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弈江山 第十一章 這個人,我來殺!

    典惡來抱着曹昂舒的屍體緩緩的朝將軍府外走着,忽然將軍府的門前走進一個人,看到一個如牛一般的黑大漢抱着一個人的屍體走過來,心中驚懼萬分,剛想大聲喊,卻忽的看到他的身後跟着的兩個人,竟然是蘇凌和杜恆,更是驚訝萬分,極力的克制着自己想喊的衝動,快步的向兩人走了過來。墨子閣 m.mozige.com

    與典惡來擦肩而過之時,那典惡來神情恍惚,對這個人似乎恍若未聞,仍是流着眼淚,緩步的朝前走着,每一步似乎都有千斤的重擔壓在身上。

    那人來到蘇凌和杜恆近前,吃驚而又疑惑的問道:「蘇凌、杜恆,你們怎麼會在這裏還有前面那個人可是曹孟武手下第一員猛將典惡來麼」

    蘇凌自是認得他,來人正是李歸。

    蘇凌點了點頭,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他的心思幾乎全放在了前面自顧自走着的典惡來身上。

    李歸大驚失色,眼前這般景象想來對他是衝擊非小,他忙問道:「蘇凌到底怎麼回事,你們不是離開了麼,怎麼會出現在鎮東將軍府中還有你們怎麼會跟典惡來這樣的凶神惡煞在一處」

    蘇凌略帶歉意的朝李歸道:「李大哥,實在對不住,我這次來宛陽,其實就是來找他的」

    「你」李歸一時氣結,看着蘇凌和杜恆說不出話來。他猛然拍了下腦袋,失聲道:「怪不得方才張將軍傳下命令來,要全城搜捕三個人,其中一個就是典惡來,我方才還在想那兩個人是誰,可做夢也沒想到是你們倆!」

    蘇凌聞言,冷笑着看着李歸道:「既然如此,李大哥可是要綁我們去見張將軍了」

    豈料李歸一搖頭,正色道:「你們把我李歸看做何許人也,這打仗的時候,你們好歹也是我同村之人,我不管你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但我李歸卻不是那種綁了朋友去邀功的小人!」

    蘇凌聞言,這才放下心來,一拱手道:「李大哥恩情,蘇凌來日再報!」說着,朝着杜恆一使眼色,就要追着前面的典惡來一起離開。

    李歸忽的伸手將二人攔下,道:「你們就打算這樣離開麼現在曹孟武兵敗如山倒,方才探子傳來消息,在宛陽城南郊,他又遭到了揚州劉靖升麾下大將蔡玳的伏擊!」

    典惡來原本如傻如呆的走着,忽的聽到李歸這句話,驀地停下了腳步,原本無神的雙目透出一股攝人的冷芒。

    蘇凌緊皺眉頭道:「什麼那」

    李歸忙道:「你們不要着急,幸虧曹孟武主力殺來,他手下大將張遙津和曹子洪拼死保駕,這才逃出生天,要不然張將軍也不會回來,搜捕你們三人。」

    典惡來雖未轉身,但李歸的話他聽得半字不漏。聽到曹孟武已然逃出生天,那眼中的冷芒才緩緩的消散,低頭看了看早已成了一具冰冷屍體的曹昂舒,喃喃道:「大公子,你聽到了麼司空無事啊!」

    那眼神隨着漸漸低沉的聲音,重新變得恍惚而無神起來。

    蘇凌心中這才有所安定,突然似想到了什麼,忙問道:「李大哥可知一個叫做曹安鐘的人消息。」

    李歸不假思索的點點頭,似乎頗有幾分讚賞道:「那個人,頗有幾分壯烈豪膽,他帶了司空帽紗,引着張將軍和主力離開,只是他一個人,怎麼也逃不了的,遺憾啊,萬箭穿心」

    蘇凌心中一疼,忽的想起那晚在蘇家村大河之岸,那個青衫身影,一掌救他性命的瞬間,輕輕的閉上了雙眼。

    原本背對着他們的典惡來渾身忽的顫抖起來,呼吸也隨之變得粗重起伏,他驀地猛然轉身,將曹昂舒的屍體牢牢背在身後,一步之間便撞到李歸近前,兩隻蒲扇似的大手死死的抓住李歸的兩隻胳膊,一邊死命的搖晃着一邊大吼道:「你你方才說什麼安鍾怎麼會死,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李歸本就清瘦,被典惡來這般搖晃之下,只覺得骨頭節都要被晃掉了,呲牙咧嘴道:「你你輕點蘇凌晃輕點啊」

    蘇凌和杜恆一左一右使勁的將典惡來拉住,蘇凌神情也有些悽然道:「老典,曹安鍾已經死了!」

    典惡來忽的仰天長嘯,殺意佈滿充血的眼睛,他忽的揮動早已滿是傷痕的拳頭,狠聲道:「誰!誰幹的!」

    李歸顯然對典惡來十分害怕,生怕他發起狂來連自己也不放過,忙躲到蘇凌身後,顫聲道:「張張將軍親自下令放箭的」

    典惡來血目欲噴出火來,轉頭大吼着朝將軍府外衝去:「張驍鳥人!典某與你不死不休!」

    慌得蘇凌一陣疾跑,氣喘吁吁的擋在典惡來近前,將手一攔。

    典惡來先是一怔,隨後低吼道:「你讓開!」

    蘇凌眼神堅毅,一字一頓道:「你想給曹昂舒和曹安鍾報仇麼現在你怎麼報司空十幾萬大軍已然敗了,就憑你一個人,你要去送死麼」

    典惡來先是一怔,隨後聲音嘶啞道:「他們都死了,來的時候三個說好的一起回去,如今剩我一人,我如何獨活」

    「你讓開!」

    蘇凌不說話,只堅定的看着典惡來,半步不退。

    典惡來牛勁發作,低吼道:「你不讓開,莫怪我不客氣了!」

    他穩了穩背後的曹昂舒,似乎在哄小孩一般,低低道:「昂舒你好好睡,莫要驚了你」

    言罷,他竟朝着蘇凌將壯碩如牛的身子,使勁的撞了過去。

    蘇凌把眼一閉,狠狠的撞擊之下,他的身體向後飛出一丈多遠,直直的飛了出去,嘴角一絲殷紅的鮮血流淌下來。

    「蘇凌!」杜恆大吼一聲,飛跑過來要扶他起來。

    蘇凌卻猛然將杜恆的手一甩,手按着地,掙扎着,喘息了好一會兒,才勉強站了起來。

    然後他依舊擋在典惡來的面前,眼神堅定,低低的聲音帶着萬分的堅決道:「典惡來,你想要送死,可以!先從我身上踏過去!」

    典惡來顯然是被他的這番動作震驚了,他忽的蹲在地上,將曹昂舒的屍體再次抱在懷裏,嚎啕大哭道:「公子他們都不讓俺給你報仇啊!」

    蘇凌緩緩走到典惡來的身邊,輕輕的蹲下去,輕輕的握住曹昂舒的手,輕聲說道:「大公子,我知道你這樣做,是為了能讓司空和典惡來離開,你還記掛着那個叫倉舒的人,雖然我不知道他是誰,可讓你以命交託的人,必定是你最重要的人,是吧!你肯定不想你以命搏來的典惡來的生機,就這樣白白的斷送是不是你還要他好好照顧那個叫倉舒的人是不是」

    典惡來靜靜的聽着蘇凌的低語,眼神逐漸散去了方才的暴戾,滿是傷痕的雙手卻握得更緊了。

    蘇凌這才看着典惡來,聲音輕柔而堅定道:「典惡來,你若信我,就好好的活着,我答應你,總有一天,那張驍必定會為今日之事,血債血償!現在,好好活着,虎豹衛還等着你重振,那個倉舒還等着你」

    典惡來驀地點了點頭,忽的一頭扎進蘇凌的懷中,哭得像個孩子。

    那樣的壯漢,此時此刻,就像萬丈高山突然傾塌,再也無法抑制自己的悲傷。

    誰說英雄無淚,只是未到傷心之時。

    蘇凌緩緩的將典惡來扶起。典惡來又將曹昂舒的屍體背在身後,那眼神又變的恍惚而無神。

    蘇凌沖杜恆招招手道:「杜恆,我們走!」

    三人剛想離開,李歸又將他們攔住道:「你們這樣是走不了的,現在滿大街都是抓你們的人!」

    蘇凌聞言,頓時犯了難,合該他們三人死在宛陽不成麼。

    李歸忽的正色道:「你們若是信得過我,便換了這裏死去的張將軍兵士的衣衫,隨我來!」

    三人聞言,對視了一眼,立即行動。

    換好了衣衫,典惡來仍舊背着曹昂舒的屍體。

    李歸急忙搖搖頭道:「這樣不行,背着他,出去了怎麼解釋。」

    可是典惡來卻無論如何也不肯舍了曹昂舒。

    只喃喃的一遍一遍的說着:「俺說過的,俺要帶大公子回家」

    沒有辦法,李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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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找來一件死去的張驍兵士衣服,四人給曹昂舒的屍體換上,李歸道:「如果有人問,就說是個受傷太重的兄弟,昏迷了!」

    四個人,李歸在前,蘇凌、杜恆,最後是背着曹昂舒的典惡來,快步的離開了將軍府。

    走到街上,卻見原本繁華的宛陽城,如今已然變得殘破無比,街旁原本林立店鋪,如今很多皆成了片片廢墟,有的還冒着微弱的還未熄滅的火光。

    四人的心情皆是一片沉重。

    戰爭,是最慘烈的失去。

    沿路之上,的確有些兵官模樣的人上來盤查,四人皆推說背着的是受傷昏迷的兄弟,加上李歸大小是胡赤身邊的人,這些兵官也就不疑有他了。

    李歸引着他們,不敢走大路,抄小路左拐右拐,來到背街出一棟破舊的矮房前,李歸道:「這是我家,你們快進來!」

    說着當先開了門,招呼三人進來。

    來到屋中,典惡來將曹昂舒的屍體放在床上,又拿起床上的被子輕輕的給他蓋上,那動作似乎真的是怕驚醒了熟睡的曹昂舒一般。然後就坐在床邊,眼神無光的看着他。

    蘇凌和杜恆的心中皆是驀地一酸。

    李歸找來了水和吃的,讓他們用些,蘇凌和杜恆都胡亂的吃了一點,喊典惡來吃,典惡來動也不動,仍舊是坐在床邊,那般望着曹昂舒。

    李歸安頓好三人,又道:「你們千萬不要出去,好在軍中多少知道我在這裏住,估計無甚盤查之人,我現在便要趕回軍營,等晚上回來,我們再計較如何出去。」言罷,這才神色匆匆的走出門去。

    屋中一片寂靜,約莫過了一個多時辰,竟響起了輕輕的鼾聲,蘇凌回頭望去,卻見杜恆已然昏昏沉沉的睡去,臉上掛着濃重的疲累。

    蘇凌站起來,走到典惡來身邊,輕聲道:「老典,你也休息會兒吧,大公子我替你守着。」

    典惡來卻一眼也不看他,更不答話,仍舊眼神恍惚的看着曹昂舒,似乎痴傻了一般。

    蘇凌嘆了口氣,壓抑的氣氛讓他一刻也待不下,推門來到院中。

    天色早已大亮,一夜過去。

    蘇凌望着陰暗的天空,忽的想起,此時此刻,自己的爹娘應該已經躲到深山中了吧,也不知道蘇家村是否受到了波及,還有守在那裏的白書生和小蘭。

    時間啊,快些過去吧,天快黑下來吧。

    時間仿佛死了一般,蘇凌從未覺得這白天竟然從未有過的漫長。

    日落無聲,黑夜終於無聲無息的瀰漫開來。

    約莫三更不到,門吱呀一聲開了,李歸疲憊的走了進來。

    蘇凌和杜恆同時起身道:「李大哥你回來了」

    李歸點點頭,看了看典惡來,他仍舊如自己離開時那樣,守在曹昂舒屍體旁邊,仿佛世間的事情皆與他無關。

    蘇凌忙問道:「李大哥,外面風聲如何」

    李歸搖搖頭道:「沒有一點放鬆的跡象啊不過,如果你們真的想走,倒也可以一試。」

    說着掏出一塊令牌來,朝着兩人眼前晃了晃。

    蘇凌不解的問道:「這是什麼」

    李歸低聲道:「死鬼胡赤胡將軍的令牌,我趁無人注意偷過來的,如今張驍軍士傷亡不小,具體名單還未統計出來,我想守城的兵士不一定知曉,這卻是可以利用的一個空子。」

    蘇凌眼神一亮道:「如此最好不過了!」

    李歸將令牌交給蘇凌道:「如果城門士兵盤問,你就說你們是胡將軍麾下,出城向揚州蔡玳將軍送緊急情報,想來看到胡赤的令牌,他們會開城放你們離開的,只是切記不得從東門或者南門走,要走便走北門。」

    蘇凌和杜恆點頭,典惡來似乎也聽見了,起身將曹昂舒的屍體背在身後,徑自朝門口走去。

    蘇凌問道:「李大哥不跟我們一起走麼」

    李歸搖搖頭道:「我就不走了,在哪裏都一樣,這裏雖然打仗不止,總能混口飯吃。三匹馬已然準備好了,就在門外。」

    蘇凌無語,只得與李歸道了珍重,與杜恆和典惡來翻身上馬,朝着北城門疾馳而去。

    街道寂靜無聲,四周黑暗的沒有一絲光,偶爾有巡查的小隊走過,但因蘇凌三人馬快,皆倏忽而過。

    快要靠近北城門時,蘇凌忽的勒住馬韁,低聲沖兩人道:「老典、杜恆等一下。」


    典惡來沒有說話,杜恆勒馬問道:「蘇凌怎麼了。」

    蘇凌眯着眼睛想了一會兒,忽的開口道:「返回去,走南門!」

    「什麼現在張驍的部隊都知道司空的人馬是從南門逃走的,如今南門絕對是重兵把守啊!再說,李大哥也交代我們走北門啊!」

    蘇凌看着杜恆,一字一頓道:「你若信我,便跟着我來!」

    說罷,策馬掉頭,朝着南門的方向疾馳而去。

    三人三馬,疾馳到南門,遠遠的已然望見了火把的晃動。

    只是奇怪的是,南門雖然有兵把守,但卻寥寥無幾。杜恆更是有些不知為何,只佩服的看了蘇凌一眼。

    守城門的只是些普通兵卒,問了蘇凌三人深夜為何要出城,蘇凌按照李歸交待的說辭,又拿出胡赤的令牌,士兵不疑有他,開門放行。

    待過了吊橋,三人縱馬疾馳,消失在黑夜之中。

    逃出生天,蘇凌頓時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就像是做了一場蝕骨的噩夢。

    待策馬狂奔50餘里,遠遠的望見橫在萬洋河蘇家村之間,在黑色夜幕下無聲高聳的大山之後,三人才緩緩的舒了口氣,放慢了速度。

    杜恆這才問道:「蘇凌,你怎麼會料到南門把守的鬆懈。」

    蘇凌淡淡道:「這個簡單,所謂兵行險着,今日白天南門激鬥,又走了曹孟武,如今曹孟武大軍已然撤走,如果此時真有曹孟武的人想要出城,以常理都會覺得南門發生那麼多事情,必有重兵把守,所以不會選擇這裏離開。張驍是大將,手下賈文栩更是計謀了得,豈會猜不到,加上李歸說過,曹安鍾是向西門逃走了,所以張驍他們必然會將重兵放在無事發生的北門,這樣尋常人會以為北門沒有惡戰,必定鬆懈,倘若走了北門,他們便可圍而抓捕,我們走北門必然遭遇不測啊!還有,李歸曾說,曹孟武在南門受到了揚州蔡玳的阻擊,我們又藉口去找蔡玳傳遞軍情,為何不走南門而走北門,如果細加盤問必定露出馬腳來,所以我才讓大家轉頭走北門的。」

    杜恆讚嘆不已道:「原來如此!」看向蘇凌的眼神更是愈加的不同了。

    三人騎馬又行了一段,已然鑽進大山之中,馬不能行,三人只得舍了馬去,艱難的翻山而行。

    這速度便慢上了許多。

    三人在深山之中東一頭西一頭的走着,好在杜恆曾隨父親杜旌走深山去過幾次宛陽,倒也稍微識路。

    三人終於在第二天擦黑時,遠遠的看到了山下的一排排房子,那裏正是蘇家村。

    行了這麼長時間的路,蘇凌和杜恆早已筋疲力盡,癱軟在地上,呼哧呼哧的穿了好一陣。只那典惡來,似乎不知疲倦,站在前面,背對着二人,背上仍舊背着曹昂舒的屍體。蘇凌和杜恆這才驀地想到,這一路走來如此艱辛,那典惡來卻未曾一次將曹昂舒的屍體放下過,心中皆是一凜。

    蘇凌和杜恆有休息了一會兒,這才重新跟典惡來上路。

    甫一進村,便聞到空氣中滿是焦炭的味道,杜恆家是蘇家村口的第一間房子,杜恆一眼便看到自己的家早已化為灰燼廢墟,自己家的草房只剩下幾根木頭梁子尚未完全燒毀,黑乎乎的木頭仍然冒着黑煙。

    杜恆快步走到近前,用手狠狠的錘在木頭之上,恨聲道:「蘇家村果然還是沒能逃得過去啊!只是不知道這是哪方面的凶兵,莫讓我抓住他們!」

    蘇凌嘆了口氣,剛想說些什麼,驀地似乎想到什麼,身體止不住的顫抖,失聲道:「杜恆,老典,快!快跟我去白書生家!」說罷當先朝白書生家的方向跑去。

    典惡來先是一愣,見蘇凌沒命的朝前跑着,便輕輕的扶了扶背後的曹昂舒的屍體,這才在後面木然的跟上。

    沿路之上,蘇家村沒有一間完好的房屋,幾乎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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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大火付之一炬,更加慘烈的是,有一些村民的屍體橫七豎八的躺在那裏,有的屍身上還有些綠頭蒼蠅嗡嗡亂飛。

    慘狀有些可怖,甚至令人作嘔。

    蘇凌強忍着想吐的衝動,潑了命的跑進白書生的家中。

    燒毀的殘垣,映在蘇凌眼中,可他還未來得及反應,便看到原本門前處,一個人斜躺在那裏,雪白的衣衫早已被血染紅,身下也是一灘殷紅。

    「白大哥!」蘇凌大喊一聲,來到近前,將白書生抱起,看去時,那白書生早已斷氣多時,只是那雙眼睛仍未閉上,似乎死死的盯着裏屋的方向。

    「啊——哥哥!——你們不要過來!」一聲稚嫩的女童聲音從裏屋傳來。

    「小蘭!——」蘇凌和杜恆同時大吼一聲,朝裏屋撲去。

    蘇凌當先,撲倒屋中,正見幾個敗兵模樣的士兵正將小蘭按在地上,領頭的那個兵官一臉的獰笑,左手提刀,右手扒着小蘭的衣服。

    小蘭一邊驚恐的大哭,一邊使勁的扭動着身體,拼了命的掙扎。

    蘇凌認得這些敗兵的衣服,那些都是曹孟武軍隊特有的裝扮,看來是一群在宛陽敗退的士兵,流竄到了這裏。

    「混蛋!連八歲的女童你們都不放過!滾開!」蘇凌不知哪裏來的勇氣,大吼一聲,朝着領頭的兵官直撲而去。

    那四五個士兵先是一愣,以為是宛陽的部隊來了,皆是神色一慌,領頭的兵官也愣在當場。

    他們一愣的功夫,蘇凌一個猛撲,將那兵官撲倒在地,那兵官手中的朴刀應聲落地,兩人扭打起來。

    待那些敗兵反應過來,這才發覺原來只是手無寸鐵的兩個少年,皆咒罵着朝蘇凌撲去。

    未等他們近前,杜恆大吼一聲,揮拳擋住,和那四五士兵打在一起。

    只是無奈,杜恆雖有些把式底子,但無奈對方人多,皆是些窮凶極惡的敗兵,根本不是對手,幾個照面,便被他們打倒在地,踩在腳下,蘇凌更是慘,被反應過來的兵官翻身打倒在地,隨後又被他狠狠的踢了一腳,身體彷如敗葉一般被踢出數丈之遠,撞在一根大木樑上。

    蘇凌被重擊之下,只覺的身體好似寸筋寸骨皆斷,眼前發黑,一口血噴了出來。想要掙扎着起來已然不能。

    慌亂中,小蘭無人再管,這八歲的女童再也不管不顧,悽慘的哭着,撲到蘇凌近前,將小小的身軀擋在蘇凌近前,眼中雖然害怕驚恐,身子不斷抖動,卻死也不退,聲音雖稚嫩卻堅定的喊着:「你們這群壞人,害了我白哥哥,還要害我蘇哥哥,你們不要過來!」

    蘇凌心中一疼,想要將小蘭拉在身後,可惜一點力氣也使不出來,只得低低的喚了聲:「蘭兒」

    那兵官惡狠狠的站起身,撿起掉落的朴刀,朝着兩人一步一步的逼近,嘴裏罵罵咧咧道:「娘的,老子在宛陽被人追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還要受這幫小民的鳥氣!尋個女娃開心,都有人壞了老子的興致!」

    說罷,張手將小蘭一把推在一邊,狠狠的看着蘇凌道:「老子今天殺的人多了,也不差你一個,先送你上西天,再來取樂!」

    說罷,將朴刀高高舉起,對着蘇凌便是一刀。

    刀瞬間落下,蘇凌都感覺到那明晃晃的刀光似乎晃得自己的眼睛都睜不開了。

    就在蘇凌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之時,那個小小的身影,再也不管不顧,用盡最後力氣,大叫一聲,一個翻滾,再次擋在了蘇凌身前。

    「不要害我蘇哥哥」

    「噗——」的一聲清響,蘇凌只覺的空氣和時光剎那之間凝結,然後倒轉。

    那個天真爛漫的女童,那個愛笑的小蘭,似乎在纏着自己講着她愛聽的故事;

    那個風雨之夜,那個小小的身影和他手拉手,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在滿是泥濘的山路之上,手拉着手,緊緊的;

    那個離別之時,用白皙的小手托着白麵餅子,稚嫩的聲音說着:要大口吃哦;

    那個馬車已然遠去,仍然無限眷戀的呼喚着,蘇哥哥,早些回來,小蘭想你

    就是這樣的蘇凌生命中唯一的一抹色彩,就那樣無怨無悔,無恐無懼的人,那個還未長大打的小蘭,挺着瘦小的身軀,直直的擋在他的身前。

    用盡生命最後的力氣,替他擋下了那致命的一刀。

    鋒利的刀尖,穿過小蘭小小的身體,從後面透出。

    殷殷鮮血,滴滴如泣。

    「蘭兒!——」蘇凌想要高聲喊,可是發出的聲音低沉而嘶啞。

    小蘭轉過頭,朝着蘇凌一笑。

    那笑容依然是如此的爛漫,卻帶着三分悽然,三分不舍,三分決絕。

    那兵官一刀刺中了小蘭,將她踢到一邊,轉頭惡狠狠的再次向蘇凌舉起了刀。

    蘇凌用盡了平生的力氣,朝着院中似傻似呆典惡來吼道:「典惡來,老典,你還要這樣到什麼時候!」

    院中神情恍惚的典惡來,忽的身軀劇震,驀然間那眼神之中似乎有了嗜血的光芒,大吼一聲,已然懸起身體,在院中一拳揮去。

    殘影閃過,似有虎嘯之聲。

    那兵官本已舉起朴刀,身體卻忽的感覺一股挫骨揚灰的重擊,正是典惡來那一拳打在他的後背之上,咔嚓嚓的後脊骨盡斷,身體斜着飛出到院中,滿地翻滾,如狗一般滿地嚎叫翻滾。

    四五個敗兵頓時驚慌失措,各拿刀槍朝典惡來撲去。典惡來大吼一聲道:「你們這群混蛋,俺典惡來在戰場拼殺,你們卻在這裏為禍山民,老子一個也不留!」

    四五個敗兵那是典惡來的對手,被典惡來如虎般的暴風驟雨的重拳擊中,皆倒在地上,死的不能再死。

    典惡來解決了這些人,回首看向蘇凌。

    但見蘇凌顫顫巍巍的爬向小蘭,然後小心翼翼的將小蘭抱在懷裏。

    淚如斷線的雨,滂沱而下。

    切膚之痛,大抵如此。

    小蘭的手上已是滿是鮮血,小小的身體止不住的顫動,卻顫巍巍的抬起小手,抹着蘇凌的淚水,聲音斷斷續續道:「蘇哥哥蘇哥哥不哭你沒事就好了」

    蘇凌一把將小蘭抱在懷裏,顫聲悽然的笑起來道:「蘭兒,蘇哥哥聽蘭兒的話,不哭,再也不哭了。」

    小蘭渾身顫抖,氣若遊絲,喃喃道:「蘇哥哥蘭兒好冷」

    蘇凌將小蘭抱得更緊,似萬般憐愛的輕聲道:「蘇哥哥抱緊點抱緊點蘭兒就不冷了。」

    小蘭輕輕的點點頭,喘了幾口氣,又喃喃道:「蘇哥哥你答應蘭兒的講故事」

    蘇凌的眼淚再一次止不住的下落,低低的道:「好蘇哥哥給蘭兒講故事」

    「從前有一個向蘭兒一樣漂亮的美人魚她生活在海里是大海的女兒是一個善良的小公主」

    只是那個懷中的女童再也聽不到這世間只有蘇凌會講的童話故事了

    她眼睛微微的閉着,還掛着點點淚痕和笑容永遠的睡去了

    天已完全黑了下來,烏雲之間,恍恍惚惚的透出一輪圓月。月色清亮,照在世上。

    如紗如霜。

    當時明月在,曾照故人歸。

    典惡來不忍再看,緩緩走到院中,朝着仍舊滿地翻滾,狗嚎着的敗兵兵官冷聲道:「典惡來饒不得你」

    說着便要揮拳結果了他的性命。

    忽的聽到身後有緩緩的腳步之聲。典惡來轉頭看去。正是蘇凌。

    清冷的月光照在蘇凌單薄的身上,他的表情無喜無悲,卻冷的讓人心底泛起無邊的寒意。

    他倒提着方才刺中小蘭的朴刀,那刀芒流轉,殺意茫茫。

    蘇凌緩緩的走到近前,慢慢的蹲在那兵官近前。

    緩緩開口,帶着無邊的死氣與冰冷,一字一頓。

    「這個人,我來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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