日忽聽皇帝要召見,眾臣心中皆是一凜,暗道,此人日後或許便會青雲直上了。

    「宣劉玄漢覲見!」

    幾聲之後,龍煌大殿殿門前,陽光熙熙,一人昂然而入,其步不疾不徐,其姿俊逸端肅。

    這人一身玄色衣衫,長得鼻直口方,眉分八彩,目若朗星。兩耳垂肩,雙肩抱攏。

    果然上人之姿。

    此人便是劉玄漢。

    劉玄漢來到御階之下,朗聲道:「微臣劉玄漢,叩見吾皇萬歲萬萬歲!」

    叩拜之後,便端端正正的跪在那裏,目不斜視。

    劉端顯得滿面春風,眼中也隱隱有了些許光芒。

    蕭元徹站在那裏,深深的看了劉玄漢一眼,這才雲淡風輕的緩緩微閉雙目。

    他知道,昨日討價還價的代價,便是抬舉這個劉玄漢。

    劉端讓齊世齋取來皇家族譜,當着眾人面念了起來:「大晉景惠皇帝生十三子。第六子乃定山向王劉璧。璧生滑城亭侯劉宣。宣生祁侯劉卯。卯生漳侯劉成。成生固侯劉敖。敖生黎陽侯劉放。放生安海侯劉崗。崗生廣元侯劉祝。祝生膠南侯劉憲。憲生廣邑侯劉石。石生巴陽侯劉禮。禮生夢澤侯劉揖。揖生益侯劉達。達生安靈侯劉沛。沛生濟川侯劉和。和生廣城令劉習。習生劉扈。扈不仕。劉玄漢乃扈之子也。」

    劉端聽得津津有味,偷眼看去,卻見蕭元徹似乎已經昏昏欲睡了。

    待劉端聽到最後一句時,忽的高聲道:「最後一句話,念!」

    齊世齋忙再念道:「習生劉扈。扈不仕。劉玄漢乃扈之子也。」

    劉端似乎不太滿意道:「大點聲!念!」

    「習生劉扈。扈不仕。劉玄漢乃扈之子也。」

    「再念!」

    齊世齋一愣,只得再次提高聲音道:「習生劉扈。扈不仕。劉玄漢乃扈之子也。」

    劉端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孔鶴臣等人眼中皆是一亮在,終於明白自己的大晉皇帝原來還藏着這一手!心中似乎看到了希望。

    早有太尉楊文先,跪於地上大聲道:「恭喜陛下!賀喜陛下!劉玄漢真乃皇室之後!大晉皇叔啊!」

    他這一帶頭,呼呼啦啦跪倒一片,皆口中稱頌。

    劉玄漢跪在地上,神情不喜不悲,不卑不亢。

    他似乎感覺到前方的蕭元徹正笑吟吟得用一絲玩味之色看着自己。

    隨即也迎着蕭元徹的目光,朝着他淡淡一笑。

    兩人似乎頗有默契的點了點頭。

    劉端心滿意足,竟有些志得意滿,忽的欠身離座,降階而下。

    走到劉玄漢近前,一把將他扶起。

    慌得劉玄漢趕緊低頭施禮道:「聖上,聖上,使不得!」

    劉端龍顏大悅,眼眉帶笑道:「如何使不得你乃朕之皇叔!大晉以孝立國!朕當為表率!」

    說罷,又走到龍書案後坐下。朗聲道:「劉玄漢聽封!朕封你為大晉前將軍,豫城亭侯!」

    劉玄漢忙跪倒施禮,三呼萬歲!

    劉端眼中忽的閃過熠熠光芒,看着蕭元徹一字一頓道:「皇叔不必多禮,待朝散後,到朕內宮,一敘叔侄之禮。」

    蕭元徹聞言,面上仍舊古井無波,只是暗暗看着劉玄漢,但等他如何回答。

    劉玄漢躬身一肅道:「臣,遵命!」

    神情不卑不亢,眼中不看別處,只看着晉帝一人。

    劉端這才揮揮手,似帶着些許疲憊道:「如此,便都散了吧!」

    說着站起身來,一抖袍袖,退殿去了。

    待皇帝和太監宮女皆走後。

    多數大臣,以太尉楊文先、大鴻臚孔鶴臣、大司農武宥、御史中丞丁季、侍郎佟涉為首,皆走向劉玄漢,拱手道賀道:「滄海遺珠,劉皇叔今終得大用,應當時刻感念天子隆恩啊!」

    劉玄漢也是拱手謝過,神情不卑不亢,不疏不遠。

    等那所有臣工出了大殿之後,蕭元徹這才緩步來到劉玄漢近前,沖他淡淡一笑道:「玄漢,以為今日如何」

    劉玄漢一拱手,正色道:「玄漢能有今日,還是多謝司空,這些日子更是對我多多照拂,玄漢感佩於心。」

    蕭元徹忽的哈哈大笑起來,不一時,整個大殿都迴蕩着他的放肆大笑。

    「劉玄漢,勿忘爾今日所言,望爾心口相應!」

    言罷,徑自邁步出了龍煌大殿。

    宮道之上,太尉楊文先獨自走着。

    不知何時竟起風了。

    秋風甚冷,吹起他已然有些發白的鬍鬚髮絲。

    他的步履竟有些許蹣跚。

    忽的,身後有人說話道:「大晉有望,大晉有望了啊!」

    說着那身後響起快步之聲。

    趕上楊文先,兩人並行。

    正是大鴻臚孔鶴臣。

    兩人走了一會兒,孔鶴臣興高采烈,抑制不住的興奮,溢於言表,話也多了起來。

    可是楊文先臉色頗為憂慮,只是一言不發,默默走路。

    孔鶴臣有些疑惑,停下腳步道:「楊公,為何沒有半點高興的意思」

    楊文先看了看周遭。

    秋風嗚咽,落葉飄蕩。

    滿目淒涼。

    楊文先淡淡道:「公以為,一個半路出來的皇叔,便能力挽狂瀾,扭轉局勢不成」

    言罷,甩開孔鶴臣,朝着漫天的秋風中走去。

    孔鶴臣一時凝噎,站在漫天飄零的落葉中,寂寂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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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不好醫館 第七十八章 漁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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