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弈江山 第五卷血詔殺機 第一百一十一章 瞞天

    漫天大雪之中,一個少年站在正廳門前的紅燭燈下。樂筆趣 www.lebiqu.com

    大雪打燈,映照着這個少年有些蒼白的臉龐。

    他手中撐了一把油紙傘,卻不是方才蕭元徹給他的。

    他知道,這把油紙傘是誰給他的。

    「蘇凌死罪!」蘇凌站在正廳門口,朗聲說道。

    蕭元徹和眾人皆是一驚。

    隨即蕭元徹便大聲喚道:「外面冷,你進來說話,死不死罪的,你說了不算。」

    蘇凌這才走進了正廳之內,將傘一順,抖落了滿傘風雪。

    蕭元徹趕忙讓身旁的人搬了把帶着大厚軟蒲團的椅子,讓蘇凌坐了,又讓人搬了炭火盆到蘇凌的身邊。

    待蘇凌烤了一會兒火,蕭元徹這才眼神似有所思的看着蘇凌道:「蘇凌,你有什麼想說的,說一說罷。」

    蘇凌這才點頭,一抱拳,剛要起身。

    蕭元徹這才一邊揉着額頭,一邊道:「坐着說罷」

    蘇凌先是一窒,見蕭元徹臉色也不大好看,還不停的揉着額頭,這才問道:「司空這是怎麼了。」

    蕭元徹一指那跪在一旁的許驚虎道:「還不是因為這個夯貨氣的」

    蘇凌拱手忙道:「司空大人,我以為許統領也是個直腸子,真性情的人,倘若真的受什麼人指示,怕是蘇凌再回不到司空府,見不得司空大人的面了。」

    蕭元徹知道蘇凌的意思,卻還是哼了一聲道:「他可沒說你一句好啊。你倒好還要替他說好話。」

    所有人也都看着蘇凌,便是伯寧那座陰鷙的冰山,都看着他,微微有所動容。

    蘇凌這才正色道:「這事本就是蘇凌欺瞞司空在前。怪不得許統領見疑。」

    蕭元徹見他說的正色,這才眼眉一挑,灼灼的看着蘇凌道:「如此,你倒是要好好的跟我說一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了,蘇凌你在那個節骨眼上出現在鳳彰殿,若說是個巧合,怕是即便我這司空相信,這正廳內的其他人也不信你啊。」

    蕭元徹這話說的似乎風輕雲淡,可聽在蘇凌的耳中,他又如何不懂裏面的深意呢。

    我蕭元徹信你,可若你不拿出足夠的理由出來,我還會因為我麾下人的疑慮,怪罪於你的。

    蘇凌這才點點頭,神情平靜道:「司空,其實蘇凌有一事隱瞞了您,然而伯寧大人是知道的。」

    蕭元徹聞言,疑惑的看着伯寧,可見伯寧面無表情的臉上也出現了一絲疑惑,正看着蘇凌。

    蘇凌朝着伯寧一抱拳道:「伯寧大人,可還記得前些時夜裏,您來找我,讓我去見那個兩仙觀觀主,那個瘋了的玄闡麼」

    伯寧點點頭,出言道:「這事乃是奉了司空大人的命令,敢問蘇供奉,有何不妥麼」

    蘇凌搖搖頭道:「並無不妥,只是大人是否記得,我見到了玄闡之後,玄闡瘋瘋癲癲的說的那句話。」

    伯寧聞言,先是一愣道:「瘋話那玄闡每天都在說着不同的瘋話,蘇供奉指的是」

    他忽的想起了那句話來,那句話玄闡雖然也時不時的重複,只是不知為何,說其他話的時候皆是毫無條理,信口胡謅,還痴傻瘋笑。

    只是那一句話卻是神情凝重,似乎那句話裏面有什麼大秘密。難道

    蘇凌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這才一字一頓道:「司空,各位大人,那句玄闡到已經瘋傻的地步,還說的一字不漏,正兒八經的話便是:雪漫人間承天順義雷火滌盪大德飛仙!」言罷又看向伯寧,似乎確認道。

    伯寧點點頭道:「卻是這四句話,二十個字,蘇公子記得分毫不差。」

    正廳中武將還好,蕭元徹、徐文若、郭白衣皆是臉色一變,蕭元徹眼神微縮,低低道:「這這難道是句讖語不成」

    蘇凌點了點頭道:「司空所料不錯,這的確是句讖語。」

    蕭元徹點點頭,望向蘇凌,詢問道:「只是這讖語何意啊!蘇凌你可知道」

    蘇凌不慌不忙道:「原本是不知道的,只是蘇凌的一位舊識看了這讖語之後,告訴我了讖語之意。」

    蕭元徹點了點頭,忽又有些深意的看着蘇凌,一字一頓道:「蘇凌,這讖語乃是兩仙教玄闡所說,你這位舊識是何許人也,竟然能看得懂讖語」

    蕭元徹轉念一想,忽的抬頭看向蘇凌,聲音有些低沉道:「莫非你那舊識竟是兩仙教之人不成」

    蘇凌不卑不亢,點了點頭道:「司空所料不差,蘇凌的這位舊人,道號浮沉子,卻是兩仙教的人。」

    蕭元徹聞言,忽的似自語道:「浮沉子我大約記得江南兩仙教總壇兩仙塢,兩仙中的其中一仙,就是叫做浮沉子的。」

    蘇凌忙一拱手道:「司空博聞強記,果真不差!就是這個兩仙塢兩仙之一,浮沉子。」

    蕭元徹眼神淡淡射出一道精芒,看着蘇凌沉聲道:「蘇凌,這便要給我一個解釋了!」

    蘇凌這才點頭,說的跟真的一般道:「司空大人,可還記得那日我在兩仙教遇到了璟舒女公子的事情吧,其實我當是便是受這浮沉子所邀,前去兩仙教觀入教禮去了。我在南漳時,那浮沉子曾經病倒,為我師父張神農所救,便在那時與這浮沉子有過一面之緣。」

    蕭元徹剛想說話。

    蘇凌又侃侃而談道:「原是觀禮的,可是被那玄闡老道強逼着硬服了一枚丹丸,此丹丸名叫望仙丹。」其實,這望仙丹關玄闡何事,明明是觀舸強迫蘇凌服的,只是,玄闡畢竟臉熟,現在生死蘇凌亦不知曉,所以,也只能他做個冤大頭了。

    蕭元徹聞言疑惑道:「問仙丹,此為何物啊」

    蘇凌淡淡道:「名為修真養性的仙丹,實則控制人的慢性毒藥而已」

    蕭元徹聞言,臉色大變道:「什麼蘇凌你竟然中毒了現在毒解了麼」

    蘇凌苦笑一聲道:「無解,蘇某雖懂些醫道,卻解不了這丹毒,蘇某更是為了解這毒藥,曾去想向郭祭酒要過一些煉丹的經籍來。」

    郭白衣這才恍然道:「原來如此,我說那日我前去不好堂,正看到你煉丹炸膛出來,原是為了解毒,自己煉丹了。」

    蘇凌只好順坡下驢,點點頭道:「是也,那日正是煉解毒丹」

    蕭元徹見郭白衣這樣說,已然完全信了,忙道:「招總醫官丁晏。」

    不一會兒,丁晏那小老頭兒,提了藥箱冒雪走了進來。

    給蘇凌診了診脈,方對蕭元徹施了禮道:「蘇供奉果真身中奇毒,這毒毒性不大,但遷延日久,中毒已深,且不知所中之毒為何,只是多積累於蘇供奉的心肺之間,所以蘇供奉稍吸一點涼氣,輕則咳嗽不斷,重則喘不過氣來。」

    蕭元徹這才一拍額頭道:「原來你自那日受傷之後,如此畏寒怕冷,我只道是你舊傷未愈,原是身中這不明之毒所致啊!」

    說罷,十分關切的看着蘇凌,又對丁晏道:「可有辦法解毒」

    丁晏搖搖頭道:「若是尋常毒藥,或可解毒,只是這些毒,乃是少見的毒藥,這毒,只能是何人所下何人所解了。」

    蕭元徹聞言,嘆息了一番,這才讓丁晏退下。

    蘇凌又道:「司空不必以我為念,我如今除了經不得這些許涼氣之外,倒也無甚大事。或許等些時日,這毒藥藥力散去了,我也就無事了。」

    他又頓了頓,繼續真中有假,假中有真道:「所以後來,我不得已服下那藥,然後巧遇了璟舒女公子,見一幫道姑鼓動女公子也要吃望仙丹,這才將她救下。等我們返回龍台,又遇到了那群鬼面人的截殺。」

    蕭元徹點點頭道:「這些事情,我是知道的,那群鬼面人最早我以為多半是兩仙教的人,或者沈濟舟的魍魎司人」

    蘇凌故意引導道:「兩仙教不敢明目張胆潛入京都截殺,沈濟舟更不可能節外生枝,故而只有」

    「董祀!」蕭元徹眼神微縮,忽的低聲道。

    言罷,轉回身去,望着伯寧道:「那十個鬼面人的身份,查的如何」

    伯寧面露愧色道:「暗影司查到今日一無所獲。」

    「恩」蕭元徹有些不滿道。

    伯寧忙一施禮道:「暗影司辦事不利,請主公責罰!只是」

    伯寧顯得有些欲言又止。

    「講!」

    伯寧這才一點頭,頓了頓道:「暗影司其實還是查到了些許蛛絲馬跡的,只是二公子那便派人說,這乃邪教作祟,邪教歸宗教局管轄,宗教局又歸五官中郎將提調」

    「啪——」蕭元徹使勁的拍了下桌子,又強自按下怒火,沉聲道:「蕭箋舒你繼續查你的,他蕭箋舒查他的,他若再橫加干涉,便告訴他,這是我的授意!」

    伯寧這才躬身道:「喏!」

    其實蘇凌也不知道那十個鬼面人的真正身份,只是刻意將這件事引向董祀。

    蘇凌點了點頭道:「如今想來,十有八九便是那董祀派人所為。」

    只是他說完這些話,那些武將看表情都有些信以為真了,可是郭白衣卻偷偷搖頭淡笑,那徐文若臉上也是古井無波。

    蘇凌暗道,這兩個人精,他這番話雖是有意引導蕭元徹往董祀身上懷疑,可是也是蕭元徹多疑,主動懷疑到董祀身上的。

    可是這二位,竟連一對兒對自己說的話都不相信。

    蘇凌心中竟有些許挫敗感。


    蕭元徹點點頭,卻忽的抬眼望着蘇凌又道:「只是,這些事情,與你如何知道我司空府今夜行動有什麼關係呢難道就因為有人截殺你,你就能算出我要下令行動不成」

    蘇凌搖搖頭道:「那蘇凌便是神仙,也是算不出來的,只是因為先有兩仙教追擊在前,後有這董祀派人想要漁翁得利在後,我不得不把這兩者聯繫在一起啊。」

    蘇凌心中暗道,為了讓兩仙教和董祀扯上關係,自己繞了這麼一大圈,容易麼!

    蕭元徹低頭不語,若有所思。

    蘇凌又道:「再後來,伯寧大人帶我去見那玄闡,他瘋瘋癲癲的只記得這句讖。我暗中記下。待返回不好堂後,竟遇到了前來找我的浮沉子。」

    「他他來作甚。」蕭元徹狐疑的問道。

    蘇凌心中暗想想,幸虧自己是系的,否則這小作文實在難以往下編。

    「這浮沉子也是因他邀我前去兩仙觀觀禮,才招致我中毒,心中頗為覺得對不住我,這才前來看看能幫我做些什麼。」

    蘇凌信口瞎說。

    蕭元徹卻點了點頭道:「這道士倒還有些良心。」

    蘇凌又開始寫起小作文道:「我便將這讖語告訴了他,他本就是兩仙塢的二仙之一,便告訴了我原先,這董祀是要拉攏兩仙觀一起謀逆,所用的暗號便是這句讖,更是將這讖語的意思告訴了我。」

    蕭元徹聞言,神色一凜道:「這讖語何意」

    蘇凌哪裏知道這玩意到底何意呢,只得現想現編,他頓了頓方道:「這讖語,乃是虛實鑲嵌,前兩句是實指,後兩句是故弄玄虛,所以後兩句沒有任何意義,其關鍵便在前兩句雪漫人間承天順義之上。」

    這幾句話,竟是也引起了郭白衣和徐文若的興趣。

    蘇凌朗聲「釋義」道:「雪漫人間,便是指入冬的第一個雪天,只指的是董祀跟兩仙教約定謀逆的時間,承天順義,便是暗指他們手中有所謂的天子血詔,乃是承天子授意,順心中大義也!」

    解釋完這些,蘇凌都佩服自己,他自己差點都信了自己這番解釋。

    「原來如此,竟然是這樣」

    蘇凌繞了這一大圈,終於自圓其說道:「便是如此,今晚大雪漫天,我料定這董祀必然發難。因此便暗中在車騎將軍府房上監視,那董祀偷偷出了府上,我一路跟隨,這才來到禁宮,才有了方才發生的事。」

    蘇凌言罷,朝着蕭元徹一躬道:「蘇凌,身為司空府供奉,一是隱匿浮沉子身份不報,二是破解了讖語不報,三是未經司空允許,四擅自行動,蘇凌死罪!」

    蕭元徹緩緩的朝蘇凌看去。

    眼中的神色複雜,他就這樣無聲的看了蘇凌板半晌。

    終是一嘆,搖了搖頭。

    郭白衣卻是清楚,司空這個表情,應該是選擇相信蘇凌所言了,只是相信多少。他這個最了解蕭元徹的人,也揣測不出來。

    蕭元徹緩緩道:「那浮沉子,現在何處」

    蘇凌搖搖頭道:「他解了那讖語,便走了,我也強留不住,至今杳無音訊。」

    蕭元徹這才點點頭道:「文若,知會廷尉王景興,將那浮沉子從通緝人犯中撤下吧,畢竟他也算有功。」

    蘇凌心中暗笑,這牛鼻子要是知道了,豈不得樂瘋了,又可以大搖大擺,招搖過市了。

    蕭元徹看了看蘇凌,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蘇凌,這一道士我都能寬恕,何況是你呢你一片赤心肝膽,為了我蕭元徹,又是擒住董祀的首功之臣,換言之,更有救駕之功。至於那些你隱瞞我的,也不是什麼大事情。」

    「所以蘇凌,我不但不罰你,還要大大的賞你!諸位以為如何」

    蕭元徹說完,抬頭看着兩旁的文武。

    郭白衣、徐文若自然是拱手稱是,武將中,夏元讓看不出喜怒,張士佑眼中也有激賞之意,那黃奎甲卻是一蹦三尺高,嘿嘿一樂道:「還是我蘇老弟厲害!主公也是賞罰分明的明主,比那破晉帝強的太多了!」

    他這話是發自真心,不管不顧的隨意亂扔。

    所有人皆哈哈大笑起來,只有徐文若面無表情,似乎沒聽到一般。

    蕭元徹偷偷看了一眼徐文若,眼中似有深意,這才一指黃奎甲道:「你這憨貨,就會瞎說!還不給我住口!我怎麼能與聖上相比你這話可是大不敬啊!」

    他雖然這樣說,臉上卻未有絲毫的怒意。

    然後,蕭元徹這才站起身來,走到許驚虎近前,冷哼了一聲道:「你起來吧,還不謝過蘇供奉不怪之恩!若不是他求情,你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許驚虎這才長身站起,頭一低,看不清他的表情,低聲道:「驚虎,謝蘇供奉求情」

    蘇凌哈哈一笑,朝他肩膀上拍了拍道:「能與奎甲大哥馳名的驚虎統領解除誤會,蘇凌誠惶誠恐啊!咱們都是為司空做事,以後更要多多走動、配合才是!」

    許驚虎皮笑肉不笑的點了點頭。

    倒是黃奎甲卻哈哈大笑道:「老許跟俺一樣,再有什麼,叫上俺,帶着一壺女兒紅,沒有擺不平的事,是不是老許!」

    說着也給了許驚虎一拳。

    許驚虎這才淡淡一笑道:「奎甲說的對,有酒的話,什麼事都好說!」

    蕭元徹這才又道:「本以為此事後,讓你卸了司空府府兵統領一職,掌管京衛北營。看來,你還斷練的很,死罪饒過,活罪難逃,那司空府府兵統領,你也別做了,滾回軍營去」

    郭白衣聞言一愣,忙道:「那許統領到軍營如何安排」

    蕭元徹冷聲道:「他不是跟蕭箋舒好麼那就去五官中郎將營,做個最低等的兵卒」

    眾人知道,司空如今正在氣頭上,罷黜許驚虎只是為了敲打他,以後許驚虎跟蕭箋舒保持距離,以司空對他的感情,想來不久還會重新起用的。

    正廳氣氛隨之一輕。

    蕭元徹又道:「蘇凌,我說過的要好好賞你,如今我便升你做」

    剛說到此處,卻見門前冒雪,顫巍巍的來了一人。那人在雪中行動緩慢,甚至腰身都有些佝僂了。

    所有人都未想到,來者竟然是宮中常侍齊世齋。

    但見齊世齋走進廳中,一眼看到蘇凌,未等他反應過來,一把拉了蘇凌的手道:「這位少年英雄便是救駕的蘇凌麼」

    蘇凌有些尷尬的撓撓頭,他心中自然知道,這老太監唱的是哪一出。

    這種心機,怕是這老太監自作主張,那晉帝劉端估計想都想不出來。

    蕭元徹果然眼神灼灼的看着蘇凌,又看看齊世齋,不動聲色的淡淡道:「此少年正是蘇凌」

    齊世齋故作驚訝道:「哎嗨呦果真年少有為!傳聖上口諭!」

    文臣武將之中,徐文若當先跪下,其他人這才頓了頓,方才跪下。

    只有蕭元徹和蘇凌仍舊站立在那裏。

    蕭元徹是可以不跪的,可是蘇凌竟然站着不動。

    便是蕭元徹都有些沒想到,眼神灼灼的看着蘇凌,頗有深意。

    齊世齋先是一愣,隨即乾笑一聲道:「罷了,蘇凌未入仕,不懂規矩,今日就隨他吧!」

    這蘇凌真就一拱手,當真就沒有跪下的意思。

    不跪歸不跪,這所謂口諭,齊世齋確實不能不宣的。

    齊世齋清了清嗓子道:「少年英雄,赤濟之才,蕭府供奉,醫館妙手,蘇凌者,不顧危難,救朕於危難之中,着司空蕭元徹,大加獎賞,揀拔以為朕之大晉效力!欽此!」

    蕭元徹聞言。臉上的表情說不出悲喜,只淡淡一拱手道:「臣蕭元徹遵旨。」

    待齊世齋走後,正廳內的空氣還有些許微妙。

    倒是蕭元徹先乾咳了兩聲,這才朝着蘇凌淡淡道:「你看,連天子都下了口諭,嘉獎你呢。」

    蘇凌卻淡淡一笑,沒有說話,表情有些不置可否。

    蕭元徹這才頓了頓,緩聲朝着眾人道:「明日起,蘇凌充任丞相府西曹掾」

    眾人聞言,皆是心中一凜。

    只有黃奎甲心直口快嚷道:「俺蘇兄弟這般功勞,助攻只封個從七品的丞相府西曹掾這也忒小了點吧。」

    蕭元徹看了一眼黃奎甲,嗔道:「你這夯貨,再要多嘴,原本給你慶功的十幾壇女兒紅,不給你了」

    黃奎甲這才撓撓頭,不再說話。

    郭白衣和徐文若卻是偷偷看了一眼蘇凌,卻見蘇凌一臉淡然,似乎泰然處之。

    郭白衣和徐文若,對這個少年都有些刮目相看了。

    因為他們清楚,這個十六歲的少年,雖然風輕雲淡,但心裏定然和他們想得一樣明白。

    若不是那所謂的、不倫不類的天子口諭。

    蘇凌怎麼可能只是一個小小的從七品西曹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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