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蕭元徹眼眉一立,疾走兩步,一把攥住丁晏的衣領,眼神如殺人刀一般道:「丁晏,你想死麼!」
丁晏誠惶誠恐,渾身栗抖,卻仍舊顫聲道:「主公啊!您便是殺了屬下,屬下也還是這樣說啊......蘇長史救不過來了!」
蕭元徹頓時覺得失去了所有的力氣,驀地一鬆手,倒退數步,仿佛自說自話地喃喃道:「不可能......不,不會的!他才二十歲的年紀,二十歲啊!他現在只是受傷太重,昏迷不醒......你不是剛剛也說......他體內有股內息,護住了他的心脈麼......怎麼就救不活了呢?」
說着,他頹然地坐倒在長椅上,一臉的戚哀。
丁晏向前跪爬了兩步,叩頭道:「主公啊,蘇長史所受之傷,有兩處致命之處,正是這兩個致命的地方,要了蘇長史的命啊!」
蕭元徹聲音無力道:「兩處?哪兩處......細細講來!」
丁晏點了點頭道:「主公,蘇長史中箭之處,乃是心口,那箭矢乃是特製的,想來是蔣賊專門為自己打造的,比一般的羽箭都要粗,所以那箭矢也相對較大......較長,屬下方才細細檢查過,那箭矢整個都已沒入蘇長史心口之內,外面幾乎看不到分毫了,箭矢扎得太深,必然牽扯心肺......我之所以未敢拔箭,便是因為箭若不
拔,蘇長史憑着他凝聚在心脈周圍的內息,還能吊着一口氣,不至立死......若是即刻拔箭......定然扯動心肺,蘇長史怕要立時......此乃第一個致命之處!」
蕭元徹知道丁晏所言非虛,戚哀道:「那第二個致命之處呢?」
丁晏叩首又道:「主公方才也看到了,蘇長史心口傷處,血流汩汩,滲出的血異於一般箭矢所傷而流出的血......正常被箭矢射中心口,流出的血乃是鮮紅至深紅色,而蘇長史所流的血,乃是黑紅色的......當時屬下便覺怪異無比,故而抹了些血在鼻尖嗅過,果然聞到了一絲異常的腥味......」
「這又能說明什麼?」蕭元徹不解道。
「這說明了,蘇長史所中之箭矢,非是尋常的箭矢,那箭頭......有毒,而且箭頭浸淫在毒水之中時日已久,所以蘇長史傷處的血才成了黑紅之色......」丁晏神情鄭重,顫聲道。
「好賊子!竟然用毒箭!蔣鄴璩,你真該死啊!」蕭元徹又悲又怒,只覺得自己的頭像炸開了一般,錐心疼痛。
他恨從心頭起,忽地怒道:「我這便宰了那蔣鄴璩,替蘇凌報仇!」
說着他霍然站起,便想吩咐廳外侍衛。
丁晏忽地開口道:「且慢!主公且慢啊!蔣鄴璩不能死,萬萬不能死啊!」
「什麼!丁晏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麼,竟然替這
逆賊求情!信不信我讓你一起陪葬!」蕭元徹勃然大怒,灼灼地盯着丁晏道。
丁晏趕緊叩頭,解釋道:「主公息怒!屬下非是為那蔣賊求情,此賊手段惡劣,便是殺他千次萬次也不解恨......可是這世間的毒千千萬萬,屬下醫道不精,不能分辨蘇長史所中箭毒究竟為何,但屬下知道,毒是誰下的,誰便能解......所以主公啊,若是你此時殺了那蔣鄴璩,蘇長史的毒天下再無人可解啊......」
「嘶......」蕭元徹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地坐了下去,迫使自己冷靜下來,半晌方道:「你的意思是,只要能解毒,蘇凌還有救?」
丁晏先是一怔,隨後點了點頭,卻忽地又搖了搖頭。
蕭元徹有些蒙圈,詫異道:「丁晏,你先點頭,又搖頭,到底是什麼意思?!」
丁晏苦笑道:「主公啊,要救蘇凌,必須要過兩關,一則箭毒必須要解,二則在拔箭之時,蘇長史一定要挺過箭矢拔出時牽動心脈的危險,一旦蘇長史一口氣上不來......」
蕭元徹驀地一擺手,沉聲道:「依你看,蘇凌能不能挺過去......」
丁晏跪在地上想了半晌,方緊皺眉頭,悵然若失道:「依屬下看,蘇長史挺過去的可能,不足一成......」
「不足......一成!」蕭元徹聞言,喃喃重複着這句話,忽地掩面嘆息起來。
剎那間,他已然下定決心,雙手緊緊攥着,咬牙沉聲道:「哪怕只有這一線生機,也要賭上一賭!我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就這樣死了!」
說着蕭元徹神色嚴峻地看着丁晏道:「丁晏!我會從蔣鄴璩嘴裏撬出他箭上之毒到底是什麼......你需要做的是,立即配置解藥,給蘇凌解毒......」
丁晏忙叩首道:「主公放心,這點屬下可以保證,一旦知道是什麼毒,屬下定然可解!」
「待毒解了......」蕭元徹頓了頓,方盯着丁晏的眼睛,下了死命令道:「你便要召集所有的隨軍醫官,你們要以最快的速度,拿出拔箭的方案!記住了......這方案要你們所有人拼盡全力,斟酌再斟酌,考慮再考慮,定要做到萬無一失!我蕭元徹要活的蘇凌!」
丁晏叩首點頭,卻還是低聲道:「屬下只能保證,屬下與全體隨軍醫官全力以赴,盡力而為......」
蕭元徹眼中一道利芒閃過,盯着丁晏一字一頓道:「丁晏!你聽不懂麼?不是盡力而為,而是萬無一失!......」() ()
「這......」丁晏跪在蕭元徹腳下,一臉的無奈。
蕭元徹擺了擺手道:「你也別跪着了,即刻召集所有醫官,去商議罷!」
丁晏沒有辦法,這才緩緩站起,拱手退後,轉身要走。
蕭元徹的聲音從後面沉沉響起道:「我明確地告訴你,你也
可以將我的話告知你那些醫官們......你的頭,還有他們所有人的頭,權且寄下......你們救得活蘇凌,一切無事!」
那沉沉的聲音頓了頓,驀地帶着傾天殺意道:「若救不活蘇凌,他什麼時候死,你們也就跟着死吧!」
丁晏聞言,緩緩回身,一臉無奈地拱手道:「屬下......謹記!」
丁晏剛走,蕭元徹便大吼一聲道:「外面,去死牢將蔣鄴璩那廝押來見我!」
話音方落,有人朗聲道:「主公......不必了,屬下等已然將此賊押來了!」
蕭元徹抬頭觀瞧,卻見廳前走進三人。
一人一身白衣,走在前面,一臉憂心神色,正是郭白衣。
其後一臉陰鷙的伯寧押着一個五花大綁的犯人走了進來。
那犯人如今狼狽至極,披頭散髮,身上被打得皮開肉綻,傷痕累累,血都跟碎衣服粘在一起了,左臂已失,傷口外翻,駭人二目。
這人正是蔣鄴璩。
郭白衣來到蕭元徹近前,拱手道:「主公......伯寧遠觀蘇凌的傷勢,見血泛黑紅之色,便知箭上有毒,想來主公定然親自審問蔣鄴璩,便隨我一道去死牢將此賊押來......」
伯寧一推蔣鄴璩,那蔣鄴璩一個踉蹌,幾乎摔倒。
伯寧神色陰鷙,拱手道:「主公,蔣鄴璩帶到,聽憑主公發落!」
蕭元徹點了點頭。
伯寧這才來到蔣鄴璩近前,冷然道:「姓蔣的
,你最好識相一點,方才便是因你不識抬舉,才讓你領教了我暗影司的酷刑......如今丞相在此,你最好配合一點,免得皮肉再受苦!」
郭白衣擔心那蔣鄴璩突然暴起,廳中只有伯寧一人有功夫在身,恐對蕭元徹不利,這才朝廳外道:「外面侍衛,進來四個!」
「喏!」外面守衛應聲走進四人。
「跪下!跪下!」那四名侍衛,見蔣鄴璩仍舊站在那裏,不由地怒斥道。
豈料那蔣鄴璩連連冷笑,任憑他們呵斥,卻無動於衷,立而不跪。
這四個侍衛不由分說,按頭的按頭,踢腿的踢腿,想強制蔣鄴璩跪下。
那蔣鄴璩橫眉立目,蹦蹦亂跳,就是不跪。
折騰了一陣,蕭元徹方一擺手,那四員侍衛方拱手退在左右拱衛。
蕭元徹冷冷地盯着蔣鄴璩,好半話,忽地輕輕一拍桌案,沉聲道:「蔣鄴璩!你不過一區區敗軍之將,見了本丞相,因何不跪?」
蔣鄴璩冷笑一聲,不卑不亢道:「若不是你們使詐,滄水關你們能進得半步?讓我跪你!蕭元徹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蕭元徹聞言,忽地仰天大笑,用手點指道:「蔣鄴璩啊蔣鄴璩,我且問你,這滄水關乃是大晉的滄水關,何時成了你的?我乃當今天子所封丞相,緣何受不得你一跪?」
「呸!蕭元徹!名為晉相,實為國賊,人人得而誅之!便是你這丞相之位,也是逼迫天子
得來的,我堂堂滄水關守將,九尺之軀,上跪天子,下跪父母,更跪我之主公,豈能跪你!」蔣鄴璩冷然道。
「你......就不怕死麼?」蕭元徹臉沉如冰,灼灼道。
「死......哈哈哈!」蔣鄴璩仰天大笑,忽地恨恨地看着蕭元徹道:「姓蕭的!你來殺了我啊!給我個痛快!以全我忠孝渤海之名節!」
說着,他冷冷的瞥了一眼蕭元徹,不屑地道:「但是,蕭元徹,你敢殺我麼?刀就在你的書案上,你敢麼!你若殺了我,那姓蘇的必死無疑!」
「我蔣鄴璩,以此殘軀,讓你的心腹之人為我陪葬!值了!來啊,殺了我啊!殺了我!」
說着,蔣鄴璩渾身氣血上涌,不顧一切地就想朝蕭元徹面前沖。
「鏘鏘鏘――」四個侍衛皆出腰刀,擋在蕭元徹近前,厲聲吼道:「退後!退後!再敢向前,立誅!」
蔣鄴璩啐了一口,把臉一扭,不再說話。
蕭元徹一擺手,淡淡道:「受傷的廢物,階下之囚,能奈我何......退下!」
這四個侍衛這才收刀退後。
蕭元徹沖蔣鄴璩緩緩的點了點頭,眼中殺意正濃,一字一頓道:「蔣鄴璩......你以為我不殺你,便對你沒有辦法了麼?」
他忽地怒道:「既如此,那我便成全你,我要將你折磨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讓你看看,你的骨氣在我蕭元徹的面前,如何的不堪一擊!」
「
來啊!」蕭元徹忽地大聲吩咐道:「將此賊架出,綁在院中銘柱之上,所有的鞭子都給我浸透鹽水,給我狠狠地打!」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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